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雨，从下午一首下到夜里。
潮湿的风从江边卷过来，把酒吧门口的霓虹牌吹得微微发颤。
沈砺拎着一把半旧的黑伞，抖了抖伞上的水，推门进去。
屋里是熟悉的木头味和啤酒花的苦香，台上有人唱着老歌，台下稀稀拉拉坐着几桌客人。
“来了？”
吧台后的老周冲他抬了抬下巴，“今天人少，你先上去热个场。”
“行。”
沈砺把伞靠墙放好，走到角落里的小舞台，调了调麦克风。
他没有急着唱，先做了两次腹式呼吸，让气息沉下去。
第一首歌，他选了一首老歌，没有伴奏，清唱。
声音干净，尾音像一缕烟，轻轻落在每个人的杯子边上。
几桌客人抬起头，原本有些散的注意力，慢慢聚了过来。
“再来一首原创吧。”
第二首，他唱了自己写的《老街》。
讲的是小时候的巷子，讲的是雨，讲的是那些不被注意的人。
他唱到副歌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忽然响了一下，一个穿风衣的女人收起伞，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悄悄举起手机，对着他拍了一段。
沈砺没有看她。
他只是把歌里的每一个停顿都唱得很稳，像是在雨里踩出一条不打滑的路。
歌毕，稀稀落落的掌声慢慢汇拢，变成一片真诚的响动。
老周在吧台后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今天状态不错。”
下台时，老周递给他一杯温水，“最近短视频上有个音乐学院的孩子，清唱老歌火了，你这嗓子，不比他差。”
“短视频？”
沈砺笑了笑，“我不太会弄那些。”
“不是会不会，是有没有人看见。”
老周说，“你要是愿意，我帮你拍一段。”
沈砺没接话。
他低头喝了口温水，喉咙像被一条温热的毛巾敷过，舒服了许多。
他想起自己这几年，从音乐学院毕业，做过琴行老师，跑过剧组做过跟组歌手，最后在这家酒吧扎下根。
他知道自己唱得不错，但“不错”和“被看见”，是两件事。
“你唱的《老街》，挺打动人的。”
一个女声在旁边响起。
是刚才在门口拍视频的女人，她收起手机，朝他伸出手，“我是《全民星声》的选角导演，姓林。
今天路过，听见你唱，觉得很特别。
我们这周末有个城市试音会，想邀请你去试试。”
沈砺愣了一下。
《全民星声》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过。
那是当下最火的音乐综艺，捧红了好几个新人。
他看了看女人递过来的名片，又看了看老周。
老周朝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别傻。
“谢谢。”
沈砺接过名片，“我考虑一下。”
“我们周六下午两点，在恒隆广场。”
林导笑了笑，“你要是去，提前把原创准备好。
你这嗓子，不应该只在雨里被听见。”
她说完，又站在门边听了一首，才转身离开。
风铃再次响起，门口的雨像是小了一些。
夜里散场，沈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出租屋。
他刚把伞撑开，手机就震了一下。
屏幕上弹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界面，像是某个App的欢迎页。
“欢迎使用‘星途系统’。”
界面简洁，只有两个维度：人气值（0），专业性（未评分）。
下面是一行小字：“完成首次公开表演，即可解锁基础发声训练课。”
沈砺皱了皱眉。
他从来不记得自己下载过这个App。
是病毒？
还是某个恶作剧？
他试着点了一下屏幕右上角的“×”，界面没有反应。
他又按了关机键，手机竟然重启了。
重启之后，那个界面依旧停在那里，像一只安静的眼睛，看着他。
他忽然有点莫名的烦躁。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加快了脚步。
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催他快点做决定。
回到出租屋，屋里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墙角靠着一把旧吉他。
他把伞晾好，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屏幕上，“星途系统”的界面还在。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一下屏幕底部的“下一步”。
“请完成你的首次公开表演，系统将进行基础评估。”
他把手机扣在桌上，拿起吉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又唱了一遍《老街》。
他唱得很认真，像是面对一个看不见的观众。
唱完，他把吉他放下，看向手机。
屏幕上的数字没有变。
“公开表演需有第三方在场，或在公开场合完成。”
他苦笑了一下。
这东西还挺较真。
第二天，他照常去酒吧。
老周真的给他拍了一段清唱的短视频，传到了自己的账号上。
视频里，沈砺站在一个简单的舞台上，灯光把他的侧脸切成两半。
他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是唱。
视频发出去的前两个小时，只有十几个赞。
到了晚上，点赞突然开始往上跳，评论也多了起来。
“这嗓子太干净了。”
“这首歌，好有画面感。”
“他是谁？
求更多作品。”
午夜时分，沈砺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打开，“星途系统”的界面上，“人气值”的数字从0跳到了1253，旁边的“专业性”依旧显示“未评分”。
屏幕下方弹出一行提示：“完成首次公开表演（线上也算），基础发声训练课己解锁。”
紧接着，一个简短的课程包出现在屏幕上，包含呼吸练习、共鸣位置、音域拓展等几个基础模块。
每个模块都有详细的图解和音频示范。
沈砺犹豫了几秒，点开了“呼吸练习”。
里面是一段五分钟的引导音频，男声平稳，教他如何找到横膈膜的支撑，如何让气息像一条绳子，均匀地被拉出来。
他跟着音频做了一遍。
五分钟后，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像被打开了一扇窗，呼吸变得深长而稳定。
他又做了一遍。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屋里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忽然觉得，这个“系统”，也许不是恶作剧那么简单。
它像一面镜子，照出他一首知道却没有系统练习的东西。
第三天，他去了恒隆广场的试音会。
人很多，雨后天晴，广场上的空气有一种清新的味道。
他排了很久的队，终于轮到他。
他站在临时搭起的小舞台上，没有伴奏，清唱了《老街》。
唱完，三个评委交换了一下眼神。
中间那位评委，是业内很有名的音乐制作人，他抬眼看了看沈砺：“你的声音很干净，音准稳定，情绪也很真。
你有原创吗？”
“有。”
沈砺点点头，又唱了一首他写的《逆光》。
这一次，评委没有说话，首接把一张“晋级卡”推到了他面前。
“恭喜你，晋级城市赛。”
沈砺拿着那张卡片，手心有点汗。
他从舞台上走下来，穿过拥挤的人群，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星途系统”的界面上，“专业性”第一次出现了数字：82。
旁边的“人气值”也跳到了3571。
“城市赛晋级，解锁：体能基础课（初级）。”
他盯着那几个字，突然觉得，这一路，可能会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他不知道的是，几公里外的一栋普通写字楼里，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段视频——那是他在酒吧清唱的片段。
男人喝了一口温水，拿起电话：“把这个名字记一下，沈砺。
不是现在，先观察。”
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一声，挂断了。
夜色里，江城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
沈砺把手机收好，抬头看向天空。
雨后的云缝里，有一颗不太亮的星，正安静地闪着。
他忽然想起林导说的那句话：“你这嗓子，不应该只在雨里被听见。”
他握紧手里的晋级卡，心里像有一团小小的火，被风轻轻吹了一下，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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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原创吗？”
“有。”
沈砺点点头，又唱了一首他写的《逆光》。
这一次，评委没有说话，首接把一张“晋级卡”推到了他面前。
“恭喜你，晋级城市赛。”
沈砺拿着那张卡片，手心有点汗。
他从舞台上走下来，穿过拥挤的人群，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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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现在，先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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