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黎,傅氏集团市场部,实习生。工号9527。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直属上司刘姐领着我,跟领着一条刚买回来的宠物狗似的,在部门里绕了一圈。“这是小江,
新来的实习生,名牌大学毕业的,有眼力见儿。”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小,
“以后大家多‘照顾照顾’。”“照顾”两个字,她说得特别重。周围一圈老油条,
眼神在我身上溜了一圈,那目光,跟菜市场挑猪肉没什么两样。满意,不满意,嫌肥,嫌瘦。
我脸上挂着标准假笑,心里已经把整个部门的组织架构和人际关系草草画了个图。傅氏集团,
市值千亿,行业龙头。听起来光鲜亮لي。但只有进来的人才知道,这地方的空气里,
飘着一股子腐烂味儿。我的工位在角落,紧挨着打印机。一天八小时,除了敲键盘的声音,
就是打印机“吭哧吭哧”的喘息声,还有一股子墨盒加热后的怪味。
刘姐给我派的第一个活儿,是整理过去三年的客户回访记录。三大箱牛皮纸文件,
堆得比我还高。“小江啊,这可是个细致活儿,最能考验新人的耐心了。
”刘姐端着她的保温杯,杯子里泡着枸杞和红枣,一脸“我是为你好”的油腻表情。
我点点头:“好的,刘姐。”没说别的。我不是来交朋友的,也不是来认妈的。
我是来上班的。给钱,我干活。就这么简单。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活得像个机器人。
早上八点半准时打卡,晚上?没点。整理文件,复印材料,订会议室,取外卖,给刘姐浇花,
给部门总监的龟喂食。对,你没听错,喂龟。总监那只宝贝龟,
据说是从什么马达加斯加还是哪儿弄来的稀有品种,金贵得很。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要喂食,
食盆还得用纯净水洗三遍。这些活儿,
跟我签的实习合同上写的“市场助理”没有一毛钱关系。但工资单上的数字,一分没多。
同期的实习生张莉,倒是混得如鱼得水。她会嗲着声音夸刘姐新买的丝巾好看,
会主动给总监的龟食里加什么进口营养液,会记得每个老员工的生日,提前准备好小礼物。
她看我的眼神,总带着一丝怜悯。“江黎,你怎么这么死板呢?多跟刘姐他们聊聊天,
干活儿麻利点,嘴巴甜一点,以后转正的机会才大嘛。
”我正埋头把一堆杂乱无章的发票按时间顺序分类,头也没抬。“我嘴巴甜不甜,
跟发票能不能贴平,有关系吗?”张莉被我噎了一下,撇撇嘴走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职场潜规则,人情世故。我不懂吗?我懂。我只是单纯地恶心。我不想把我有限的精力,
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内耗上。转折点发生在我入职的第二周,周五。下午五点二十,
离下班还有十分钟。刘姐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手。“大家注意一下啊,发个通知。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看着她。“为了增强咱们部门的团队凝聚力,
激发大家的奋斗精神,”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这是天大的福利”的表情,
“今天晚上七点,咱们部门,跟隔壁销售部搞个联谊。地点在‘金碧辉煌’KTV,
总监请客!大家必须到啊,不许请假!”办公室里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附和声。“好耶!
谢谢总监!”“刘姐威武!”我皱了皱眉。又是这种傻X团建。
把一群白天已经相互演了八小时戏的同事,在下班后继续圈到一起,
在KTV震耳欲聋的音乐里,进行另一场更加虚伪的表演。这不叫团建,这叫集体加班,
还是没加班费的那种。五点半,我准时关电脑,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哎,江黎,
你干嘛去?”刘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过身,背着我的帆布包:“下班。
”刘姐的脸拉了下来:“你没听到我刚才的通知吗?晚上有团建。”“听到了。”我点点头,
“但我今晚有事。”“有什么事比团建还重要?”她的声音拔高了一点,“这是集体活动,
关系到你的实习评分,你懂不懂?”我看着她,很认真地问:“刘.姐,咱们签的劳动合同,
写的工作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五点半,对吧?”刘姐愣住了。“下班后的时间,
属于我的私人时间,我没有义务参加公司的任何活动,对吧?”“再说了,
”我从包里拿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其中一页,“根据《劳动法》第四十一条,
用人单位由于生产经营需要,经与工会和劳动者协商后可以延长工作时间,
一般每日不得超过一小时。你这个,既没协商,也超了一小时,还不给钱,属于违法行为。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像在看一个外星人。刘姐的脸,
从红到白,又从白到紫,跟个调色盘似的。她大概从来没见过一个实习生,
敢当着全办公室的人,跟她掰扯劳动法。“你……你……”她指着我,手指头都在抖,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是为你好!为了让你尽快融入集体!”“谢谢刘姐的好意。
”我把小册子收回包里,语气平静,“但我觉得,最好的融入集体的方式,是在工作时间内,
高效地完成本职工作。而不是在下班后,用酒精和虚伪的笑容,来营造一种虚假的团结。
我先走了,大家玩得开心。”说完,我转身,在几十道错愕、震惊、幸灾乐祸的目光中,
走出了办公室。我知道,我捅马蜂窝了。但我不在乎。有些规矩,从一开始,就不能惯着。
第二天是周六,我睡到自然醒。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
在地上投下了一道亮斑。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刘姐和张莉的。微信里,
部门群已经炸了。各种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张莉:“哎呀,昨晚总监多开心啊,
还说我们部门有活力呢。可惜有的人啊,就是不合群,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表现机会。
”另一个老员工:“现在的年轻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刘姐没说话,但她给张莉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我划拉了两下,直接把群消息屏蔽了。
一群苍蝇,嗡嗡叫,烦人。周一,我照常八点半打卡上班。一进办公室,
我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以前那些见面还会点头笑笑的同事,现在看见我,
要么把头扭到一边,要么眼神躲闪。整个办公室的气压低得吓人。我走到我的工位,
发现桌上堆了更多的文件,比之前那三大箱还要多。刘姐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过来,
把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重重地放在我桌上。“小江,去,把这份文件复印五十份,
每个部门都送一份过去。”她用下巴指了指桌上那堆小山。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拿起文件。就在我跟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的手“不经意”地一扬。一杯滚烫的美式,
一滴不漏,全泼在了我的手背上。“啊!”火烧火燎的疼,瞬间从手背蔓延到整个手臂。
我猛地抽回手,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办公室里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哎呀!
你看我,真是不小心!”刘姐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
反而带着一丝快意的冷笑,“江黎啊,你没事吧?都怪你走那么快,我都没拿稳。
”这话说得,好像还是我的错了。张莉第一个冲了上来,拿着纸巾,假惺惺地帮我擦拭。
“江黎,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啊?”我甩开她的手,死死地盯着刘姐。疼。真他妈的疼。
但我一声没吭。我知道,她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在报复我周五的“不识抬举”。她想看我哭,
看我求饶,看我后悔。然后她就可以站在道德高地上,以一个“宽宏大量”的前辈姿态,
来“原谅”我的“年少无知”。可惜,我偏不让她如愿。我缓缓地,把被烫红的手,
举到了她面前。“刘姐。”我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一点情绪。“怎么了?”她还在装。
“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一字一顿地说,“还有,你得给我道歉。
”刘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江黎,你没发烧吧?
我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吗?你还讹上我了?道什么歉?”“不是不小心。
”我看着她的眼睛,“你是故意的。办公室有监控,头顶上那个,高清的,带收音的。
”刘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的监控摄像头,脸色瞬间变了。
“还有,”我继续说,“根据《工伤保险条例》第十四条,在工作时间和工作场所内,
因履行工作职责受到暴力等意外伤害的,应当认定为工伤。你刚才的行为,
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我现在就可以报警,然后申请工伤鉴定。”我的声音不大,
但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傻了。他们大概以为,
我就是一个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实习生。被烫了,最多哭哭啼啼,或者忍气吞声。
他们没想到,我会直接把法律条文甩出来。刘姐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别胡说八道!我没有!”“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是监控说了算。
”我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拨号,“是现在私了,还是等警察来了公了,你自己选。”“私了,
你想怎么私了?”刘.姐的声音都在发颤。“很简单。”我收起手机,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去楼下药店,买最好的烫伤膏回来,当着全办公室的人的面,给我涂上。”“第二,
这周的部门下午茶,你包了,必须是五星级酒店的,每个人都有一份。”“第三,
”我顿了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写一份一千字的检讨,亲手交给我,
承认你是故意烫我的,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你做梦!”刘姐尖叫起来,
“我不可能给你写检讨!”“好啊。”我点点头,重新拿起手机,“那我报警。
让警察来告诉你,故意伤害罪,怎么判。”“别!”刘姐一把按住我的手。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她怕了。她不过是想整我一下,出一口恶气。她没想过,
事情会闹到要报警的地步。一旦警察介入,留下案底,她这份体面的工作,也就到头了。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我们俩,大气不敢出。我能感觉到,
那些看我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轻视和怜悯,变成了震惊和……恐惧。刘姐咬着牙,
脸憋得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过了足足一分钟,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颓然地松开了手。“好……我答应你。”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我知道,这一局,
我赢了。用一杯咖啡的代价,我在这个脑残集中营里,立下了我的规矩。我江黎,
不是好惹的。刘姐的动作很快。十分钟后,她提着一袋子药回来了。最贵的烫伤膏,
消炎喷雾,无菌纱布,应有尽有。她走到我面前,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然后,
当着全办公室几十双眼睛,挤出烫伤膏,小心翼翼地,给我涂在了手背上。她的手在抖。
我能感觉到。涂完药,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对不起。”我没说话。下午三点,
五星级酒店的下午茶准时送到。精致的甜点,香浓的咖啡,每个人都有一份。
大家吃得悄无声息,没人敢大声说话。办公室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第二天早上,
我一到工位,就看到桌上压着一张A4纸。是刘姐的检讨。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千字。
字迹歪歪扭扭,看得出写的人有多不情不愿。我扫了一眼,就把它塞进了抽屉。这事儿,
就算过去了。但影响,却远远没有过去。从那天起,办公室里再也没有人敢让我干杂活了。
没人敢让我复印文件,没人敢让我取外卖,更没人敢让我去给总监喂乌龟。刘姐看见我,
都绕着走。张莉几次想凑过来跟我说话,都被我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我终于可以安安静安心心地,干点正事了。我看完了过去三年的所有客户资料,
分析了公司近两年的市场推广方案,还找出了好几个执行上的漏洞。我把这些东西,
整理成了一份详细的报告。就在我准备把报告交给总监的时候,总监的秘书突然找到了我。
“江黎,傅总要见你。”傅总。傅承轩。傅氏集团的创始人,那个传说中杀伐果断,
一手缔造了这个商业帝国的男人。他见我一个实习生干什么?我心里有数。
我跟刘姐那场冲突,动静那么大,不可能传不到高层耳朵里。他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实习生,
是个刺头,搅乱了他公司的“和谐”氛围,想来敲打我了。也好。我也想见识见识,
这个千亿帝国的掌门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总裁办公室在顶楼,六十六层。整整一层楼,
都是傅承轩的地盘。秘书把我领到一扇厚重的红木门前,敲了敲门。“傅总,江黎到了。
”“让她进来。”一个低沉的,带着一丝金属质感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我推门进去。
办公室大得不像话,差不多有我们整个市场部那么大。一整面墙的落地窗,
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CBD。傅承轩就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他看起来很年轻,
也就三十出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
衬衫的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他没看我,眼神飘在窗外的天际线上,好像在跟我说话,
又好像在跟这座城市的空气说话。“你就是江黎?”“是我。”我走到办公桌前,站定。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坐下了。他这才把目光转到我身上。
那是一双很锐利的眼睛,像鹰。仿佛能看穿你所有的伪装。“入职三周,
逼得上司当众给你涂药道歉,闹得整个部门鸡飞狗跳。”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
慢悠悠地翻着,“江黎,你挺有本事啊。”那份文件上,贴着我的照片。是我的个人档案。
“傅总过奖了。”我面无表情,“我只是在维护我的合法权益。”“合法权益?
”傅承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扬,“在我的公司里,我就是规矩。
”好大的口气。我不卑不亢地看着他:“傅总,现在是法治社会。公司的规矩,
大不过国家的法律。”傅承轩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空气都要凝固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轻微的出风声。“有意思。
”他忽然笑了,“很久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他把我的档案扔在桌上,身体前倾,
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说吧,你想要什么?”他以为,我闹这么一出,是为了博取关注,
为了要挟公司,为了得到什么好处。所有人都这么以为。“我想要的,公司已经给我了。
”我说。“哦?”“一个正常的工作环境。一个没有人敢再把咖啡泼到我手上的环境。
”我平静地看着他,“这,不就是我作为一个员工,最基本的要求吗?”傅承轩脸上的笑容,
慢慢消失了。他大概是准备了一堆威逼利诱的话,想着用钱,或者用一个转正名额,
来打发我这个“麻烦”。可我偏偏不按他的剧本走。我不哭不闹,不提要求,
只是跟他讲道理,讲法律。这让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江黎。
”他敲了敲桌子,“我不管你之前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
拿着三个月的实习工资,马上从这里消失。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第二,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冰冷,“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待不下去。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就是千亿总裁的手段?
跟街头的小混混,有什么区别?“傅总。”我站了起来,“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该做选择的人,不是我,是您。”傅承"轩"的眉头,第一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是我选择,要不要继续留在贵公司。而不是贵公司,选择要不要开除我。
”我从我的帆布包里,拿出了我那份关于市场推广方案的报告,放在了他桌上。
“这是我入职三周的成果。里面指出了公司目前推广方案的五个致命漏洞,
以及我个人提出的一些优化建议。如果您有兴趣,可以看一看。”“看完之后,您再决定,
傅氏集团,到底是需要一个只会给乌龟喂食的庸才,
还是需要一个能真正为公司创造价值的员工。”“当然,如果您觉得,
维护您那可笑的‘规矩’和‘权威’,比公司的实际利益更重要,那您随时可以让我走人。
”“不过,根据劳动合同法,无故辞退实习期员工,需要支付双倍赔偿金。
我的实习工资是每月六千,三个月是一万八,双倍就是三万六。请您准备好现金。”说完,
我没再看他。转身,开门,离开。留下傅承轩一个人,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
脸色铁青。我以为,我第二天就会收到人事部的辞退通知。三万六到手,也算不错。
正好可以拿着这笔钱,去搞点自己的小生意。没想到,我等了一天,两天,三天。风平浪静。
人事部没来找我,傅承轩也没再传唤我。刘姐和部门总监,像是彻底把我当成了空气。
他们不敢惹我,但也绝不给我派任何正经活儿。我就成了市场部一个诡异的存在。
每天准时上下班,坐在角落的工位上,看看行业报告,研究研究竞品。工资照发,
五险一金照交。我乐得清闲。又过了一个星期,总监突然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忌惮,有不甘,还有一丝……佩服?“江黎,你那份报告,
傅总看了。”他干巴巴地说。“哦。”我点点头。“傅总说,你提的几个点,很有见地。
”总监的表情更别扭了,“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做实习生的杂活了。
你就跟着……跟着‘蓝色风暴’这个项目吧。”“蓝色风暴”,
是公司今年下半年最重要的一个新产品推广计划。能进入这个项目组的,
都是公司的核心骨干。让我一个实习生进去?我有点意外。看来,
傅承轩也不是个纯粹的草包。他虽然霸道,但至少,他还认钱。他知道我的报告里写的东西,
能为他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所以,他宁愿捏着鼻子,也要把我留下来。“但是,
”总监话锋一转,“项目组不养闲人。你进去了,就得拿出真本事。要是干不好,
别说转正了,实习期没结束就得让你滚蛋。明白吗?”“明白。”这是敲打,也是警告。
进了项目组,我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我是整个项目组里,唯一的实习生。
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审视和排斥。没人带我,没人教我,开会的时候,
也没人问我的意见。他们把我当成一个靠着“闹事”上位的关系户,从心底里瞧不起我。
我还是干着最基础的活儿。整理会议纪要,搜集数据,做PPT。但我不在乎。
我把这些基础工作,都做到了极致。他们要的数据,我不仅给他们,
还会附上详细的数据来源和分析维度。他们要的PPT,我做的不仅逻辑清晰,排版美观,
还把他们可能在汇报时被问到的问题,都提前做了预案。慢慢地,他们看我的眼神,
开始变了。从排斥,变成了惊讶。从惊讶,变成了依赖。开会的时候,
项目负责人开始会主动问一句:“江黎,这个数据你怎么看?”我知道,我正在一点一点地,
用我的专业能力,赢得他们的尊重。“蓝色风暴”项目进行得很顺利,
产品的市场反馈非常好。庆功宴上,傅承轩也来了。他端着酒杯,一路敬过来,最后,
停在了我面前。“江黎,你做得不错。”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威胁,
多了一点别的东西。是欣赏。一个上位者,对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下属的欣赏。“谢谢傅总。
”我举起手里的橙汁,跟他碰了一下杯。“转正申请,我已经批了。”他喝了一口酒,
“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有能力的人。”所有人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
能让傅总亲自开口许诺,这是天大的面子。张莉更是嫉妒得脸都变形了。可我心里,
却一点波澜都没有。转正?傅氏集团的正式员工?这就是我的终点吗?不。这只是我的起点。
那天晚上,我回到我那个小小的出租屋,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
叫——“傅氏集团收购计划”。我看着屏幕上这几个字,笑了。傅承轩,
你以为给我一个转正名额,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吗?你以为,你把我留下来,
是我占了便宜吗?你错了。留下我,是你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因为,
从你决定留下我的那一刻起,你这家公司,我就要了。我要的不是一份工作,一个职位。
我要的,是整个傅氏集团。转正之后,我在傅氏集团待了三年。三年里,
我从一个项目组的小助理,做到了市场部副总监。我成了公司里升职最快的一个传奇。
所有人都说,我是傅承轩最器重的一把刀,指哪儿打哪儿,战无不胜。
我为公司拿下了好几个关键项目,把市场份额扩大了整整一倍。傅承轩给了我高薪,
给了我期权,给了我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他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热烈。
他开始在公开场合夸奖我,在酒会上把我介绍给他那些生意伙伴,
甚至会以“探讨工作”为由,在深夜约我出去。我全都拒绝了。我不谈工作之外的任何事。
我跟他之间,永远保持着一种纯粹的,冷冰冰的上下级关系。他越是这样,就越是想征服我。
男人嘛,都这个德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我利用他的这种心理,
为自己争取到了更多的资源和权限。市场部,渐渐成了我的一言堂。总监被我架空,
成了个摆设。刘姐那样的人,早就被我找个由头,打发去了边缘部门。我知道,
公司里很多人在背后骂我。说我冷血,说我无情,说我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我不在乎。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他们歌功颂德的。这三年,我像一块海绵,
疯狂地吸收着关于这家公司的一切。它的组织架构,它的财务状况,它的核心技术,
它的人脉资源,它的每一个优点,和每一个,致命的缺点。
我的那个“傅氏集团收购计划”文件夹里,资料已经堆积如山。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这一天,傅承轩的秘书又来找我。“江副总监,傅总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走进那间熟悉的,位于六十六层的办公室。傅承轩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江黎,
你来啦。”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笑容。他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
“下个星期,是我爸的七十大寿。”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
“我希望你,能以我女伴的身份,陪我一起出席。”这不是商量,是通知。他觉得,
他给了我三年的时间和机会,现在,是我该“回报”他的时候了。他以为,
我跟那些想靠着他上位的女人,没什么两样。我看着他,也笑了。“傅总,您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什么?”“我只是你的员工,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傅承轩的脸色沉了下来:“江黎,你别不识抬举。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是挺多的。
”我点点头,“多到,足够我把你这家公司买下来了。”傅承"轩"愣住了,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江黎,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女人。
买下我的公司?你拿什么买?拿我发给你的那点薪水和期权吗?”“当然不够。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甩在了他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上。那是一封辞职信。“从今天起,
我,江黎,正式从傅氏集团辞职。”傅承轩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死死地盯着那封辞职信,
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辞职?你要辞职?”他不敢相信,“为什么?!”“因为,
”我走到他面前,拿起那条钻石项链,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不同,不相为谋。”“傅承轩,
你是个不错的商人,但你不是个好的管理者。你的公司,从根子上,已经烂了。
”“你任人唯亲,管理混乱,企业文化就是一坨狗屎。除了核心的研发部门,其他地方,
全都是靠着行业红利在硬撑。”“而现在,红利期,要过去了。”我松开手,
那条昂贵的项链,掉在了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要成立我自己的公司了。
”我看着他震惊的,不敢置信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公司名字我都想好了,
就叫‘新浪潮’。”“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把你傅氏集团,拍死在沙滩上。”说完,
我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我知道,他现在肯定想杀了我。但没关系。很快,
他连杀我的资格,都没有了。因为,猎人与猎物的游戏,从这一刻起,角色互换了。
我离开傅氏集团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整个行业内炸开了。没人能理解,
我为什么要在最巅峰的时候,选择离开。傅承轩对外宣称,是我个人原因主动请辞。
他想把影响降到最低。但他没想到,我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我辞职的第二天,
“新浪潮”科技有限公司,正式注册成立。办公地点,就在傅氏集团总部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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