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铁城·下层区·黄昏“铛——铛——铛——”三声沉闷的锈铁钟响穿透油腻的烟雾。
阿弃从生锈的管道缝隙里收回目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远处巨型齿轮转动投下的阴影，正好吞没他蜷缩的角落。
“耗子们！
滚出来领食！”
嘶哑的吼声伴随着金属棒敲击铁桶的噪音。
阿弃像受惊的野猫般弹起，贴着潮湿的墙壁滑向声源。
他经过的地方，墙缝里渗出荧绿色的粘液，滴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灼热的刺痛。
发放食物的是个独眼壮汉，机械义肢每次舀起糊状物时都会发出液压泄漏的嘶嘶声。
队伍蠕动着前进，阿弃死死盯着前面那人后颈植入的劣质芯片——那玩意儿正在不正常地闪烁，像垂死的萤火虫。
轮到他时，独眼壮汉突然凑近，金属鼻尖几乎戳到他脸上：“新来的？
疤脸老大的规矩——”义肢猛地扣住阿弃手腕，冰凉的机械指箍得骨头发白，“吃完就去七号管道集合。
迟到的人……”他另一只手的指尖弹开，露出微型焊枪喷出的蓝色火苗。
阿弃抓起糊状物塞进嘴里，黏腻的质感像在嚼机油。
他转身冲进迷宫般的巷道，脚踝深的积水里漂浮着不明生物的鳞片。
拐过三个弯后，他突然刹住——前方死胡同里，五个身影正把某个东西逼向墙角。
“芯片交出来，给你留个全尸。”
为首者转动着腕部改装的电锯。
被围住的人突然笑了。
阿弃看见他摘掉破旧的兜帽，露出半张机械化的脸。
电子眼红光一闪，整个巷道的霓虹招牌同时爆裂。
在黑暗降临的瞬间，阿弃听见金属撕裂肉体的闷响，以及某种类似齿轮卡住喉咙的咯咯声。
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地上只剩下五具还在抽搐的躯体。
机械化脸的男人正从其中一具尸体眼眶里抠出芯片，转头对阿弃歪了歪嘴角：“看够没？
疤脸的人快到了。”
阿弃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男人扔过来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片：“想去上层？
拿这个去锈蚀酒吧找‘铁颚婆婆’。”
他踢开挡路的残肢，消失在下水道入口前最后提醒，“别走主通风管——巡逻的无人机今晚换了热感模式。”
锈铁城·中层区·锈蚀酒吧铁颚婆婆的假牙是用弹簧和轴承改装的，每次说话都会发出咔嗒声。
她捏着金属片在紫外线灯下照了照，突然用机械钳夹住阿弃的食指。
“黑杰克介绍的？”
她挤出半杯浑浊的液体推过来，“喝掉。
能活过今晚，婆婆就告诉你怎么突破穹顶。”
阿弃盯着杯底沉淀的金属碎屑。
隔壁桌正在赌骰子的改造人突然掀桌，其中一人的手臂变形成旋转刀刃。
铁颚婆婆头也不回地甩出餐叉，精准钉进那人的液压管。
在喷溅的机油雨中，她对着阿弃露出弹簧牙：“喝不喝？”
液体滑过喉咙时像吞下了融化的焊锡。
剧痛中阿弃看见幻觉：无数电缆从天花板垂落，如同活物般缠绕住醉汉们。
铁颚婆婆的脸在扭曲的光线里分裂重组，最后变成金属墙壁上闪烁的倒计时——23:47:15。
“基因锁还剩一天失效。”
她扔来一张磁卡，“B7层旧电站，找‘缄默修女’。”
机械钳突然收紧，“但小心教堂的告解室——上周有三个蠢货在那儿变成了活体电池。”
阿弃冲出酒吧时，整条街的全息广告牌同时雪花闪烁。
霓虹光芒在积水倒影里拼出扭曲的警告词：逃犯。
他撞开通风井盖，听见头顶传来无人机群掠过的蜂鸣。
锈铁城·B7层·旧电站缄默修女其实是个瘫痪在轮椅上的老妇人，脊椎连接着布满整个墙面的服务器阵列。
她用手语比划时，天花板垂落的机械臂会同步翻译成电子音：“穹顶的防御系统每午夜重置。
你有117秒窗口期。”
她轮椅后方的工作台上，躺着个被拆开胸甲的改造人。
机械臂正在更换他的动力核心，零件碰撞声像某种残酷的打击乐。
“但需要代价。”
机械臂突然钳起改造人的心脏处理器，“用你的记忆来换。
喜怒哀乐，任选其一。”
阿弃盯着那个还在搏动的机械心脏。
修女枯萎的手指突然抽搐，所有屏幕同时弹出同一个画面：疤脸老大扭曲的面孔正在咆哮，背景里挂着阿弃的通缉令。
“他们发现你了。”
机械臂松开，心脏处理器掉进回收槽，“换不换？”
阿弃想起黑杰克消失前电子眼的红光，想起铁颚婆婆杯底沉淀的金属碎屑。
他点头时，修女轮椅后方伸出冰冷的探头贴上他太阳穴。
剧痛中某些画面在流失：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变成电流杂音，童年养的小狗在记忆里融化成油污。
当探头收回时，机械臂递来一枚锈蚀的钥匙：“从忏悔管道爬上去。
但记住——”电子音突然掺杂着干扰杂波，“别相信穹顶的星空。”
锈铁城·忏悔管道·午夜管道内壁沾满粘稠的生物薄膜。
阿弃爬行时听见上方传来惨叫，某个试图强行突破的逃亡者掉进激光网，烧焦的肉块从滤网缝隙落下。
在计时器跳到00:00:00的瞬间，他用钥匙捅开最后一道闸门。
清冷的空气涌进来。
阿弃看见穹顶模拟的星空，以及星空后方真实的钢铁苍穹。
他向前奔跑，却在踏入阴影时被铁棍击中后膝。
摔倒前最后看到的，是疤脸老大反着冷光的金属下颚。
“猜猜谁告的密？”
疤脸踢翻他，机械足碾在胸口，“修女卖了你，换了她孙子的赦免令。”
阿弃咳着血沫笑出声。
他想起黑杰克消失前塞进他口袋的干扰器，想起铁颚婆婆假牙反射的倒计时——那根本不是基因锁失效时间，而是整个下层区排污系统重启的倒计时。
“你知道旧电站下面藏着什么吗？”
阿弃按下干扰器时，整个B7层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防御系统过载的火光中，他看见疤脸惊恐的表情，看见无数逃亡者从炸开的管道口涌向虚假的星空。
缄默修女的轮椅从阴影里滑出，机械臂举着焊枪对准疤脸的后脑。
她的嘴唇第一次蠕动出声，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他说用记忆换自由……但没说是谁的记忆。”
焊枪喷出蓝焰时，阿弃冲向最近的通风口。
爬进黑暗前他回头望去，整座锈铁城正在连环爆炸中坍塌，而真实的星辰终于从穹顶裂缝里漏下细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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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冲进迷宫般的巷道，脚踝深的积水里漂浮着不明生物的鳞片。
拐过三个弯后，他突然刹住——前方死胡同里，五个身影正把某个东西逼向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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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降临的瞬间，阿弃听见金属撕裂肉体的闷响，以及某种类似齿轮卡住喉咙的咯咯声。
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地上只剩下五具还在抽搐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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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着金属片在紫外线灯下照了照，突然用机械钳夹住阿弃的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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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桌正在赌骰子的改造人突然掀桌，其中一人的手臂变形成旋转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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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弃爬行时听见上方传来惨叫，某个试图强行突破的逃亡者掉进激光网，烧焦的肉块从滤网缝隙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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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空气涌进来。
阿弃看见穹顶模拟的星空，以及星空后方真实的钢铁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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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修女的轮椅从阴影里滑出，机械臂举着焊枪对准疤脸的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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