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上总趴着一个看不见的“东西”, 直到纹身师在我背上纹满眼睛, 透过镜子,
我终于看见—— 那竟是我生前所杀每一个人的面孔缝合而成的怨灵,
它正用我杀害他们的凶器, 一针一针地在我背上绣着新的眼睛。---空调扇叶低垂,
吐出嘶哑的冷气,试图切割出租屋里黏腻闷热的夜,
却只搅起一股混杂着劣质烟味、外卖餐盒馊味和某种更深沉、更难以名状的腐败气味的涡流。
阿川赤着上身,趴在铺着泛黄凉席的床铺上,脊椎骨一节节凸起,像一串生锈的锁扣,
死死锁着一具绷紧到极致的躯壳。汗珠从他额角渗出,滑过太阳穴突突急跳的青筋,
砸在席子上,洇开深色的圆点。不是热的。是疼,
是那跗骨之蛆般盘踞在他整个背脊上的、无休无止的冰冷钝痛又来了。
这痛楚不属于肌肉酸胀,也不同於筋骨扭伤,它更像……更像是无数根细密冰冷的针,
依据某种诡异恶毒的韵律,永不停歇地在他皮下游走、穿刺、勾勒。看不见,摸不着,
但每一次无形的刺入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近乎凌迟的耐心和精准。他猛地吸了口气,
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脖颈上血管虬起。拳头攥紧,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试图用另一处痛楚来转移注意力,徒劳无功。那背上的东西,活过来了。它在他皮肉下开宴,
啜饮他的恐惧,咀嚼他的神经。一年了。自从最后一次“活”干完,
拿到那笔足够他挥霍一阵也足够买下无尽噩梦的钞票后,这玩意儿就缠上了他。
起初只是偶尔的针刺感,像是久坐后的神经麻痹,他没在意。后来,感觉日益清晰,
范围不断扩大,直至覆盖整个背脊,变成如今这日夜不休的酷刑。他看过医生,
从社区的诊所看到市里最好的医院,光片、CT、核磁共振做了一堆,
医生对着比健康人还“健康”的影像报告,
只能给出“臆想症”或“重度焦虑引发躯体障碍”的结论,
开出一堆无关痛痒的止痛药和安眠药。药片吃下去,如同石沉大海,连点涟漪都惊不起。
他知道不是。他不是疯了。他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疼痛。
在更深人静、他因剧痛而意识模糊的边缘,总能听到极其细微的、几不可闻的金属摩擦声,
像是有人在他耳后,极有耐心地、一遍遍地打磨着什么利器。有时,
冰冷的呼气会拂过他后颈的汗毛,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和……陈旧的尘土气。
它趴在他背上。看不见,摸不着,但重得让他时常直不起腰,呼吸滞涩。他试过酒精,
试图灌醉自己,换取几个小时的昏死。无效。试过找那些据说能通灵的神婆,花钱请来做法,
香烛烧得满屋乌烟瘴气,符水喝得他上吐下泻,最后神婆自己却尖叫着连滚爬出他的家门,
钱都没拿。他也试过在极度恐惧的驱使下,反手用水果刀向后疯狂挥砍,刀刃只划破空气,
割伤他自己的皮肉,换来背后那东西更猛烈、几乎要撕碎他灵魂的刺痛报复,以及那一次,
他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贴着他的耳廓响起。绝望像冰冷的潮水,
一寸寸淹没了他。桌上屏幕还亮着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幽幽地照亮一小片区域。
浏览器里密密麻麻的标签页,全是各种怪力乱神的论坛、贴吧、求助帖。
关键词:“鬼压床”、“附身”、“诅咒”、“看不见的疼痛”……回应者寥寥,
多是嘲讽或同样茫然的倾诉。直到他点进一个背景漆黑、只有暗红色字体闪烁的隐秘板块。
一个匿名帖子被顶在首页,标题耸人听闻:《识汝背孽——真实驱邪录,非诚勿扰》。
帖子内容语焉不详,充斥著玄乎其玄的术语和破碎的暗示,但在大量混乱的文字中,
反复提到一种方法:以“目”视之,以“纹”锢之。发帖者声称,
某些纠缠性的“业障”或“怨念集合体”,无形无质,常规手段无法触及,
唯有让其“显形”,方能找到应对之机。而让其显形的方法,
是在被纠缠者身体对应的部位通常是背部,纹上特殊的“眼睛”图案,
这些眼睛并非装饰,而是作为一种“通道”或“镜像”,
强迫那隐藏的东西映照出它自身的形态。后面跟帖大多骂楼主故弄玄虚骗回复,
但阿川的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死死盯着屏幕,瞳孔收缩。荒谬。疯狂。
这是他脑海里最先蹦出的词。但……那持续一年、几乎将他逼疯的痛苦和恐惧,
难道就不荒谬不疯狂了吗?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厉,混合著绝望催生出的微弱希望,
在他眼底燃起。他翻遍帖子,终于在几层楼后找到一个被加密的邮箱地址,附言:信则来,
备重金,不保证成功,后果自负。他几乎是倾尽所有——上次“活儿”剩下的最后一点钱,
再加上低价变卖了几样值钱东西——凑足了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按照指示,
将钱和一封简要说明情况的信自然隐去了他过往的“工作”细节发送到那个邮箱。
回信很快,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地址是这座城市最破旧、即将拆迁的老城区深处,
一个连导航都模糊的角落。时间,就在今晚。地址藏在一片被城市遗忘的褶皱里。
高楼的霓虹在远处喧嚣,却被层层叠叠、歪斜挤挨的老楼切割得支离破碎,
投下鬼魅般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垃圾发酵的酸味和一种老木头腐朽的气息。
导航早已失灵,阿川凭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和纸片上模糊的字迹,
在迷宫般的窄巷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终于,他在一条死胡同尽头,找到了那家店。
没有招牌,只有一扇低矮的木门,漆皮剥落殆尽,露出木头原本脏污的纹理。门楣上,
刻着一个模糊的、似乎并非汉字也不是常见图案的符号,乍一看像一只闭合的眼睛。他站定,
深呼吸,背上的刺痛似乎因他的紧张而加剧,冰针攒动的频率更快了。他抬手,犹豫了一下,
还是叩响了木门。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打开一条缝。没有询问,仿佛早已知道他的到来。
门内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什么。
水、某种奇异草药苦涩味、以及更深层、更令人不安的……类似肉类腐败和金属锈蚀的味道。
阿川胃里一阵翻腾,强忍住了。他推开门,侧身挤了进去。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狭小,
更压抑。只有一盏低瓦数的白炽灯悬在屋顶,灯罩积满黑灰,光线昏黄,
勉强照亮中央一张斑驳破旧、铺着一次性蓝色无纺布的美容床,床边是一个金属推车,
上层杂乱放着纹身机、各种针嘴、颜料杯、酒精棉。墙壁光秃秃的,
没有常见的纹身图案挂画,只贴着一张巨大的、已经泛黄破损的白纸,
上面用墨笔画着一只巨大、结构繁复、令人一看就头晕目眩的眼睛。一个男人站在推车旁,
正低头用一块脏布擦拭着什么工具。他抬起头,看向阿川。阿川心里咯噔一下。
那人极其消瘦,套着一件沾满各色颜料的旧围裙,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白,眼窝深陷,
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两点寒冰,没有任何温度,只一眼,似乎就能刺透皮囊,
看到人内里最不堪的东西。他的手指很长,骨节突出,
正缓慢而用力地擦拭着一根长长的、闪着幽冷寒光的针嘴。“躺上去。”男人开口,
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脱掉上衣,趴好。”没有寒暄,没有询问,
直接得让人心头发毛。阿川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地照做。
冰冷的无纺布贴在他灼热疼痛的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暴露在空气里的背脊,
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看不见的东西似乎躁动起来,冰冷的针尖刺感变得更加密集尖锐。
男人走过来,那双冰冷的手直接按上阿川的背脊。阿川猛地一颤,
那手的温度竟比他饱受折磨的皮肤还要冷,像一块冰。“嗯……”男人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手指在阿川脊椎两侧缓缓移动,按压,像是在触摸什么无形的凸起或图案。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里闪过一丝极端的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比我想的……还要‘热闹’。”他转身去准备工具,纹身机发出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嗡鸣,
像是某种嗜血的活物被唤醒。阿川侧着脸趴着,能看到推车上那一排排颜料杯,
里面的色料并非寻常的黑或彩,而是一种极其浓稠、暗沉、近乎发黑的深红,
和一种更加诡异的、泛着某种珍珠般死白光泽的白色,看着不像任何已知的纹身颜料。
“会……很疼吗?”阿川声音干涩地问,问完就觉得自己愚蠢。男人动作顿了一下,
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的冰冷:“比你正受着的,或许更疼。
但这是你看清它、甚至……摆脱它的唯一代价。”他拿起那支长长的针嘴,装上纹身机,
“别动。无论看到什么,感觉到什么,都别动。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
”冰凉的酒精棉擦拭着阿川的背,那刺激让他肌肉瞬间绷紧如铁板。紧接着,嗡鸣声逼近。
第一针落下。阿川的惨叫几乎要冲破喉咙,又被他死死咬住嘴唇堵了回去。
那根本不是纹身针刺入皮肤的感觉!那分明是烧红的烙铁,是淬了冰毒的钢钉,
是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他的皮肉,并且还在往深处钻!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
背上那一直无形存在的“东西”,仿佛被这一针激怒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反应!
冰冷的、属于怨毒的刺痛骤然加剧了十倍、百倍!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针,
在同一时刻疯狂地反刺向纹身针落下的地方,与之对抗、厮杀!他的背部,
战场:一种是物理性的、灼烧撕裂的剧痛;另一种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阴寒刺骨的怨毒折磨。
纹身师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他的动作稳定、精准、冷酷到非人。
针嘴稳定地移动着,发出持续不断的嗡鸣,每一次落下,都带来新一轮地狱般的痛苦。
阿川能听到针尖撕裂皮肤、穿透脂肪的细微声响,
能闻到皮肉被反复刺穿后散发出的淡淡焦糊味和血腥味。汗水瞬间浸透了他,不是热汗,
是冰冷的虚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指甲抓破了身下的无纺布,牙齿咬得嘴唇出血,
咸腥味在口中弥漫。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但每当意识即将模糊时,
背上两种痛苦的极致交锋又会猛地将他拉回现实。时间失去了意义。
每一秒都被痛苦拉伸得无比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混沌的剧痛和耳鸣中,
他隐约听到纹身师换了一次针嘴,似乎更加纤细。然后,针落的频率变了,
变得更加细密、急促,像是在勾勒极其精细的部分。嗡鸣声持续不断。阿川的意识漂浮着,
几乎麻木。他开始产生幻觉,仿佛听到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自己背上响起,像是窃窃私语,
像是呜咽,像是诅咒,又像是……极其怨毒的冷笑。那冰冷的呼气,
一次又一次拂过他的后颈,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纹身师的呼吸似乎也变得粗重了些许,
额角有汗珠滴落,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或误差。他的眼神,
透过朦胧的汗水和昏黄的光线,阿川偶尔瞥见,里面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
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冷酷的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终于,
在阿川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疯狂或者死去的那一刻——嗡鸣声戛然而止。
纹身师直起身,长长地、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满足?
他放下纹身机,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好了。”嘶哑的声音响起,
打破了屋内几乎凝固的空气。阿川瘫在美容床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
浑身湿透,不停地颤抖。背上的剧痛依然存在,
物理性的灼痛和那阴冷的怨毒刺痛似乎暂时停止了交锋,但余波未平,
依旧一抽一抽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纹身师默默地从旁边推过来一面沉重的、边缘锈蚀的落地镜,调整好角度。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奇怪的仪式感。“自己看吧。”他说,
声音里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看看一直陪着你的,到底是什么。
”阿川艰难地吞咽着,喉咙干痛。他挣扎着,用颤抖的双臂撑起虚脱的身体,
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抗议。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视线投向那面肮脏的、映影模糊的镜子。镜子清晰地照出了他的后背。下一秒,
阿川的呼吸停止了,血液瞬间冰冻。整个后背,从肩胛到腰际,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被一幅巨大、繁复、精细到令人头皮炸裂的图案完全覆盖——那是无数只眼睛!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各种形态的眼睛!
眼角淌着那诡异的死白色“泪滴”;有的半开半阖、睫毛由极细的暗红线勾勒根根分明,
瞳孔却是一点深不见底的黑;有的狭长阴鸷、眼尾上挑,
布满蛛网般的血丝……每一只眼睛都无比逼真,瞳孔的层次、眼白的血丝、眼睑的褶皱,
甚至那种凝固的、死寂却又仿佛在窥视的神韵,都被用那暗红和死白的色料渲染得淋漓尽致。
这无数只邪眼组成的巨大图案,
本身又隐约构成一只更加巨大、更加狞恶的、正在俯视众生的单一巨眼的轮廓!
视觉上的冲击已足够让任何人癫狂。但让阿川灵魂出窍的,并非这纹身本身的可怖。
而是在这无数只冰冷邪眼的映照之下——它们仿佛提供了某种视觉的锚点——他终于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一直趴在他背上、无形无质、只带来无尽痛苦的“东西”!
一个……一个由无数张扭曲、痛苦、愤怒、绝望的人脸粗暴缝合而成的臃肿、畸形的怨灵!
那些面孔,有的苍白浮肿,有的青紫淤血,有的残缺不全,但每一张……每一张他都认得!
是“老疤”,太阳穴那个弹孔还在渗着黑血;是那个在码头求饶的年轻马仔,
眼睛瞪得几乎脱眶;是被他沉江的対头,嘴巴被渔线缝死,
却仍在无声嘶吼;是那个……那个他刚入行时失手错杀的无辜女人,
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是他记忆中每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人!他们的面孔扭曲变形,
被一种巨大的怨力强行挤压、拼接在一起,组成这个趴在他背上、几乎与他等大的恐怖存在!
而这怨灵,此刻正用它无数条由阴影和怨念构成的、类似肢体的东西,紧紧缠绕着他的躯干,
如同水蛭般吸附着他。它没有眼睛,那些密密麻麻的缝合面孔就是它全部的“视觉”!
它的“手”——一条由冰冷金属光影凝聚而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触手——正握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细长、扭曲、不断滴落着黑色粘稠液体的刺针!那刺针的形态,阿川至死难忘,
正是他惯用的、特意找人打造的那把三棱军刺的缩小版!是它!
是它一直在用这怨念凝聚的凶器,日夜不休地刺他的背!此时此刻,
在满背邪眼的“注视”下,那怨灵似乎顿了顿,最中央那张属于“老疤”的扭曲面孔,
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极致怨毒和嘲弄的弧度。然后,它举起了那柄滴着黑液的怨刺,
对准阿川背上刚刚纹好、还新鲜红肿的某一只眼睛的边缘,精准地、缓慢地、一针刺了下去!
“呃啊——!!!”那不是人间能听到的声音,是灵魂被撕裂时爆出的惨嚎!
阿川眼睁睁看着,那怨刺扎入他真实的皮肉,伴随着他无法形容的剧痛,
在那只纹上去的“眼睛”旁边,
绣下了……绣下了一针新的、更加血红、更加栩栩如生、仿佛还在颤动的细小血管!
它在完善它!它在用这极致痛苦和恐惧的方式,在这幅邪眼图腾上,
增添着属于它的、活生生的细节!纹身师冰冷嘶哑的声音,如同丧钟,
在他耳边幽幽响起:“看到了?它一直在忙。
”“它要给你绣满一万只……它从你杀第一个人那天起,就在你背上了。”“它就是你。
”阿川的瞳孔疯狂扩散,镜子里,那无数张缝合而成的面孔似乎都在同一时刻,
对他露出了那个一模一样的、怨毒至极的冷笑。那声非人的惨嚎卡在阿川喉咙里,
胀得他眼球暴突,血丝瞬间爬满眼白,
视野里只剩下镜中那可怖的映象——无数张熟悉又扭曲的面孔缝合而成的怨灵,
正用那柄滴着黑液的怨刺,在他新鲜纹就的、还渗着血珠的邪眼图腾上,
绣下新的、颤动的细节。剧痛不再是抽象的感觉,它有了源头,有了形态,
有了极致恶毒的意图。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记忆深处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被重新撕开。
他看见“老疤”那张脸在笑,嘴角咧到耳根,
闻到江水灌入肺部的腥甜和绝望……“呃……嗬……”他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身体僵直,无法动弹,仿佛被那镜中景象钉死在原地。冷汗不再是流淌,
而是如同瀑布般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里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下半身的衣物,
滴滴答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纹身师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那张青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学术观察般的冷静,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他看着阿川崩溃,看着那怨灵工作,
仿佛在欣赏一场期待已久的演出。“它就是你。”纹身师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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