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半尺高的水花,把整座城市浇得透湿。
夏晚星骑着电动车,在雨幕里艰难地穿行。蓝色的外卖箱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
她的白衬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却挺拔的轮廓。
车筐里放着一份刚取的排骨汤,是给市中心医院顶楼VIP病房的客户送的,
备注里写着“加急,务必准时”。奶奶还在普通病房里等着手术费,
这笔加急费能顶上大半天的住院开销。夏晚星咬着牙,拧动车把,
电动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加速前行。就在她拐进一条主干道时,
一辆红色轿车突然闯红灯冲了过来。夏晚星吓得猛打方向,电动车失去平衡,
连人带车摔在路边——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一辆黑色宾利的车头前。“砰”的一声闷响,
车筐里的排骨汤飞了出去,大半都泼在了宾利锃亮的车门上,还有几滴滚烫的汤汁,
溅到了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身上。夏晚星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膝盖磕在水泥地上,
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顾不上揉伤口,挣扎着爬起来,看向那辆价值不菲的宾利,
脸色瞬间惨白。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
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此刻却被泼上了油腻的汤渍,显得有些狼狈。男人身形挺拔,
五官深邃冷冽,眉宇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正用那双漆黑的眸子,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对、对不起!”夏晚星的声音在雨声里发颤,她咬着唇,
努力挺直脊背,“我会赔您的洗车费,还有……您的西装钱,我可以分期付吗?
”她身上没带多少现金,奶奶的住院费已经掏空了她所有的积蓄,连这份外卖兼职,
都是她刚找到的临时活计。男人还没说话,旁边立刻涌上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助理,
脸色铁青地指着夏晚星:“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陆总这件西装,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
够你送十年外卖都赔不起!”陆总?夏晚星心里咯噔一下。她在设计公司实习时,
听过这个名字——陆知衍,陆氏集团的掌权人,以冷酷狠戾闻名,
是商界出了名的“冷面阎王”。果然是豪门,开口就是十年外卖。夏晚星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屈辱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只能低着头,
声音带着倔强:“不管多少钱,我都会赔。请您留下联系方式,我一定会还。”雨还在下,
她的头发湿透了,贴在脸颊上,狼狈不堪。膝盖的伤口渗出血迹,混着雨水往下流,
在裤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可她的腰杆,却挺得笔直,
像一株在暴雨里顽强生长的野草。陆知衍的目光落在她湿透的白衬衫上,
又扫过她渗血的膝盖,眸色微微动了动。他见过太多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人,
像这样明明身处弱势,却不肯低头的,还是第一个。“上车。”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听不出情绪。夏晚星愣住了:“啊?”“你不是要送外卖?”陆知衍侧身指了指宾利的后座,
“我送你去目的地,顺便谈谈赔偿的事。”助理也愣住了,想说什么,
却被陆知衍一个眼神制止了。夏晚星犹豫了一下。她对这些所谓的“豪门”没什么好感,
总觉得他们冷漠又傲慢,可眼下她确实赶时间,而且……她也确实赔不起那身西装。“谢谢。
”她低声道,捡起地上摔变形的外卖箱,把剩下的小半份排骨汤小心地收好,
然后一瘸一拐地想绕到副驾驶座。“坐后面。”陆知衍已经先一步上了后座。夏晚星愣了愣,
还是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刚坐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
驱散了她身上的湿冷。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离他远一点,
生怕身上的雨水弄脏了昂贵的真皮座椅。陆知衍看着她拘谨的样子,没说话,
只是示意司机开车。宾利平稳地行驶在雨幕中,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雨点敲打车窗的声音。
夏晚星低着头,看着自己磨破的帆布鞋,心里七上八下。“地址。”陆知衍突然开口。
夏晚星报了医院的地址,声音很小。“去医院?”陆知衍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外卖,
“给病人送的?”“嗯。”夏晚星点点头,没多说。陆知衍没再追问,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夏晚星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正看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冷硬,下颌线紧绷,
确实像传闻中那样不好接近。她赶紧低下头,心里暗暗祈祷快点到地方。车到医院门口,
夏晚星立刻解开安全带:“谢谢您,陆总。关于赔偿的事,您让助理联系我就好,
我一定会……”“拿着。”陆知衍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还有一个白色的药盒。
夏晚星愣住了。“擦擦吧,”他的目光扫过她的湿头发,“膝盖的伤,处理一下。”说完,
他没再看她,转头看向窗外。夏晚星看着那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还有印着外文的药盒,
心里莫名一动。她接过东西,低声道:“谢谢。”然后推开车门,快步冲进了医院。
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助理忍不住问:“陆总,真要让她赔?
”陆知衍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摩挲着膝盖上刚才被汤汁溅到的地方,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热的触感。他看着窗外渐渐模糊的医院大门,
淡淡道:“查一下她的资料。”夏晚星送完外卖,又冒雨赶回学校处理毕业手续,
等忙完所有事,回到出租屋时,已经是深夜。她累得瘫倒在沙发上,才想起那条毛巾和药盒,
赶紧拿出来。毛巾是纯棉的,质地柔软,还带着淡淡的清香。药盒里装着消毒棉和创可贴,
都是进口的牌子。夏晚星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有些复杂。或许,那些“豪门”,
也不是都那么冷血?但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秒,就被她压了下去。她摇了摇头,
告诫自己别想太多,还是赶紧想办法凑钱赔偿,然后离这些人远远的才好。第二天,
夏晚星一瘸一拐地去设计公司实习。她学的是室内设计,能进这家业内有名的公司实习,
已经很不容易,她格外珍惜这个机会。刚到工位坐下,组长就匆匆跑过来:“晚星,
准备一下,等会儿去会议室,陆总要来亲自审我们组的新人方案。”“陆总?
”夏晚星心里咯噔一下,“哪个陆总?”“还能有哪个?陆氏集团的陆知衍啊!
”组长一脸激动,“咱们公司最近在跟陆氏谈一个大项目,要是能被陆总看中,
你可就前途无量了!”夏晚星的脸瞬间白了。怎么会这么巧?她硬着头皮,
拿着自己熬夜画了好几天的设计图,跟着组长走进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气氛严肃得让人喘不过气。主位上,坐着的果然是陆知衍。他今天换了一身黑色西装,
比昨天更显冷硬,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眉头微蹙,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夏晚星的心跳得飞快,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被组长推到了前面。“陆总,
这是我们组的新人夏晚星,她的方案……”陆知衍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夏晚星身上,
眼神里没有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在这里。他接过她手里的设计图,翻看起来。
夏晚星紧张得手心冒汗,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表情。她的方案是围绕“环保与实用”展开的,
用了很多回收材料,虽然预算不高,但设计感很强,她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有信心的。
可陆知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夏晚星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终于,他看完了,
把设计图往桌上一扔,声音冰冷:“这就是你们组拿出来的东西?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组长脸色发白,赶紧解释:“陆总,夏晚星是新人,
可能还有些不成熟……”“不成熟?”陆知衍打断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最后落在夏晚星身上,“夏晚星,重画。”夏晚星愣住了。重画?
他是觉得她的方案太差了吗?“可是陆总……”她想解释,自己的设计不是这样的,
这里面有些细节明显被改动过,变得不伦不类。“有问题?”陆知衍挑眉,眼神带着审视。
夏晚星咬了咬唇,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没人会相信她一个新人的话。“没有。”她低下头,“我会重画的。
”陆知衍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会议室。他一走,会议室里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些。
有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夏晚星,其中一个叫林薇薇的女同事,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夏晚星的方案,就是她偷偷改的。
她早就看这个刚进来就被组长看好的夏晚星不顺眼了。夏晚星回到工位,
看着被退回的设计图,心里又委屈又愤怒。她明明把所有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变成这样?就在她咬着牙准备重新开始画时,内线电话响了,是总裁办公室的座机。
“夏晚星,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电话那头,是陆知衍低沉的声音。
夏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硬着头皮上了顶楼。总裁办公室很大,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
和他的人一样,透着一股疏离感。陆知衍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看文件。他抬了抬下巴,
示意她坐。“陆总,您找我……”“这个,”陆知衍推过来一份文件,“看看。
”夏晚星疑惑地拿起文件,打开一看,瞬间愣住了。那是林薇薇的道歉信,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她是如何篡改方案,如何故意想让夏晚星出丑的。“这……”“我的人,
”陆知衍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眼神锐利,“轮不到别人欺负。”夏晚星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的人?他这是什么意思?“谢谢陆总。”她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惊讶和慌乱。“方案,
”陆知衍又道,“我看过你原来的初稿,思路不错,细节再完善一下,下午给我。
”夏晚星愣住了:“您看过我的初稿?”“嗯。”陆知衍淡淡道,“昨天查你的资料时,
顺便看了看你在学校的作品集。”夏晚星这才明白,他早就知道方案被动了手脚。
他让她重画,不是否定她,而是给她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惊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我会尽快改好的。”她拿起文件,起身想走。“等等。”陆知衍叫住她,
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伤怎么样了?”“啊?”夏晚星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昨天的伤,“已经没事了,谢谢您的药。”陆知衍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夏晚星走出办公室,靠在走廊的墙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这个陆知衍,
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下午,夏晚星把修改好的方案交了上去。这一次,
陆知衍很满意,当场拍板,让她加入项目组,负责其中一个子项目的设计。
同事们看她的眼神立刻变了,有羡慕,有嫉妒,林薇薇更是脸色难看,却不敢再说什么。
夏晚星知道,这一切都是陆知衍给的机会。她心里感激,却又觉得不安,
总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走得太近,不是什么好事。可她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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