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海难抉择“言言,抓紧我!别怕!”冰冷的海水像无数根钢针刺入我的皮肤,
陈瑾的声音在狂风和巨浪的咆哮中,显得既遥远又清晰。这是我们相恋五周年的纪念旅行,
一艘名为“海洋之梦”的豪华邮轮。三天前,我们还依偎在甲板上,他指着海天相接的地方,
温柔地对我说:“言言,等我这次回去,项目成功了,我们就买一栋那样的海边别墅,
每天看日出日落,好不好?”我笑着点头,把头埋在他温暖的怀里,以为这就是一生。
可现在,梦碎了。邮轮撞上了不明漂浮物,船体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海水疯狂涌入。
曾经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如今是人间地狱。尖叫声、哭喊声、警报声混杂在一起,
织成一张绝望的网。我和陈瑾被混乱的人潮冲散,又在通往甲板的楼梯口奇迹般地重逢。
他死死攥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银色的防水手提箱。我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是他创业三年的全部心血,一个即将改变整个行业格局的AI项目源代码。他说,
这是我们的未来,是通往海边别墅的唯一门票。我们冲上甲板,风浪大得几乎要把人掀飞。
救生艇已经所剩无几,每一艘周围都挤满了拼命想活下去的人。“这边!这里还有一个位置!
”一个船员嘶吼着。我和陈瑾对视一眼,疯狂地朝着那艘摇摇欲坠的救生艇跑去。
海水已经漫上了甲板,脚下湿滑无比。就在我们离救生艇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
一个巨浪拍来,船身猛地一晃,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言言!”陈瑾惊呼,
下意识地拉住了我。可他另一只手还提着那个沉重的箱子。我的体重,加上箱子的重量,
让他也失去了平衡,摇摇欲坠。船员在冲我们大吼:“快点!只能再上一个了!船要沉了!
”一个!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陈瑾眼中所有的温柔和爱意。
我看到了他眼中瞬间的挣扎,那挣扎快得几乎捕捉不到,
随即被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狠厉所取代。他看着我,又看了一眼手里银色的箱子。那里面,
是他的未来,他的财富,他的帝国。而我呢?我算什么?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看到他眼中血丝的蔓延,看到他额头暴起的青筋。
“陈瑾……”我颤抖着开口,奢望能从他口中听到那句熟悉的“别怕”。可他没有。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声音被海风吹得支离破碎,却又无比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言言,
对不起。”说完,他握着我的那只手,猛地一松。不,不是松开。是推。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我的手腕传来,他用尽全力,将我狠狠地推了出去。
我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毫无反抗之力地向后摔倒,后脑勺重重地磕在甲板的栏杆上,
瞬间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
我看到的画面是——陈瑾提着他的银色箱子,毫不犹豫地转身,
用一种近乎完美的、矫健的姿态,跳上了那艘承载着“生”的救生艇。
他甚至……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原来,我和他三年的心血,那个装着我们“未来”的箱子,
在他心里,终究是后者更重一些。不,或许我根本就没有和那个箱子相提并论的资格。
我只是他奔赴未来的路上,一个不合时宜的、可以被随时丢弃的累赘。
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我吞没,意识彻底陷入黑暗。2 重生之痛我以为我会死。
窒息感和冰冷是最后的记忆。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闻到的是浓郁的消毒水味。我还活着。一个护士见我醒来,惊喜地叫道:“谢天谢地,
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了。”我动了动手指,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尤其是后脑。医生说我撞击导致了严重的脑震荡,能在那种情况下被冲到一座小岛的岸边,
又恰好被救援队发现,简直是医学上的奇迹。他们叫我“奇迹女孩”。
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奇迹的喜悦。我的心,好像随着陈瑾推开我的那一刻,
一起沉入了马里亚纳海沟。救援人员告诉我,这次海难生还率不足百分之三十。
他们递给我一份生还者名单,让我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我的手指颤抖着,
在那份薄薄的名单上,从上到下,一寸一寸地寻找。然后,我看到了那个名字。陈瑾。
他果然活下来了。带着他的源代码,带着他的未来,活下来了。我的嘴角,
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然后越咧越大,最后,发出一阵嘶哑而古怪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护士被我吓到了,紧张地看着我:“小姐,你……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笑着笑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我没事。我只是,
看清了一些东西。那个曾经在我生理期时,会半夜起来给我煮红糖水,
用他温暖的大手给我捂肚子的男人。那个曾经在我工作受挫时,会抱着我说“没关系,
我养你”的男人。那个曾经在星空下,指着猎户座对我说,
我们的爱会像星星一样永恒的男人。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或者说,这一切的爱,
都有一个前提——不能妨碍他奔向他光明的未来。一旦我和他的前途产生了冲突,
我就是那个可以被毫不犹豫舍弃的代价。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我躺在病床上,
看着窗外陌生的天空,心里一片死寂。接下来的日子,我配合着治疗,身体一天天好转。
海难的后续事宜由大使馆和相关机构处理,我的家人也很快赶了过来。
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陈瑾推开我的事。我说,我们是在混乱中失散的。我不想让父母担心,
更不想用这件事去博取任何人的同情。这是我一个人的战争,是我亲手埋葬自己爱情的葬礼。
出院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掉了手机号,注销了所有和他有关联的社交账号。
我把他送我的所有东西,衣服、首饰、包包,全部打包,扔进了垃圾场。
包括那枚他一年前向我求婚时,亲手为我戴上的钻戒。我站在垃圾场旁边,
看着那枚曾经被我视若珍宝的戒指,在肮脏的垃圾堆里,闪过最后一道微弱的光,
然后被新的垃圾覆盖。就像我的爱情一样。再见,陈瑾。不,是再也不见。
3 旧情难续回国后,我换了一座城市。用海难的赔偿金和自己的积蓄,
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我给花店取名叫“新生”。既是祭奠我死去的爱情,
也是迎接我劫后余生的人生。一开始的日子很难。我每天起早贪黑,去花卉市场选材,
学习插花,打理店铺。手被花刺扎得伤痕累累,晚上累得倒头就睡。但我却觉得无比充实。
我不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的承诺,不再需要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我靠自己的双手,也能养活自己,也能把生活过得有声有色。
我的花店因为独特的审美和用心的服务,渐渐有了名气。生意越来越好,我还开了网店,
招了两个员工。一年后,我已经能在新的城市里,靠自己过上体面的生活。我剪了短发,
开始健身,学会了潜水和攀岩。我把自己的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眼神里,
再也没有了过去的怯懦和依赖。我以为,我和陈瑾,就会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各自走向不同的人生。直到那天。那天是情人节,店里的生意异常火爆。
我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连口水都没顾上喝。晚上九点,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我刚准备关门,
一个熟悉到让我骨头发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言言?”我全身一僵,缓缓转过身。
门口站着的男人,穿着一身高档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手腕上戴着我认识的百达翡丽。是陈瑾。他瘦了些,也黑了些,但眉宇间那股意气风发,
却比一年前更加锐利。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狂喜,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真的是你!言言!我终于找到你了!”他激动地朝我走过来。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我的心里,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甚至没有恨。
只有一片冰冷的、不起波澜的平静。就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死寂,且深不可测。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他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我……”他有些语无伦次,“海难之后,我一直在找你!
我去了你家,你爸妈说你出去散心了。我换了无数个私家侦探,
查遍了所有叫‘苏言’的人……我快要疯了,言言!我以为你……”他的眼眶红了,
声音里带着哽咽。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若是放在一年前,足以让我心疼得无以复加。
可现在,我看着他,只觉得可笑。我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冷笑。
“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我看着他,缓缓地说,“让你失望了,我命硬,死不了。
”我的笑,和我的话,像两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言言,你……你是不是在怪我?”他小心翼翼地问,像是在试探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地雷。
“怪你?”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这简直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陈总,
您现在可是国内AI领域的领军人物,‘瑾天科技’的创始人。我一个开花店的,
怎么敢怪您呢?”“瑾天科技”。“瑾”是他的名字,“天”呢?他曾经对我说,
是“言”的谐音。他说,这家公司,是我们两个人的。现在听来,真是莫大的讽刺。我的话,
让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言言,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他急切地上前一步,
想要抓住我的手。我猛地缩回手,厉声喝道:“别碰我!”我的反应让他彻底僵在原地。
店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在人的心上。“言言,
”他颓然地垂下肩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我知道,我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信。但是当时,
我真的没有选择。”“没有选择?”我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是没有选择推开我,还是没有选择去拿那个箱子?”“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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