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年,娘用一把生锈的剪刀杀死了爹。村里人都说,
我是泡在爹的血水里来到这个世上的。所以我的命硬,克亲。奶奶不这么看。
她总是摸着院里那棵老槐树,喃喃自语。她说,那树下埋着的东西,比人命长,比血深。
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挖开树下的土。看到那把锈迹斑斑,却依然闪着寒光的剪刀。和剪刀旁,
另一具小小的白骨。我才明白。奶奶守护的,是两个女人,跨越二十年的,绝望和复仇。
1我叫张念槐。名字是奶奶起的。念槐,念槐,念叨着院里那棵老槐树。我们村叫黄土沟,
山把天挤成窄窄的一条。我家就在山坳坳里,三间土坯房。我娘是个哑巴。不是天生的,
村里老人说,她是七年前被买来后,自己活活喊哑的。我爹死得早,我没见过。
听村头闲汉说,我爹是条好汉,就是命不好,死在我娘手里。他们一说这个,
我就捡石头砸他们,然后跑回家。我娘就坐在门槛上,呆呆地看着山外。她的眼睛很黑,
像夜里没星月的天,空得让人发慌。“念槐,又跟人打架了?”奶奶从灶房出来,
撩起围裙擦我脸上的灰。她的手很糙,像老树皮。奶奶不疯,至少我觉得不疯。
但村里人都叫她疯婆子。因为她有时候会对着老槐树说话,一说就是半天。
“他们说我娘是杀人犯。”我梗着脖子。奶奶的手停了一下,混浊的眼睛看了我娘一眼。
我娘依旧看着山外,一动不动,像尊泥塑。“别听他们放屁。”奶奶拉我进屋,
“你娘……苦命人。”晚饭是红薯稀饭。我娘吃得很少,像只猫。奶奶把稠的都捞给我。
“多吃点,长身体。”屋里只有喝粥的吸溜声。煤油灯的光昏黄,
把我们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土墙上,像皮影戏。夜里,我常被怪声惊醒。不是风声,
是奶奶在对树说话。
“时候没到……再等等……”“债要还的……跑不了……”我扒着窗沿看。月光下,
奶奶的影子和老槐树的影子缠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树。第二天,王婶来串门。
她男人是村长,她也是村里的“百事通”。“哎,疯婆子,听说你家念槐又跟人干架了?
”她嗓门大,震得房梁落灰。我娘听见动静,立刻躲进了里屋,关上了门。奶奶没抬头,
继续搓玉米。“小孩子闹着玩。”王婶自己找凳子坐下,眼睛瞟向里屋门。“要我说,
雪梅也该出来走动走动了。”“老闷着,没病也闷出病来。”李雪梅,是我娘的名字。
一个和黄土沟格格不入的名字。奶奶手没停:“她胆子小,怕生。”王婶撇撇嘴,压低声音。
“都七年了!还怕生?当年那事……不是都过去了吗?”“再说,要不是她肚子里有了念槐,
能……”奶奶猛地抬头,眼神像刀子。王婶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没敢说出来。“过去的事,
提它做啥。”奶奶语气硬邦邦的。王婶自觉没趣,讪讪地走了。走时还嘟囔:“不识好人心,
一家子怪胎……”我把手里的玉米棒子摔在地上。奶奶看我一眼,没骂我。
她望着王婶扭着屁股远去的背影,眼神飘得很远。“念槐,这世上,有些人的心,比石头硬,
比黄泥脏。”我不太懂。我只知道,谁说我娘坏话,我就恨谁。我娘从里屋出来了。
她走到我身边,默默捡起地上的玉米棒子。用手轻轻拍掉上面的土。然后,她摸了摸我的头。
很轻,像羽毛拂过。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表达情感的方式。我鼻子一酸,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指关节突出,瘦得只剩骨头。我想起闲汉们的话。“娘,
我爹他……真是你……”我问不出口。我娘的身子猛地一颤,飞快地抽回手。
她眼里那片空白的天空,瞬间布满了恐惧的乌云。她“啊啊”地叫着,慌乱地比划着。
我看不懂。但我知道,她怕了。奶奶走过来,一把将我拉开。“别问你娘这个!
”她的脸色很难看。那天下午,气氛很压抑。奶奶不再说话。我娘缩在炕角,抱着膝盖,
肩膀微微发抖。我后悔了。我不该问。我爹是谁,怎么死的,重要吗?我有娘,有奶奶,
就够了。黄昏时,奶奶叫我跟她去捡柴火。路上,她走得很快,我在后面小跑才能跟上。
到了山脚,她停下,看着西边快要落山的日头。“念槐。”“嗯。”“你记住,
你娘是为了你。”她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很孤独。“为了我?”“嗯。
”她没再说下去。我心里乱糟糟的。为了我什么?为了我活下来?还是……捡完柴回家,
天擦黑了。院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我和奶奶都愣住了。我娘没在屋里。
她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一根尖利的树枝。正在拼命地挖着树下的土!她挖得很专注,
很用力。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受伤的野兽。泥土飞溅,沾了她一身一脸。“雪梅!
”奶奶惊呼一声,扔下柴火就冲了过去。我娘被奶奶拉住,茫然地回过头。她看着奶奶,
又看看我。然后,她像是突然认出了我们。手里的树枝掉落。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瘫软在奶奶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奶奶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
没事了……”眼睛却死死盯着树下那个刚挖出的小坑。眼神里,是深深的恐惧,
还有一种……我说不清的东西。像是秘密差点被揭穿的慌乱。那天晚上,
奶奶把我叫到她炕上。“念槐,看着奶奶。”我看着她昏花的老眼。“今天看到的事,
跟谁都不能说。”“跟谁都不能!”她捏得我胳膊生疼。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老槐树下,
到底藏着什么?为什么娘要去挖?为什么奶奶这么害怕?夜里,我又听到了奶奶的声音。
这次,她不是在树下说。她就坐在我炕边,对着窗户说。
了……她感觉到了……”“不行……还不到时候……”“我的罪……我来赎……”她的声音,
像哭,又像笑。我吓得用被子蒙住头,浑身发抖。我感觉,这个家,要出大事了。
2那晚之后,家里变得不一样了。奶奶不再对着老槐树说话。她看我的眼神,
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像是愧疚,又像是决绝。我娘更沉默了,常常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
一坐就是半天。“念槐,去叫你王婶来。”一天清晨,奶奶突然吩咐我。
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换上只有过年才穿的蓝布褂子。我愣住了。奶奶从不主动找王婶。
“快去。”她推了我一把。王婶来得很快,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疯婆子,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奶奶站在堂屋中央,腰板挺得笔直。“他婶,麻烦你跟村长说声。
”“我家雪梅怀上了,是张家的种。”王婶的笑僵在脸上。“啥?又怀上了?
”她的尖嗓子刺得我耳朵疼,眼睛像钩子一样剜向我娘的肚子。奶奶往前一步,
挡住她的视线。“张家不能绝后。这孩子,得生下来。”“你……你不疯了?
”王婶上下打量着奶奶,像不认识她。奶奶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没疯过。”她的声音不高,
却像锤子砸在心上。“以前是糊涂,现在想明白了。”王婶张着嘴,半天没合拢。
她凑近奶奶,压低声音。“你可想清楚!她上次……”“上次是上次。”奶奶打断她,
眼神锐利。“这次,谁也别想动我孙子。”屋里静得可怕。我娘不知何时站在里屋门口。
她脸色苍白,手死死抓着门框。奶奶回头看她,语气软了下来。“雪梅,回屋躺着,别累着。
”那是我第一次听奶奶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娘说话。娘没动,眼睛直直地看着奶奶。那眼神,
我看不懂。不是感激,也不是恐惧。空茫茫的,像大雪覆盖的原野。王婶走了,
带着一肚子震惊和疑惑。奶奶在院子里站了很久。风吹起她花白的头发,像枯草。
她慢慢走到老槐树下,伸手抚摸粗糙的树皮。“快了……”我听见她轻声说。
奶奶“清醒”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黄土沟。村里人看我们的眼神更怪了。有好奇,有怀疑,
更多的是戒备。“疯婆子不疯了,比疯的时候还吓人。”我听到有人这么说。村长来了,
背着手,皱着眉。“老嫂子,你想清楚了?”“想清楚了。
”“那……上次的事……”“一码归一码。孩子是无辜的。”奶奶的话滴水不漏。
村长盯着奶奶,像要从她脸上找出破绽。“村里有村里的规矩。”“规矩我懂。
”奶奶垂下眼皮。“等孩子生了,该咋样咋样。”村长的眉头松开了些。“这就对了嘛!
”他拍拍奶奶的肩。“女人嘛,生了孩子就踏实了。”他的目光扫过我娘的肚子,
带着一种审视牲口般的神情。我娘抖了一下。日子一天天过去,娘的肚子越来越大。
奶奶把她照顾得很好。鸡蛋,米粥,甚至托人买了红糖。这在黄土沟,是顶好的待遇。
娘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只有肚子孤零零地隆起。像挂在枯树上的包袱。
她常常在夜里哭。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受伤的猫。一天夜里,我被尿憋醒,
听见奶奶屋里传来说话声。“……到时候,你带着孩子走。”然后是娘急促的“啊啊”声。
“听我的!”奶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我老了,活够了。你还年轻……”我屏住呼吸,
心跳如鼓。走?去哪?奶奶要干什么?屋里陷入沉默,只有娘低低的啜泣。第二天,
一切如常。奶奶喂鸡,做饭。娘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眼睛望着远处的山。我假装玩泥巴,
偷偷看她们。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快入冬时,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是邻村的刘拐子。他年轻时和我爹一起买的女人。“嫂子,听说……你又要有孙子了?
”他咧嘴笑,露出黄黑的牙。奶奶挡在门口,没让他进。“有事?”刘拐子搓着手,
眼睛往院里瞟。“没啥事,就是……道个喜。”他压低声,“我家那个,去年跑了。
”“你这儿,看得紧啊。”奶奶脸色一沉。“我家的事,不劳你费心。”刘拐子嘿嘿一笑。
“别介啊嫂子。都是苦命人……”“听说,你不疯了?真想通了?”他的眼神像毒蛇,
冰冷黏腻。奶奶抓起门口的扫帚。“滚!”刘拐子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哼,
装什么清白!”他悻悻地走了。奶奶握着扫帚的手在抖,脸色铁青。
我娘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眼神里,是深深的恐惧。她认识刘拐子。“没事了。
”奶奶放下扫帚,转身安慰我娘。她的手刚碰到我娘的肩膀。我娘就像被烫到一样,
猛地躲开。奶奶的手僵在半空。那天晚上,奶奶做了烙饼。金黄的,油汪汪的。
她给我和娘各夹了一大块。“吃吧,趁热。”她自己却没动筷子。我吃得很香。
娘小口小口地吃着,像在完成任务。夜里,我肚子疼得厉害。跑到屋后拉稀。回来时,
看见奶奶屋里有微弱的光。我悄悄凑近窗户。奶奶正跪在炕上,对着墙壁磕头。
墙上贴着一张发黄的观音像。“菩萨保佑……让雪梅生下孩子……”“所有的罪,
我一人担……”她的额头磕在炕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捂着肚子回到炕上,
心里乱成一团麻。奶奶在赎罪?她在为谁赎罪?为我爹?为我娘?还是为别的?第二天,
王婶又来了。神秘兮兮地拉着奶奶说话。“听说刘拐子昨天来了?”“嗯。
”“他可不是好东西!他家那个……死得不明不白。”奶奶的手顿了顿。“怎么死的?
”“说是病死的。谁信啊!”王婶压低声音,“浑身是伤……发现时人都硬了。
”我娘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奶奶弯腰捡起来,递给我娘。“咱们村,不能再出这种事了。
”她看着王婶,一字一句地说。王婶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对对对!还是老嫂子明白!
”入冬第一场雪落下时,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很不方便。奶奶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连上厕所都跟着。村里人都说,疯婆子真是魔怔了。一天夜里,雪下得正大。娘突然发动了,
她疼得在炕上打滚,汗水浸透了衣裳。奶奶很镇定。烧水,铺草纸,准备剪刀。“念槐,
去叫接生婆!”她往我手里塞了几个鸡蛋。我冲进风雪里,接生婆住在村东头。路很滑,
我摔了好几跤。接生婆来时,娘的声音已经弱了下去。奶奶和接生婆关在屋里。我在门外,
听着里面压抑的呻吟。还有奶奶低低的鼓励。“雪梅,用力!为了孩子!”不知过了多久,
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雪夜。“生了!是个带把的!”接生婆欢喜地喊。我松了口气,
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屋里,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雪梅,你看,
孩子多好看……”没有回应。接生婆惊呼一声:“不好!血崩了!”我猛地爬起来,冲进屋。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娘躺在血泊里,脸色像窗外的雪。奶奶抱着新生儿,僵立在炕边。
接生婆手忙脚乱地按着娘的肚子。“止不住……得送卫生院!”奶奶没动。
她看着奄奄一息的娘,又看看怀里啼哭的婴儿。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奶奶!
”我喊了她一声。她像是突然惊醒。把婴儿往接生婆怀里一塞。“你看着孩子!”然后,
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3奶奶猛地扯过破棉被裹住娘。“念槐!搭把手!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冲过去帮她抬起娘。娘轻得像片叶子,
血不断从身下渗出,染红了棉被。“去卫生院!”奶奶朝接生婆喊,“麻烦你照看小的!
”她背起娘就往门外冲。我愣了一秒,抓起手电筒追上去。风雪扑在脸上,像刀割。
“奶奶……路滑!”我喊着,手电光在黑暗中摇晃。奶奶的背影在风雪里蹒跚,却异常坚定。
“雪梅,撑住!马上到了!”她在对娘说话,更像在对自己发誓。去卫生院要翻过一道山梁。
夜里的山路被雪覆盖,根本看不清。奶奶摔了一跤,膝盖磕在石头上。她闷哼一声,
爬起来继续走。“奶奶,我来背!”我伸手想接过娘。奶奶推开我。“你走前面照路!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像穷途末路的狼。终于看到卫生院的灯光。奶奶几乎是撞开门的。
“医生!救命!”值班医生跑出来,看到血淋淋的棉被,脸色变了。“快!抬进来!
”娘被推进抢救室。奶奶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她的棉裤膝盖处破了洞,渗着血。
手也冻得发紫。“医药费……”医生探出头。奶奶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包。层层打开,
是皱巴巴的零钱。“够不?”她的声音发颤。医生叹了口气:“先抢救。”天快亮时,
医生出来了。“血止住了,命保住了。”奶奶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瘫软下去。
“但是……”医生的表情凝重。“病人子宫受损太重,以后……不能再生育了。
”奶奶愣了一下,随即摆手。“能活下来就好……就好……”她踉跄着站起来,
隔着门缝看里面的娘。娘脸色苍白地昏睡着,像一具空壳。奶奶看了很久,肩膀微微抖动。
我以为她在哭。可她转回脸时,眼睛里干干的,没有泪。“念槐,你在这儿守着。
”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我回去看看孩子,顺便……办点事。”她的眼神异常平静。
平静得让人害怕。奶奶走了,背影消失在晨雾里。我守在娘病床前,心里乱糟糟的。
娘在昏迷中皱眉,嘴唇翕动。我凑近听。“……跑……快跑……”中午,
王婶慌慌张张跑进来。“念槐!你奶奶……你奶奶去派出所了!”我手里的水碗掉在地上。
“她说……你爹是她杀的!”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胡说!我爹是……”是什么?
村里人都说是我娘杀的。可奶奶现在去自首?“快回去看看吧!全村都炸锅了!
”我看了眼昏睡的娘,咬牙冲出去。跑回村时,派出所的车刚走。村民围在我家院子外,
议论纷纷。“真没想到啊……”“疯婆子这是真疯了?”“为了孙子,
啥都干得出来……”我挤进人群,接生婆抱着哭闹的婴儿迎上来。“念槐,这可咋办啊!
”婴儿哭得脸发紫。我笨拙地接过来,他居然慢慢安静了。睁着黑亮的眼睛看我。
这是我的弟弟。村长大步走过来,脸色铁青。“都散了!别围在这儿!”他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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