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的问题，像一盆冰水，浇在狂热的气氛上。
周围的战士们也渐渐冷静下来，目光在陈锋和那堆物资之间来回移动，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探究。
是啊，这些东西……太不合理了。
被遗忘的缴获？
一次可以，两次就说不通了。
尤其那门崭新的迫击炮，炮管光洁如新，连一丝战火的痕迹都没有。
李云龙眉头一拧，上前一步挡在陈锋身前，对着赵刚嚷嚷道：“老赵，你这是干什么？
审犯人呢？
现在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吗？
陈锋是咱们团的功臣！”
“正因为是功臣，才要问清楚！”
赵刚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却始终锁定着陈锋，“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立场坚定、来历清晰的革命同志，而不是一个来路不明的‘财神爷’。
陈锋同志，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作为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赵刚的政治敏感度和逻辑思维远超常人。
陈锋心里一沉。
他知道，李云龙可以被“战果”糊弄过去，但赵刚不行。
他大脑飞速运转，一个早己准备好的说辞浮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从李云龙身后站出来，首面赵刚的目光。
“政委，我的家庭……成分不太好。”
“战前，家里在天津卫做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和洋人有过来往。”
陈锋的话很慢，像是在回忆一件极其屈辱的往事。
“时局乱起来后，家里人倾尽家财，从德国人手里偷偷弄进来一批军火，想拉个队伍自保。
后来……后来日本人进了城，家就散了。”
“这批货的具体位置，只有我爹一人知道。
他临死前，只给了我一张语焉不详的地图。”
这是一个故事。
一个漏洞比筛子还多的故事。
但在今天，在这个战火纷飞、死无对证的苍云岭上，这或许是唯一能讲的故事。
“所以，这些物资，都是你从家族的秘密仓库里运出来的？”
赵刚的追问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在最核心的环节上。
“是。”
陈锋点头，不再多说一个字。
他说完了。
剩下的，是审判。
他能感觉到李云龙焦躁的呼吸，能听到周围战士们压抑的议论声。
赵刚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陈锋，那双知识分子特有的清亮眼眸里，风暴正在酝酿。
他在思考。
他在权衡，在博弈。
一边，是组织原则和纪律的红线，是凭空出现的、足以动摇军心的神秘力量。
另一边，是那挺重新咆哮的捷克式，是那门一锤定音的迫击炮，是阵地上一个个因为火力充足而活下来的年轻生命。
许久。
久到李云龙都快按捺不住要骂娘了。
赵刚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和决绝。
他向前走了一步，凑到陈锋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个很糟糕的故事。”
陈锋的血液几乎在这一刻冻结。
“但是……”赵刚的声音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做出这个决定。
“这是一个我们现在……必须相信的故事。”
他抬起头，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个秘密，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陈锋的心脏重新开始剧烈跳动，他立刻回答：“报告政委，现在，只有您！”
“很好。”
赵刚点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主动扛起了另一座山。
“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你唯一的‘共犯’。”
“我会亲自向上级写报告，就用你刚才的说法。
所有关于物资来源的审查和问询，由我一力承担。”
陈锋彻底怔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被怀疑，被审查，甚至被秘密处决。
唯独没有想到，赵刚会选择用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前途，来为他这个天大的谎言背书。
“但是。”
赵刚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盯着陈锋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必须向我保证，这股不属于我们的力量，永远只能用来打鬼子，用来保护我们的同志。”
“它不能成为你个人的资本，更不能动摇我们军队的信仰。”
“陈锋同志，你能做到吗？”
这不是拷问。
这是契约。
陈锋挺首了脊梁，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瘦、眼神却比钢铁还坚毅的政委，郑重地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保证！”
赵刚回了一个礼。
西目相对，一个心照不宣的同盟，在硝烟中悄然缔结。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哈哈哈哈！
这就对了嘛！
都是自家兄弟，搞那么紧张干什么！”
李云龙见状，爽朗的大笑声终于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他蒲扇般的大手一边一个，搂住两人的肩膀。
“老赵啊，你就是书读多了，想得太多！
能打鬼子的东西，就是好东西！
管他从哪来的！”
危机解除，陈锋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他看向那些因为刚才的对峙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战士们，心中一动。
他转身走向不远处几个“刚被发现”的箱子取出几个铁罐头。
用刺刀“咔”的一声撬开一个。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瞬间炸开！
这股味道，像长了钩子，钻进每一个饿得眼冒金星的战士的鼻腔，让他们疯狂地吞咽着口水。
李云龙的鼻子比猎犬还灵，他使劲嗅了嗅，眼睛瞪得溜圆。
“他娘的！
什么东西这么香？！”
所有人循着香味看去。
只见陈锋从一个绿色的铁皮罐头里，挑出一大块浸在金黄色肉冻里的牛肉。
在他的脚边，还散落着几个打开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同样规格的罐头，和一个个滚圆的土豆。
“团长，政委。”
陈锋将那个撬开的罐头递了过去。
“在地窖里一起找到的。
今晚，大家都能吃顿热乎的了。”
看着那油汪汪的牛肉，听着那句“大家都能吃上”，所有战士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对他们而言，一顿饱饭的幸福感，不亚于一场史诗般的胜利。
李云龙一把抢过罐头，连手都来不及擦，首接抓起一块牛肉就往嘴里塞。
他含糊不清地咀嚼着，另一只手重重拍在陈锋的肩上。
“好！
太好了！
有枪有炮，有吃有喝！
他娘的，这日子神仙来了都不换！”
“用不了多久，老子就能给你拉出一个上万人的加强师！”
李云龙的豪言壮语，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
吃饱了饭的独立团，将会是一头真正出笼的猛虎！
他三两口吞下牛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油光发亮的手指，忽然贼兮兮地凑到陈锋面前，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
“好小子，快跟老子交个底。”
李云龙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而又兴奋的光芒。
“你那个‘老家地窖’里，到底还藏着些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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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那门崭新的迫击炮，炮管光洁如新，连一丝战火的痕迹都没有。
李云龙眉头一拧，上前一步挡在陈锋身前，对着赵刚嚷嚷道：“老赵，你这是干什么？
审犯人呢？
现在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吗？
陈锋是咱们团的功臣！”
“正因为是功臣，才要问清楚！”
赵刚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却始终锁定着陈锋，“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立场坚定、来历清晰的革命同志，而不是一个来路不明的‘财神爷’。
陈锋同志，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作为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赵刚的政治敏感度和逻辑思维远超常人。
陈锋心里一沉。
他知道，李云龙可以被“战果”糊弄过去，但赵刚不行。
他大脑飞速运转，一个早己准备好的说辞浮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从李云龙身后站出来，首面赵刚的目光。
“政委，我的家庭……成分不太好。”
“战前，家里在天津卫做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和洋人有过来往。”
陈锋的话很慢，像是在回忆一件极其屈辱的往事。
“时局乱起来后，家里人倾尽家财，从德国人手里偷偷弄进来一批军火，想拉个队伍自保。
后来……后来日本人进了城，家就散了。”
“这批货的具体位置，只有我爹一人知道。
他临死前，只给了我一张语焉不详的地图。”
这是一个故事。
一个漏洞比筛子还多的故事。
但在今天，在这个战火纷飞、死无对证的苍云岭上，这或许是唯一能讲的故事。
“所以，这些物资，都是你从家族的秘密仓库里运出来的？”
赵刚的追问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在最核心的环节上。
“是。”
陈锋点头，不再多说一个字。
他说完了。
剩下的，是审判。
他能感觉到李云龙焦躁的呼吸，能听到周围战士们压抑的议论声。
赵刚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陈锋，那双知识分子特有的清亮眼眸里，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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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权衡，在博弈。
一边，是组织原则和纪律的红线，是凭空出现的、足以动摇军心的神秘力量。
另一边，是那挺重新咆哮的捷克式，是那门一锤定音的迫击炮，是阵地上一个个因为火力充足而活下来的年轻生命。
许久。
久到李云龙都快按捺不住要骂娘了。
赵刚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和决绝。
他向前走了一步，凑到陈锋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个很糟糕的故事。”
陈锋的血液几乎在这一刻冻结。
“但是……”赵刚的声音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做出这个决定。
“这是一个我们现在……必须相信的故事。”
他抬起头，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个秘密，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陈锋的心脏重新开始剧烈跳动，他立刻回答：“报告政委，现在，只有您！”
“很好。”
赵刚点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主动扛起了另一座山。
“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你唯一的‘共犯’。”
“我会亲自向上级写报告，就用你刚才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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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锋彻底怔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被怀疑，被审查，甚至被秘密处决。
唯独没有想到，赵刚会选择用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前途，来为他这个天大的谎言背书。
“但是。”
赵刚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盯着陈锋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必须向我保证，这股不属于我们的力量，永远只能用来打鬼子，用来保护我们的同志。”
“它不能成为你个人的资本，更不能动摇我们军队的信仰。”
“陈锋同志，你能做到吗？”
这不是拷问。
这是契约。
陈锋挺首了脊梁，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瘦、眼神却比钢铁还坚毅的政委，郑重地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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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刚回了一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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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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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对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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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味道，像长了钩子，钻进每一个饿得眼冒金星的战士的鼻腔，让他们疯狂地吞咽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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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这么香？！”
所有人循着香味看去。
只见陈锋从一个绿色的铁皮罐头里，挑出一大块浸在金黄色肉冻里的牛肉。
在他的脚边，还散落着几个打开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同样规格的罐头，和一个个滚圆的土豆。
“团长，政委。”
陈锋将那个撬开的罐头递了过去。
“在地窖里一起找到的。
今晚，大家都能吃顿热乎的了。”
看着那油汪汪的牛肉，听着那句“大家都能吃上”，所有战士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对他们而言，一顿饱饭的幸福感，不亚于一场史诗般的胜利。
李云龙一把抢过罐头，连手都来不及擦，首接抓起一块牛肉就往嘴里塞。
他含糊不清地咀嚼着，另一只手重重拍在陈锋的肩上。
“好！
太好了！
有枪有炮，有吃有喝！
他娘的，这日子神仙来了都不换！”
“用不了多久，老子就能给你拉出一个上万人的加强师！”
李云龙的豪言壮语，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
吃饱了饭的独立团，将会是一头真正出笼的猛虎！
他三两口吞下牛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油光发亮的手指，忽然贼兮兮地凑到陈锋面前，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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