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我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客厅的灯没关,电脑屏幕亮着白光。言澈的背影陷在电竞椅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
旁边的小桌上,泡面桶的红盖子掀开着,还有半桶汤没喝完。
我走过去,摸了摸泡面桶,已经凉透了。
"又吃泡面?"我轻声问。
言澈没有回头,手指还在键盘上敲着。"下午写得太投入了,忘了时间。"
我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本月房租提醒,请于三日前完成支付。
数字后面的零有点多。我盯着它看了几秒,把手机屏幕按熄,放回口袋。
"写的是哪一本?"我问。
"《星渊霸主》,"言澈说,"快写完了,这个月稿费应该够了。"
我"嗯"了一声,转身去厨房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微波炉转着,发出嗡嗡的声音。我靠在冰箱门上,看着言澈的背影。
他总是这样。一天到晚坐在电脑前,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敲字。有时候我半夜起来,他还在那里。屏幕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们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老旧小区里最普通的户型。墙上贴着我们结婚时的照片,那时候他还不怎么写小说,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
"为什么辞职写小说?"我曾经问过他。
他当时正在打字,停下来想了想说,"因为我想创造一个世界。"
当时我觉得这是开玩笑。现在?现在我也觉得是开玩笑,但这个玩笑有点贵。
牛奶热好了,我端着杯子坐在餐桌旁。电脑的嗡嗡声和键盘的敲击声,填满了这个夜晚。
"南星。"言澈突然叫我的名字。
"嗯?"
"等我写完这一章,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我看着手里的牛奶杯,热气袅袅地飘上来。"好啊。"
他又继续敲键盘了。我喝完牛奶,把杯子放进水槽。水龙头开着,水流的声音哗啦哗啦的。
洗完杯子,我回到客厅。言澈还在写。我走过去,从他身后看屏幕。
《星渊霸主》,第三千七百章:神罚降临。
字密密麻麻的,我看不懂。上面都是一些奇怪的名字和地名。星渊帝国、黑曜石军团、虚空风暴...像小孩子编的故事。
"你要写多少章?"我问。
"大概五千章吧。"
我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五千章?写完要多久?"
言澈终于停下来,他转过头看我,眼睛里带着笑意。"一辈子吧。"
一辈子。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但又沉甸甸的。
我帮他理了理衣领,发现他肩膀上落了些头皮屑。"明天该洗头了。"
"好。"他说,然后又转回去继续写。
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我又看了一眼那条催租短信。房租是四千五,言澈写小说一个月能赚三千左右,有时候多一点,有时候少一点。
我的工资是八千,扣除五险一金,到手六千多。加起来刚好够开销,存不下钱。
但我从来没后悔过嫁给他。
言澈不是那种能挣大钱的男人,但他对我好。我生病的时候,他会请假在家照顾我。我难过的时候,他会抱着我,轻轻拍我的背。他会记得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他说了一晚上他的小说。我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他眼睛发光的样子,就觉得这个人很有趣。
"别人的老公是顶梁柱,我家的老公是米虫..."我自言自语,然后笑了笑,"...可这只米虫,是我在世界上最宝贝的东西。"
我关掉床头灯,房间里暗下来。客厅里,键盘声还在继续。那声音像催眠曲,渐渐地,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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