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七,清晨七点整,江川大学物理楼三层的实验室灯亮了已有两个钟头。
许明远坐在靠窗的操作台前,手指翻动一叠草稿纸,纸页边缘写满公式,
夹杂着几行没人看得懂的字句。他是物理系大四学生,二十二岁,清瘦身形,
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额前短发略显凌乱。
左手腕上的银质温度计手链微微晃动,是母亲去年病愈后送他的礼物,他一直戴着,
从未摘下。昨夜他通宵调试数据模型,为的是在推免答辩前完善最后一组参数。家境普通,
父母都是教书人,奖学金是他继续读研的唯一指望。桌上散落的演算纸里,
有一页角落写着:“今天她会不会来?”——那个穿月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已经占据他视线三年。她叫沈清秋,文学院大三学生,古琴社社长,全校公认的校花。
可她从不与人多言,走路时总低着头,像把自己藏进一首没人听懂的曲子里。
许明远只知道她的名字是从图书馆借阅记录里看到的,她的座位习惯在靠窗第三排,
喜欢在书页空白处用铅笔写诗。今天不一样。他听说她会来物理楼递交一份跨学科读书报告,
课程要求必须由指导教师签字。这个消息让他凌晨三点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他翻出背包,
确认那本《陶渊明集》还在里面。这本书是他半个月前特意买的,
旧书市场淘来的仿宣纸线装本,封面素净。他在扉页用毛笔抄了五个字:“疑是故人来”,
模仿古籍批注的笔迹,墨色淡雅,像是原书主人留下的痕迹。他没打算还书,
因为他根本没借过她的书。他只想找个理由,让她记住自己。八点零三分,走廊传来脚步声。
脚步很轻,但节奏稳定,像是踩着某种内在的节拍。许明远抬头,看见她走进实验室门口。
保安看了眼登记表,点头放行。沈清秋抱着文件夹,身穿月白色旗袍式连衣裙,
裙摆垂至脚踝,发间别着一枚茉莉花形状的银卡,在顶灯光线下泛着微光。
她目光扫过操作台,神情平静,像是对周遭毫无兴趣。许明远深吸一口气,
假装专注屏幕上的数据曲线。等她走近实验台,他忽然起身去拿水杯,
手臂故意碰倒桌角的玻璃杯。水洒在桌面,迅速蔓延。一叠草稿纸被浸湿,哗啦滑落在地。
“对不起!”他立刻蹲下收拾。她也弯腰帮忙。两人同时伸手去捡最远的一张纸,
指尖几乎相触,又迅速错开。她的视线停在那本书上——《陶渊明集》正摊开在地,
扉页那句“疑是故人来”清晰可见。“你也喜欢陶渊明?”她开口,声音轻,却清晰。“嗯。
”他点头,低头整理纸张,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尤其是‘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她看着那句批注,停顿两秒。“是你写的?”“算是……心有所寄吧。”他说完,
喉咙有些发紧。她将书拾起,递还给他。指尖在书脊上停留片刻,才松开。“明天下午三点,
梧桐道第三棵老树下,我带琴谱来,你带这本书来,我们换。”他说好。
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胸腔。次日午后,天空阴沉,云层压得很低。
许明远提前半小时到达梧桐道。他站在第三棵老梧桐下,手中紧握一本《时间简史》,
封面已有些磨损。他知道她爱诗,但他更想让她知道,他也懂另一种语言——宇宙的语言,
时间的轨迹,概率的法则。两点五十九分,风起,树叶沙沙作响。三点整,雨落。倾盆而至。
他没带伞,正欲离开,忽见远处一道身影走来。她撑一把素色油纸伞,肩背黑色琴匣,
步伐加快。雨水打在伞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走到他面前,将伞倾向他头顶。
两人挤入窄小的空间,肩膀贴着肩膀,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你带了什么?”她问。
他举起《时间简史》。她低头看了一眼,忽然笑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笑,嘴角轻轻扬起,
像风吹开一片薄云。“物理也讲缘分?”“讲概率。”他低声说,“但有些相遇,
概率趋近于一。”她打开琴匣,取出一张琴谱垫在脚下,怕雨水弄湿鞋面。
他伸手扶住琴匣边缘,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两人同时怔住。一秒,两秒。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低头一看,神色微变。
来电显示:系主任。她迅速抽手后退,动作急促。琴谱从脚边滑落,掉进积水的泥洼。
许明远立刻弯腰拾起,捧在手里。纸页已被雨水浸湿,
内页右下角“清秋”二字正在缓缓晕开,墨迹如雾,像一句未说完的话。她接过琴谱,
没说话,也没看他。转身走入雨幕,油纸伞渐渐远去,消失在灰白的雨帘中。
许明远站在原地,手中攥着那本湿透的《时间简史》。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滴在书页上,
模糊了霍金的名字。他没追上去,也没喊她。他知道,刚才那一刻,
已经发生了一些无法逆转的事——不是告别,而是开始。只是这开始,带着潮湿的沉默,
和一种说不清的不安。雨下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一直站在梧桐树下,直到雨停,
天光重新透出云层。树叶滴水,落在肩头,凉意渗进衣服。最后,
他把《时间简史》小心夹进随身的笔记本,转身离开。回到宿舍,他将书取出,
平铺在台灯下晾干。翻开一页,发现边缘有一处折痕,像是被人轻轻按过。他盯着那道折痕,
看了很久。第二天清晨,他出现在图书馆古籍阅览室。第三天,他在琴房外徘徊,
听见里面传来《流水》的旋律。他开始记下她可能出现的时间、地点,写在草稿纸背面,
和公式混在一起。那些字迹越来越密,像一条条等待验证的路径。
他不知道那通电话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离开。他只知道,从那天起,
他再也没在物理楼见过她。梧桐道的老树依旧伫立,叶子由黄转褐。一场未完成的交换,
成了某种无声的约定。而许明远,终于不再只是远远望着她的人。
许明远把晾干的《时间简史》夹进实验记录本时,台灯的光线正斜斜打在扉页那道折痕上。
他用指尖轻轻压了压,纸面微微凹陷,像是被谁停留过很久的目光压出的印子。第二天清晨,
他翻开了教务系统的公开课表,在“文科楼204”一栏里找到了那个名字——沈清秋,
选修《科学与人文对话》,每周二、四下午三点。他没有报名这门课。但第三天,
他出现在教室后门,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站在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她坐在中间偏左,
依旧穿月白色裙子,发卡换成了素银梅花。她的笔记本摊开,字迹细密,偶尔停顿,
似乎在听讲的同时也在回应某种内心的节奏。许明远没敢靠近,只在下课人群散去后,
悄悄捡起她落在座位上的回形针,捏在掌心带回了实验室。图书馆成了第二个坐标。
他发现她总在周三下午四点十五分出现,坐靠窗第三排,桌上放一杯青梅茶,杯壁凝着水珠。
第五天,他提早半小时到,从书架取下她常借的《诗经集传》,在第十七页夹了一小包茶叶,
附上便签:“酸涩之后,回甘最长。”第二天同一时间,书还在原位,茶叶不见了,
便签背面多了一行铅笔字:“你说的是茶,还是人生?”糖纸叠成小方块压在书角,
里面裹着一颗薄荷糖。他把糖放进实验服口袋,没舍得吃。一周后的黄昏,
他绕道古琴社排练室。窗外梧桐叶开始泛黄,风穿过枝杈发出轻响。门虚掩着,
琴声断断续续,是《流水》的变调。他停下脚步,听见她说:“或许……文理不该对立。
”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落在水面的一根针。“他在公式里写的,和我在诗里想的,
是一样的东西。”话音未落,走廊传来高跟鞋声,急促而冷硬。
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推门而入,手中提着黑色公文包。“沈小姐,车已在楼下等候。
”语气不容置疑。她站起身,琴弦余音未散。经过门口时,
她抬眼望向窗外——许明远还站在原地,手扶着梧桐树干。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不到一秒,
又迅速移开,转身走向楼外。那眼神没有告别,也没有承诺,只是沉静地掠过,
像一页被风吹动的纸,写满了来不及读完的句子。第二天,她没出现在图书馆。第三天,
课程名单上她的名字被划去。许明远在物理楼、文科楼、琴房来回走了三遍,
像在寻找一段突然中断的信号。第四天傍晚,周宁在实验楼拐角递给他一张折叠的纸条,
什么也没说,快步离开。纸条上只有几个字:“她走了,但不想你不知情。”他冲出校门,
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城北火车站。候车大厅空荡,末班列车已开出二十分钟。
他沿着座椅一排排搜寻,终于在角落的长椅下发现一个牛皮纸信封,
半压在一叠复印乐谱上——《流水》的复印件,边角卷曲,沾着泥渍。信封没有署名。
他抽出信纸,纸面已被雨水浸透,边缘发皱,墨迹晕染,许多字迹模糊难辨。
中间一行勉强可辨:“若有一天你能站在光里,请记得,我从未否认过心动。
”他盯着那句话,手指收紧,纸张在掌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站台外,夜雨又起,
滴在玻璃幕墙上,蜿蜒而下,像无数细小的河流。他想起那天她在油纸伞下笑了一下,
说:“物理也讲缘分?”他说概率,说趋近于一。可现在,所有路径都断了,
只剩下这一张湿透的纸,一句话,一个未完成的交换。他没有追车,也没有打电话。
他知道那种离开不是逃避,而是被迫的切断。就像实验室里突然断电的仪器,数据未存,
程序中断,只剩下一串闪烁的红灯。他把信纸小心折好,放进实验服内袋,紧贴胸口。
走出车站时,雨势渐弱,路灯亮起,映在湿地上,碎成一片片昏黄的光斑。回到宿舍,
他打开抽屉,取出那本《陶渊明集》。扉页“疑是故人来”五个字依旧清晰。他翻到空白页,
写下第一行字:“你走后第七天,我开始记你曾出现过的所有时间。”笔尖顿了顿,
继续写道:“周三下午四点十五分,图书馆第三排;周二四下午三点,
文科楼204;每日黄昏,琴房南窗。”他一条条列下去,像在重建一个丢失的模型。
公式不再是为了推免答辩,而是为了验证一件事:有没有一种轨迹,能穿越阻隔,最终交汇?
陈浩进来时,看见他伏案写着什么,没打扰,只顺手把一瓶新的薄荷糖放在桌角。
许明远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写。那一晚,实验室的灯再次亮到凌晨。几天后,
他在图书馆旧书区整理归还书籍时,无意间翻开一本《楚辞补注》,
书页间滑出一张拍立得照片。画面是琴房外的走廊,他站在梧桐树下,侧脸对着窗内,
手里握着那本《时间简史》。照片背面写着:“她说,别让他以为自己一直在单数。
”他把照片夹进笔记本,放在《时间简史》旁边。第二天,他去了教务处,
申请成为《科学与人文对话》的助教志愿者。理由栏他写得很简单:“希望让更多人理解,
不同语言之间,也有共鸣。”十月末,梧桐落叶铺满小径。他每天早晨经过那棵树,
都会停下几秒。某天清晨,他在树根处发现一枚茉莉发卡,半埋在枯叶中。他拾起来,
擦去泥土,放进内袋,紧挨着那封信。当天下午,他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她现在在南方,
天气暖,琴弦不易断。”没有署名,号码已注销。他站在教学楼顶,望着远处的天空。
云层缓慢移动,阳光偶尔穿透,洒在物理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一道短暂而明亮的光。
许明远把那条匿名短信关掉后,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的脸。他站在教学楼顶的风里,
手指还搭在锁屏键上。阳光从云层裂口洒下来,照在物理楼玻璃幕墙的一角,
反光恰好掠过他的眼睛。他没有眨眼。回到宿舍时陈浩正戴着耳机敲代码,
听见门响抬了下头,又低头继续。许明远坐在桌前,翻开《陶渊明集》,
扉页“疑是故人来”五个字被灯光照得发亮。他在最后一页写下:“我要站在足够高的地方,
让风把声音送回去。”笔尖顿了一下,墨迹在纸面微微晕开。第二天清晨六点十七分,
他站在校级物理竞赛报名表前签字。随后拨通三名家教学生的家长电话,确认上课时间。
日程本从这天起开始以分钟为单位划分:早晨六点半起床,
验室调试数据模型;下午四点结束课程后辅导高中生物理;晚上九点回实验室继续推导公式,
凌晨两点前必须睡下。实验室的灯成了整栋楼最晚熄灭的那一盏。有次管理员巡查,
透过门缝看见他伏在操作台前演算,草稿纸堆成小山,手边放着半杯凉透的茶。
没人知道他在每张纸背面都写了一行小字:周三下午四点十五分,图书馆第三排。
第一年过去,他拿了竞赛一等奖。奖金到账那天,他去超市买了颗薄荷糖,
剥开糖纸放进实验台最底层的铁盒。
盒子里已经躺着一张泛黄的《流水》琴谱复印件、一枚擦得发亮的茉莉发卡,
还有那封被雨水浸透的信。他把糖轻轻搁在信纸上,合上盖子,
钥匙缠在左手腕的银质温度计手链上,绕了两圈。此后每年生日当天,
他都会买一颗薄荷糖放进铁盒。不写名字,不寄地址,只是按时完成这个动作。
第十次打开铁盒时,里面的糖排列整齐,像一排未发出的音符。他开始带本科生做实验项目,
指导论文。有学生问他为什么总穿这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他说习惯了。
没人知道这件衣服陪他走过十年寒暑,口袋磨出了毛边,纽扣也换过三次。
第三年评职称答辩会上,有人质疑他出身普通、背景单薄。他没争辩,
只调出自己发表的五篇核心期刊论文和两个省级科研项目成果。评审组长沉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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