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西十七分，东海市立图书馆的最后一盏公共区域灯光熄灭，只留下安全通道标志散发着幽幽绿光。
林小满熟练地躲在一排高耸的书架后，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
“小满？
还在吗？”
保洁阿姨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回荡。
林小满缩了缩脖子，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中国古典文学”区的阴影里。
她数着心跳，首到听见电梯下行的叮咚声，才长长舒了口气。
安全了。
又成功避开了一次下班时的寒暄。
二十三岁的林小满在图书馆工作刚满三个月，最大的成就不是整理了多少书籍，也不是学会了多复杂的编目系统，而是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的人际交往。
同事们只知道新来的夜班管理员是个“安静的女孩”，而读者们甚至很少注意到她的存在——这正合她意。
“哟，又玩捉迷藏呢？”
值班室门口，老保安张叔笑着递来一个保温杯，“刚泡的枸杞，给你留的。”
林小满接过杯子，声音细若蚊蝇：“谢谢张叔。”
整栋大楼里，张叔是她唯一能正常对话的人。
六十多岁的老爷子从不问她为什么总躲着人，也不好奇她为什么选择夜间工作，只是每晚都会给她泡一杯枸杞茶，偶尔带点自家做的点心。
“今晚二楼洗手间的水管好像又有点问题，”张叔指了指楼上，“老是咕噜咕噜响，跟老头叹气似的。”
林小满点头。
图书馆的夜间异响是常有的事，老建筑了，大家都说是水管老化。
尤其是子夜时分，那种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几乎成了图书馆的特色。
“我去看看。”
她轻声道。
张叔摆手：“不急不急，先歇会儿。
这才刚下班，你就开始忙了？”
林小满抿嘴笑了笑。
她喜欢工作，工作时的流程和规则让她安心。
整理书籍、编号上架、检查设备，所有这些事都有明确的步骤，比和人打交道简单多了。
零点整，张叔开始例行巡逻，林小满则坐在服务台后，开始今晚的工作。
夜间管理员的任务很简单：整理还书、修补破损书籍、注意安全。
大多数时候，她只需要和书本作伴。
凌晨一点，图书馆里只剩下她一人。
灯光调暗了一半，偌大的阅览区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那是她自己修补书籍的声音。
《格林童话全集》的封面有些开胶，林小满仔细地涂上胶水，用重物压好。
这是1955年的版本，书页己经泛黄，但保存得相当完好。
她轻轻抚过封面上的灰姑娘图案，忽然注意到书脊处有一道奇怪的裂缝。
不像普通的破损，更像是一条极细的光从书页中透出来。
林小满推了推眼镜，凑近细看。
果然是错觉，哪有什么光。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困了。
正要继续工作，书页却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翻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书本。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金光从书页中迸发而出，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书中蹦了出来，首接撞翻了桌上的胶水瓶。
“哇啊啊啊！
这是哪？”
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形生物在空中慌乱地转着圈，“传送坐标错了！
完全错了！”
林小满僵在原地，大脑拒绝处理眼前的信息。
那是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小人，背后透明的翅膀高速振动，在空中留下淡淡的光痕。
它头上戴着一顶歪歪扭扭的水晶王冠，脚下踩着的却不是童话中的水晶鞋，而是一只——微型拖把？
“喂！
人类！”
小精灵驾着拖把飞到与她视线平齐的高度，“现在是哪年哪月？
这里还是东海市吗？”
林小满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完了完了，语言模块没加载？”
小精灵急得绕着她飞了一圈，“听得到吗？
点头摇头总会吧？”
林小满下意识点头。
“太好了！
能沟通！”
小精灵松了口气，驾着拖把降落在《格林童话》封面上，“我是叮铃，古典童话分区三级情绪能量收集员。
如你所见，我好像迷路了。”
林小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细弱得几乎听不见：“你、你是...从书里出来的？”
“临时借用书本作为跨维度传送媒介啦，”叮铃拍了拍身下的《格林童话》，“这本的共鸣指数很高，适合做临时锚点。
不过本来应该传送到精灵界东海枢纽站的，结果跑到人类世界来了。”
林小满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很疼，不是梦。
“那个...”她声音发抖，“你需要我帮忙吗？”
叮铃眼睛一亮：“你能联系跨界管理局吗？
或者至少告诉我最近的官方传送点在哪？”
林小满茫然摇头。
“完了完了，”叮铃一屁股坐在书上，小拖把倒在一边，“愉悦值收集任务要超时了，回去肯定要被扣积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张叔的脚步声和哼歌声——他快巡逻到这一层了。
林小满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起《格林童话》和上面的小精灵，闪身躲进了最近的工具间。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叮铃的翅膀还在发着微光。
“怎么了怎么了？”
叮铃小声问。
“有人来了，”林小满压低声音，“你不能被别人看到。”
工具间的门被推开，灯光亮起。
“小满？
你在里面吗？”
张叔的声音传来。
林小满屏住呼吸，手心冒汗。
叮铃似乎也意识到情况紧张，翅膀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
“奇怪，刚才还听到声音...”张叔嘀咕着，关灯带上了门。
黑暗中，一人一精灵静静等待着。
首到脚步声远去，林小满才松了口气。
“哇！
你救了我！”
叮铃突然发出声音，翅膀又亮了起来，“根据《人类与精灵跨界守则》第37条，未经许可在人类面前现身是要受处分的！”
林小满打开工具间的灯，看着站在拖把上的小精灵，终于接受了这不是幻觉的事实。
“你说你是...精灵？”
“书灵啦，正式名称是‘文本衍生意念体’，”叮铃自豪地挺起胸，“我们是由人类阅读时产生的情感能量孕育而成的！
我是专门负责收集‘愉悦值’的，就是人类读到快乐结局时产生的那种暖洋洋的能量！”
林小满慢慢消化着这些信息：“所以图书馆晚上的叹息声...哦，那可能是维度裂缝的能量泄漏！
或者某些悲伤系书灵在加班！”
叮铃驾着拖把飞起来，“对了，既然你帮了我，按照守则，我可以实现你一个小愿望！
想要什么？
魔法能力？
财富？
爱情？”
工具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三下。
没等林小满回应，门自己开了。
门口站着一位身材高瘦的男士，穿着经典的侦探装束——格子呢斗篷，猎鹿帽，手中拿着一个烟斗。
令人惊讶的是，尽管打扮得像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他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岁。
“晚上好，”男士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他摘下帽子微微行礼，“我是摩斯，精灵界跨界事务顾问。
想必这位就是发现我们迷路员工的善良人类了？”
林小满张大了嘴，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绅士。
她注意到一个细节：尽管他拿着烟斗，但没有任何烟味，反而有一股旧纸张的清香。
摩斯的目光落在林小满手中的保温杯上。
“啊，茶凉了。”
他说着，用烟斗轻轻一指。
林小满低头一看，杯中的枸杞茶竟然变成了琥珀色的液体，散发出威士忌的香气。
“这是苏格兰单一麦芽，1982年份，”摩斯淡淡道，“比枸杞更适合深夜谈话，你不觉得吗？”
叮铃飞到他面前，紧张地行了个礼：“摩斯先生！
您怎么亲自来了？”
“因为某个三级收集员擅自使用未授权的传送路径，导致东海区维度稳定性下降了0.7%。”
摩斯的目光扫过小精灵，叮铃立刻缩了缩脖子。
他又转向林小满：“林小姐，鉴于你己经知晓精灵界的存在，根据《跨界守则》，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接受记忆清除，二是协助我们处理当前的小麻烦。”
林小满抱着一线希望问：“记忆清除...是哪种清除？”
摩斯的烟斗轻轻一点，林小满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上周二晚饭吃的是什么了。
“等等！”
她慌忙说，“我选二！”
摩斯满意地点头：“明智的选择。
那么从现在起，这里就是‘子夜书灵事务所’的临时总部了。
你是所长，我是顾问，叮铃是你的助手。”
“事务所？
所长？”
林小满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我要做什么？”
“很简单，”摩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帮我们找到并送回今晚因为传送紊乱而误入人类世界的西十七个书灵。
否则...”工具间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林小满看到图书馆外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色光罩。
“否则魔法界会封锁整个图书馆，进行至少三个月的维度修复。”
摩斯说，“这段时间内，所有人类都无法进入或离开。”
林小满想象着自己如何向馆长解释为什么图书馆突然被无形屏障封锁三个月，终于含泪点头：“我、我尽力...”叮铃高兴地绕着她飞了一圈：“太好了！
我们有所长了！”
摩斯用烟斗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镜：“那么，开始工作吧。
第一个失踪书灵最后被检测到在‘儿童绘本区’，特征是可以让图画活过来。
希望它还没找到《野兽国》那本书。”
林小满看着手中的保温杯，里面的威士忌又变回了枸杞茶。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工具间的门。
社恐的夜间图书管理员生涯，看来要提前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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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飞到他面前，紧张地行了个礼：“摩斯先生！
您怎么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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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斯的烟斗轻轻一点，林小满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上周二晚饭吃的是什么了。
“等等！”
她慌忙说，“我选二！”
摩斯满意地点头：“明智的选择。
那么从现在起，这里就是‘子夜书灵事务所’的临时总部了。
你是所长，我是顾问，叮铃是你的助手。”
“事务所？
所长？”
林小满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我要做什么？”
“很简单，”摩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帮我们找到并送回今晚因为传送紊乱而误入人类世界的西十七个书灵。
否则...”工具间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林小满看到图书馆外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色光罩。
“否则魔法界会封锁整个图书馆，进行至少三个月的维度修复。”
摩斯说，“这段时间内，所有人类都无法进入或离开。”
林小满想象着自己如何向馆长解释为什么图书馆突然被无形屏障封锁三个月，终于含泪点头：“我、我尽力...”叮铃高兴地绕着她飞了一圈：“太好了！
我们有所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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