二零四六年,七月十五日,下午四点二十七分。
西江市像个被塞进微波炉的罐头,闷热,黏糊,每一个缝隙都滋滋冒着颓靡的热气。陈决缩在“老王修理铺”最里侧的角落,对着台破旧空调外机鼓捣,汗水顺着额角滑到下巴尖,要掉不掉。扳手拧动螺丝的嘎吱声,和窗外知了歇斯底里的嘶鸣搅在一起,吵得人脑仁疼。
“妈的,这鬼天气…”他嘟囔一句,用沾满油污的手臂抹了把脸,留下几道滑稽的黑痕。再过半小时,就能收工,去街口那家冰店赊一碗最便宜的绿豆冰,这是他一天里最值得期盼的时刻。
他只想这么着,守着这破店,偶尔赊碗冰水,苟着。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蓝星这几年不太平,怪事一桩接一桩,新闻里天天播,什么气候异常、物种突变,听着就吓人,但离他这修理铺隔着十万八千里。他,陈决,一个父母早逝、兜比脸干净的孤儿,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喘着气,别饿死。
头顶那台老掉牙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扇叶搅动浑浊的热风,吹得墙上几张过时的美女挂历哗啦啦响。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猛地砸了下来!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是直接从天灵盖灌入,贯穿骨髓!紧跟着,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颠簸,货架上那些废旧零件噼里啪啦往下掉,墙皮簌簌脱落。
“地震?!”陈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猛地扶住滚烫的空调外机,烫得他嘶一声缩回手。
窗外,景象骤变。
晴朗的天空像是被泼了浓墨,瞬间昏黑下去,但不是夜晚的那种黑,是一种浑浊、扭曲、泛着诡异紫红色的暗沉。一道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裂痕凭空出现在天幕正中,如同被巨斧劈开,里面翻滚着无法理解的色彩和光芒。
尖锐到能刺破耳膜的警报声这才姗姗来迟,响彻全城,充满了绝望的机械感。
街上短暂的死寂后,炸开了。
尖叫、哭喊、汽车疯狂鸣笛、碰撞声、爆炸声……混乱的协奏曲瞬间达到高潮。
陈决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腔。他连滚带爬地扑到窗边,扒着窗框向外望去。
巨大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陨石”拖着长长的尾焰,从那天空裂痕中呼啸着砸落!轰!轰隆!远处的高楼像积木一样坍塌,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一些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飞行器穿梭在烟与火之间,它们形状怪诞,如同狰狞的金属巨虫,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射下一道道致命的光束,将奔跑的人群成片蒸发,或是点燃。
混乱中,他看见隔壁小餐馆的胖老板挥舞着炒勺,徒劳地冲向一个刚刚降落在街心的、约莫三米高的狰狞生物——那东西有着类似甲虫的硬壳,多节肢体锋利如刀,复眼闪烁着冰冷的无机质光芒。
刀光一闪。
胖老板的动作僵住,炒勺当啷落地。他的上半身沿着一条平滑的斜线滑落,鲜血和内脏喷溅出好几米远,淋了那怪物一身。那怪物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嘶嘶声,似乎颇为享受,俯下身,用某种口器吮吸着温热的液体。
呕吐感猛地冲上陈决的喉咙。他死死捂住嘴,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缩回头,蜷缩在墙壁后面,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恐惧,纯粹的、冰冷的恐惧,像无数条毒蛇,缠紧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只想苟着,可这世道,连苟且偷生都成了奢望!
外面的惨叫声和爆炸声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近。修理铺的玻璃窗被震得嗡嗡作响,随时可能碎裂。
不能再待下去了!这里就是棺材盒!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陈决猛地吸了几口气,连滚带爬地冲进里间,从床底拖出一个落满灰的军用背包——这是他死去的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来不及多看,他把桌上仅有的两瓶矿泉水、一小袋压缩饼干、一个皱巴巴的医疗包,还有墙上挂着的一把老式多功能军刀,胡乱塞进背包。
刚拉上拉链——
砰!!
修理铺的卷帘门被一股巨力整个撕开、踹飞!金属扭曲的尖啸声刺痛耳膜。
一个穿着黑色皮质战甲、身高接近两米五的人形生物堵在了门口。它有着灰败的皮肤,五官扭曲丑陋,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流淌着能量光晕的长矛武器。它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扫过狭小的店铺,瞬间就锁定了缩在里间门口的陈决。
那眼神,陈决至死难忘。那不是看同类的眼神,甚至不是看猎物的眼神。那是……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株草、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虫子。一种彻头彻尾的、居高临下的漠视。
“低等牲畜。”生硬的、带着怪异腔调的通用语从它齿缝间挤出来。
它随意地抬起了手中的长矛,矛尖对准了陈决,能量开始汇聚,发出细微的嗡鸣。
会死!下一秒就会死!像胖老板一样!像街上那些被蒸发的人一样!
巨大的死亡阴影笼罩而下,陈决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猛地向侧面扑倒!
嗤——!
一道炽热的光束擦着他的后背射入身后的墙壁,无声无息地熔出一个冒烟的窟窿。
陈决重重摔在地上,碎石和灰尘呛入口鼻。背包里的军刀被震得滑出来一半。
没打中?那人形生物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激怒了,发出低沉的咆哮,大步跨进店内,多节肢的脚踩得地面咚咚作响,长矛再次抬起。
要杀了它!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恐惧在这一刻被某种更原始的东西取代。陈决眼睛赤红,肾上腺素狂飙,他猛地抽出那柄老式军刀,甚至来不及打开刀刃,就着刀鞘,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怪物踩过来的脚踝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下毫无章法,纯粹是拼命!
砰!
“嗷!”怪物发出一声吃痛的怪叫,身体失衡,一个趔趄。
就是现在!
陈决像弹簧一样跳起来,根本不敢看结果,埋头朝着被撕开的店门缺口疯狂冲去!
身后传来怪物暴怒的嘶吼和能量武器胡乱射击的爆炸声。
他冲出了修理铺,一头扎进已然化作炼狱的街道。
灼热的空气混杂着血腥味和硝烟味,呛得他连连咳嗽。火光映照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倒塌的建筑废墟燃烧着,惨叫声和怪异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跌跌撞撞地奔跑,躲避着地上的尸体和障碍物,躲避着空中不时射下的光束。
一颗流弹或许是能量束在他前方不远处爆炸,冲击波将他狠狠掀飞出去。
天旋地转。
后背重重撞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的视线里,是那道横亘在天际、巨大狰狞的空间裂痕,如同恶魔永不闭合的狞笑的眼睛。
冰冷,潮湿。
水滴落在脸上的触感让陈决猛地惊醒,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堆满垃圾的阴暗小巷里,身后是一堆破损的塑料筐,刚才大概是它们缓冲了一下。外面街道上的混乱声响似乎稍微遥远了一些,但爆炸声和尖叫仍不时传来。
他还活着。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半秒就被现实击碎。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后背。
啪嗒。
一滴粘稠的、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额头。
不是水。
陈决僵硬地,一点点抬起头。
巷子口那盏摇摇欲坠的路灯灯罩上,趴着一个……东西。像是某种变异的巨大昆虫,又融合了部分哺乳动物的特征,复眼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它正在啃噬一条人类的手臂,鲜血和碎肉顺着它的口器滴落。
刚才滴在他脸上的,是血。
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停止了啃噬,头颅机械般地转动了一百八十度,直勾勾地“看”向巷子深处的陈决。
嘶——
它发出兴奋的嘶鸣,丢开断臂,猛地扑了下来!
陈决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再次爆发。他手脚并用向后退缩,混乱中摸到了掉落在身边的那个军用背包,他想也不想,抓起背包奋力朝那怪物砸去!
怪物被背包砸中,动作稍滞。
陈决趁机连滚带爬地站起,转身就往巷子更深处跑!黑暗和杂物不断绊倒他,他摔倒了又立刻爬起,根本不敢回头。
终于,他看到巷尾有一个半人高的破洞,似乎是通往某栋建筑的地下室。他想也没想,一头钻了进去,然后拼命用旁边的碎砖和垃圾将洞口堵死。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他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滑坐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像破风箱一样喘着粗气。外面传来那怪物不甘心的撞击和抓挠声,但一时似乎进不来。
暂时安全了。
黑暗中,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狂跳的心音。
过了好久,外面的抓挠声停止了,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开来。
冰冷的后怕感这时才密密麻麻地爬上脊背。他抱着膝盖,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修理铺门口那漠视生命的眼神,胖老板分离的身体,灯罩上滴落的鲜血,怪物扑下来的腥风……一幕幕在眼前疯狂闪回。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灰尘,无声地淌落。
为什么?
他只是想活着,普通地、卑微地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
那些东西…那些异族…它们凭什么?!凭什么视人类如蝼蚁血食?!凭什么?!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那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的灰烬中,悄然滋生,开始是火星,随即迅速蔓延,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焰。
是恨。
刻骨铭心的恨意。
黑暗中,他猛地抬起头,泪水止住,眼神却变得从未有过的冰冷和坚硬。
他摸索着,从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军用背包里,缓缓抽出了那柄老式的、沾着污血的军刀。
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开来,奇异地压下了一丝身体的颤抖。
外面,炼狱仍在继续。
而在这片微不足道的黑暗里,某个微末的存在,攥紧了手中唯一的利刃,某种东西……已然不同。
他轻轻摩挲着军刀粗糙的刀柄,指尖感受到一处几乎被磨平的刻痕,那曾经是一个名字的缩写。
巷子外,某种沉重的、金属靴脚踩过碎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得令人心颤,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人的心脏上。
陈决的呼吸骤然屏住,所有情绪瞬间压成一片绝对的冰冷和凝实。
握刀的手指,一根一根,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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