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许慕带着妻子柳青参加发小刘二红的豪华婚礼。婚礼现场奢华如梦,宾客盈门。
那女人侧头对刘二红嫣然一笑,眉眼熟悉得刺眼。许慕手中的烟掉了,那是他的老婆柳青。
第一章许慕靠在消防通道冰冷的金属门上,点了支烟。尼古丁吸入肺里,
稍微压下了些胸口的闷。刘二红的婚礼排场很大。包下了这五星酒店整个宴会厅。
柳青一进门就被几个大学同学围住了。女人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婚纱、钻戒、新郎家的实力。
许慕插不上话,也觉得没劲。发小刘二红,小时候一起光屁股在泥地里打滚的兄弟,
如今是身价不菲的老板了。新娘子楚音,听说是个钢琴老师,长得清清秀秀,话不多。
许慕瞥见过楚音一次,在婚礼开始前的休息室门口。她穿着敬酒服,坐在镜子前,
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像个新娘子。当时他觉得有点怪,没多想。烟抽到一半,手机震了一下。
是柳青发来的微信:快开始了,你跑哪去了?许慕回了句:抽烟,马上回。他掐灭烟头,
扔进垃圾桶上的沙盘里,推开厚重的防火门,重新走进那片喧嚣。宴会厅的门关着,
里面传来司仪慷慨激昂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哄笑和音乐。仪式已经开始了。
许慕轻轻推开门缝,侧身挤了进去。里面灯光暗了下来,只有舞台上方打着一束追光。
司仪的声音通过音响放大,带着煽动性的热情:“……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
欢迎我们今天最幸福的男主角,刘二红先生,以及他美丽的新娘!”掌声像潮水一样涌起。
音乐切换成婚礼进行曲。宴会厅尽头,两扇高大的门缓缓打开。追光灯打过去。
刘二红穿着黑色礼服,头发梳得油亮,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他臂弯里,挽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曳地的圣洁婚纱,头纱半遮着脸。宾客们起立,鼓掌,有人吹口哨。
许慕站在最后排的阴影里,看着那对新人沿着铺满花瓣的通道,缓缓走向舞台。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觉得那新娘的身形,高矮,走路的姿态,有点过于熟悉。
心里某个地方咯噔一下。不可能。他对自己说。眼花了。灯光太炫。新人越走越近。
追光灯的光圈笼罩着他们,像舞台上的一场戏。走到中途,新娘似乎侧过头,
对新郎说了句什么,刘二红低下头,凑过去听,然后笑了起来,
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动作亲昵自然。就是那一侧头的瞬间,
许慕看清了头纱下半张脸的轮廓。还有她耳垂上那点小小的痣。他昨晚才吻过。
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世界瞬间失声,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是柳青。
是他的老婆柳青穿着婚纱,挽着他的发小刘二红,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走向婚礼的舞台。
血液好像瞬间冲到了头顶,又猛地退去,四肢冰凉。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希望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那不是幻觉。那就是柳青。
他结婚三年的妻子。周围宾客的笑脸,掌声,音乐,都变成了一种尖锐的嘲讽。
他们走到了舞台中央。司仪开始说着俏皮的话,逗得台下阵阵发笑。柳青微微低着头,
偶尔抬眼看一下刘二红,嘴角带着浅笑。一副新娘该有的娇羞模样。许慕猛地向前冲去。
撞开了一个挡路的人,也顾不上道歉。他眼里只有舞台上那对刺眼的身影。他冲到通道口,
差点绊倒。动静引起了旁边几桌宾客的注意,
有人好奇地看着这个脸色煞白、行为失态的男人。司仪也注意到了台下的骚动,话语顿了顿。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柳青抬起了头,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许慕脸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惊慌,没有意外,甚至没有一丝愧疚。很平静。平静得可怕。许慕张了张嘴,
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扼住了他的喉咙。柳青看着他,
嘴唇无声地动了动,隔着一片喧嚣和距离,口型清晰:救场。许慕读懂了那两个字的瞬间,
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救场?谁的场?刘二红的场?所以楚音呢?真正的新娘去哪里了?
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救场”?无数个问题像炸弹一样在他脑子里爆开,炸得他一片空白。
怒火烧得他眼睛发红,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掐进了掌心。刘二红也看到了许慕。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朝许慕这边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揽住了柳青的腰。动作充满了占有欲。
台下响起更热烈的掌声。没人知道这台下汹涌的暗流。司仪继续流程:“好,
现在请我们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礼仪小姐端着戒指走上台。
许慕看着刘二红拿起那枚闪亮的钻戒,执起柳青的手。柳青没有抗拒,微微伸着手指。
那枚戒指,缓缓套向柳青的无名指。许慕再也忍不住了。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猛地朝舞台上冲去。“停下!”这一声吼,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嘶哑,破碎,
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宴会厅。音乐停了。司仪的话筒忘了关,发出刺耳的鸣叫。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许慕身上。刘二红的手停在了半空。戒指还没套上去。
柳青猛地转过头,看着冲上舞台的许慕,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慌乱,
但更多的是……不耐烦?“许慕!”刘二红沉下脸,声音透过话筒传遍全场,“你干什么!
”许慕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柳青,眼睛血红:“她是我老婆!柳青!你他妈在干什么!
”台下瞬间死寂。然后,哗然。议论声像潮水般蔓延开。宾客们的表情从错愕变成震惊,
然后是各种猜测和看热闹的兴奋。“怎么回事?”“那不是新娘?新娘不是楚音吗?
”“这男的是谁?他说那女的是他老婆?”“抢亲?不对啊,
新郎是刘二红啊……”场面彻底失控。柳青甩开刘二红的手,上前一步,
压低声音对许慕说:“许慕!你别闹!回去我再跟你解释!”“解释?
”许慕笑得比哭还难看,声音颤抖,“解释你怎么穿着别人的婚纱,站在这里跟别人结婚?
解释什么叫‘救场’?”刘二黑着脸,示意司仪关掉话筒。他走到许慕面前。挡住柳青,
语气带着警告:“许慕,看在兄弟一场,你现在下去,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楚音临时有事来不了,婚礼不能开天窗,柳青只是帮个忙。”“帮忙?”许慕盯着刘二红,
又看看他身后的柳青,“帮到需要穿婚纱?需要交换戒指?刘二红,你当我傻逼吗?
”他猛地伸手想去拉柳青。“柳青,你跟我走!”刘二红一把挡住许慕的手。“许慕!
这里是我的婚礼!你别给脸不要脸!”两个男人在舞台上对峙着,剑拔弩张。
柳青站在两人中间,脸色难看至极。她看着许慕,眼神复杂,有焦急,有恼怒,
却唯独没有他期待的解释和歉意。台下的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保安从门口跑了进来。“许慕,”柳青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许慕耳朵里,
“就一会儿,演完这场戏就行。算我求你了,别让我难堪。”许慕看着她,
看着这个同床共枕三年的女人,只觉得无比陌生。心口像被撕开了一个大洞,
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保安已经冲上了舞台,试图拉住许慕。“先生,请你冷静,
不要扰乱婚礼秩序!”许慕甩开保安的手,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柳青和刘二红。
刘二红搂住柳青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是一种保护的姿态,也是对许慕的宣告。
“带他出去!”刘二红对保安命令道。几个保安围了上来。许慕知道自己再待下去,
只会更像个笑话。他看着柳青,柳青避开了他的目光,把头偏向刘二红那边。那一刻,
许慕什么都明白了。什么救场。什么帮忙。都是狗屁。他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猛地转身,
撞开围上来的保安,踉踉跄跄地冲下舞台,
冲过那条他来时还铺满花瓣、此刻却觉得无比漫长的通道,冲出了宴会厅沉重的大门。
身后的喧嚣、议论、音乐,都被隔绝。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滑坐到地上。走廊尽头巨大的玻璃窗外,是这个城市繁华的夜景,
灯火辉煌,庆祝着国庆的喜庆。而他在这个喜庆假期的开端,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走廊里,
像个被遗弃的垃圾。他掏出烟,手抖得厉害,打火机按了几次才点着。烟雾缭绕中,
他想起出门前,柳青特意换上了新买的裙子,还问他好不好看。他说好看。
她笑着吻了他一下,说,参加完婚礼,我们去看电影吧。原来,她是来参加她自己的婚礼。
新郎不是他。烟灰掉落在昂贵的红地毯上,烫出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就像他的人生,
突然被烫出了一个巨大的、无法弥补的窟窿。宴会厅里,隐约又传来了音乐声和掌声。仪式,
还在继续。他的老婆,还在里面,和别人完成婚礼。许慕把头埋进膝盖,
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没有哭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颤抖。不知过了多久,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他拿出来看。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字:柳青。
第二章许慕在酒店消防通道里坐了一夜。脚边散落着十几个烟头。
天光从通道高处的窗户透进来,照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上。手机没电了。
柳青打来的最后一个电话,他没接。世界安静得可怕。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腿麻得没有知觉。走到酒店大堂,
清晨的保洁员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这个西装皱巴巴、浑身烟味的男人。他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那个他和柳青称之为“家”的地方。客厅里一切如常,甚至比他昨天离开时更整洁。
柳青不在。他走到卧室。衣柜门开着,柳青常穿的那几件衣服不见了。梳妆台上,
她的化妆品也清空了。只剩下一个他送她的廉价首饰盒,盖子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走得真干净。他瘫坐在沙发上,胃里一阵抽搐,不是饿,是空的。心里也空。手机充上电,
开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是柳青,还有几个是陌生号码。微信炸了,
无数条消息涌进来,有朋友发来的婚礼现场视频,有关切的询问,更多的是看热闹的链接,
本地论坛和短视频平台上,已经出现了“豪门婚礼惊变”、“新娘临场换人”之类的标题。
他一条都没点开。他直接拨通了柳青的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
电话通了。“许慕。”柳青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丝疲惫,但没有愧疚。“你在哪?
”许慕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二红这里。”柳青顿了顿,“许慕,我们离婚吧。
”许慕以为自己听错了。“离婚?”“嗯。事情闹成这样,也没必要继续了。房子归你,
我净身出户。”柳青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商品。许慕气得笑出声:“净身出户?
柳青,你他妈穿着婚纱跟别人结了婚,现在跟我说离婚?那是重婚!是犯法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刘二红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许慕,法律上的事,
你最好搞搞清楚再说话。赶紧把离婚协议了,对大家都好。”“刘二红!我操你妈!
”许慕对着电话怒吼。“嘴放干净点。”刘二红冷笑着,“柳青跟你,根本就不是合法夫妻。
你告哪门子重婚?”许慕愣住:“你放屁!”“不信?自己去查查你的结婚证吧。傻逼。
”刘二红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忙音嘟嘟作响。许慕像被钉在了沙发上。不是合法夫妻?
怎么可能?他们三年前明明在民政局领了证,红彤彤的盖子盖着……他猛地冲进书房,
翻箱倒柜,终于在抽屉最底层找到了那两本结婚证。封面是鲜红的。他颤抖着手打开。里面,
贴着他和柳青的合照。照片上两人都笑着。下面是登记信息。他盯着登记日期,盯着公章。
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他拿着结婚证,冲出了家门。民政局。查询窗口。
工作人员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接过他的结婚证和身份证,在电脑上查询。
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许慕的心悬在嗓子眼。几分钟后,工作人员抬起头,
把证件推还给他:“先生,查不到您和这位柳青女士的婚姻登记记录。”“什么?
”许慕脑子嗡的一声,“不可能!你看这结婚证,这公章!
”工作人员瞥了一眼:“证件是伪造的。公章也是假的。你们这属于非法同居,
不受婚姻法保护。”伪造的……假结婚证……非法同居……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
砸在许慕的神经上。他想起三年前,是柳青主动提出去领证,还说她有个亲戚在民政局,
可以不用排队,很快办好。那天,她确实拿回了这两本证……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他像个傻子一样,被柳青和刘二红玩弄于股掌之中三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民政局的。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回到家,他第一件事就是翻出家里的存折、银行卡。
他和柳青的钱是放在一起的,由柳青掌管。他工资卡也一直交给柳青。柳青说她会理财。
他跑到银行查询余额。柜台工作人员报出的数字让他眼前一黑。几张卡的余额加起来,
不到一千块。“不可能!这里面至少有五百万!”许慕声音发抖。“先生,
最近有几笔大额支出。”工作人员调出流水,“上个月,转账给‘刘二红’账户三十万,
备注是‘投资’。半个月前,取现十万。一周前,
转账给‘柳青’个人账户五万……”许慕看着那一条条消费记录,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窒息感扑面而来。给刘二红的“投资”?取现十万?
转给柳青自己?家里的钱,几乎被掏空了。他想起柳青最近总是说看中什么理财产品,
收益高。他还夸她会过日子。原来是把他们的共同积蓄,都转移给了刘二红,
或者揣进了她自己的腰包。他被骗财,骗色,骗了整整三年。
愤怒和绝望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爆发。他冲回家,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玻璃碎裂的声音,
家具倒塌的声音,都无法平息他内心的狂怒。最后,他筋疲力尽地倒在废墟里,
像一条濒死的狗。手机又响了。是医院打来的。他之前做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有些指标需要复查。他木然地听着,嗯啊地应付着。挂了电话,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进他的脑海。一年前,刘二红查出肾衰竭,需要换肾。当时医院配型。
他和刘二红是发小,鬼使神差地去做了配型,没想到竟然配型成功。柳青当时哭着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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