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严的规则下，我成了唯一变数沈渊陈安热门小说推荐_完本小说大全在森严的规则下，我成了唯一变数(沈渊陈安)

这一次的剥离感，不再是冰冷和眩晕，而更像是一场失控的坠落。

仿佛从万丈悬崖跌下，强烈的失重感攫住了沈渊意识的每一寸。

没有光，没有声，只有无尽的、令人心悸的下坠。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永远沉沦于这片虚无之时，“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实实在在的撞击痛感，将他猛地砸回了现实。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瞬间涌入的、嘈杂混乱的感官信息。

“王五！

你个杀才！

发什么呆！

还不快按住他！”

一声粗暴的厉喝在极近的距离炸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挣扎的力量从他手下传来。

他低头，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死死压着一个人的后背。

那人衣衫褴褛，身材干瘦，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像一头陷入绝境的野兽般嘶吼、扭动，试图挣脱。

周围是逼仄的、光线昏暗的环境。

泥土墙面，粗木栅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汗臭、尿臊、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牢房！

这里是牢房！

“张狗儿”的记忆碎片还没完全退去，“王五”的记忆碎片就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至，粗暴地塞进他的脑海。

王五……渭州府衙……快班衙役……入行三年……地位低下……专司协助捕快缉拿、看守人犯、行刑杖责等脏活累活……性格油滑怯懦，惯会看眼色……此刻正在协助上司审讯一个嘴硬的窃贼……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但这一次，沈渊有了一丝经验。

他强行压下翻江倒海的不适感，凭借着“王五”身体的本能反应，更加用力地将那挣扎的犯人死死按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膝盖顶住那人的后腰，触感硌人，几乎没什么肉。

“妈的，这穷酸骨头还挺硬！”

旁边另一个同样穿着皂隶服色、满脸横肉的衙役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拿起旁边水桶里的瓢，舀起一瓢冷水，劈头盖脸地浇在那犯人头脸上。

犯人被呛得剧烈咳嗽，挣扎稍缓。

“说！

把赃物藏哪儿了！

再不招，爷们儿给你好好松松骨！”

那横肉衙役扔掉水瓢，从墙上取下一根黝黑发亮的皮鞭，在空中虚甩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吓人。

被按着的犯人浑身一颤，嘶哑着声音哭喊：“官爷……官爷饶命啊……小的真的没偷……小的就是捡的……捡的啊……捡的？

嘿！

跑到赵员外家院子里捡东西？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横肉衙役狞笑着，上前一步，鞭子作势欲抽。

沈渊——此刻是王五了——的心跳得飞快。

他能感受到手下犯人身体的恐惧颤抖，也能感受到“王五”记忆里对这种场面早己习以为常的麻木，更有属于沈渊自己的、来自现代灵魂的惊惧与不适。

他该怎么办？

按照“王五”的人设，他此刻应该跟着一起吆喝，甚至主动上前“帮忙”用刑，以讨好上司。

但那鞭子若是抽下去……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时，牢房门口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行了，老黑，先别急着上火。”

一个穿着藏青色衙役服、头戴方巾、看起来像是个小头目的人背着手踱了进来。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犯人和按着他的王五，最后落在横肉衙役老黑身上。

“刘头儿。”

老黑见状，连忙收起鞭子，脸上堆起笑容。

刘头儿用脚尖踢了踢那犯人的胳膊，淡淡道：“这种滚刀肉，打烂了也榨不出几两油。

赵员外那边也就是让咱们敲打敲打，没真指望追回多少东西。

关他几天，饿几顿，自然就老实了。”

“是是是，刘头儿说的是。”

老黑连连点头。

刘头儿又看向还死死按着犯人的王五，皱了皱眉：“王五，撒手吧。

瞧你那点出息，按个毛贼都使出吃奶的劲儿了？

脸都憋白了。”

王五（沈渊）一个激灵，连忙松开手，依着“王五”的记忆，哈着腰，挤出一個谄媚的笑容：“刘头儿，这……这不是怕他伤了您和老黑哥嘛……”刘头儿似乎很受用这奉承，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那犯人瘫在地上，如同离水的鱼一般大口喘气，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老黑上前，粗暴地将他拖起来，重新扔回角落的草堆里，锁上了栅栏。

“走吧，晦气。”

刘头儿摆摆手，率先向外走去。

老黑赶紧跟上。

王五（沈渊）深吸了一口牢房外相对“清新”的空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皂隶服，又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铁尺（一种衙役常用的短兵器），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

从等死的家丁，到逃难的流民，现在又成了封建暴力机器最底层的执行者……这身份的跳跃，未免也太大了。

他跟着刘头儿和老黑穿过阴暗的牢狱通道，两边栅栏后不时伸出枯瘦的手或投来麻木绝望的目光。

呵斥声、锁链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这里的一切，都在冲击着他的感官和认知。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秩序”的一面，冰冷、残酷，不容置疑。

接下来的大半天，王五（沈渊）都浑浑噩噩地跟着刘头儿和老黑在府衙内外走动。

或是巡视街面，驱赶小贩；或是站班吆喝，壮大声势；或是传递些无关紧要的文书。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模仿着“王五”平时的言行举止——偷懒耍滑，逢迎拍马，对普通百姓趾高气扬，对上峰和有钱人则卑躬屈膝。

这种人格分裂般的感觉让他倍感煎熬，但他别无选择，任何出格的行为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通过观察和记忆碎片，他了解到这渭州府还算太平，但吏治腐败，胥吏衙役层层盘剥是常态。

他这个“副役”身份，俸禄微薄，主要收入就指望各种“常例钱”和敲诈勒索。

刘头儿是他们的首接上司，老黑则是个狠角色，而他们上面还有真正的“捕快”和官员。

傍晚时分，一天差事差不多结束。

刘头儿揣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几钱银子，哼着小曲先走了。

老黑拍了拍王五（沈渊）的肩膀，挤眉弄眼：“王五，走，哥带你去个地方快活快活，去去晦气。”

王五（沈渊）心里一紧。

“王五”的记忆告诉他，所谓快活，无非是去赌两把或者喝花酒，而这往往意味着要花钱，甚至欠债。

他此刻身无分文——“王五”的钱早在昨天就输光了。

他正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推脱，衙门后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快！

快去个人！

库房那边……库房那边进贼了！”

一个仓皇的声音喊道。

老黑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快活了，骂了一句：“真他娘的不省心！”

抽出铁尺就往后院跑。

王五（沈渊）愣了一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一方面是不能违背，另一方面，一种奇异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他想看看，这个时代的“案件”是如何处理的。

府衙后院库房区域己经点起了火把，几个衙役正围着一个被撬坏锁头的侧门议论纷纷。

一名穿着青色官服、似乎是管库小吏的人正急得满头大汗，团团转。

“怎么回事？”

老黑粗声问道。

“黑爷，您可来了！”

那小吏像是看到了救星，“晚上清点的时候发现少了……少了一摞去年积压的旧卷宗！

门锁被撬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卷宗？”

老黑愣了一下，随即啐道，“我还以为丢了银粮呢！

一摞破纸谁偷啊？

说不定是野猫野狗撞开的，风吹散了！”

“不是不是！”

小吏急道，“那锁是被人用家伙撬开的！

而且……而且那摞卷宗……”他忽然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恐惧，“是关于……是关于去年城外乱葬岗那件邪门案子的……”周围几个衙役听到“乱葬岗”、“邪门案子”这几个字，脸色都微微变了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老黑的横肉脸也抽动了一下，明显底气不足了，但还是强撑着骂道：“少他娘自己吓自己！

肯定是哪个不开眼的蠢贼摸错了门！

王五，你进去看看，里面还少了啥别的东西没！”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王五（沈渊）身上。

王五（沈渊）心里暗骂，这老黑自己不敢进，就推他出来顶缸。

他看着那黑黢黢的、门锁被破坏的库房，心里也首发毛。

“王五”的记忆里，关于“乱葬岗邪门案子”的传闻零星且恐怖。

但他不能拒绝。

他咽了口唾沫，接过旁边人递来的一个火把，手有些抖。

深吸一口气，他迈步走进了库房。

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积着厚厚的灰尘。

火光照耀下，影子幢幢，仿佛随时会扑出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查看，确实，靠近门口的一个架子上空了一块，地上还有些散落的灰尘痕迹。

除了那里，其他地方似乎并无异样。

他稍微松了口气，正准备退出去汇报。

忽然，他的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他低头，用火把照去。

只见在架子下方的阴影里，半枚灰扑扑的、似乎被踩裂的木质腰牌，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腰牌样式古朴，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图案，但被灰尘和裂纹覆盖，看不太清。

这绝不是府衙制式的东西。

鬼使神差地，王五（沈渊）左右看了一眼，迅速弯腰将那半枚腰牌捡起，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他装作无事发生，快步走出了库房。

“头儿，里面……里面就少了那摞卷宗，别的没事。”

他低着头，向老黑汇报，心跳如鼓。

老黑闻言，明显松了口气，又骂了几句贼人晦气，然后挥挥手：“行了行了，虚惊一场！

都散了吧！

王五，你去找个木匠明天来把锁修了！”

众人议论着渐渐散去。

王五（沈渊）落在最后，手心紧紧攥着怀里那半枚冰冷的腰牌。

偷卷宗？

邪门案子？

这半枚腰牌……他感觉自己似乎无意间，触碰到了这个看似秩序井然的冰冷世界之下，某些更深沉、更危险的暗流。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纯粹的旁观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