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红妆梳妆台上的三样物品,在晨光中静默如谜。那套龙凤呈祥的嫁衣铺展在桌面上,
丝银线绣成的图案在光线折射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一本边角泛黄的《女儿经》压在嫁衣袖口,
书脊上的裂痕像是岁月留下的叹息;还有一份墨迹未干的婚前协议,白纸黑字,
工整规范得令人心慌。林薇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二十八岁的脸庞被敷上厚厚的粉底,
原本自然的眉形被修得细长弯曲,唇上点了过红的胭脂。母亲说这样的妆容显得喜庆,
符合新嫁娘的身份,但镜中人陌生得让她心悸——像一幅被过度修饰的油画,
原本的轮廓与神采都被掩盖在浓重的色彩之下。“薇薇,好了没?赵家接亲的车快到了。
”母亲推门进来,声音里带着刻意营造的欢快,像是涂了一层蜜糖,甜得发腻。
她径直走向梳妆台,拿起那份婚前协议,仔细地又检查了一遍条款,指尖在纸面上轻轻划过,
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妈,一定要签这个吗?”林薇轻声问道,
声音被厚重的妆容包裹,显得微弱而遥远。“傻孩子,这是为你好。”母亲放下协议,
抚摸着她的头发,手势温柔却不容拒绝,“赵家条件好,
咱们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是图他们的钱。签了这个协议,证明咱们嫁女儿是真心实意,
不是贪图财产。你也知道,
现在多少姑娘盯着赵明这样的金龟婿...”林薇的目光越过母亲肩头,
落在那本《女儿经》上——那是外婆传给母亲,母亲又传给她的。
书页间还夹着母亲年轻时的一张照片,黑白影像上的姑娘笑得腼腆,
与现在精明干练的母亲判若两人。林薇曾经翻看过那张照片背后的字迹,虽已模糊,
仍可辨认:“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外婆的笔迹。房门再次被推开,
弟弟林磊探进头来:“姐,你真要嫁了?”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说什么傻话!
”母亲立刻转身,语气严厉,“你姐姐二十八了,能找到赵家这样的好亲事是她的福气。
你去看看客厅准备得怎么样了,别在这儿添乱。”林磊撇撇嘴,朝林薇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关上门离开了。林薇望着镜中那个戴着厚重妆容的自己,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她伸手想擦掉一些口红,却被母亲轻轻拦住。“别动,这样正好。”母亲端详着她的脸,
像是欣赏一件即将交付的商品,“赵家喜欢喜庆点的姑娘。”林薇的手停在半空,
然后缓缓落下。第一章:旧物婚礼前一周,林薇开始整理自己的房间。
这间朝北的小屋子她住了二十八年,每个角落都塞满了回忆。
书架上还摆着大学时的课本和小说,墙面上依稀可见年少时贴偶像海报留下的胶痕,
抽屉里锁着中学时代与好友传递的纸条,
窗台上那盆多肉植物是她二十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如今已枝繁叶茂,生出许多侧芽。
母亲推门进来,眉头微蹙:“薇薇,赵家那边说了,新房都是新装修的,欧式风格,
你这些旧东西就别带过去了,不搭调。”林薇的手停在一本相册上,
封面上“美好回忆”四个字已褪色:“妈,我就带几本相册和日记不行吗?都是些纪念品。
”“带那些干什么?”母亲走近,接过相册随手放回书架,“嫁过去就是新生活了,
老是惦记着过去不好。赵明不喜欢怀旧的人,他跟我说过,人要向前看。”林薇没再争辩。
她知道争辩无用。在这个家里,母亲的意志从来不容违逆,
尤其是关于她这个“待嫁女儿”的事宜。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变得更加独断,
仿佛要通过控制女儿的人生来弥补自己对命运的失控。母亲走出房间后,林薇继续默默整理。
在床底最深处,她拖出一个蒙尘的木箱。打开来,里面全是父亲的东西。父亲去世十年了。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他,也带走了这个家最后一点温度。林薇一直觉得,
自从父亲走后,母亲就把所有希望和控制欲都倾注在了她这个女儿身上。
箱子里有父亲的旧照——穿着白衬衫站在工程图纸前的他,
抱着年幼的她在游乐园旋转木马前的他,
在她大学毕业典礼上笑得一脸自豪的他;有他获得的工程设计奖章,
金光已有些暗淡;有几本专业书籍,书页间还有他随手写下的笔记;还有一沓信纸,
最上面一封是未写完的家书,开头是“亲爱的薇薇和磊磊”。林薇抚摸着这些物品,
眼泪不知不觉滑落。父亲若是还在,会不会允许她签那份婚前协议?
会不会同意她为了“嫁得好”而放弃所有财产主张?她想起父亲常说:“薇薇,
你长大了要做一个独立的人,不要依附任何人。”那时的父亲总是鼓励她追求自己的梦想,
支持她学画,带她去听音乐会,告诉她女孩和男孩一样有无限可能。可现在呢?
她即将嫁入一个富裕家庭,签署一份声明放弃一切财产权利的协议,
像一件被精心包装的商品,等待着被交付给买家。林薇擦干眼泪,继续整理父亲的遗物。
在箱子底层,她的手指触到一个不寻常的凸起。第二章:暗格那是一个巧妙隐藏的夹层,
与箱底完美融合,若不是仔细摸索,根本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林薇小心翼翼地用发卡撬开边缘,夹层悄然弹开,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和几个信封。
笔记本的封面是深蓝色的革质,已有些磨损。
扉页上是父亲熟悉的字迹:“给薇薇的成长笔记”。林薇怔住了。她从未见过这个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日期是她出生那天。“1985年3月12日,我的薇薇来到了这个世界。
七斤三两,哭声洪亮,是个健康漂亮的姑娘。看着她的小脸蛋,
我发誓要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孩。从今天起,我要记录她的每一个成长瞬间,
直到她长大成人...”林薇一页页翻看,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
里面有她第一次走路的照片,
旁边父亲详细记录了日期和她的表情;第一次得奖的奖状复印件,
下面有父亲写的点评;甚至还有她掉下的乳牙被小心地包在纸包里贴在某页,
旁边画着一个笑脸。笔记本一直记录到她十八岁生日那天。“2003年3月12日,
薇薇长大了。今天她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为她骄傲。同时,
我也为她开设了一个银行账户,开始为她存一笔‘成长基金’。
希望她未来能够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不必为经济所困。这孩子有艺术天赋,
如果将来想深造,或者想独自旅行、创业,这笔钱能给她底气。淑芬林薇母亲不赞成,
她觉得女孩迟早要嫁人,财产应该留给磊磊。但我们为此争吵后,我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
”成长基金?林薇从未听说过。她急忙打开那几个信封。第一个信封里是一张银行卡,
背面有父亲写的密码——她的生日。
第二个信封里是一份房产证复印件——某高档小区一套公寓的产权证明,
所有权人写着“林薇”。第三个信封里是一封信。信纸已经泛黄,
但字迹依然清晰:“亲爱的薇薇: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能亲自告诉你这些事了。
不要悲伤,记住爸爸永远爱你。这些年,我悄悄为你准备了一些礼物。
银行卡里有我为你存的成长基金,密码是你的生日。公寓是我用项目奖金买的,
已经过户到你名下。这些是你应得的,不要让你母亲知道。你母亲有她的观念,
认为女儿终究要嫁人,财产应该留给你弟弟。但我始终相信,
我的薇薇值得拥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权。记住,婚姻应该是平等的结合,不是依附。
永远不要为了结婚而放弃自己的权利和尊严。爸爸希望你幸福,是真正的幸福,
不是别人眼中的‘好姻缘’。爱你的爸爸”林薇瘫坐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那封信。十年了,
父亲离开十年了,却在今天给了她最需要的力量和指引。窗外,夕阳西下,余晖洒满房间。
林薇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苏醒。第三章:交锋婚礼前三天,
赵家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订婚宴。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里,水晶灯璀璨夺目,宾客满堂。
林薇穿着母亲精心挑选的玫红色礼服,坐在未婚夫赵明身边。
赵明是个条件优越的男人——家世显赫,海外留学归来,现在接管家族企业部分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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