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胭脂1937年上海法租界的秋,雨总下得黏腻。青石板缝里积着黑黢黢的水,
倒映着沿街商铺的霓虹,像打翻了的胭脂盒。林砚之踩着积水推开“画骨斋”木门时,
檐角铜铃“叮铃”响得发沉,混着雨丝撞在积灰的玻璃窗上,溅出细碎的凉意。
柜台后的王叔猛地抬头,烟袋锅里的火星子掉在账本上,烫出个小黑洞。
他慌忙用袖口蹭了蹭,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要在巴黎待满五年,帮卢浮宫修完那幅《夜巡》才归吗?
”林砚之把淋湿的风衣搭在椅背上,指尖划过红木柜台——台面被爷爷磨了四十年,
亮得能照见人影,左下角还留着他十岁时刻的小“林”字,歪歪扭扭。
“爷爷的遗嘱寄到巴黎了。”他说着掀开柜台挡板,目光直戳戳落在最里层的檀木柜上,
那柜子的铜锁擦得锃亮,锁孔是支倒放的毛笔形状,“遗嘱说,让我接手画骨斋。
”“可这柜不能开!”王叔突然扑过来,枯瘦的手死死按住柜锁,指节泛白,
“老爷子临终前抓着我的手,咳着血说这是‘死当’,锁的是‘阴契之物’,
碰了要招阴债的!民国二十一年张啸林的副官来抢,老爷子宁愿烧了半间后堂,
也没让他碰这柜子!”林砚之挑眉。他在法国五年,修过文艺复兴时期的油彩,
也见过埃及法老的金面具,却从没听过“阴契死当”的说法。
他从皮夹里抽出遗嘱附的铜钥匙——钥匙柄刻着缠枝莲,刚好插进毛笔锁孔,“咔嗒”一声,
檀木柜门弹开时,一股腥甜的风扑面而来,像打翻了陈年的胭脂罐。柜里没有金银玉器,
只有三样东西:巴掌大的描金瓷盒,盒盖画着并蒂莲,花瓣是暗沉的朱红,
像凝固的血;半人高的骨秤,秤杆是暗黄色的兽骨,布满蛛网状的纹路,秤砣是青铜疙瘩,
刻着模糊的“阴平”二字;还有张泛黄的当票,没字迹,只印着个暗红色的指印,
边缘沾着根半枯的睫毛,像女人的。“这是……人骨秤?”林砚之指尖刚碰到秤杆,
手腕内侧突然发烫——那里有块淡红胎记,是爷爷说的“林家根”,自小就有。
他摩挲胎记的瞬间,当票上的血指印竟慢慢晕开,浮现出一行淡红的字,
像血珠在纸上爬:“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廿三,骨秤易主,旧债新偿。”“字!
怎么凭空冒出字了!”王叔吓得烟袋锅掉在地上,慌忙去捡时,膝盖撞在柜台角,
疼得龇牙咧嘴,“少爷,快关柜!这是画皮鬼的契!老爷子说过,‘画骨斋的胭脂沾不得,
沾了要索命的’!”林砚之刚要追问,门口铜铃突然狂响。
雨幕里飘进来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头发湿淋淋贴在脸颊,旗袍下摆沾着泥,
手里攥着个锦盒,指甲缝里嵌着暗红污垢——像干涸的血。她走到柜台前,
锦盒“啪”地拍在台面上,声音又软又冷,像浸了水的棉线:“当东西。
”王叔瞬间躲到林砚之身后,声音发颤:“姑……姑娘,我们这儿只当字画,
不当别的……”女人没理他,抬手掀开锦盒盖。里面不是珠宝,是张人皮面具——眉眼精致,
唇上涂着朱红胭脂,额间却有道指甲刻的“债”字,刻痕里渗着淡红,
和当票上的指印颜色一模一样。林砚之的呼吸顿了顿。他修过无数古画,对颜料极其敏感,
这面具上的胭脂味,竟和檀木柜里飘出的腥甜一模一样。他刚要拿放大镜,
骨秤突然“咯吱”响了一声,秤盘无风自动,在半空晃了三晃,
青铜秤砣上的“阴平”二字亮起红光,在柜台上投出串数字:1915.9.12。
“这是……年份?”林砚之皱眉。女人突然笑了,嘴角咧得极大,
露出的牙齿却泛着青灰:“不是年份,是我‘死’的日子。”她抬手抹了把脸,
竟蹭掉层薄薄的皮,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林掌柜,这张面具,能当多少阳寿?
”王叔“嗷”一声躲到柱子后,抱着柱子发抖。
林砚之盯着女人空荡荡的眼窝——那里没有眼球,只有两个黑洞,却像能看穿他的心思。
他突然想起爷爷遗嘱里的最后一句话:“遇阴客,开骨秤,秤出斤两,记清阴账,
否则画骨斋必遭血劫。”他深吸一口气,抓起骨秤的麻绳:“你要当什么?想换什么?
”女人把锦盒推得更近,人皮面具上的胭脂蹭在柜台上,
留下道红痕:“我当这张‘替身皮’,换林老爷子的半副魂魄。
他当年借了我的魂画‘假死像’,欠的债,该还了。”骨秤“咔”地弹直,
秤盘里渗出淡黄色的水,像眼泪。林砚之的手腕被秤绳勒得生疼,低头时,
掌心竟浮现出和当票上一样的血指印,烫得像火烧。“成交。”女人的声音突然飘远,
人像雾一样散了,只留下锦盒和那张泛着冷光的人皮面具。当晚关店时,
林砚之在账本上用朱砂记下这笔交易:“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廿三,阴客苏绾,当替身皮一张,
换林敬山半魂,以骨秤为凭。”刚写完最后一笔,骨秤突然自己晃起来,
青铜秤砣砸在柜台上,“哐当”一声裂了道缝,
掉出半片刻着生辰八字的蛇鳞——正是他的八字。王叔蹲在地上捡蛇鳞,手都在抖:“少爷,
这是‘认主鳞’!阴客能通过它找到您!老爷子当年到底欠了什么债啊……”林砚之没说话,
只是盯着账本上的“苏绾”二字。他总觉得这名字耳熟,
像在哪听过——直到半夜躺在爷爷的旧床上,他翻到枕头下藏着的本泛黄小册子,
封面上写着《画骨斋阴契账》,第一页赫然记着:“民国四年九月十二,
为苏绾画假死像一幅,以锁魂胭脂为引,暂押半魂于瓷盒,三年后还魂,若逾期,债及子孙。
”册子夹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月白旗袍,眉眼和人皮面具上的一模一样,
嘴角挂着笑,身边站着个穿长衫的男人——是年轻时的爷爷,手里握着支刻着缠枝莲的毛笔。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在窗棂上发出“嗒嗒”声,像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林砚之猛地抬头,
看见玻璃上贴着张脸,青灰色的皮肤,空荡荡的眼窝,
嘴角涂着朱红胭脂——正是那个叫苏绾的女人。“林掌柜,”女人的声音穿透窗纸,
带着冷意,“别忘了记账,阴债利滚利,过一天,就多要你一年阳寿。
”第二章 阴契账第二天清晨,雨停了,法租界的空气里飘着煤烟和面包的味道。
林砚之顶着黑眼圈打开店门时,王叔已经在柜台后摆好了早点:一碟生煎包,一碗咸豆浆,
还有个热腾腾的粢饭团。“少爷,您吃点东西。”王叔把粢饭团推过来,压低声音,
“昨晚我去城隍庙求了符,您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张黄符,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纹路,
用红绳系着,“道长说,这是‘驱阴符’,能挡画皮鬼。”林砚之接过符,却没戴,
随手放在账本旁:“王叔,你跟我爷爷几十年,知道苏绾是谁吗?”王叔咬了口生煎包,
汤汁溅在胡子上:“苏绾啊……当年是法租界的名伶,唱昆曲的,《牡丹亭》唱得最好。
民国四年那阵,张啸林看上她了,要娶她当八姨太。苏绾不愿意,就找老爷子帮忙,
想画张‘假死像’——就是画成她病死的样子,让张啸林死心。”“假死像需要押魂?
”林砚之皱眉,翻出那本《阴契账》,指着“暂押半魂”四个字。“这我就不知道了。
”王叔挠挠头,“只记得那阵子老爷子总关在密室里,天天熬胭脂,熬出来的胭脂红得吓人,
闻着有股腥气。后来苏绾‘病死’的消息传出来,张啸林还去坟前哭了一场呢。
可没过三个月,张啸林就被人杀了,死在戏楼后台,喉咙被一支毛笔刺穿,
笔杆上刻着缠枝莲——跟老爷子那支一模一样!”林砚之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他的手,
含糊不清地说:“笔……莲灯……苏绾的魂……别让墨老鬼拿到……”“墨老鬼是谁?
”他追问。“是老爷子的师弟!”王叔的声音突然压低,凑到林砚之耳边,
“当年跟老爷子一起学画骨术,后来因为争掌门之位反目了。墨老鬼心狠,专画‘索命像’,
听说能把人的魂画进画里,让画中人替他死。民国二十年那阵,
墨老鬼还来抢过《画骨斋异闻录》,说是里面有‘画皮换身’的秘诀。”林砚之刚要再问,
门口的铜铃响了。进来个穿西装的男人,梳着油亮的大背头,
胸前别着枚银质徽章——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长。“你是林敬山的孙子?
”男人掏出个小本子,翻开看了看,“我叫陆峥,找你查个案子。
”他把一叠照片放在柜台上,照片上的人都是死状凄惨,嘴唇上都涂着朱红胭脂,
和苏绾人皮面具上的一模一样,“这三个月,法租界已经死了五个人,
都死在画骨斋装裱过的字画前,嘴唇上的胭脂成分,全是失传的锁魂胭脂配方。
”林砚之拿起照片,指尖发颤。最后一张照片上的人,
他认识——是前几天来装裱《清明上河图》复制品的富商,当时他还夸那幅画装裱得好,
怎么才过三天就死了?“锁魂胭脂是画骨斋的秘方?”陆峥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严肃。
“是……但早就失传了。”林砚之把《阴契账》递过去,
“我爷爷当年为苏绾画假死像时用过,现在苏绾的鬼魂来找我要债,说爷爷欠了她半副魂魄。
”陆峥接过账本,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你是说,鬼魂杀人?林先生,我是巡捕,
只信证据,不信鬼神。”他突然指向柜台后的檀木柜,“那里面是什么?
”“是……骨秤和瓷盒。”林砚之刚要打开柜子,王叔突然喊起来:“不能开!巡捕先生,
那里面是阴物,开了要招祸的!”可已经晚了。林砚之已经打开了柜门,
瓷盒里的腥甜扑面而来,骨秤突然“咯吱”响了一声,秤盘里的淡黄色水珠凝结成冰,
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正站在巡捕房的门口,嘴角涂着朱红胭脂。
“不好!”林砚之猛地抓起驱阴符,往门口跑,“苏绾来了!她要杀陆探长!
”陆峥愣了一下,跟着跑出去。可门口空荡荡的,只有个卖花的小姑娘,手里捧着束白菊,
看见林砚之,递过来一朵:“先生,这是位穿月白旗袍的姐姐让我给你的,她说‘债要还,
账要清,今晚三更,画骨斋见’。”林砚之接过白菊,花瓣上沾着滴朱红的胭脂,
和瓷盒里的一模一样。他抬头看向街对面,雨又开始下了,模糊的雨幕里,
似乎站着个穿月白旗袍的人影,转眼就消失了。陆峥看着白菊上的胭脂,
脸色变了:“这胭脂……和死者嘴唇上的一模一样。林先生,今晚我留在画骨斋,
看看这‘鬼魂’到底是什么东西。”当晚三更,画骨斋的灯还亮着。
林砚之、陆峥和王叔坐在柜台后,桌上摆着雄黄酒、桃木剑,
还有个罗盘——是陆峥从巡捕房带来的。“叮铃——”檐角的铜铃突然响了,明明没有风。
林砚之握紧桃木剑,抬头看向门口。穿月白旗袍的女人飘了进来,脚不沾地,
手里握着支刻着缠枝莲的毛笔,正是爷爷照片上的那支。“林掌柜,你带了帮手?
”苏绾笑了笑,嘴角的胭脂更红了,“可惜,凡人的东西,伤不到我。”她抬手一挥,
桌上的雄黄酒突然翻倒,洒在地上,冒出阵阵白烟。陆峥掏出手枪,对准苏绾:“不许动!
我是巡捕房探长!”“巡捕?”苏绾突然飘到陆峥面前,脸凑得极近,
“你知道张啸林是怎么死的吗?他就是被这支毛笔杀的,
因为他发现了墨老鬼的阴谋——当年我根本不是病死,是被墨老鬼抓了,
逼爷爷画‘索命像’,爷爷不愿意,就画了假死像,把我的半魂藏在胭脂里,
可墨老鬼还是杀了张啸林,嫁祸给爷爷!”林砚之愣住了:“墨老鬼为什么要杀张啸林?
”“因为张啸林知道墨老鬼想抢《画骨斋异闻录》!”苏绾的声音突然拔高,
眼里的黑洞渗出淡红的血,“墨老鬼要练‘画皮换身’术,
需要一个‘魂器’——就是我的半魂!他杀了张啸林,就是为了逼爷爷交出我的魂!
现在爷爷死了,他就来找你了!”“叮铃——”铜铃又响了。这次,
门口站着个穿黑袍的男人,脸上蒙着块黑布,只露出双阴鸷的眼睛,
手里握着本泛黄的书——正是《画骨斋异闻录》。“苏绾,好久不见。
”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林砚之,把骨秤和瓷盒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墨老鬼!
”王叔尖叫起来,“你果然来了!”墨老鬼冷笑一声,抬手一挥,黑袍里飞出无数张黄符,
贴满了画骨斋的门窗:“这是‘锁魂符’,今晚你们谁也别想走。林砚之,你爷爷欠我的,
该你还了——把你的魂画进画里,给苏绾当‘补魂器’,我就放了他们。
”林砚之握紧爷爷的毛笔,手腕上的胎记突然发烫。他想起《阴契账》上的话:“画骨术,
以血为引,以魂为墨,可辨真伪,可破邪祟。”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毛笔上,
笔尖瞬间亮起红光。“想画我的魂?”林砚之举起毛笔,对准墨老鬼,
“先问问我爷爷的笔答应不答应!”墨老鬼脸色一变,刚要动手,苏绾突然飘到林砚之面前,
挡住他:“墨老鬼的目标是我,你快走!”她抬手撕下脸上的皮,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骨头,
“这张替身皮快撑不住了,我的魂再找不到宿主,就要散了!
”林砚之却摇了摇头:“爷爷欠你的债,我来还。但我不会让你变成墨老鬼的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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