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重生成了二五仔。对我而言,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因为我上辈子也是个二五仔。
我自认为我是天选二五仔,可是你告诉我,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二五仔?!
我是剑阁的小师妹,改头换面潜伏到魔尊身边盗取魔族圣器——引魂灯。是的,
我天生就少了一魄,需要引魂灯帮我引魂。我其实意识不到我和其他人这一魄的差别,
所以一直觉得没有也无所谓。直到有一天,我看着大师兄因为身中剧毒在我面前死亡,
二师兄哭得昏天黑地,一向骄矜的三师兄背过身去,我看到他的身影在颤抖,
师父像是苍老了好多岁,变成一个普通的老人。而我,什么都没有。没有流泪,
甚至没有悲伤,我静静地站在最后,整个世界像戏本子里的情节一样在我面前上演。
大师兄对我很好,会给我买甜甜的绿豆糕,会带我出门逛庙会,可是他死了,
我却感觉不到悲伤,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这件事,
像接受窗外的野猫打翻了我的绿豆糕一样。我不知道哪里不对,但是我觉得这不对。
师父也发现了,他找到了我,目光里有很多复杂的东西,我看不懂。“小落,
师父打听到魔族圣器引魂灯可以找回你那一魄,小落要不要去试试?
”我张了张口想说不用找,但望着师父和师兄如出一辙的目光,我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我见过这种目光的,还是在当年大师兄带我在山底施粥的时候,
他就那么看着蜂蛹而至的百姓,他说这叫悲悯。在师父的帮助下,
我成功地参加了魔族侍女的面试,作为一个“魔”。师父给了我一对耳铛,说是魔族的宝物,
可以封住我身上的灵力,并且使用一些极小范围的魔气。我试了一下这些魔气,
最多也就用来打打蚊子了。不知道师父是哪里来的人脉,
直接把我塞到了魔尊贴身宫女的面试队伍中,师父说,
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是在魔尊身边最有希望,我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来之前我没有想到魔尊侍女的岗位这么吃香,魔殿外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不对,魔头,
我拿着记载自己信息的令牌甚至有些茫然。“喂,你排不排,不排别站这里挡道啊!
”我被人猛地拍了拍肩,转头一看,是个同样来应聘的魔族女孩,看起来年龄不大。“排!
”排的就是魔族侍女岗!魔族女孩看起来有点失望,可能是觉得前面又要多一个人,
不过可能是等待过程太过无聊,又主动挑起了话题和我聊了起来:“喂,我叫青甘,
是从幽州来的,你叫什么?”我捏了捏手上的假身份令牌,
说了师父为我捏造的假身份:“我是从诡京来的,叫我小落就好。”“诡京啊,大城市欸!
你肯定有优势!”我心想,能不大城市吗,人魔混居的,最适合伪装了。“欸小落,
那你报过班吗?还是有经验啊?”青甘看着没有尽头的队伍,继续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报班?当个侍女还需要报班?青甘迅速捕捉到了我表情的变化:“不是吧!
你没报侍女面试班吗?同时也没有经验?你也太自信了吧!”她一把搂上了我的脖子,
另一只手指向队伍。“那只金头发的女魔,看着没,以前在阎魔王手底下当侍女的,
都当了百年了,现在准备跳槽到魔尊底下,那个那个,有尾巴那个,她跟我是一个面试班的,
我们模拟的时候她还是面试第一呢,还有我们后面那个白头发的,有没有感觉她有点眼熟?
”我转头看白发女孩,被青甘一把扭回来,“别看得太明显了。”我凭借着刚刚乍一眼看,
确定自己没啥印象,但作为卧底,还是伪装了一下:“好像是有些眼熟。”“眼熟就对了!
她是咱们魔界有名的美女,去年中元节还游街来着,还当过人界皇帝的侍女!还有传言说,
她还曾经混进过剑阁呢!”我眉心一跳,是吗,
怎么没在剑阁见过这位美女啊……“混这么好也要来当侍女吗?”我诚心发问。“啧,
魔尊旁边福利多好啊…”青甘给我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不,我不懂,我只有微笑。
人卷人,卷死人,有的已有百年侍女经验,有的有过人魔妖三界多段侍女实习经历,
有的居然还在面试前报了侍女面试班?!这恐怖的报录比已经达到500:1了……师父,
你真的觉得我能被选上吗?我望着前面长长的面试队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青甘看着我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开口试图安慰我:“没事你来自大城市,有优势的,
她们也不一定能上,说不定还有萝卜岗呢,到时候咱们都是来陪跑的。”事实告诉我们,
还真有。面试官拿着我的身份令牌,目光复杂,问我有什么优势。我犹豫了半天,说了一句,
“我,来自大城市?”,面试官拍案而起,两眼放光:“就你了!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我被选上了。进入大殿的时候,
我回头对上青甘“姐妹你背刺我”的眼神,心底暗暗道:对不起姐妹,
可能是我师父的人脉太强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魔族侍女面试班第二天把宣传标语改成了“逆天改命:教你如何弥补地域优势,
打败萝卜岗的面试技巧”。和我一同被选上的还有两个侍女,一个叫小眉,一个叫伍喜,
小眉被分去了膳房,伍喜则是负责魔尊殿内的洒扫。而我,魔尊的侍卫指着我:“你,就你,
以后你就负责贴身服侍魔尊了。”我?是我吗?我是萝卜岗也就算了,
直接萝卜到魔尊身边了吗?我感觉一切太顺利了,甚至有些不真实,
但是我决定暂时把这些抛在脑后,找到引魂灯才是正事。听说现在这任魔尊冷酷无情,
暴虐嗜杀,但是对忠心的下属格外开恩,每一个领导都喜欢忠心的下属,我懂得,
在找引魂灯的同时要保住我自己的小命,只需要表现出特别忠心就行了,没错!
我暗暗给自己鼓劲。我跟着侍卫走进魔尊的无忧殿,每两步就是一颗东海夜明珠照明,
差点闪瞎我的眼,地板是什么木头我认不出来,但是踏上去会有魔气萦绕,
对于魔来说可以说非常滋补,可惜我不是魔,啧,这么觉得有点亏了。“主子,
这就是新来的侍女,从今以后由她来服侍您。”侍卫恭敬地向魔尊行礼,我躲在他身后,
努力地低着头。“噢,在哪呢侍女?”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魔尊的声音,不是我想象中的粗犷,
非常年轻好听,声线清冷而富有磁性,刻意上调的尾音像带着小钩子一样,压不住的慵懒。
侍卫立刻从我的身前退开,把我推到了魔尊的面前。我还是没有抬头,
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祈求这一部分赶快过去。“为什么不抬头看我,我很吓人?
”魔尊问我,带着点清浅的笑意。其实我倒是不怕,主要我是卧底来着,还是低调一点好。
我缓缓地抬起头,传说中的魔尊一点点进入到我的视线范围。从穿的玄色衣袍开始,
上面隐隐现出一些金色纹路,纹路在衣袍上游弋,带着非常浓重的魔气,再向上,
是魔尊的脖颈,他皮肤非常白,脖颈上没有话本子里那样妖冶的花纹,喉结滚动,
平白生出一丝色气,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目光继续向上,是魔尊的脸。我只能说,
魔尊这么暴虐嗜杀,还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要来当他的侍女是有道理的,青年鼻梁挺拔,
嘴唇很薄,唇色浅淡,他的一双黑眸深不见底,任何和他对视上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溺毙其中,
眼尾微微有些泛红,是非常有欺骗性的长相。我对上了他的目光,他嘴角本来噙着笑,
对上我目光的一刹那,笑容一点一点收敛,“你叫什么名字?”我老实回答:“我叫小落。
”魔尊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情绪,声音冷淡了不少,甚至还有些颤抖,
应该是我听错了吧。“小落,我叫莫瑾,你可以叫我…莫瑾。”魔尊走到我面前,
我甚至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是…啊?”我开口应和,突然意识到不对,
我一个侍女岗位还需要知道魔尊的名字吗?魔界都叫魔尊本名吗?这么平等和自由?
我记得刚刚那侍卫不是叫他主子吗?“嗯?有什么问题?”魔尊看着我,
目光非常的……认真?唉,来做卧底之前应该好好调研一下魔界的称呼习惯的,
也不至于现在这么不知所措,不管了,引魂灯最重要,莫瑾就莫瑾吧,
反正是他让我这么叫的。“没问题,莫……莫瑾。”看吧,我就是这么忠心的一个下属,
你说叫啥就叫啥。在我叫出莫瑾的那一刹那,我清楚地看到莫瑾的眼睫颤了颤,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就从我旁边向门口走去,留给我一个背影,
旁边的侍卫疯狂打手势让我跟上。我就不跟,上司没叫我们跟,我们跟不跟,死都不跟,
跟上去只会多给自己找事做,我是来找引魂灯的,又不是真的来当侍女的,
存在感越低对我来说越是好事,何必这时候凑上去显眼。我冲着侍卫一笑,
努力展现出我的天真和无知,侍卫的目光由恨铁不成钢逐渐变成了同情,我有点疑惑,
他在同情谁?我吗?同情我没受到赏识?大哥人还怪好,我给了侍卫一个安慰的眼神,
就行礼匆匆告退了,等明日再来无忧殿上值。我走出无忧殿,听到殿内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隐隐约约的什么“要碎了”,“心疼”,想也和我没关系,我抬脚就走。
作为莫瑾的贴身侍女,我就住在无忧殿侧殿,但现在时间还早,
我准备到处转转打听一下引魂灯的下落。没想到,我刚出无忧殿还没走几步,就碰到了莫瑾,
他眉眼低低,声音还有点委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不解:“您没喊我找您啊?
”莫瑾的声音温润,像在跟我讲道理:“可是你是我的贴身侍女,应该时时刻刻在我身边的。
”是吗?我看着莫瑾,他用眼神告诉我“是的”。时时刻刻在你旁边,
那我还有什么时间去找引魂灯?我心下觉得不好,但还是乖巧点头。莫瑾看我答应,
嘴角不自觉地带着点笑,他直直地看着我:“今天晚上魔城有烟花,你陪我去看烟花好不好?
”我有点害怕莫瑾这么认真的眼神,每次一对上看得我心慌。我错开他的目光,
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点点头,“陪您是我的职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说完这句话后莫瑾好像又没有那么高兴了。魔城的烟花确实和人间的不一样,
在魔气的控制下在空中可以长久地停留或者不停地变换形状,今天不知道是魔界的什么节日,
烟花格外盛大,我和莫瑾站在魔城城门楼上,风轻轻吹过,扬起我们的发丝,
这里是魔城地势最高的地方,是欣赏烟花最好的视角。“好久没看过烟花了,谢谢你陪我。
”莫瑾和我离得很近,我鼻息之间都是好闻的雪松香气。我默了默,
一名合格的下属不会让领导的话掉在地上,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搭话。
“上一次看是什么时候呢?”“上一次……”莫瑾笑得清浅,眼底却看不到任何笑意,
再开口是已经满是怀念,“上一次真是很久很久之前了,久到……我已经都快记不清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轻,我几乎都要听不到了。我知道这种情绪叫做悲伤,
但我确无法与他共情,那种像看戏本子一样的虚空感又来了,甚至让我有一点站不稳,
莫瑾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修长的大手撑在了我的腰间,给我一个支撑的力,我垂眸道谢,
却在心里明白,找引魂灯不能再拖了。莫瑾的目光像粘在了我的身上,
目光里的东西不可名状,半晌沉默后,声音克制:“抱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抱歉,
但我能感觉到他心情不是很好,于是开口安慰:“记不清就记不清了吧,没关系的,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必须要记得的。”莫瑾搭在我腰间的手没有离开,
从撑着我变成了揽着我的腰,听完这句话后,他的手用力把我揽向他的方向,
我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拥在了怀里。我抬头望着他时,发现他的眼尾红红的,
他另一只手掐着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你觉得没关系吗?
”“你觉得世界上什么都可以忘记吗?”他的目光深的不见底,
我能听出他的咬牙切齿和愤怒不甘,我顿时有点不敢看他,对视了一会儿,
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是他温热的手,他蒙住了我双眼的同时我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
很轻,他说:“你会记得我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感觉到一点钝痛。看完烟花之后,
莫瑾只字不提那天的事,我的侍女职业也同时步入了正轨,无非就是莫瑾写字我磨墨,
莫瑾看书我睡觉,莫瑾外出我跟随,莫瑾开会我浇花,卧底日子平淡到不可思议,
引魂灯我也趁这段时间也四处打听,根据周围小魔的各种传言总结了一下,
最有可能在魔尊私库里,而魔尊私库的钥匙我也知道,就是莫瑾常年带在手上的玉扳指。
但怎么拿到这个玉扳指,成为我最需要考虑的问题。有一天,莫瑾在看书,
我正趴在他旁边睡觉,有侍卫前来汇报,其实侍卫进来的时候我就醒了,但困意尚存,
我偷偷睁开一条缝,看到莫瑾给侍卫打手势,示意不要吵醒我,莫瑾起身,
脱下外套给我披上,跟着侍卫到了殿外。他们出去交谈的声音我是一点都听不到,
我手腕一动,施了个小法术偷听。“主子,阎魔王那边说,无忧殿有人类修士奸细,
他们上次来无忧殿发现了这个。”我一下就清醒了,不听不知道,一听怎么还有我的事儿。
发现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把柄?接下来我听到了莫瑾极冷的声线:“奸细?
他不想活了我们就帮帮他。”我从来没听过莫瑾这么冷的声音,心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极寒之后是细细密密的疼。引魂灯的事不能再拖了,早点找到早点脱身,
我决定今晚就去偷玉扳指。“醒了?醒了吃点东西?”莫瑾回来看着我发呆的模样不由生笑,
递了一盘绿豆糕给我,我复杂地看着他,这段时间他对我太温柔,
都让我忘了他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魔尊了。“怎么了?不爱吃了?”莫瑾好笑地看着我。
我接过绿豆糕,拿了一个放进嘴里,一股清甜在嘴里逸散开来,
来无忧殿后我就没有见过除绿豆糕以外的糕点,看来莫瑾也爱吃绿豆糕,
我慢慢嚼着嘴里的绿豆糕,感受糕体一点点化开变成粉末的过程,心里想:真幸运,
不管到哪里都能遇到爱吃绿豆糕的人。莫瑾用手撑着下巴,笑看着我,
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清水,准备在我吃噎到的时候递给我,我嘴里含着绿豆糕,看着他的眼睛,
晃了神,这一刻,我明确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夜幕降临,我带着一壶酒去找莫瑾,
以我今天过生辰,为了感谢莫瑾的赏识为由请他喝一杯,酒里我掺了点料,
一杯下去足以让他安睡到明早,到时候我早就拿着引魂灯逃之夭夭了。“你今天生辰?
”我对上莫瑾满是怀疑的目光肯定地点头。莫瑾默了默:“好吧。”他起身为我和自己斟酒,
动作极其赏心悦目。我端起酒杯,冲着莫瑾:“感谢魔尊的赏识,让我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我上有老下有小…”莫瑾打断我:“嗯?你哪里来的小?”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说顺嘴了,
我心虚地咳了两声,举起酒杯:“敬殿下。”没错,这是我第一次叫他殿下,
后来我才知道整个魔宫都叫他殿下,亲卫叫他主子,而只有我直呼其名。我不是傻子,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也能感觉到莫瑾对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他恨不得把我时时刻刻绑在身边,却好像怕吓到我而选择克制,特别喜欢和我做一些小事,
好像看我睡觉都能看的很开心。我想理解这种感情,当我开始探究我对他的感情的时候,
那种空虚感又来了,让我不得不把这抛之脑后,所以我需要引魂灯,只有完整的灵魂,
才能让我再次听到自己的心跳。敬完莫瑾后,我先自己干了一杯,只不过杯里不是酒,
被我用小小障眼法换成了水,那酒本身就很猛了,又被我加了料,
我今晚抿一口就别想去找引魂灯了。莫瑾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酒量不错。”我摆摆手,
讪讪地笑了:“殿下谬赞,殿下请。”莫瑾修长的手指在杯子上敲了两下,也抬起酒杯,
一饮而尽,酒水沾染浅淡的唇,为其染上水色,喉结上下滚动,几滴就漏下,
顺着莫瑾的喉结流进他的衣领,洇湿了小片。我盯着莫瑾的喉结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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