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是被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和一股无法形容的、甜腻中带着腐烂的气息给硬生生憋醒的。
这是哪儿?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感到浑身酸软无力,脑袋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粘稠的浆糊,
伴随着阵阵针扎似的刺痛。
下来的人皮、凄厉的惨叫、还有……一本摊开的、写满了潦草字迹和刺眼红色批注的打印稿。
《血狱纪年》!李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瞬间停止了跳动。
那本他上个月亲手毙掉的玄幻恐怖小说!作者是个偏执得近乎疯狂的新人,
文字里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绝望和血腥,设定黑暗混乱,逻辑更是漏洞百出。
他记得自己当时看得眉头紧锁,红笔在稿纸上划得唰唰作响:“逻辑不通!
画皮鬼行动目的性模糊!”“战力崩坏!村民毫无反抗之力不合常理!”“人设单薄!
主角沈心月光环过于明显!”“描写冗长拖沓,影响叙事节奏!”最后,
他实在无法忍受那自嗨式的、充满怨念的叙事,在终审意见栏里狠狠写下了“设定混乱,
不予通过”八个大字,将稿子打了回去。
可现在……2李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粗糙肮脏的麻布衣服,摸了摸脸颊真实而冰凉的触感,
得一般无二的“血槐腐香”……那是一种混合了槐花异香、陈年血污和尸体腐烂的独特气味,
作者曾用大量笔墨渲染,他绝不会记错!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念头,
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我……穿书了?穿到了《血狱纪年》里?
穿到了我自己毙掉的稿子里?!”而且还是开篇第一章,血槐村画皮鬼之灾的当晚!
根据他那点模糊的龙套记忆,他这具身体的原主,
似乎是村里一个父母双亡、体弱多病的孤儿,在情节里连名字都没有,
纯粹是给画皮鬼送菜、用来渲染恐怖气氛的背景板!“不行!得离开这鬼地方!
”强烈的求生欲让李维暂时压下了翻腾的恐惧和荒谬感。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那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破木门前,用力一推——门纹丝不动!
像是从外面被什么东西卡死了或者锁住了!恐慌如同冰水,瞬间浇透全身。
他用力拍打着木门,声音因为恐惧而嘶哑变形:“有人吗?外面有人吗?开门!放我出去!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更加凄厉呼啸的风声,
以及血槐树叶那特有的、如同无数细碎骨骼摩擦的“沙沙”声。除此之外,
还有一种……一种细微的、黏腻的、仿佛湿透的皮革在粗糙地面上拖动的声音,正由远及近,
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那声音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同时,
还夹杂着一种断断续续的、不成调的哼唱。像是孩童在模仿某种古老的歌谣,
但调子扭曲怪异,每一个音符都透着深入骨髓的邪气和恶意。画皮鬼!稿子里写得明明白白!
画皮鬼在狩猎时,喜欢模仿它最近一次剥下的皮囊主人的行为和声音!
李维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他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土墙,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牙齿咯咯作响,眼睛死死盯着门缝下方那片狭窄的黑暗。哼唱声在门外戛然而止。一片死寂,
连风声都仿佛消失了。下一秒,一张扁平、扭曲、五官模糊像是被水泡烂了的人脸,
缓缓地、如同液体般从门缝底下挤了进来!那张脸上没有瞳孔,
只有一双纯白色的、毫无生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维的方向。紧接着,
是它没有骨头的、如同烂泥般的身体,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
从狭窄的门缝里硬生生“挤”了进来,带着一股更加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它瘫在地上,像一摊巨大的、蠕动的阴影,然后慢慢隆起,
扭曲着变成一个勉强具备人形的轮廓,朝着李维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挪动过来。
那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压倒性的恐怖压迫感。完了!死定了!
李维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他想尖叫,
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逃跑,双腿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根本无法移动分毫。眼睁睁看着那只滑腻、冰冷、散发着腐臭的“手”朝着自己的脸颊抓来,
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皮肉被剥离的痛苦……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面对这超出理解的恐怖,
李维那作为编辑的、深入骨髓的职业病,竟然压过了恐惧,让他脱口而出,
吼出了他对这段情节最深刻、也最不屑的吐槽:“此段描写冗长拖沓!鬼物行动逻辑混乱!
磨磨唧唧的,直接上啊!”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扭曲,
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耳。然而,奇迹发生了。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即将触碰到他鼻尖的、滑腻的鬼手,猛地僵在了半空!
画皮鬼那扭曲的身体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静止状态。
然后,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3它的动作开始变得卡顿、扭曲,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前进的动作变成了一帧一帧的跳跃,时而猛地向前窜出一小段,时而又诡异地向后滑动半步。
它喉咙里发出的那扭曲的哼唱,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刺耳嘈杂的电流杂音般的声音。
整个狭小空间内的光线似乎都黯淡了一下,空气中泛起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带着某种绝对权威的规则之力骤然降临,像无数看不见的丝线,
将画皮鬼牢牢束缚在原地,让它陷入了某种“程序错乱”的状态。李维惊呆了,
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大脑完全停止了思考。刚才……我说了什么?
“此段描写冗长拖沓!鬼物行动逻辑混乱”?这……这不是他毙稿时,
用红笔狠狠划掉画皮鬼出场描写的那行批注吗?!
难道……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唯一能解释眼前景象的猜想,
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他审稿时留下的那些红色批注,
在这个由那本充满怨念的稿子衍生出的真实世界里,
竟然变成了拥有某种规则力量的……“言灵”?或者说,“修正神言”?
强烈的求生欲混合着巨大的震惊,让他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强忍着眩晕,
试探着对着那依旧在“卡顿”的画皮鬼,
又补充了一句他当时的另一条批注:“战力设定模糊!对普通村民威胁度评估过高!
不合常理!”话音落下,画皮鬼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肉眼可见地衰弱了一截,
它那卡顿扭曲的身影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和涣散,仿佛随时会像烟雾般消散。有用!
真的有用!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但紧接着,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仿佛精力被瞬间抽空,同时右手手背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感。他低头一看,
瞳孔骤然收缩——只见右手手背的皮肤上,不知何时,
浮现出了一道细小的、扭曲的、如同未干涸的鲜血勾勒出的暗红色纹路!
那纹路像是一个残缺的符文,又像是一个活着的、具有生命的烙印,
正散发着微弱的、邪异的光芒。代驾?使用这“批注”力量的代价?他来不及细想,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趁着画皮鬼被无形规则束缚、在原地陷入“逻辑混乱”的宝贵时机,猛地一咬舌尖,
剧烈的疼痛刺激他恢复了部分力气,他侧身从那只僵硬的鬼手旁险之又险地擦过,
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撞向那扇之前纹丝不动的木门!“砰——!”一声巨响,
木门竟然被他撞开了!显然,他刚才的“批注”不仅影响了鬼物,
也微弱地改变了门口区域的“情节逻辑”!
他头也不回地、连滚爬带冲进漆黑冰冷的夜色之中,
身后传来画皮鬼因为目标丢失而发出的、更加狂乱和充满逻辑错误的嘶鸣与卡顿的碰撞声。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李维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只有劫后余生的剧烈心跳和满脑子的混乱。他凭借龙套记忆中对村子地形的模糊印象,
以及稿子里对沈心月活动区域的描述,拼命向着相反的方向奔跑,
躲藏着村子里其他区域传来的零星惨叫、打斗声和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他不知道跑了多久,
直到双腿发软,肺里火辣辣地疼,
才一头钻进一个堆放杂物和柴火的、散发着腐败气息的角落,
将自己深深埋进散发着霉味的干草堆里,瑟瑟发抖。他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
只有血槐树叶那永恒的、令人不安的沙沙声依旧在持续。天快亮时,
朦胧的曙光透过干草的缝隙照进来,他才敢稍微拨开一点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
村子一片死寂,狼藉不堪。凝固的暗红色血迹随处可见,
几具干瘪或被残忍剥去皮肤的尸体以扭曲的姿态倒伏在路边,
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几乎凝成实质。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
一个穿着粗布衣裙、身形纤细却挺得笔直的少女,
正握着一把卷了刃、沾满黑红色血污的柴刀,踉跄着从一间半塌的屋子里走出来。
她脸上沾满了血污和灰烬,面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里面充满了悲痛、愤怒以及一种超乎年龄的坚韧和警惕。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仿佛在确认还有没有潜伏的危险。沈心月!原书的主角,“天命之女”!李维屏住呼吸,
把自己缩得更紧,生怕泄露一丝一毫的气息。他注意到,
沈心月的目光在扫过他藏身的这个杂物堆时,脚步微微一顿,秀眉不易察觉地蹙起,
眼神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和审视,似乎在奇怪这个角落里为何会有活人的气息,
或者……这个角落,按照“常理”,本不应该有东西存在。李维心中一凛。
这只意外存活下来的“蝴蝶”,似乎已经开始轻微地扰动命运的丝线了。他低下头,
看着自己手背上那道似乎比昨夜更加清晰、颜色也更深了一分的暗红纹路,
感受着体内多出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与这个血腥世界格格不入的冰冷力量。
这力量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权威感,仿佛能肆意涂抹这个世界的底色。
批注为刃……这力量能救他,似乎也在悄然将他拉向某个未知的深渊。
这个由他亲手毙掉的、充满 BUG 与怨念的恐怖世界,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既极端危险,
又充满了某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毒药般诱人的……可能性。他不再是旁观一切的读者,
也不再是执笔判生死的编辑。他成了一个手持红色批注之笔,
闯入他人疯狂梦境中的……活生生的变脸。
4血槐村的血腥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在阳光的蒸腾下,
混合着泥土和腐烂物的味道,变得愈发令人作呕。李维像一匹受伤的孤狼,
在村子附近的荒山野岭中艰难求生。
他靠着记忆里稿子提及的、相对安全的区域寻找野果和溪水,同时,
那颗属于编辑的、习惯于寻找漏洞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他必须尽快弄懂这“批注”能力的规则、极限以及……那显而易见的代价。
第一次主动试验的对象是一条色彩斑斓、手臂粗细的毒蛇。稿子里描写它“毒性猛烈,
中之即死,尸身化作脓水”。当它从草丛中窜出,昂首吐信,作势欲扑时,李维强压心悸,
集中精神,低声喝道:“毒性设定夸张,不符合基础生态链!作用过程缺乏生理学依据!
”那毒蛇一口咬在他匆忙格挡的小臂上。一阵刺痛传来,伤口迅速红肿,火辣辣地疼,
但远没有到“即死”或“化脓水”的程度。只是剧烈的头晕目眩紧随而至,让他险些栽倒,
手背上的暗红纹路如同被烙铁烫过般灼热,并且像活物般蠕动了一下,
颜色肉眼可见地深邃了一丝,边缘甚至蔓延出细微的、蛛网般的分支。第二次,
他面对一块完全堵死了狭窄山路的巨石。他尝试性地念出:“此场景阻碍情节,略显刻意,
应有他路。”巨石纹丝不动,但他绕到旁边,拨开茂密的藤蔓时,
竟真的发现了一条被遮掩的、可供一人通行的天然石缝。几次三番下来,
李维心里渐渐有了谱。这“批注”之力,更像是一种“规则修正”。
它对于世界中那些“不合理”、“有漏洞”、“逻辑不通”的设定,效果最为显著。
越是偏离常理、越是战力崩坏之处,他的“批注”就如同利刃,切入核心,
强行“拨乱反正”。而对于世界本身稳固的、符合其底层规则的物理现象,影响则微乎其微。
其次,每次使用,都消耗巨大。不仅是精神上的疲惫,更伴随着身体的“异化”。
那暗红纹路就是最直观的体现。它像一种烙印,记录着他每一次“篡改”的行为,
并加深他与这个世界的“同化”。
他不知道这异化的终点是什么——是彻底融入这个世界的规则,成为它的一部分?
还是变成稿子里描述的、失去理智的某种恐怖怪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干预,
确实在扰动这个世界的“情节线”。沈心月那疑惑的一瞥就是证明。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与极度兴奋的情绪,在他腐朽的心湖中投下巨石,
泛起惊涛骇浪。他,一个曾经在文字间执掌生杀大权的编辑,如今身处自己毙掉的故事里,
竟然拥有了直接修改“剧本”的能力!这是一种近乎造物主般的、黑暗而诱人的快感。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地“修正”BUG 以求自保。
一个更疯狂、更主动的念头破土而出:如果他不仅仅是被动防御,
而是主动地、按照他的意愿和“审美”,去“重写”情节呢?
去拯救那些他认为不该死去的角色,去赋予那些单薄人物更多的“可能性”?机会很快来了。
根据模糊的记忆,原稿大约在沈心月离开血槐村十天后,会有一场“幽冥客栈”的情节。
那间坐落于荒凉官道旁、被终年不散的阴气笼罩的客栈,是主角早期的一个重要险境。
在那里,一个名叫“墨渊”的年轻剑客,因为出身正道、心怀侠义,在发现客栈异常后,
试图向恰好入住的主角沈心月示警,结果却被客栈中潜伏的“影妖”群起攻之,力战而亡,
死得极其憋屈且毫无价值。李维当时看到这里,红笔一挥,批注道:“工具人属性明显,
角色死亡意义何在?此角色背景可深挖,就此退场实属浪费。”现在,
这句批注成了他脑海中的行动指南。他凭借着对稿子地理描述的模糊记忆,
以及那日渐敏锐的、对“危险”和“情节节点”的诡异直觉,提前数日出发,
跋涉前往那座著名的凶煞之地。
当他看到那栋在昏黄夕阳下拖着长长阴影、招牌歪斜、门窗破败,
连灯光都透着一股惨绿色的孤寂建筑时,他知道,找对地方了。
他潜伏在客栈外不远处的乱石堆后,忍受着夜晚的寒露和刺骨的阴风,静静等待。
5夜色渐深,月光被薄云遮蔽,四野一片死寂。终于,一个身影踏着月色,沿着官道而来。
那是一个身着青色劲装、背负长剑的年轻男子,眉宇间带着几分未曾磨砺的侠气与稚嫩,
正是墨渊。李维屏住呼吸,看着墨渊在客栈门前迟疑了片刻,
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不祥的气息,但最终还是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片刻的寂静后,客栈内骤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
紧接着是兵刃出鞘的锐响以及某种如同布料被撕裂般的诡异声音!就是现在!
李维猛地从藏身处站起,不再隐藏。他面向幽冥客栈的方向,将全部的精神力集中,
想象着自己手中握着一支无形的、蘸满猩红墨水的笔,
用一种近乎“裁定”的、不容置疑的语气,清晰地、一字一顿地低喝道:“配角墨渊,
角色可深挖!岂能在此无意义陨落!予其一缕生机,赠其一线剑道明悟!”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感觉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管子插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疯狂抽取着他的精力、记忆甚至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
强烈的虚弱感和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眼前阵阵发黑,耳畔响起尖锐的鸣音。
右手手背,乃至整个小臂上的暗红纹路灼热得如同燃烧起来,
并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扭曲、交织,颜色从暗红向暗紫过渡,最终在手肘下方,
形成了一个扭曲、复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类似“删改”符号的诡异图案!与此同时,
幽冥客栈内。墨渊正陷入绝境。
无数扭曲的、没有实体的黑影从墙壁、地板、天花板的每一个缝隙中涌出,缠绕着他的四肢,
吞噬着他的剑气,冰冷刺骨的邪气侵入经脉,让他动作越来越迟缓,长剑几乎脱手。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勒紧了他的心脏。就在他意识即将被黑暗吞没的刹那,一道灵光,
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猛地劈入他的脑海!一段他苦思冥想数月而不得其解的师门秘传剑诀,
此刻每一个字都变得清晰无比,其中蕴含的剑理如同清澈的溪流,自然流淌过心田。同时,
一股灼热的气息从未知的源头涌入他近乎枯竭的丹田,逆势而起,
顺着新领悟的剑诀路线奔腾流转!“破邪——斩!”他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声,
手中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那光芒中似乎蕴含着某种直指本源的“破妄”真意!
剑光如环扫过,所过之处,扭曲的黑影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啸,
纷纷如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退散,露出了客栈破败腐朽的真实模样。墨渊持剑而立,
浑身被冷汗浸透,气喘吁吁,身上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活下来了!
而且,他对剑道的理解,竟在生死关头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刚才是……”他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而宏大的力量波动。他确信,
绝非仅仅是自己临阵突破那么简单,冥冥中有一股外力干预了这一切。客栈外,
李维瘫软在冰冷的乱石中,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早已湿透麻衣,
身体因为脱力和灵魂层面的痛楚而微微痉挛。他成功了,但代价远超预期。
他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的“黏连”更加紧密,或者说,
他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更深地侵蚀、改造了。
他看着自己小臂上那新增的、仿佛拥有生命的诡异紫色图案,
苦笑着扯了扯嘴角:“这算不算是……支付了高昂的编辑费?”他没有现身与墨渊相见,
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年轻剑客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突破的喜悦以及深深的困惑,包扎好伤口,
匆匆离开了这座诡异的客栈。命运的轨迹,在这里被他用“批注”之笔,
硬生生扳开了一个小小的岔路口。这次成功的干预,像一剂危险的强心针,
给了李维更大的信心,也无可挽回地滋长了他的野心。如果连配角的生死和潜能都能干预,
那么……那些书中描述得神乎其神、不可一世、作为背景板存在的“绝对设定”本身呢?
一个极度疯狂、足以让任何理智之人战栗的点子,在他被异化侵蚀的脑海中成型。
在《血狱纪年》的设定里,存在着一些古老而强大的“不可名状”之物,
它们通常被封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是连最终 Boss 蚀天魔神都讳莫如深、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其中有一个,
叫做“千面之影”,被描述为“无形无质,千副面孔,窥伺人心,不可沟通,不可理解,
乃亘古之谜”。李维当时批注是:“设定故弄玄虚,缺乏具体表现力,
与主线关联性几乎为零,建议删除或重构。”现在,他要去亲自“重构”一下。
根据稿子里那些零散、隐晦甚至前后矛盾的线索,他开始了漫长而危险的追寻。
跋涉过毒瘴弥漫的沼泽,穿越了白骨铺就的荒原,躲避着游荡的凶灵和诡异的精怪。
数月时间悄然流逝,他手臂上的纹路颜色愈发深邃,他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阴冷,
与周围的环境愈发契合。终于,
在一片被终年灰雾笼罩、死寂得连风声都消失的“寂灭沼泽”最深处,
他找到了一处古老的祭坛。祭坛由某种不反射任何光线的漆黑巨石垒成,风格非人,
上面刻满了不断蠕动、变幻的扭曲符文,仅仅是多看几眼,就让人头晕目眩,神智摇曳。
祭坛中央,
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仿佛由无数张痛苦、哀嚎、愤怒、麻木的人脸糅合而成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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