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9 月 14 日，清晨 6:10。
广陵一中的起床铃还没响，宿舍走廊的灯先亮了。
沈徊拎着漱口杯推门进来，发梢沾了冷水，像一层碎钻贴在耳侧。
她刚把杯子放回原位，上铺的江曦就探出半个身子，声音带着刚醒的哑：“你又去天台背单词？”
“嗯。”
沈徊抬眼，目光掠过江曦垂下来的发尾——那发尾扫过她的枕巾，也扫过她的心脏。
“外面下了雾，”她补了一句，“像有人在天上点了湿火柴。”
江曦眨眨眼，把下巴搁在栏杆上，小声问：“湿火柴……会疼吗？”
沈徊擦手的动作顿了半秒，嘴角勾出一点笑：“会，但能亮。”
说完，她把黑色耳钉摘下来，在指间转了半圈，重新扣回耳骨。
金属冷光一闪，像给这句话加盖了私章。
2 6:25，食堂。
高三窗口只开两个，队伍拐到楼梯口。
沈徊插兜站在江曦身后，用身体替她挡住推挤。
“豆浆要甜还是咸？”
“甜。”
江曦回头，鼻尖几乎撞上她肩线，“你呢？”
“我喝你的就行。”
话音落下，她自然地接过江曦递来的吸管，低头喝了一口。
塑料杯壁留下一个很淡的唇印，江曦盯着那处，耳尖慢慢充血。
3 早读铃响，老赵抱一摞月考卷进门。
“都精神点！
开学考成绩出了，咱们班数学年级第三，比隔壁实验班低 1.5 分。”
教室里顿时哀嚎遍野。
老赵抬手往下压：“但语文第一，英语第一，理综第二，总体还是平行班 NO.1。”
说着，他目光扫到最后一排：“特别表扬沈徊同学，数学满分，理综 298，年级第一。”
“哗啦”——全班回头。
沈徊靠在椅背，脚往前伸，懒洋洋地转笔。
阳光落在她睫毛上，像给锋利镀了一层金。
江曦坐在她前排，悄悄把试卷往后递。
数学卷头鲜红“68”被一根白色修正带涂掉，改成小小的“68+？”。
沈徊瞥见，拿铅笔在那串问号后面补了一个“→100”，然后把卷子折成西折，塞进江曦手心。
指尖擦过掌心，江曦猛地蜷起手指，像被火星烫到。
4 第三节下课，江曦被叫去办公室。
老赵把一张 A4 表推到她面前：“北大暑期营初选名单，学校想让你去，但数学单科必须过 120。”
江曦攥紧裙边，指节发白。
“老师，我……再努力。”
“不是努力，是必须。”
老赵推了推眼镜，“月底有省联考，你数学过不了 120，名额就给隔壁班。”
从办公室出来，江曦没回教室，而是绕到实验楼后面的小花园。
她蹲在自动浇水喷头旁，拿树枝在地上写公式，写一半又擦掉。
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像她的心。
忽然，头顶覆下一片阴影。
沈徊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校服外套，声音低淡：“躲这儿哭？”
“没哭。”
江曦吸了吸鼻子，眼尾却红得透明。
沈徊蹲下来，用外套兜头把她罩住，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江曦，我给你讲个秘密。”
“……什么？”
“我 7 岁的时候，我妈带我去考少年班，初试没过。
她把我扔在少年宫门口，说‘你太笨，别叫我妈’。”
江曦呼吸一滞。
沈徊用拇指蹭掉她眼下那点湿意，声音冷而稳：“后来我发现，题海比人可靠。
你给它多少，它就还你多少，从不爽约。”
说完，她把一根新铅笔塞进江曦手心，笔杆上刻着一行小字：“把恐惧换算成步骤，就能解。”
5 午休，图书馆最里侧的白炽灯管坏了一盏，光线昏暗。
沈徊把江曦按在角落的桌子前，摊开数学卷子。
“先从概率统计入手，你概念不差，差的是拆题节奏。”
她声音压得很低，像电流滑过铜线，震得江曦耳廓发麻。
讲到第三道大题，江曦思路卡住，鼻尖沁汗。
沈徊忽然伸手，覆在她后颈，把人往前带了一点。
“别躲，看这里。”
笔尖在草稿纸上刷刷走线，写一步，问一句：“懂？”
江曦点头，实际只听懂一半，却舍不得打断——沈徊的睫毛在纸面投下细影，随着语速上下起伏，像黑夜里的机翼。
6 周五晚，省联考倒计时 25 天。
学校临时决定加一节“培优晚自习”，自愿报名，实则全员默认参加。
九点西十，下课铃响，整栋教学楼像被掀开的蜂巢，乌泱泱往外涌。
沈徊把两张 A3 草稿纸卷成筒，敲敲江曦肩膀：“走，去顶楼。”
“还去？”
江曦讶然——昨晚她们才在天台背完 3500 词。
“今晚不讲题。”
沈徊单手撑在窗台，回头冲她笑，“带你偷点风。”
顶楼铁门被一把生锈的挂锁虚掩，沈徊从口袋掏出回形针，三秒撬开。
夜风呼啦灌进来，带着珠江口潮湿的咸。
远处深南大道车灯如织，近处操场只剩零星路灯。
江曦走到护栏边，张开手臂，风把校服吹得鼓胀。
沈徊站在她身后，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条沉默的护城河。
忽然，远处天际“砰”一声闷响——台风季前夜的试放烟花，银白色火树划破云层，碎成漫天流萤。
江曦下意识回头，与沈徊视线撞个正着。
那一秒，风把时间和心跳都拉长。
沈徊低头，从兜里掏出一罐冰可乐，“啪”拉开拉环，递过去。
铝罐壁凝着水珠，在烟花光里闪成无数小镜子。
江曦没接，反而踮脚，用额头抵住沈徊肩窝，声音轻得像风漏进窗。
“沈徊，如果我考不到 120 怎么办？”
沈徊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绕到她后背，把人往怀里按了按。
“那我就陪你一起考 119，再一起把卷子撕了，贴到老赵讲台。”
江曦笑出声，鼻尖蹭过她锁骨，留下一点冰可乐的凉。
7 烟花散尽，天台重归黑暗。
沈徊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地面，停在角落一只被雨水泡烂的纸箱。
箱里是一摞废旧试卷，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她蹲下去，随手抽出一张，折成纸飞机，在机翼写下一行：“目标：120+，期限：25 天，执行人：江曦、沈徊。”
写罢，她抬手一掷——纸飞机掠过护栏，乘着残余上升气流，滑向远处灯火。
江曦看着她，忽然开口：“沈徊，我想考 120，不是为北大营。”
“那是为什么？”
“为……”她顿了顿，声音散在风里，“为以后能继续和你并肩。”
沈徊愣了半秒，嘴角勾起，把易拉罐捏扁，远远抛进垃圾桶，金属撞出清脆“当啷”。
“好，那就并肩。”
8 凌晨 0:03，宿舍熄灯。
江曦爬上床，听见下铺沈徊翻身的动静。
黑暗里，她小声喊：“沈徊？”
“嗯？”
“明天……能把耳钉借我戴一下吗？
下铺安静两秒，随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上来，掌心躺着那枚黑色耳钉，带着微微体温。
江曦攥住，耳钉尖锐的尾部扎进皮肉，疼，却莫名安心。
她把耳钉贴在唇边，轻轻碰了一下，像完成某个隐秘仪式。
9 同一时刻，老赵正在办公室整理省联考考场名单。
灯光下，沈徊和江曦的名字被排在了同一列——第 07 考场，03 与 04 号。
中间只隔一条窄窄过道，像命运提前留好的伏笔。
10 夜更深，台风前线的雨脚终于探到广深。
第一滴雨砸在窗棂时，沈徊睁开眼，听见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
她摸出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在备忘录写下一行：“第 25 天，我要她站上 120 的台阶，再把她拉进更广阔的天光。”
写完，她侧过身，耳骨空出的那处，在黑暗里微微发烫。
注本章约 2600 字，埋设：1. 省联考 120 分生死线，倒计时 25 天；2. 北大暑期营名额背后的“校方利益交换”即将浮出水面；3. 沈徊母亲“少年宫抛弃”故事仍有后续；4. 台风季实体灾害与情感高压并行，将成为关系催化剂；5. 耳钉作为“信物”首次易主，下一次将在江曦最狼狈的时刻被沈徊亲手戴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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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25，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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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徊插兜站在江曦身后，用身体替她挡住推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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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徊愣了半秒，嘴角勾起，把易拉罐捏扁，远远抛进垃圾桶，金属撞出清脆“当啷”。
“好，那就并肩。”
8 凌晨 0:03，宿舍熄灯。
江曦爬上床，听见下铺沈徊翻身的动静。
黑暗里，她小声喊：“沈徊？”
“嗯？”
“明天……能把耳钉借我戴一下吗？
下铺安静两秒，随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上来，掌心躺着那枚黑色耳钉，带着微微体温。
江曦攥住，耳钉尖锐的尾部扎进皮肉，疼，却莫名安心。
她把耳钉贴在唇边，轻轻碰了一下，像完成某个隐秘仪式。
9 同一时刻，老赵正在办公室整理省联考考场名单。
灯光下，沈徊和江曦的名字被排在了同一列——第 07 考场，03 与 04 号。
中间只隔一条窄窄过道，像命运提前留好的伏笔。
10 夜更深，台风前线的雨脚终于探到广深。
第一滴雨砸在窗棂时，沈徊睁开眼，听见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
她摸出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在备忘录写下一行：“第 25 天，我要她站上 120 的台阶，再把她拉进更广阔的天光。”
写完，她侧过身，耳骨空出的那处，在黑暗里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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