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寻找失踪的探险队员,搜救队深入秦岭腹地。
>却在废弃的山神庙里,发现一本用失踪者皮肤装订的日记。
>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我们七个人进山,现在只剩下六个。”
>而搜救队,正好有七个人。
秦岭的秋天,来得早,也来得狠。
才十月下旬,连绵的山峦就已经褪尽了夏日的葱郁,换上了一片斑驳而沉郁的色调。墨绿的松柏点缀在大片枯黄、赭石色的植被间,像是凝固的墨点。山风刮过,带着浸入骨髓的湿冷,卷起地上的腐叶,打着旋儿,发出窸窸窣窣的呜咽。天色总是阴沉着,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山脊,透不出什么光,只在傍晚时分,才从云缝里漏出几缕惨淡的、黄昏的余烬,把山野映照得一片诡谲。
搜救队的七个人,就在这片巨大的、色彩沉郁的画卷里,艰难地跋涉。
队长老陈走在最前面,他年近五十,是本地最有经验的登山向导之一,脸庞被山风雕刻得沟壑纵横,此刻紧抿着嘴,眉头锁成一个川字。身后跟着副队长大刘,体格魁梧,背着最重的装备,呼出的白气又粗又重。然后是队医小孙,一个文静秀气的姑娘,咬着唇,努力跟上步伐。负责通讯和技术支持的眼镜李,边走边不安地摆弄着手里那台信号时断时续的卫星电话。沉默寡言、负责记录路线的地质爱好者老王,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还有一对表兄弟,阿杰和小飞,年轻气盛,起初还互相低声打气,现在也只剩下了沉重的喘息。
他们是三天前进山的,为了寻找一支名为“秦岭探秘”的私人探险队。那支队伍一行六人,半个月前从这条线进入秦岭腹地,原定一周后从另一端出来,却彻底失去了联系。家属报了警,但官方搜救力量有限,他们这支由家属出资、老陈牵头组织的民间搜救队,就成了最后的希望。
已经找了三天,一无所获。携带的给养在消耗,士气更是像这秦岭的雾气一样,一点点下沉,变得粘稠而冰凉。
“妈的,这鬼天气!”大刘啐了一口,抹了把脸上的水汽,不知是汗还是雾,“眼看天又要黑了。”
眼镜李抬起头,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声音带着哭腔:“陈队,电话还是打不出去……指南针也开始乱转了,跟昨天一样。”
老陈停下脚步,看了看腕上的机械指南针,表盘里的指针果然在轻微地、无规则地颤抖着。他脸色更加难看:“这地方……磁场有问题。都跟紧点,别掉队。”
小孙拢了拢衣领,声音有些发颤:“陈队,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阿杰强笑一声:“小孙姐,你别自己吓自己,这荒山野岭的,除了我们,还能有啥?”
小飞却没接话,只是不安地左右张望着。周围是茂密的、开始落叶的乔木,枝桠光秃秃地伸向灰色的天空,像无数只干枯的手臂。风穿过林隙,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一直沉默的老王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们没发现吗?我们好像在绕圈子。”
他指着旁边一棵歪脖子松树:“这棵树,我两个小时前做过记号。”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迷路,在这片陌生的、磁场紊乱的原始森林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天色迅速暗沉下来,浓重的暮色像墨汁滴入清水,很快弥漫开来。视野急剧缩短,周围的树木山石都变成了模糊而扭曲的黑影。风更冷了,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腐败的气息。
“不能再走了!”老陈当机立断,“找个地方扎营,明天天亮再想办法!”
他们在一条几乎干涸的溪流旁找到了一小片相对平坦的河滩。众人默默地卸下装备,开始搭建帐篷,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篝火生了起来,跳动的火焰驱散了一些寒意,却无法照亮心头沉重的阴影。没人说话,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不知名野兽偶尔传来的、悠长而渗人的嗥叫。
小孙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明明灭灭。她低声说:“我昨晚……好像听到有人哭。”
阿杰和小飞对视一眼,都没吭声。眼镜李不停地调整着卫星电话的天线,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
老陈站起身,走到溪流边,想洗把脸清醒一下。他刚蹲下,手伸进冰冷刺骨的溪水,动作却猛地顿住了。他死死盯着溪流对岸,那片被夜色和树影笼罩的灌木丛。
“那……那是什么?”他的声音干涩。
其他人被他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隐约约约,在对岸浓重的黑暗里,似乎矗立着一个比周围树木更加深沉、更加规整的轮廓。
大刘抓起强光手电,一道光柱猛地刺破黑暗,扫了过去。
光芒尽头,一座破败建筑的轮廓,清晰地显现出来。
那是一座小小的山神庙。石头垒砌的墙壁布满厚厚的青苔和爬墙虎,残破不堪。庙顶的瓦片塌陷了一大半,露出黑洞洞的内部。木制的庙门歪歪斜斜地挂着,其中一扇已经掉落,像一块腐朽的墓碑。整座庙宇透着一股被时光和山野彻底遗弃的死寂。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突然出现这么一座废弃的庙宇,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一种莫名的寒意。
“庙?”大刘皱紧眉头,“地图上没标这地方啊。”
老王眯着眼打量:“看这破败样子,至少几十年没人来过了。”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阿杰提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恐惧,“说不定……那支探险队也在里面待过?”
这个可能性让所有人都动了一下。虽然这庙宇看起来阴森,但总比在露天河滩挨冻强,而且,万一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老陈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过去看看,保持警惕。”
溪水很浅,他们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头,轻易就过了岸。越是靠近,那股荒废腐朽的气息就越发浓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骨殖的味道。
庙门虚掩着。大刘用力一推,“嘎吱——”一声刺耳冗长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山谷里显得格外惊心。一股更浓的霉味混合着灰尘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咳嗽。
手电光柱扫进庙内。空间不大,大约二十来个平方。正对着门的是一座泥塑的山神像,彩绘早已剥落殆尽,露出里面暗黄的泥胎,神像的脑袋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残破的身躯,静静地坐在神台上,布满蛛网。地面是坑洼不平的泥土,散落着碎瓦、断木和一些辨不清原本面目的杂物。角落里,堆积着厚厚的枯枝败叶。
“看来荒废很久了。”眼镜李小声说,声音在空旷的小庙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小飞眼尖,指着神台下方:“那儿好像有东西!”
光柱移过去。在泥塑神台脚下,靠近墙壁的阴影里,半掩在尘土和落叶中,似乎有一个暗色的、方方正正的物件。
大刘胆子大,几步跨过去,弯腰,拂开上面的浮尘和碎叶,将那东西拿了起来。
那是一个本子。外壳似乎是某种鞣制过的皮革,颜色深暗,触手有一种怪异的光滑和韧性,边缘已经磨损得起了毛边。大小和普通的笔记本差不多,厚度却不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是个笔记本?”大刘有些惊讶,用手电仔细照着封面。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或图案,只有一种深色的、仿佛浸染过的污渍,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可能是以前猎户或者采药人落下的吧。”老王推测道。
“打开看看。”老陈命令道,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东西出现在这里,绝不寻常。
大刘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皮质封面。
第一页,是空白的。
第二页,也是空白的。
连续翻了好几页,都是空白。众人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真是个没用的废本子?
直到翻到接近中间的部分,字迹才开始出现。是用蓝色的圆珠笔写的,笔迹起初还算工整,但越到后面,越是潦草、颤抖,仿佛书写者在极度恐惧或虚弱的状态下勉强为之。
**“10月5日,晴。进山第一天。天气不错,大家兴致都很高。李强发现了奇怪的石头,说是可能有研究价值。王磊一路都在拍照。一切正常。”**
**“10月7日,阴。第三天。沿着河谷往上,路越来越难走。张超的脚磨破了。晚上听到奇怪的叫声,不像任何已知动物。有点不安。”**
**“10月9日,雾。第五天。大雾,能见度不到十米。我们好像迷路了。指南针失灵。李强说他昨晚起夜,看到雾里有人影,叫他名字,没回应,追过去就不见了。我们觉得他眼花了,或者太累。但他坚持说自己看到了。”**
**“10月11日,雨。第七天。还在下雨,又冷又潮。食物不多了。争吵。王磊和张超差点打起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不是错觉。”**
日记的内容让搜救队的所有人背脊发凉。这分明就是那支失踪的“秦岭探秘”探险队的记录!他们真的来过这里!
大刘深吸一口气,加快了翻页的速度。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混乱,内容也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10月13日。找不到路。永远是大雾,下雨。李强不见了。就在我们扎营的地方,一转身就不见了。我们喊了很久,只有回声。王磊疯了似的说要回去,可往哪回?”**
**“10月14日。张超也开始说胡话,说山神在看着我们。晚上守夜,我看到……雾里有东西在动,很大,悄无声息。我不敢睡。”**
**“10月15日。张超也消失了。就在庙门口。我们只找到他一只鞋。王磊彻底崩溃了,一直在哭。我们还剩四个人。这本子快写完了。我用的是……”**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留下大片的空白。然后,在几页之后,又出现了新的笔迹,更加扭曲,几乎难以辨认,是用一种暗褐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东西书写的。
**“它进来了……我们都错了……不是山神……是……”**
**“王磊……死了……在神像后面……皮……不见了……”**
**“下一个是我。我知道。它在笑。我听到了。”**
**“我们七个人进山,现在只剩下六个。”**
最后这行字,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每个人的眼底。
七个人进山,只剩下六个?
可是……所有的资料都显示,“秦岭探秘”探险队,登记在册的,明明只有六个人!
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庙里的每一个人。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毫无征兆地灌入庙内,吹得那本摊开的日记哗啦啦作响,也吹得每个人汗毛倒竖。
“七……七个人?”眼镜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资料上……不是只有六个吗?”
小孙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远离了那本日记:“这……这最后一句是谁写的?那个多出来的人……还是……消失的人回来的计数?”
老陈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逐一扫过自己队员的脸。大刘、眼镜李、小孙、老王、阿杰、小飞……
一、二、三、四、五、六。
加上他自己。
正好,七个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了心脏,并且越收越紧。
“不对……”老王突然喃喃开口,他死死盯着大刘手里的日记本,眼神充满了惊骇,“那封皮……那封皮的质感……”
小孙作为医生,对生物组织的触感更为敏感,她之前就隐隐觉得那皮质封面的手感异常熟悉,此刻被老王一点,一个可怕念头猛地窜上心头,让她失声尖叫起来:“人皮!那是人皮!”
“呕——”阿杰第一个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小飞扶着他,自己的手也在剧烈颤抖。
大刘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日记本扔在了地上。那本用失踪者皮肤装订的日记,静静地躺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深色的封面在手电光下泛着油腻而诡异的光泽。
神庙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缺失了头颅的山神泥塑, silent地矗立在阴影里,仿佛正透过无形的眼睛,嘲弄地注视着这七个闯入者。
“我们七个人进山,现在只剩下六个。”
日记上的字句,在每个人脑海里疯狂回荡。
那么,他们这七个人里……谁,是那个不应该存在的“第七个”?
或者……那“第七个”,此刻,正静静地站在他们中间?
篝火在庙外空地上噼啪作响,晃动的火光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斑驳的墙壁和那无头的神像上,如同群魔乱舞。
没有人说话。一种无形而粘稠的猜忌,像毒雾一样,在七个人之间迅速弥漫开来。每一张熟悉的脸,在跳动的阴影里,都似乎变得陌生而可疑。
老陈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每一个队员,这一次,不再是清点人数,而是带着一种审视和极度的冰冷。
大刘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地瞪着周围的人,拳头紧握。眼镜李缩着脖子,眼神躲闪,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小孙紧紧捂住嘴,身体微微发抖。老王眉头紧锁,目光在日记本和每个人脸上来回移动。阿杰和小飞靠在一起,脸上毫无血色,满是惊恐。
风声穿过破庙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老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沙哑而沉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从现在起,谁都不准单独行动。”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已然暗流汹涌的冰湖。
“包括上厕所,至少两人一起。”
疑心一旦种下,便疯狂滋生。信任的基石,在那本人皮日记出现的瞬间,已然崩塌。
夜色,还很长。而这座废弃的山神庙,仿佛刚刚苏醒,正张开它无形的、冰冷的口器,等待着它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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