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VIP室的冷气还没散尽，苏清月捏着那张烫人的银行卡，指节泛白。
五亿八千万，足够填了苏氏集团的窟窿，甚至能让公司再上一个台阶——可这钱来得太邪门，邪门到她盯着林渊的侧脸，连呼吸都不敢太沉。
“林渊，你到底……清月。”
林渊突然转头，指尖夹着张刚打印的银行流水，语气轻得像在聊天气，“先把公司欠供应商的三千万结了，剩下的钱，留着给隐龙卫……咳，给公司添点新设备。”
话到嘴边改了口，他摸了摸胸口——星盘碎片刚才又热了一下，不是因为能量波动，倒像是在提醒他别露了马脚。
苏清月没听出破绽，只当他是随口说错，眉头却皱得更紧：“你连公司部门架构都不知道，怎么懂这些？”
“猜的。”
林渊揣起流水单，笑得没心没肺，“毕竟是我老婆的公司，总不能看着它垮。”
“谁是你老婆！”
苏清月耳尖泛红，刚要反驳，手机突然炸响。
屏幕上“妈”字跳得刺眼，她接起电话，周玉梅的大嗓门瞬间穿透听筒：“清月！
你赶紧带那窝囊废来老街古玩市场！
张总下周过寿，必须买件像样的古董撑场面，不然苏氏的贷款就别想续了！”
“张总？”
苏清月皱眉，“他不是上个月才收了我们一套清代官窑吗？”
“那是上个月！”
周玉梅的声音拔高八度，“这次人家要西周的！
你爸说了，必须买真货！
你让那窝囊废别跟个木头似的杵着，顺便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金白银的世面！”
电话挂得干脆，苏清月看着林渊，眼神复杂：“我妈……你别往心里去。”
“无妨。”
林渊倒觉得新鲜，古玩市场？
大炎王朝的血衣侯什么珍宝没见过？
别说西周青铜器，就是夏商的玉琮，他当年在皇室库房里都能闭着眼摸出年代。
“走，去看看。”
半小时后，天海市老街古玩市场。
青石板路坑坑洼洼，两侧摊位摆满了瓶瓶罐罐，摊主们敲着算盘吆喝，唾沫星子溅在“乾隆御制”的瓷碗上。
周玉梅穿着花衬衫，挎着鳄鱼皮包，一进市场就挺胸抬头，跟在她身后的苏婉儿，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一边刷手机一边嘟囔：“妈，这破地方能有西周的东西？
别是假货吧？”
“懂个屁！”
周玉梅瞪她一眼，“王大师说了，老街藏龙卧虎，上个月还有人用五百块捡了个宋代瓷瓶！”
说话间，一个穿唐装、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迎上来，手里把玩着个核桃，脸上堆着笑：“周夫人，您可算来了！
我刚在李老三摊位上看着个青铜鼎，说是西周的，您要不要瞅瞅？”
这就是周玉梅请来的“鉴宝大师”王友仁，据说在博物馆当过临时工，后来靠着一张嘴，在古玩圈混了个脸熟。
林渊跟在后面，目光扫过摊位，突然顿住——右侧一个角落里，瘸腿摊主正蹲在地上抽烟，面前摆着个拳头大的青铜小鼎，浑身是绿锈，连纹路都快被锈盖住了，旁边还堆着几个破陶罐，标价五十块一个。
更奇的是，他胸口的星盘碎片突然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什么。
“林渊！
你杵那儿干嘛？”
周玉梅回头，见他盯着个破铜烂铁，顿时没好气，“别跟个乡巴佬似的，王大师带我们看真东西去！”
王友仁也瞥了眼那青铜鼎，嗤笑一声：“周夫人，您别管他，那玩意儿一看就是民国仿的，你看那锈色，浮得很，一刮就掉，真正的西周青铜器，锈是入骨的，得用盐酸泡都泡不掉……是吗？”
林渊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小鼎，指尖擦过锈迹，星盘碎片的热度更明显了——这鼎上手沉，底足有包浆，虽然锈厚，但隐约能看到鼎身刻着饕餮纹，纹路收尾处有个极小的“戈”字，那是西周早期“戈氏”贵族的族徽，当年他在大炎皇室库房里，见过一件一模一样的戈氏鼎，后来被先帝赐给了战功赫赫的镇北将军。
“老板，这鼎多少钱？”
林渊抬头问那瘸腿摊主。
摊主叼着烟，眯眼打量他：“五十，不单卖，得连旁边那三个陶罐一起买，凑个整，两百。”
“你抢钱啊！”
苏婉儿跳起来，“那三个陶罐一看就是现代的，五十块都嫌多！”
摊主摊手：“爱买不买，我这鼎可是祖传的，要不是急着给我妈看病，我才不卖……买了。”
林渊掏出手机扫码，动作干脆得让周玉梅都愣了。
“你疯了？”
周玉梅冲过来，一把夺过青铜鼎，往地上一摔，“两百块买堆破铜烂铁？
林渊，你是不是脑子还没好？
这钱留着买排骨不香吗？”
鼎没摔碎，倒是掉了块浮锈，露出里面青黑色的胎体。
王友仁凑过来，用手指刮了刮胎体，又掏出个放大镜看了看，突然笑了：“周夫人，您看，我说得没错吧？
这胎体颜色发乌，是民国仿品常用的‘黑漆古’做旧手法，你再看这饕餮纹，线条都歪了，西周工匠能有这手艺？”
周围几个摊主也围过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附和：“王大师说得对，这鼎就是仿的，上次李老西还卖过一个一模一样的，三十块都没人要！”
“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不懂行啊，被坑了吧？”
周玉梅的脸涨成猪肝色，指着林渊的鼻子骂：“你看看！
你看看！
让你别瞎买，你偏不听！
现在好了，被人当傻子耍！
赶紧让老板退钱！”
瘸腿摊主也慌了，挠着头说：“这位大哥，要不我退你一百五？
这鼎你要是不想要，我再卖给别人……不必。”
林渊按住摊主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个硬币，用指尖捏着，在鼎底轻轻一刮——他用的是大炎王朝鉴别古铜器的手法，指尖带了点真气，既能刮去浮锈，又不伤胎体。
随着硬币划过，一层薄锈脱落，鼎底露出三行细小的铭文，虽然模糊，但能看清“戈氏作宝鼎，子子孙孙永宝用”十二个字。
王友仁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抢过鼎，举着放大镜仔细看，手都开始抖：“这……这铭文……不对啊，民国仿品的铭文都是刻上去的，边缘会有崩口，这个怎么……怎么像是范铸的？”
范铸法是西周青铜器的核心工艺，民国仿品根本仿不来——铭文是在浇筑前刻在陶范上的，浇筑后铭文边缘会有自然的“肥笔”，也就是笔画两端粗、中间细，这是现代工艺无法复制的。
“不止铭文。”
林渊从地上捡起刚才掉的那块浮锈，递给旁边一个摆摊的老头，“李大爷，您玩了西十年铜器，您看看这锈。”
那老头是市场里真正的老行家，平时不爱说话，只闷头摆弄自己的东西。
他接过锈块，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甲掐了掐，突然抬头，眼神发亮：“这是‘朱砂锈’！
里面掺了土沁，你看这锈层，一层压一层，是自然形成的，不是化学泡的！
小伙子，你这鼎……西周早期戈氏鼎，高十二厘米，口径十厘米，是贵族用来祭祀的小鼎，完整度能有九成，市面上不多见。”
林渊接过话，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吃了什么饭，“鼎耳内侧应该还有个小裂痕，是当年浇筑时留下的，不信你们看。”
王友仁赶紧翻过来，用放大镜照鼎耳内侧，果然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裂痕里还嵌着土，显然不是后来摔的。
“这……这是真的？”
周玉梅瞪大眼睛，刚才还想摔鼎，现在赶紧把鼎抱在怀里，生怕摔了，“那这鼎值多少钱？”
李大爷伸出三根手指：“最少三百万。
要是遇到喜欢戈氏青铜器的藏家，五百万都有可能。”
“三……三百万？”
苏婉儿的蓝牙耳机“啪”地掉在地上，她捡起来，盯着林渊，像是第一次认识他，“姐夫，你……你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你不是连高中都没毕业吗？”
林渊摸了摸鼻子，想起当年在大炎军营，为了辨别敌国送来的贡品真伪，他跟着太学的博士学了三年古物鉴定，别说西周鼎，就是新石器时代的陶罐，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
但这些话不能说，只能编个瞎话：“以前在乡下，跟着一个老道士学过几天，他说我眼神好，能辨真假。”
“老道士？”
王友仁脸色发白，刚才还装大师，现在连头都不敢抬，“小伙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得罪，您别往心里去……没事。”
林渊摆摆手，看向那瘸腿摊主，“老板，你妈看病差多少钱？”
摊主愣了愣，红着眼眶说：“还差五万……我爸走得早，我妈得了肺癌，化疗一次就好几万……”林渊掏出手机，首接转了五万过去：“鼎你卖给我了，这钱算我帮你的，不用还。”
摊主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谢谢大哥！
谢谢大哥！
您真是活菩萨！”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刚才还嘲笑林渊傻，现在才知道，人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不仅捡了漏，还顺带帮了人，比那些装模作样的大师强多了。
周玉梅抱着鼎，笑得合不拢嘴，刚才对林渊的不满全没了，拉着他的胳膊说：“小林啊，还是你厉害！
妈刚才错怪你了，走，妈请你吃大餐！”
苏清月站在旁边，看着林渊的侧脸，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脸上，明明还是那张脸，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从容，像是历经沧桑的老人，又像是运筹帷幄的将军。
她突然想起刚才林渊摸鼎时，指尖划过纹路的专注，想起他说“老道士教的”时眼底的笑意——这个男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林渊。”
苏清月走过去，轻声问，“你刚才说，跟着老道士学辨物，那你还能看出别的宝贝吗？”
林渊刚要说话，胸口的星盘碎片突然又热了一下，这次的热度更明显，而且方向是市场深处。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工装的年轻人，背着个帆布包，正蹲在一个赌石摊位前，手里拿着块不起眼的毛料，眉头皱得很紧。
更奇怪的是，那年轻人的帆布包上，绣着个极小的龙纹——不是现代的龙纹，是大炎王朝隐龙卫的军徽！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跳，是他的旧部？
“能啊。”
林渊收回目光，笑着看向苏清月，又瞥了眼不远处的赌石摊，“不过接下来，咱们可以去赌石区看看，说不定能再捡个漏。”
“赌石？”
周玉梅眼睛一亮，刚才赚了三百万，她早就飘了，“好啊好啊！
王大师，你懂赌石吗？
带我们去看看！”
王友仁脸都绿了，刚才鉴宝己经丢了人，赌石更是两眼一抹黑，但又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说：“懂……懂一点，咱们去看看。”
苏清月看着林渊的背影，总觉得他刚才看赌石区的眼神，和看青铜鼎时不一样，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攥紧了手里的银行卡，快步跟了上去——这个男人，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越是探究，就越是好奇。
林渊走在前面，指尖悄悄摸了摸胸口的星盘碎片，碎片的热度还在，和那个工装年轻人的方向一致。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苍云谷一战后，他以为隐龙卫都死了，没想到还有人活着，而且穿越到了这里。
赌石区，或许不只是捡漏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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