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毕业季的余温与凉薄六月的风裹挟着栀子花香,漫过师范大学的林荫道,
也吹进了陈念租住的顶楼小公寓。空调外机嗡嗡作响,将闷热的空气压缩成粘稠的热浪,
贴在墙壁上、书桌上,也贴在摊开的《教育综合知识》教材上。
书页边缘已经被反复翻动得卷起毛边,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
红色是重点,蓝色是易错点,黑色是补充知识点,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试图网住那个名为“上岸”的梦想。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室友林薇发来的照片。照片里,
林薇穿着崭新的教师制服,站在重点中学的校门口,笑容明媚得晃眼,配文:“正式入职啦,
我的三尺讲台!”陈念指尖划过屏幕,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闷得发慌。一年前的今天,她和林薇、苏晓一起穿着学士服,在图书馆前的银杏树下拍照。
那时的她们,眼里都闪着对未来的憧憬。林薇说要考进家乡最好的中学,
苏晓计划去一线城市闯一闯,而陈念,抱着厚厚的考研资料,
坚定地说:“我要考本校的教育学研究生,以后当一名大学老师。
”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考研初试,她以一分之差与复试线失之交臂;紧接着的省考,
申论发挥失常,排名落在百名之外;教师招聘考试,笔试过关,
面试却因过度紧张漏讲了关键环节,
最终以0.2分的差距遗憾落榜;就连后来的事业单位联考,也因为准备不足而草草收场。
一次次的失败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把她最初的豪情壮志砸得粉碎。如今,
苏晓在互联网公司做得风生水起,月薪过万,
经常在朋友圈分享出差旅行的照片;林薇成了备受学生喜爱的语文老师,
教师节收到的鲜花能摆满办公桌;而她,还困在这间月租八百的出租屋里,
靠着父母每月寄来的生活费度日,成了别人口中“待业在家的毕业生”。“念念,吃饭了吗?
”母亲的视频电话准时打了过来。陈念连忙把桌上的错题本合上,调整了一下表情,
接通了电话。屏幕里,母亲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父亲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报纸,
却时不时抬头看向镜头。“刚煮了玉米,你爸非要让我给你寄点,说你复习辛苦,
得补充营养。”母亲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对了,你张阿姨家的儿子,
就是去年跟你一起考公的那个,考上税务局了,昨天办了入职宴,你爸去喝了酒,
回来还说呢,人家孩子真争气。”陈念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她知道母亲没有恶意,可这些话像一根根细针,扎得她心里生疼。“妈,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我最近模考进步了,下次应该能行。”“那就好,那就好。
”母亲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考不上也没关系,妈养得起你。
实在不行,就回来找个工作,咱们县城的小学最近在招代课老师,我跟校长打听好了,
你去的话应该没问题。”“我不回去!”陈念猛地提高了声音,眼眶瞬间红了,“妈,
你能不能别总提这个?我再坚持一下,肯定能考上的!如果现在回去,
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母亲愣住了,随即眼底涌上愧疚。“好好好,妈不提了,
”她连忙说,“你想考就考,妈支持你。只是……你也别太熬了,
上次视频看到你眼底的黑眼圈,妈心疼。”挂了电话,陈念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是不想回去,只是不甘心。从大一开始,
她就朝着“体制内”的目标努力,认真学习专业知识,
考取了教师资格证、普通话一级乙等、计算机二级证书,毕业前更是放弃了所有实习机会,
全身心投入备考。她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除了吃饭睡觉,
所有时间都用来刷题、背书,可命运却一次次和她开玩笑。
最让她崩溃的是上个月的教师招聘面试。为了那场面试,她每天对着镜子练习说课,
录下自己的声音反复听,纠正每一个发音、每一个手势,甚至请已经上岸的林薇视频指导。
面试那天,她穿着新买的西装,化了淡妆,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却还是努力表现得从容自信。
可当她站在讲台上,看到评委老师严肃的表情时,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原本背得滚瓜烂熟的教案内容全忘了,最后只能磕磕绊绊地结束了说课。公布成绩时,
她排在第五名,而岗位只招四个人。看着屏幕上刺眼的排名,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走出考场,天空下起了大雨,她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混着泪水往下流。
她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
夜色渐深,出租屋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昏暗。陈念擦干眼泪,重新坐回书桌前,打开电脑,
登录粉笔APP,开始刷行测题。屏幕上的数字和文字像跳动的符号,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可她的注意力却总是集中不起来。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母亲的话、亲戚们探究的眼神、朋友们成功的消息,这些像沉重的石头,
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外是老旧小区的屋顶,瓦片上长满了青苔,
远处的高楼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衬得这片区域更加冷清。她想起大学时,
和朋友们一起在操场上散步,畅谈未来的场景。那时的她,以为只要努力,
就能实现所有的梦想。可现在才发现,人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有些时候,
即使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晓发来的消息:“念念,
最近怎么样?我公司招运营助理,要求不高,你要不要试试?工资虽然不算太高,
但能养活自己,还能积累经验。”陈念看着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
她不是没有想过放弃考公考编考研,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可每次看到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
想到自己曾经的梦想,就又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她害怕自己一旦放弃,
就再也没有勇气重新开始了。“再坚持一下,下次一定能上岸。
”陈念对着窗外的夜空喃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她关上窗帘,回到书桌前,
重新拿起笔,在错题本上写下一行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灯光下,
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却又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最终能否实现梦想,但她知道,
只要不放弃,就还有希望。而那些熬夜刷题的夜晚,那些独自崩溃又自愈的瞬间,
那些不为人知的努力与坚持,终将成为她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2 日复一日的坚持与迷茫清晨六点,闹钟准时响起。陈念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简单洗漱后,便坐在书桌前开始了一天的学习。
桌上的台历已经被翻得卷了边,每一页都标注着不同的考试日期和复习计划。
今天的任务是背诵教育学原理的第三章,刷一套行测真题,晚上还要整理申论素材。
她拿起课本,逐字逐句地背诵着,声音不大,却很坚定。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在课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个个跳跃的音符。背诵累了,她就开始刷行测题。
言语理解、数量关系、判断推理、资料分析……一道道题目像一道道关卡,等着她去攻克。
遇到不会的题目,她就先标记下来,等整套题刷完后再集中查阅资料、整理思路。
不知不觉中,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中午,她简单煮了一碗面条,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这是她最常吃的午餐,简单、快捷,还能节省时间。吃饭的时候,她打开手机,
刷了刷公考论坛,看到很多和她一样正在备考的人分享着自己的经历。
有人说自己考了三次才上岸,有人说自己已经备考两年,依旧没有结果,
还有人说自己准备放弃,找一份工作安稳度日。看着这些帖子,陈念的心情更加复杂。
她既佩服那些坚持了多年依旧不放弃的人,也理解那些选择放弃的人。备考的日子太过煎熬,
不仅要承受学习的压力,还要面对家人的期待、朋友的比较,以及对未来的迷茫。下午,
她开始整理申论素材。她把最近的热点新闻、政策文件、优秀范文都收集起来,
分门别类地整理在笔记本上。申论写作需要积累,只有看得多了、写得多了,
才能在考试中写出有深度、有文采的文章。她一边整理,
一边在心里默默构思着文章的框架和思路。傍晚时分,她下楼去超市买菜。小区里很安静,
偶尔能看到几个老人在散步、聊天。路过便利店时,她看到门口贴着招聘启事,
上面写着“招店员,月薪3000+,包吃住”。她停下脚步,看了很久,心里有些动摇。
如果接受这份工作,她就不用再靠父母的生活费度日,也能减轻一些经济压力。可转念一想,
一旦开始工作,就没有太多时间备考了,之前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纠结了很久,
她还是转身离开了。她告诉自己,再坚持一段时间,等下次考试结束,如果还是没有上岸,
再考虑找工作也不迟。回到出租屋,她继续学习。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亮起,
照亮了窗外的夜空。她打开台灯,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专注。可渐渐地,
疲惫感开始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大脑也变得迟钝起来。她揉了揉眼睛,喝了一口咖啡,
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高中同学打来的。“陈念,好久不见,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同学的声音很热情。“没什么,在家复习呢。
”陈念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复习?你还在考公考编啊?”同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
“我还以为你早就上岸了呢。对了,我下个月要结婚了,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啊。
”挂了电话,陈念的心情更加低落。高中同学大多已经结婚生子,工作稳定,
而她却还在备考的路上挣扎。她打开朋友圈,看到有人晒娃,有人晒旅行,有人晒升职加薪,
只有她的朋友圈,除了偶尔转发的备考资料,就再也没有其他内容。
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自己这样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要把所有的青春都耗费在考公考编考研上吗?如果一直考不上,自己又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呼吸。她关掉台灯,走到阳台上,
看着远处的灯火。城市的夜晚很繁华,可这繁华却不属于她。她想起了父母的期盼,
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就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林薇发来的消息:“念念,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知道备考很辛苦,但你一定要相信自己。
如果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我一直都在。”看到消息,陈念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虽然备考的路上充满了艰辛和迷茫,但至少还有朋友在关心她、支持她。她擦干眼泪,
重新回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她知道,现在的她不能放弃,只能咬牙坚持下去。她拿起笔,
在笔记本上写下:“迷茫是暂时的,坚持才是永恒的。”然后,她翻开申论真题,
开始认真地作答。灯光下,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她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
总有一天会实现梦想,抵达理想的彼岸。3 意外的转机与内心的挣扎日子一天天过去,
备考的生活依旧枯燥而单调。陈念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
每天重复着背诵、刷题、整理资料的流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压力越来越大,
学习效率也开始下降。这天,她正在刷行测题,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她连忙放下笔,靠在椅背上休息。过了好一会儿,症状才有所缓解。她知道,
这是长期熬夜、过度劳累导致的。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是感到疲惫不堪,
记忆力也不如以前了。晚上,母亲又打来视频电话。看到陈念脸色苍白,
母亲很是担心:“念念,你是不是又熬夜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没有,妈,
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热了,有点中暑。”陈念敷衍道。“中暑了要多喝热水,好好休息。
”母亲叮嘱道,“对了,我今天去你表姐家了,她跟我说,她们学校招代课老师,
不需要考试,只要有教师资格证就能去,月薪四千,还包吃住。你要不要去试试?
”陈念的心动了。代课老师虽然不是正式编制,但至少能让她走出出租屋,积累教学经验,
还能养活自己。而且,代课的工作相对轻松,她还能利用业余时间继续备考。
可她又有些犹豫,万一代课之后,自己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备考了,怎么办?“妈,
我再想想吧。”陈念说道。挂了电话,陈念陷入了沉思。她打开电脑,
搜索了一下代课老师的相关信息。很多人说,代课老师虽然辛苦,但能学到很多东西,
对以后考编也有帮助。而且,长期待在出租屋里备考,让她变得越来越封闭,
与人交流的能力也下降了。如果能去代课,或许能让她重新找回自信。纠结了一晚上,
陈念终于做出了决定:去试试代课老师的工作。她给表姐发了一条消息,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表姐很快回复了她,让她下周一去学校面试。接下来的几天,陈念一边准备面试,
一边继续备考。她找出了大学时的教案,重新修改完善,还对着镜子练习讲课。面试那天,
她穿着得体,自信满满地走进了校长办公室。校长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女士,
她问了陈念一些关于教学理念、班级管理方面的问题。陈念都从容不迫地回答了,
赢得了校长的认可。校长当场就决定录用她,并让她下周一开始上班。走出学校,
陈念的心情格外舒畅。她终于可以摆脱出租屋的束缚,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母亲很高兴,
在电话里不停地叮嘱她要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然而,开心过后,陈念又陷入了挣扎。
代课老师的工作虽然不错,但也意味着她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
备考的时间就会减少。她害怕自己因为工作而耽误了备考,最终既没有考上编制,
也没有在工作上取得什么成绩。周一,陈念准时来到学校报到。她被分配到了初一年级,
担任两个班的语文老师,还兼任一个班的班主任。刚开始工作,她有些手忙脚乱。
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处理班级事务,这些事情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
每天下班回到出租屋,她都感到疲惫不堪,根本没有精力再备考。有好几次,
她都想放弃代课,专心备考。可每当看到学生们一张张纯真的笑脸,
听到他们一声声亲切的“老师好”,她又舍不得放弃。她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教书,
很享受和学生们在一起的时光。这天,她正在给学生们上课,
突然看到一个学生在偷偷玩手机。她走过去,没收了学生的手机。下课后,
她把那个学生叫到办公室,耐心地教育他。学生低着头,小声地说:“老师,我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玩手机了。”看着学生诚恳的样子,陈念的心里暖暖的。
她想起了自己上学时的样子,也想起了自己备考时的艰辛。她突然意识到,
教书育人也是一种幸福,不一定非要考上编制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然而,
这种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她看到同事们都在准备考编,听到他们讨论着考编的重要性时,
她的心里又开始动摇了。编制意味着稳定的工作、可观的收入、良好的福利,
这些都是代课老师无法比拟的。她不想一辈子都做一名代课老师,她还是想考上编制,
实现自己最初的梦想。内心的挣扎让陈念备受煎熬。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是继续坚持代课,还是放弃代课专心备考?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打开手机,看到苏晓发来的消息:“念念,工作还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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