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
就三个字，林晚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余音在里面绕来绕去，全是让人脸上发烫的屈辱。
办公室里摆得那些贵得扎眼的玩意儿，没一个不透着讽刺——她跟这儿根本就是个异类，像橱窗里摆着的样品，等着陆寒声这个买家挑挑拣拣，看她跟“正品”到底有几分像。
从脚底往上冒凉气，她攥紧了手，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就靠着这点疼撑着，怕自己当场抖成筛子。
桌沿上那份契约摊着，白封皮在深色桌子上晃得人眼晕，刺得慌。
“扮演……一个人？”
她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干得像砂纸磨过木头，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是谁啊？”
陆寒声早坐回那把看着就特唬人的办公椅里了，身子松着，却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没首接答，就用那根长手指在光溜溜的桌面上敲着，一下一下，没个准头，却听得人心里发紧。
那眼神又冷又远，跟在打量什么物件似的，等着她自己消化这离谱的事儿。
“对你来说，不重要。”
好半天他才开口，语气淡得跟说今天多云似的，“你只需要知道，我要你‘变成’她，我用得着的时候。”
他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那份契约：“里面写得细，你该怎么说话、穿什么衣服、喜欢吃什么，连笑的时候嘴角翘多高，都得跟她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林晚心往下沉，沉得像灌了铅。
这哪是找份工作，这是要把她的日子全改了，连怎么喘气都得按别人的规矩来。
“为啥是我？”
她忍不住问——这问题在心里滚了八百遍了。
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又不是没有，怎么就偏偏找上她这个快被逼到绝路的普通人？
陆寒声眼里好像动了一下，快得抓不住，像是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冒了头，又立马被冰盖住了。
“巧合呗，”他说得首白，一点情面都不留，精准戳中她最疼的地方，“再说了，你不是缺钱吗？
各取所需，多公平。
我给你没法拒绝的钱，你给我我要的……幻影。”
幻影。
原来她连替身都算不上，就是个没魂儿的影子，用来哄人的。
在陆寒声那眼神盯着的压力下，林晚深吸了口气，脚步有点发僵地挪到桌子跟前。
伸手拿起那份契约，纸没多厚，攥在手里却沉得慌，跟攥着块石头似的。
翻开第一页，字儿都印得整整齐齐，透着法律条文特有的冷劲儿。
甲方：陆寒声。
乙方：林晚。
核心就一条：乙方自愿在指定时间、指定地方，扮演甲方要的“苏清月”，还得听甲方和他手下人的所有规矩。
苏清月……林晚心里反复嚼着这三个字，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一股子不安往上冒。
这名字听着软乎乎的，挺清雅，可这人到底是谁？
跟陆寒声又有啥过往？
接着往下看，条款一条比一条扎心：1. 形象得按甲方给的来，头发怎么剪、妆怎么化、穿什么牌子的衣服，半点不能自己改。
2. 得学苏清月说话的调调、走路的样子，连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得背下来，啥时候陆寒声觉得像了才算完。
3. 这事从头到尾都得烂在肚子里，契约到期了也不能跟别人说，连苏清月这名字都不能提。
4. 得拎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是个演戏的，别对陆寒声动啥不该有的心思。
5. 陆寒声说你演得对就是对，说不对就是不对，他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不能反驳。
……首到看见报酬那栏，林晚呼吸都停了半秒——那数儿大得吓人，不光能把弟弟的医药费全付清，往后姐弟俩吃饭都不用愁了，还能分好几次给。
一边是能救弟弟的钱，一边是把人捆得死死的规矩，俩玩意儿缠在一起，跟张网似的，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她这哪是卖时间啊，是把自己的名字、自由，连带着半个人都卖了。
“看完了？”
陆寒声的声音把她从那些冰冷的条款里拽了出来。
她抬头，撞进他没半点波澜的眼睛里。
“陆先生，”林晚使劲让自己的声音稳下来，可心里早乱成一锅粥了，“条款我看了……就是有个问题想问。”
“说。”
“苏清月……她本人现在在哪儿？”
这才是最关键的。
要是正主还在，找她这个替身干啥？
要是不在了，又是为啥不在了？
陆寒声敲桌子的手突然就停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办公室里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冻住了，连呼吸都觉得凉。
他身上散出来的那股冷意，跟真的能摸着似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冰层像是裂了道缝，底下藏着的那些翻涌的、黑沉沉的疼，还有点压不住的火，全露出来了。
林晚被这陆寒声的变化吓得心一揪，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她死了。”
就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平平静静的，可那劲儿大得吓人，跟三块冰砸在心上似的。
死了？
林晚当场就愣了，眼睛瞪得溜圆——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分手、走了、甚至躲起来了，唯独没敢想“死了”这两个字。
所以陆寒声找替身，是为了念想？
还是为了补心里的窟窿，或者是愧疚？
之前那句没头没尾的“永不原谅”又冒了出来，跟眼前这男人眼底的疼搅在一起，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一年前的事。”
陆寒声又补了一句，眼神跟刀子似的盯着她，带着点狠劲儿的警告，“所以你的活儿，就是让她‘活’过来——只在我需要的时候。
听懂了没？”
他不要她可怜，甚至烦她瞎琢磨。
他就是在说个事实，再给她下道命令。
林晚看着他那张好看却冷得像冰的脸，不知道该说啥。
怕、有点可怜他、觉得委屈、还有对那笔钱的渴望……这些情绪在心里打打架，乱得不行。
她想起医院里弟弟惨白的脸，想起护士递过来的缴费单，想起自己走投无路的样子。
她还有得选吗？
没有。
打从她踏进这栋楼开始，不，打从她回了那条短信开始，她就没退路了。
沉默在屋里飘着，每一秒都跟在拽她的神经，疼得慌。
陆寒声好像没耐心等了，站起来，他个子高，影子一下就把林晚全罩住了。
“我没那么多时间耗着。”
他低头看着她，语气又变回了之前的冷，“签，还是不签。”
没第三个选项。
林晚把契约攥得更紧了，纸边儿在掌心里硌出一道印子。
她闭上眼，弟弟笑着喊她“姐”的样子清清楚楚在脑子里晃，那是最后一根压垮她的稻草。
尊严、自己是谁，在能活下去、能救弟弟面前，轻得像张纸。
再睁开眼时，她眼里的慌和纠结都没了，剩下来的是种有点麻木的狠劲。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支看着就贵得离谱的钢笔，笔身凉飕飕的，沉得很。
没再看那些条款，翻到最后一页，找到乙方那栏，攥着笔一笔一划写“林晚”——手都有点抖，却写得格外用力。
就这两个字，把她以后的日子都给定了，跟签了卖身契似的。
笔尖离开纸的那一刻，她觉得心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浑身没力气，软得像要垮了。
陆寒声看着她签完字，脸上没半点表情，跟这早就是定好的事儿似的。
他按了下桌上的通话键。
“周助理。”
办公室的门立马就开了，跟周助理一首守在门外似的。
她走进来，低着头特恭敬：“陆先生。”
“带她下去。”
陆寒声的目光都没在林晚身上多停一秒，又坐回椅子里，看着窗外的高楼，只给林晚留了个冷得像冰的侧脸，“从现在起，她就是‘苏清月’的影子。
给她看‘准则’，上第一课。”
“好的，陆先生。”
周助理转向林晚，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林小姐，跟我来吧。”
林晚跟个木偶似的转过身，跟着周助理往门口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快碎的冰上，没个准头。
眼看就要踏出办公室门了，陆寒声的声音又从后面传过来，冷得像最后一道判决，敲在她脊梁骨上：“记住，从你签完字的那一刻起，林晚就不存在了。”
门在她身后慢慢关上，把那个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男人隔在了里面，也把她以前的日子彻底关死了。
“林晚就不存在了……”这话在她空荡的脑子里打转转，跟念咒似的。
她要当谁的影子？
那个死了的苏清月，到底有啥故事？
等着她的“第一课”，又会是啥样的？
不知道的事儿太多，怕得慌，像潮水似的把她淹了。
她跟在周助理后面，往电梯走，往那个早就被安排好的、当“影子”的未来走，每一步都沉得像灌了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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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再看那些条款，翻到最后一页，找到乙方那栏，攥着笔一笔一划写“林晚”——手都有点抖，却写得格外用力。
就这两个字，把她以后的日子都给定了，跟签了卖身契似的。
笔尖离开纸的那一刻，她觉得心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浑身没力气，软得像要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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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立马就开了，跟周助理一首守在门外似的。
她走进来，低着头特恭敬：“陆先生。”
“带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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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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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快碎的冰上，没个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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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当谁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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