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男人命令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我的耳膜上。我抱着双臂,牙齿打着颤,
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是我们边防连的连长严峥,是战友们口中“活的纪律条例”,
是能徒手在雪地里潜伏三天三夜的冷血兵王。而现在,他命令我,
一个刚来卫生所报到的女军医,在这零下四十度的废弃哨所里,脱掉衣服。
我哆嗦着解释:“连长,失温症初期……核心区保暖最重要,不能再脱了……”“我让你脱。
”严峥打断我,他用那只没脱臼的胳膊,已经利落地解开了自己的军大衣纽扣,
露出里面被血浸透的作训服。他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像狼,“温医生,你来告诉我,
一个小时后,我们两个谁会先变成冰疙瘩?”我的医学知识疯狂报警:一个重伤,一个体弱,
在这绝境里,答案是——都会死。他看着我惨白的脸,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感。“现在,执行命令。用你的身体,给我取暖。”01“疯了!
你绝对是疯了!”我看着严峥,感觉他不是失血过多,是脑子被冻坏了。“我是医生,我懂!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想用专业术语镇住他,“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保存热量,不是散发热量!
”严峥没理会我的咆哮,他已经脱掉了湿透的外套,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衣,
紧紧贴着他壁垒分明的肌肉。伤口在他移动时再次裂开,血腥味混着雪的冷冽,扑面而来。
“温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还有三分钟。”说完,
他靠着墙壁坐下,闭上了眼睛,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已经冻得发紫。我心里一咯噔。
这是失温症加重和失血性休克的双重征兆。我是医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可他的命令……那不是取暖,那是……那是把两个人最后的尊严都撕碎了。
哨所的铁门被风雪撞得哐哐作响,每一次撞击,都像是敲在我的心脏上。
我看着他胸口那道为了救我而被碎石划开的狰狞伤口,血还在慢慢往外渗。
他是为了护住我才伤成这样的。我咬紧牙关,手颤抖着,一颗、两颗,解开了自己的军大衣。
冷风像刀子一样灌进来,我瞬间打了个寒颤。“连长,我……我只脱外套。”我声音都在抖,
“这是最大限度了。”严峥没有睁眼,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温软,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他的语气里没有情欲,只有命令和……一丝不易察orat的疲惫。
我绝望地闭上眼。我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我也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本能。
无论哪个身份,我好像都没有选择。我背过身,飞快地脱掉湿冷的毛衣,
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秋衣。然后,我像奔赴刑场一样,挪到他身边,僵硬地坐下,
紧紧地挨着他。他没受伤的那条胳膊动了动,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将我拽进了他怀里。
“冷……”我脱口而出。他的身体比冰块还凉,伤口处的灼热是唯一的温度。“忍着。
”他言简意赅,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呼吸粗重。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凛冽的雪松味和淡淡的血腥气,这味道比任何药物都让我头晕目眩。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贴得这么近。这个人,还是我偷偷仰慕了很久的英雄。
黑暗中,我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却因伤痛而略显紊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和我的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我忽然想起卫生所那些女兵的八卦。她们说,
严连长心里有座坟,葬着他亡故的爱人,再也住不进任何人。他右手的无名指上,
常年戴着一枚戒指,但从不让人细看。每次抚摸那枚戒指时,他眼里的冰霜才会融化一瞬。
可现在,这只戴着戒指的手,正紧紧地扣在我的腰上,滚烫得吓人。
02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感觉自己快要被两种极端的感觉撕裂了。一种是极致的冷,
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另一种是极致的热,从他紧贴着我的胸膛,
和我腰间那只大手的皮肤接触处,疯狂地传来。“别睡。”在我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
严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皮重得抬不起来。“跟我说话。
”他的声音依旧简短,却带着一股强硬的命令。“说……说什么?”“什么都行。
”我努力转动快要冻僵的大脑。“连长,你……你多大了?”黑暗中,
我感觉他似乎僵了一下。“二十八。”“哦,我二十三,刚从军医大毕业。
”我像个傻子一样报备自己的信息。“嗯。”“连长,你……你爱人,一定很漂亮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问出了这个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他沉默了。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甚至以为他已经昏过去的时候,才听到他极轻地说了一个字。“嗯。
”那一个字,像是从冰封的湖底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无尽的怀念。我的心,
莫名地抽痛了一下。“她……”我刚想继续问,他却突然收紧了手臂。“别动。
”他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我吓得不敢再动,这才意识到,
我刚刚的挪动可能牵扯到了他的伤口。“对不起,对不起连长……”“闭嘴。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喷洒在我头顶的发丝上,滚烫得惊人。我感觉到不对劲。这不是失温,
倒像是……发烧了。我挣扎着想去摸他的额头。“别乱动!”他低吼一声,力气大得吓人,
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你发烧了!”我急了,“伤口感染了!再不处理会得败血症的!
”“死不了。”他咬着牙说。“怎么死不了!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放开我,我去找药,我的医药箱就在……”“温软!
”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喊我,声音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暴躁和……隐忍。“你再动一下,
信不信我真的在这里办了你?”我瞬间被他这句话钉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他刚刚说什么?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越来越灼热的体温,
和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这已经超出了正常发烧的范畴。我猛然想起出发前,
为了预防雪盲症和高原反应,我给大家都发了些预防药物。有一种胶囊,是我自己调配的,
里面加了一味活血化瘀,扩张血管的草药。正常情况下,能促进血液循环,抵御严寒。
可现在……用在严峥这个失血过多的伤员身上,
加上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这简直就是烈火烹油!扩张的血管不仅不会让他觉得温暖,
反而会加速他核心温度的流失,同时,还会带来一种……难以启齿的副作用。我完了。
我好像,亲手把我们这位钢铁一样的兵王,推进了一个比死亡还可怕的深渊。
03“连长……你……你是不是觉得身体很热,但是……但是又很冷?”我试探着,
用最专业的语气掩饰我的心虚。严峥没有回答,只是呼吸声越来越重,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扣在我腰上的手,青筋暴起,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在和某种原始的本能做着剧烈的对抗。
“是药的问题。”我豁出去了,语速飞快地解释,“我发的一种预防药,
里面有红景天和……和一点刺五加,能扩张血管,但对你现在的情况……有、有点副作用。
”“副作用?”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就是……就是会……”我支支吾吾,实在说不出口。“会怎么样?”他追问,
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危险的意味。我心一横,眼一闭,
“会让你……身体产生一些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我说完,整个哨所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雪还在不知疲倦地嚎叫。我甚至能想象到,此刻严峥那张冰山脸上,
会是怎样一种山雨欲来的表情。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温医生。
”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我头皮发麻。“你还真是……总能给我惊喜。
”这不是夸奖,这是审判。我欲哭无泪,“连长,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你会受伤……”“所以,现在怎么办?”他打断我的忏悔,直击要害。
“我……我也不知道。”我快哭了,“除非……除非有镇定剂,
或者……或者物理降温……”这鬼地方,上哪儿找镇定剂?物理降温?用雪吗?
那会让我们死得更快。“还有呢?”他的声音更沉了。
“还有……还有一个办法……”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就是……就是顺其自然……等药效过去……”“顺其自然?”他重复了一遍,
尾音微微上挑,带着浓浓的自嘲和……一丝绝望。我不敢说话了。因为我感觉到,
他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了。隔着薄薄的衣料,那种滚烫的、坚硬的触感,
清晰得让我无所遁形。我的脸“轰”的一下,烧得比他还厉害。“温软。
”他突然又叫我的名字。“到。”我下意识地答道,身体绷得像根弦。“转过来。”“啊?
”我没反应过来。“转过来,看着我。”他的命令不容置疑。我机械地,一点一点地,
在他怀里转过身,和他面对面。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像两簇燃烧的鬼火,
牢牢地锁住我。“你怕我?”他问。我拼命摇头,又拼命点头。怕,怎么不怕?
这可是在失控边缘的兵王,力气大得能捏碎我的骨头。可我又觉得,我信他。
相信他那身军装,相信他刻在骨子里的纪律和荣耀。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而沙哑,带着说不尽的苍凉和自嘲。“别怕。”他说。
然后,他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用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擦过我的脸颊。
那上面带着灼人的温度,和一层薄薄的汗。“温软,帮我个忙。”04“什……什么忙?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带着致命的诱惑。“咬我。
”“……”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或者,打我也行。”他补充道,
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用你最大的力气,让我保持清醒。”我愣住了。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这种。他宁愿用疼痛来对抗身体的欲望,
也不愿意伤害我分毫。这一刻,我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惧、羞涩、慌乱,
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敬意和心疼所取代。他不仅仅是严峥,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我的眼眶一热,雾气瞬间涌了上来。“我不。”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不能伤害伤员。”这是我作为医生的底线。“这是命令!”他的语气重了几分。
“我拒绝执行!”我梗着脖子,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强硬,“除非你拿出枪毙我的魄力!
”他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又一次沉默了。怀里的身躯滚烫得像个火炉,
紧绷的肌肉因为极度的隐忍而微微颤抖。我能感觉到,他在用生命中全部的意志力,
来对抗药物带来的本能。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会崩溃的。我深吸一口气,
做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决定。我抬起头,凑过去,用我冰凉的嘴唇,轻轻地,
贴上了他滚烫的唇。那一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的嘴唇干燥,起皮,带着伤员特有的脆弱感。我没有深入,只是这么静静地贴着,
用我身上仅有的一点凉意,去安抚他燎原的烈火。“连长。”我贴着他的唇,轻声说,
“别怕,有我呢。我陪着你,直到天亮。”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医生的本能,
也许是……是我藏在心底,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那一点点卑微的爱慕。他没有动,
也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那紧绷的身体,似乎,有了一丝丝的松懈。
我以为我的方法奏效了。可我忘了,他是一堆快要爆炸的火药,而我刚刚的行为,
无异于扔进去了一根火柴。下一秒,天旋地转。他一个翻身,将我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冰凉的金属戒面硌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黑暗中,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的。“温软,这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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