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玩家被困死亡游戏,唯有通关才能生存。我悄然退隐,在初始村庄开了家小吃摊。
昔日仇敌、队友纷纷闻香而来,为一口吃的放下尊严。直到游戏第八十九层BOSS寻来,
吞了吞口水:“老板,能赊账吗?我用BOSS权限帮你通关。”我擦擦手,
亮出满级权限:“抱歉,本店概不赊账。”------------酸雨淅淅沥沥,
敲打着新手村“卡俄斯”歪歪扭扭的木板屋顶和锈蚀的金属棚,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股铁锈、劣质燃料和某种不可名状的、属于这个绝望世界的腐败气味。
这里是所有玩家的起点,也成了许多人的终点——不是死于怪物的利爪,
而是死于日渐消磨的希望。系统冷冰冰的公告每日照常响起,播报着又一批ID的永久灰暗,
数字庞大得早已让人麻木。村子唯一的中央广场,
泥泞的地面被无数焦躁或绝望的脚印反复践踏。今日却有些不同。广场边缘,
那栋原本废弃已久、门槛都快烂掉的小木屋,竟透出了温暖的灯火。
火光来自屋檐下悬挂的一盏旧提灯,玻璃灯罩被擦得还算干净,
跳跃的火苗驱散了一小片区域的阴冷潮湿。屋前支起了一个简陋的摊档,
一块磨得发白的厚木板搭在两个锈蚀的油桶上。摊后,立着一个身影。他叫林,
一个普通到几乎会被系统自动过滤掉的名字。身上是最初始的、毫无属性加成的灰色布衣,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沉淀着与这身装扮极不相符的、深潭般的平静。
他正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几只粗陶碗,动作稳定,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与周围玩家们脸上常见的或狂热、或惶恐、或麻木的神情格格不入。摊子前,
立着一块手写的木牌,
歪斜却清晰:热汤面· 兑换点:1级材料种类不限· 备注:概不赊账“兑换点?
1级材料?这家伙脑子没被门夹吧?”一个刚从野外拖着半残身躯回来的战士,
瞥了一眼牌子,嗤笑出声,“现在谁还留那种垃圾占背包格子?”他的同伴,
一个面色蜡黄的法师,抽了抽鼻子,
目光却死死盯住了摊子中央那口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大锅。锅里翻滚着乳白色的汤汁,
隐约可见几块带肉的骨头在沉浮,一股浓郁、温暖、带着纯粹食物芬芳的香气,
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悍然撞破了空气中固有的污浊气味,蛮横地钻入每一个经过者的鼻腔。
那是属于“现实”的味道。是阳光晒透的麦田,是慢火熬炖的骨头,
是油脂与水分最原始而和谐的交融。在这个一切都由数据和冰冷规则构成的死亡游戏里,
这种味道,近乎神迹。法师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下意识地翻找起自己的储物空间,
喃喃:“1级材料……1级……我好像……还真有几个打史莱姆掉的粘液球……”“你疯了?
那玩意儿商店回收都只给半个铜板!”战士拉扯他。
但法师已经掏出了几颗散发着微腥气味的半透明胶质小球,迟疑地递到摊位前。
“这个……行吗?”林抬眼,目光扫过那几颗粘液球,点了点头,伸手接过,
随手扔进脚边一个空木桶。然后,他拿起一只粗陶碗,从翻滚的大锅中舀起一勺汤汁,
又熟练地挑入一撮雪白的面条,最后盖上一块炖得酥烂、纹理分明、冒着诱人油光的肉块,
撒上几粒切碎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翠绿野葱。“您的面。”声音平稳,没有多余的热情,
也不带冷漠。法师几乎是抢过那碗面,滚烫的温度透过陶碗灼烤着他的掌心,他却浑然不觉,
就近找了个倒塌的石柱坐下,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下一秒,
他整个人僵住了,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他没有哭,只是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更加凶猛地、近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连汤汁都喝得一滴不剩。那碗面,
不仅仅填充了虚拟的饥饿度。它唤醒了一些被刻意遗忘的东西——家的温度,安宁的日常,
活着的感觉。战士愣在原地,看着同伴那近乎失态的样子,剩下嘲讽的话卡在喉咙里,
再也说不出来。消息像野火般在新手村,乃至更广阔的玩家区域里蔓延开来。“听说了吗?
卡俄斯广场有个怪人,卖吃的!”“吃的?烹饪技能做的那些干巴巴、只加几点状态的面包?
”“不!是真正的食物!热汤!肉!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代价呢?稀有装备?
技能书?”“……只要1级材料,随便什么破烂都行。”“开什么玩笑?!
”质疑、好奇、难以置信。但越来越多的人,被那传说中“神之香味”吸引,
抱着试一试、或者干脆是看笑话的心态,涌向了卡俄斯广场。林的小摊前,很快排起了长队。
队伍里,有浑身血迹斑斑、刚从高层副本死里逃生的精锐小队成员,他们皱着眉头,
忍受着周围低等级玩家好奇或敬畏的目光,不耐烦地用靴子碾着地上的泥浆,
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有面色苍白、眼神躲闪的生活玩家,
心翼翼地捧着积攒的初级矿产或药草;甚至还有一些衣着华丽、明显属于大公会高层的玩家,
试图用更高级的材料或者游戏币直接购买,却被林用“规矩”二字毫不留情地挡了回去。
“我只收1级材料。”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狂战士,似乎是某个知名佣兵团的副团长,
仗着等级和装备,试图插队,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拍在摊位的木板上:“小子,识相点!
老子用这把‘屠戮者战斧’换你十碗面!赶紧的!”林擦拭陶碗的动作停都没停,
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狂战士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仿佛被什么极其危险的史前生物盯上,积攒的杀气与威压在那目光下冰雪消融。
他悻悻地收回手,嘴里嘟囔着不清不楚的骂咧,最终还是乖乖地走到队伍末尾,
翻箱倒柜地找起早已被他视为垃圾的1级材料。秩序,
在这诱人的香气与摊主深不可测的平静面前,被自发地维持起来。人群中,
一个身披灰色斗篷、风尘仆仆的精灵族女箭手,看着摊位后那张平静的脸,瞳孔骤然收缩。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呼吸变得急促。她是“暗影之牙”公会的成员,而她的公会,
曾在一个月前的高层区域,与一个被称为“冥王”的独行玩家发生过激烈冲突。
那场战斗的结果是公会精英三队全军覆没,会长被当场格杀,公会实力一落千丈。
而眼前这个摊主……那张脸,尽管气质迥异,但她绝不会认错!就是“冥王”!
她悄悄退到角落,颤抖着手打开通讯器,向公会残留的高层发送了信息。不久,
几名“暗影之牙”的高层赶到,他们隐藏在人群里,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
有仇恨,有恐惧,更多的却是一种荒诞的无力感。
那个曾经杀得他们闻风丧胆、高居玩家实力榜顶端的男人,如今在这里……卖面?
他们捏紧了拳头,最终却还是松开了。且不说新手村是绝对安全区,禁止任何形式的争斗,
就算能动手,谁又能保证能拿下那个怪物?更何况……那香味,实在太勾人了。最终,
一名高层默默地走到队伍末尾,掏出了一把低级野兽皮毛。类似的场景不断上演。林的摊子,
仿佛成了一面照妖镜,照出了众生相。昔日的仇敌,为了口腹之欲,
不得不暂时放下血海深仇,捏着鼻子排队;曾经的队友,在认出他后,眼神惊愕,
试图上前叙旧或询问,却被他用温和而疏离的态度挡回。“老板,再来一碗!
”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身材高大、扛着一面巨大塔盾的圣骑士“巨石”巴隆,
将几块粗糙的铁矿放在摊位上,他已经是今天第三次光顾了。他挠着头,
憨厚的脸上带着感慨:“林……真没想到是你。兄弟们都很想你。
‘火焰蔷薇’她……”“面好了。”林将一碗新出锅的面递给他,打断了他的话,
语气依旧平淡。巴隆叹了口气,知道有些话题无法继续,只好埋头吃面。日子一天天过去,
林的摊子成了卡俄斯广场,乃至整个死亡游戏世界里最独特的一道风景线。
他用那些无人问津的1级垃圾材料,
变魔术般端出各种令人疯狂的美食——不仅仅是骨头汤面,
有时是烤得金黄流油、外酥里嫩的不知名禽肉,
有时是散发着清甜香气的、用野生莓果熬制的果酱涂抹在烤饼上,
有时甚至是一碗清澈见底、却鲜得让人灵魂出窍的菌菇汤。
玩家们私下给他起了外号——“饕餮之主”、“新手村的隐藏神明”、“味蕾的暴君”。
他的存在,像是一颗投入绝望死水里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不断扩大。很多人发现,
在品尝过那份极致的温暖与美味后,面对怪物时似乎多了一丝勇气,在无尽的厮杀与挣扎中,
找到了一点值得留恋的慰藉。这一天,酸雨下得格外大,天色阴沉得如同黑夜。
广场上的玩家比往日少了许多,但仍有一些忠实食客冒雨前来。突然,
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空气仿佛凝固了,
雨滴在半空中有了瞬间的停滞。广场上所有的玩家,无论等级高低,
都在这一刻感到心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呼吸艰难,血液几乎冻结。
一些等级较低的玩家甚至直接瘫软在地,眼神充满了恐惧。广场边缘的空间,
像水波一样扭曲起来。接着,一个身影从中迈步而出。它身高接近三米,类人形态,
但全身覆盖着暗金色的、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的角质层,关节处探出苍白的骨刺,
头颅像是一个扭曲的王冠,中央只有一颗巨大的、燃烧着暗紫色火焰的独眼。
它没有佩戴任何武器,因为它本身,就是最恐怖的杀戮兵器。
深渊魔眼·索克萨尔——游戏第八十九层,骸骨大殿的守关BOSS,等级???,
实力足以轻易覆灭现阶段最顶尖的玩家团队。它怎么会出现在新手村?!系统BUG?
还是……末日提前降临?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玩家们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有人试图拔出武器,却发现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在那绝对的等级和实力压制下,
反抗的念头都显得可笑。索克萨尔那颗巨大的独眼,扫过混乱的人群,
掠过那些惊恐扭曲的脸,最终,定格在了广场中央,那个依旧亮着温暖灯火的小吃摊上。
它动了。沉重的脚步落在泥泞的地面上,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但每一步,
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节拍上。玩家们屏住呼吸,看着这毁灭的化身,一步步走向那个摊子。
它想干什么?摧毁这个唯一的光亮和慰藉吗?索克萨尔停在了摊位前。
它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整个坛子连同后面的林都笼罩在内。暗紫色的独眼,低垂下来,
目光落在旁边一个玩家手里端着的、还没吃完的半碗汤面上。那只眼睛里,
狂暴与毁灭的气息似乎减弱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它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动,看向摊位后的林。然后,
做出了一个让所有目睹者下巴几乎掉到地上的动作——它抬起一只覆盖着暗金角质层的利爪,
有些笨拙地、指了指那口依旧咕嘟冒着热气的大锅。接着,一个低沉、沙哑,带着非人嗡鸣,
却又奇异地能让人理解其含义的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响起:“老板……能赊账吗?
”它顿了顿,似乎觉得筹码不够,又补充道,
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用BOSS权限……帮你通关。
”空气彻底凝固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宕机状态。
第八十九层的BOSS,跑到新手村的小吃摊,想要……赊碗面吃?还用通关权限来换?
这世界疯了吗?!在无数道呆滞、震惊、茫然的目光聚焦下,摊位后的林,
终于有了不同的动作。他慢条斯理地将手里正在擦拭的那只粗陶碗放下,碗底与木板接触,
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格外清晰。然后,
他拿起旁边一块干净的、微微发黄的棉布,开始仔细地擦拭自己的双手,一根手指,
一根手指,擦得无比认真,仿佛上面沾了什么看不见的污渍。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
迎向索克萨尔那只燃烧着暗紫色火焰、充满压迫感的独眼。他的脸上,
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眼神平静得如同最深沉的夜空。他开口了,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所有凝固的假象与荒诞:“抱歉。”“本店——”他顿了顿,
清晰地,一字一顿地,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那足以打败整个游戏认知的真相:“概不赊账。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丝毫不逊色于索克萨尔,
甚至更加内敛、更加深邃、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磅礴气息,以他为中心,
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那并非杀意,而是一种绝对的、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的“存在感”。
在他头顶,一个没有任何光芒特效、却让索克萨尔独眼骤然收缩的标识,
悄然浮现——LV.???后面跟着一行小字,却如同惊雷,
家心头:权限等级:MAX超越者索克萨尔那只巨大的、燃烧着暗紫色火焰的独眼,
死死地盯住林头顶那片虚无之上浮现的标识。那并非系统常规的等级显示,没有炫目的光效,
没有具体的数字,只有一片混沌的LV.???
和后面那行小字——权限等级:MAX超越者。这行字,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
猛地捅进了它作为BOSS核心的认知模块,
引发了一阵无声的、却足以打败其存在基础的剧烈震荡。暗金色的角质层皮肤下,
仿佛有无数细微的数据流在疯狂冲突、崩断、重组。
它那足以令山川倾覆、让玩家团队瞬间灰飞烟灭的磅礴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
开始不受控制地逸散、收缩。它那庞大的身躯甚至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关节处的苍白骨刺发出细微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咯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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