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骂我是恶霸,是淫贼。我忍了。他们动我的女人,动我的兄弟,我忍不了了!
当东厂的箭雨射来,当鲁智深武松为我倒下,我心中的好人彻底死了。我拿起刀,杀疯了!
去他妈的道理,去他妈的善良!要想守护,必先为恶!这才是西门庆,一个杀伐果断的狠人!
1我睁开眼。头疼,像是有人拿锤子在我脑子里钉钉子。这屋子不对劲。太大了,
大得能跑马。房梁是木头雕的,刻着些花花草草。床也不是我那张破单人床,
是张雕花大木床,帐子挂下来,香得我鼻子痒。旁边有个人。一个女的。她靠在床头,
头发散着,披在肩膀上。穿的也不是我常见的那种T恤,是件薄纱似的衣裳,松松垮垮,
里头的肉若隐若现。她看见我醒了,眼睛就弯起来,嘴角也翘着。“大官人,醒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黏糊糊的,像刚出锅的麦芽糖。我脑子“嗡”的一声。大官人?谁?
我吗?我叫王小帅,在城里一家破公司写代码,每天加班到半夜,房租都交得费劲。
我什么时候成“大官人”了?我坐起来,感觉身子沉得很,不像是自己的。这肚子,有点鼓。
这胳膊,也挺粗。我低头一看,胸口上还有毛。这他妈是谁?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脚踩在地板上,木头是凉的,滑溜溜的。“大官人,你这是做什么?”那女的也跟着坐起来,
衣裳滑下一点,露出半个白花花的肩膀。“我……我出去走走。”我嘴上这么说,
眼睛却不敢看她。我到处找我的衣服。我的牛仔裤,我的格子衬衫。地上没有。
只有一堆绸缎料子的衣服,花里胡哨的。“大官人,今日不去衙门了?
妾身让厨房备了您爱吃的早点。”她走过来,想扶我胳膊。我躲开了。她的手停在半空,
脸上的笑就僵住了。“你……”“你别碰我。”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胆子,
就是本能地排斥。这地方,这个人,都让我头皮发麻。我感觉自己像掉进一个陷阱里,
浑身不自在。我抓起一件最像样点的袍子胡乱套在身上,也分不清前后。那料子滑得抓不住,
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大官人,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里带了一点颤。我没理她,
径直往门口走。门是木头的,沉,我得用两手才能推开。门外是个院子。天井里有口井,
旁边栽着棵桂花树。一个丫鬟模样的丫头正在扫地,看见我出来,
“哐当”一声把扫把都掉了,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老……老爷。”老爷?我看着她,
她也抖得厉害。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出去透口气。我绕过她,往院子外走。这宅子真大,
一个院子套着一个院子,绕得我头晕。到处都是人,看见我都停下来,躬着身子,
大气不敢出。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所有人围观。终于,
我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大门的地方。两个门房看见我,立马跟上了发条一样,
把大门给我敞开。我一步跨了出去。外面是条青石板路。街上有来来往往的人,
穿着都是古装剧里的那种。有挑着担子卖菜的,有推着车送货的。
一个小孩拿着糖葫芦跑过去,咯咯地笑。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吸了口气,
空气里有股烧煤和尘土的味道。我不是在做梦。这个地方是真的。那我又是谁?
我走到一个卖水缸的铺子前,借着缸里水面的倒影,我看到了自己的脸。那不是我的脸。
我的脸是大众脸,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可水里的这张脸,方头大耳,眉毛粗,嘴唇厚,
一双眼睛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劲儿。是张挺有钱的脸,也挺有气势的脸。这张脸,
我好像在哪见过。我死命地想。想起来了。小时候在村口,老人们坐一起听评书,
说的就是《水浒传》。里头有个采花贼,有个恶霸,叫……西门庆。水里的那张脸,
跟画上画的西门庆,一模一样。2我腿一软,差点坐地上。西门庆?我他妈成了西门庆?
那个家有妻妾成群,最后死在武松刀下的西门庆?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我不是王小帅吗?
我昨天晚上还在改bug,电脑蓝屏,我一拳砸在桌上,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
我站在街中间,跟个傻子一样,人来人往都绕着我走。看我的眼神,有怕的,有恨的,
还有躲躲闪闪的。我明白过来。这副身体的主人,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人。我得回去。
我得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快又乱。回到那大门口,
两个门房看见我,又跟见了鬼一样,把门开得更大。我一头扎进院子,
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大官人。”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扭头一看,
就是早上那个女的。她还穿着那身薄纱,站在月亮门下,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看着我。那眼神,不像早上那样软了,变得有点深,有点冷。
“你上哪去了?”她问。“我……我随便走走。”我心虚,不敢看她眼睛。“哦?
”她往前走了两步,“走到街上去,让清河县所有人都看笑话?
”“我……”“西门庆啊西门庆,”她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味儿,
“你演的这是哪一出?金蝉脱壳?还是想学那柳下惠,坐怀不乱?”她每说一个字,
就往我跟前走近一步。我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还是那种兰花膏的味儿,可这会儿闻着,
却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往后退。“你听不懂?”她站定了,
离我就一尺远。她抬起手,用指尖碰了碰我的下巴。她的手很凉。“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说,“你见了女人,就像饿了三天的狼见了肉。尤其是对我。”我脸一红,
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急的。“我不是他!”我脱口而出。说完我就后悔了。这话说出来,
谁信啊?她果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你不是他?那你是谁?你是被狐仙附了体,
还是喝了孟婆汤,忘了前尘往事?”她的眼睛弯起来,里面闪着光,像是淬了冰的刀子,
“大官人,这玩笑,可不好笑。”她收回手,转身往屋里走。“回来吧。你的好戏,
也该演够了。今天张员外家设宴,你忘了?全清河县的头面人物都去。你不去,是给他脸子,
还是打你自己的脸?”张员外?宴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跟在她后头,
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屋里,早有下人备好了水。热气腾腾的大木桶,水里撒着花瓣。
那女的,她叫潘金莲。我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这个名字。她坐在一边,看着我。“脱啊。
”她说。我看着她,又看看那桶水。我一个大男人,洗澡还要人看着?别扭。
“你……你出去一下。”我小声说。她眉毛一挑。“你说什么?”“我说,你能不能先出去?
”我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潘金莲盯着我,看了足有十秒钟。那眼神,
像是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忽然,她又笑了。“行。”她站起身,真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没回头。“大官人,你今天,很不一样。”“不过,我倒想看看,
你能装到什么时候。”门被她轻轻带上。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了。
赶紧把身上这件滑溜溜的袍子扒了,跳进桶里。水很烫,烫得我皮肤发红。我靠在桶边,
看着屋顶的梁。我成了西门庆。身边有个潘金莲。这日子,可怎么过啊。3我泡在桶里,
脑子还是一团乱。潘金莲的话像根刺,扎在我心上。她说我“装”,她不信我。
可我本来就不是他,我装什么?我胡乱洗了几把,就爬了出来。下人早就备好了干净衣服。
我看着那一堆绫罗绸缎,头都大了。最后还是捡了件最素净的青色长衫穿上,
感觉浑身不自在,像借了别人衣服穿。我走出房间,潘金莲已经不在了。
一个叫小厮的男孩在门口候着,看见我,点头哈腰。“老爷,车备好了。”车?我坐上马车,
车里铺着厚厚的垫子,软得陷进去。潘金莲坐在对面,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裙,
头发也梳得光光的,插着金簪子。她不说话,只是拿着一把小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马车晃晃悠悠,我心里也七上八下。张员外家是什么地方?我要去干什么?见了人说什么?
我一个写代码的,哪懂这个。我偷偷看潘金莲。她目不斜视,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好像天生就该坐在这种马车里,去参加这种宴会。我忽然觉得,我和她,
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马车停了。小厮掀开帘子,我跟着潘金莲下了车。好家伙,
这哪是家,这简直是个小宫殿。门口站着两排家丁,红灯笼挂了一串。里面人声鼎沸,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一个胖子,挺着个啤酒肚,满脸红光地迎了上来。“哎呀,西门大官人!
可算把您给盼来了!”他上来就要抱我。我下意识地一躲。胖子愣住了,手僵在半空。
潘金莲在我身后轻轻碰了我一下,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挤出一个笑,伸出手,
跟胖子握了握。“张员外,你好你好。”胖子更愣了,低头看看我们握在一起的手,
又看看我,一脸莫名其妙。但他反应快,立马哈哈大笑。
“西门大官人今日……真是别开生面!快请进,快请进!
”我被潘金莲半推半就地带进了大厅。里面全是人,男男女女,穿金戴银。看见我进来,
所有人都停了说话,齐刷刷地看过来。那眼神,跟在街上看到的一样。我被看得浑身发毛,
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潘金莲却像没事人一样,挽着我的胳膊,跟那些夫人小姐们打招呼,
说笑。她笑得那么自然,那么得体,好像天生就是这里的焦点。我被她带着,像个木偶一样,
跟这个点点头,跟那个拱拱手。“西门大官人,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大官人,
您上次送我的那匹蜀锦,我做成衣裳了,改日穿给您看。”“大官人……”我只会干笑,
说“好”,“好说”。好不容易熬到开席,我被按在主桌上,旁边就是张员外。
潘金莲则坐在女眷那一桌。桌上摆满了菜,我一样都不认识。什么龙肝凤髓,
估计也就这样了。张员外端起酒杯。“来,西门大官人,我敬你一杯!感谢你上次出手相助,
帮我摆平了那批生丝的麻烦!”我端起杯子,是酒。我酒量不行,一杯就倒。
我正发愁怎么推掉,就听见旁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西门大官人吗?
怎么今日看着,倒像个刚进城的雏儿?连酒都不会喝了?”我扭头一看,一个瘦高个,
三角眼,留着两撇小胡子,正斜着眼看我。张员外脸色一变。“李主管,
大官人今日身体不适,你少说两句。”那李主管却不依不饶。“身体不适?我看是心虚吧?
西门大官人,你抢我那批生意的时候,可没见你身体不适啊!”我明白了,这是来找茬的。
我站起来,看着他。“李主管是吧?那批生意,是张员外先谈的。你后来插一脚,叫抢。
我帮张员外,叫情理。”我把从公司学来的那套话搬了出来。什么商业规则,什么契约精神。
李主管被我噎得一愣一愣的。“你……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说,“做生意,
讲究个先来后到,讲究个诚信。你不懂?”满桌的人都安静了,张着嘴看我。潘金莲在对面,
也停了筷子,正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李主管脸涨得通红,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
说不出一句话。“好,好你个西门庆!”他一甩袖子,“你给我等着!”说完,
他转身就走了。桌上还是一片死寂。张员外忽然一拍大腿,站起来。“说得好!西门大官人,
我敬你!这杯,你必须喝!”他把酒杯递到我嘴边。我看着那杯酒,又看了看潘金莲。
她正看着我,嘴角,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笑意。我他妈还能怎么办?一仰头,把酒灌了下去。
火辣辣的一条线,从喉咙烧到胃里。4酒一下肚,我脑子就更晕了。
我也不知道后来又喝了多少,说了什么。只记得很多人都来敬我,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只好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灌。最后怎么回的家,我完全不记得了。再醒来,
还是那张雕花大床。头疼得更厉害了,像是要裂开。我哼唧了一声,想翻个身,
却感觉身上压着东西。我睁开眼。潘金莲趴在我床边睡着了。她换回了那身薄纱,头发散乱,
脸上还带着点红晕。她的手,就搭在我的胸口上。我一下子就僵住了。我看着她的脸。
睡着了,她没了那些锐气,眼睫毛长长的,鼻子很挺,嘴唇……嘴唇微微张着。
她长得是真好看。我心里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个念头。我试着把她手挪开,动作很轻,
怕惊醒她。可她还是醒了。她睁开眼,迷茫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立刻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
“你醒了。”“嗯。”我点点头,不敢看她。“头还疼吗?”她问。“疼。”她站起身,
倒了一杯水,递给我。“喝了吧,解解酒。”我接过来,是温水。我一口气喝完。
“昨天……谢谢你。”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谢她,可能是在宴会上,她看我那一眼吧。
她笑了。“谢我什么?谢我帮你挡酒,还是谢我把你从酒桌上拖回来?”“都有吧。
”“西门庆,”她忽然叫我的名字,很认真,“你到底是谁?”我心里一咯噔。
“我就是我啊。”“不,你不是。”她摇摇头,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以前的西门庆,
粗俗,霸道,眼里只有钱和女人。他不会跟人讲什么道理,只会用拳头和银子。他喝醉了,
会打人,会砸东西。”她转过身,看着我。“可你,你喝醉了,就只会睡觉。
还像个孩子一样,说头疼。”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很好奇。”她走过来,
又坐到床边,离我很近,“你到底是什么变的?是山里的精怪,还是天上的神仙?
下凡来体验生活的?”她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可眼神却很认真。
“我……”我总不能说我是个几百年后的程序员吧?说了她也不会信。
“我就是……想换个活法。”我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潘金莲愣住了。然后,
她忽然笑出了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换个活法?哈哈哈哈……西门庆,
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她笑够了,擦了擦眼角。“行,你想换个活法,我陪你看看。
”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不过,你得先搞清楚,你现在是谁。你是西门庆,
清河县的首富,提刑所的理刑副千户。你的钱,你的权,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你一个一个铜板赚来的,是一场一场架打出来的,也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哄回来的。
”她看着我,眼神变得很深。“你想做个好人?可以。”“但你得先有做个好人,
还能活下去的本事。”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个人在床上发呆。她的话,像一盆冷水,
把我浇了个透心凉。是啊,我想做个好人。可在这个地方,在这个西门庆的躯壳里,
我拿什么做个好人?我连明天的早饭在哪都不知道,连身边的人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我叹了口气,把头埋进被子里。真他妈的奈何啊。5潘金莲的话像根刺,扎在我心上,
一扎就是好几天。我开始试着去了解这个“西门庆”。我不出门,就在府里待着。
我让那个叫小厮的男孩,把府里的账本都拿来。一摞一摞的,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我不懂古代的账,但我会算啊。我写代码的,逻辑能力总归比别人强点。
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日没夜地看。饿了就啃几口点心,困了就在桌上趴一会儿。
潘金莲没再来烦我。只是每天早晚,都会让丫鬟送来饭菜和茶水。有时候,她会亲自送来,
但放下就走,一句话不多说。这书房,是西门庆的地盘。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
差点没被熏死。一股子雪茄和女人的香水味混在一起,呛得我直咳嗽。现在,
被我折腾了几天,总算有点人味了。账本看得我头昏脑涨。什么生丝,茶叶,绸缎,
药材……全是生意。我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建模型。这家伙的生意,做得是真大,
几乎垄断了清河县一半的买卖。但也乱。账目不清,漏洞百出。很多钱,都不知道花哪去了。
底下人贪的,估计不是个小数目。我看着那些漏洞,心里就来气。这要是在我们公司,
做账做成这样,财务总监早被开八百回了。我拿起笔,想把这些错的地方都标出来。
可我拿起毛笔,手就跟帕金森一样,抖得写不出一个字。我从来没写过毛笔字。
我试了好几次,最后把笔一扔,靠在椅子上。真他妈的废物。我连个字都写不好,
还想着做什么好人,做什么大生意?我正烦着,门被推开了。潘金莲端着一碗汤走进来。
“喝点银耳羹,清清火。”她把碗放在我桌上,看了一眼我面前摊开的账本,
还有被我扔在地上的毛笔。“怎么了?”“没什么。”我闷闷地说。她没说话,走过去,
捡起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墨。然后,她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字写得真好,
跟印出来的一样,又秀气又有力。“写什么,我帮你写。”她说。我看着她,
心里忽然有点感动。“我想把这些账上的错处都标出来,然后……查清楚。
”潘金莲写字的手停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知道。
”“这些账,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动了,就是跟府里一半的人为敌。你还要去查外面的铺子,
那是跟整个清河县的商贾为敌。”“以前的西门庆,不管这些。他只看进账多少,别的,
他不在乎。”“可你想管。”我点点头。“我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能当个瞎子。
”潘金莲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她笑了。那笑,跟以前都不一样。
不是那种带着钩子的笑,也不是那种冰冷的笑。是……一种很暖的笑,像春天的太阳。“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她坐下来,拿起笔。“你说,我写。”那天下午,
我们就在书房里待着。我看着账本,报出那些有问题的条目,她就在旁边一笔一划地记下来。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她脸上,她的侧脸很好看。我们没说太多话,但气氛却很融洽。
我好像,第一次在这个鬼地方,感觉到了一点……家的味道。6我和潘金莲联手,开始查账。
这事儿不能声张,只能暗地里来。我负责找问题,她负责帮我分析这些钱款的来龙去脉。
她对这个府里,对清河县的人事,熟得不能再熟。“这一笔,三千两,说是采买药材,
但经手的,是李主管的表弟。”“这一笔,五千两,说是修缮庄子,但庄子好好的,
根本没动过。钱进了县丞大人的小舅子口袋。”“还有这一笔……”她一条一条地说,
我一条一条地记。我这才知道,西门庆这个家,外面看着光鲜,里面早就被蛀空了。
那些所谓的“朋友”,所谓的“伙伴”,都是趴在他身上吸血的蚂蟥。我越听越火大。
“他妈的。”我一拍桌子,“这帮孙子!”潘金莲看着我,眼睛里全是笑意。“你以前,
只会骂人,不会动手。”“我现在就想动手。”我说,“把这些蛀虫,全都给我揪出来!
”“怎么揪?”“查!”我说,“账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顺着这条线,总能找到证据。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像个侦探。我让小厮去外面打探消息,去那些铺子里转悠,
假装买东西,跟伙计聊天。潘金莲则利用她的人脉,从那些夫人太太嘴里套话。
我们把收集到的信息,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证据,越来越多。就在我们准备收网的时候,
出事了。那个李主管,就是宴会上找茬的那个,先动手了。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了风声,
知道我在查账。他联合了几个被西门庆得罪过的地痞流氓,一天晚上,
冲进了我的一个绸缎庄。把店里砸了个稀巴烂,还打伤了几个伙计。消息传到府里的时候,
我正在吃饭。我听完,筷子一放,站了起来。“反了他们了!”我吼道。小厮吓得一哆嗦。
“老爷,那……那怎么办?报官吗?”报官?县丞大人都跟这事儿有牵连,报官有个屁用!
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硬碰硬,我肯定吃亏。我手下没人,那些家丁,都是看家护院的,
真打起来,顶个屁用。我得用别的办法。我忽然想起我以前看过的那些商战剧。“走!
”我一挥手,“去绸缎庄!”潘金莲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你别去,危险。
”“危险?”她笑了,“这清河县,还有比我更危险的人吗?”我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们坐着马车,赶到绸缎庄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店里一片狼藉,
布匹扔得到处都是,货架也倒了。李主管带着几个混混,正站在门口,叉着腰,一脸得意。
看见我来了,他阴阳怪气地笑。“哟,西门大官人,您怎么来了?来看看您的产业,
被我砸得怎么样了?”我看着他,心里一点不慌。我走到他面前,笑了笑。“李主管,
砸得好啊。”李主管愣住了。“你说什么?”“我说,砸得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店旧了,我正想重新装修一下。你这一砸,倒是省了我的事了。”我转身,
对着看热闹的人群,大声说:“各位父老乡亲都看到了!李主管,无理取闹,砸了我的店!
”“不过,我西门庆,是个讲道理的人。”“我不跟你动手,也不报官。
”“我就跟你赌一把。”李主管眯起了眼。“赌什么?”“就赌这清河县的生意!
”我一指他,“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把你名下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了,换成银子。我也一样,
我把这家绸缎庄,还有我名下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了。”“三天后,我们比比,谁的钱多!
”“我输了,这清河县,我再也不踏进一步!”“你输了呢?”李主管问。“你输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还有你手下这帮兄弟,就从这清河县消失。
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李主管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手。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平静的潘金莲,心里开始打鼓。
西门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底气了?他就不怕自己真的把产业都卖了?他不知道,
我根本没什么可输的。这些产业,本来就不是我的。我赌的,是他不敢。
7李主管被我的话镇住了。他盯着我,眼睛里全是怀疑。“西门庆,你疯了?”“我疯没疯,
你试试就知道了。”我抱着胳膊,一脸轻松,“怎么,不敢赌?”“谁说我不敢!
”李主管一咬牙,“赌就赌!三天就三天!”“好!”我伸出手,“一言为定!
”李主管犹豫了一下,还是跟我击了掌。“你等着瞧!”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带着他手下的人走了。人群也渐渐散了,一边走一边议论。“这西门大官人,
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是啊,一点都不霸道了,倒像是有恃无恐。”“你说,
李主管会赢吗?”“那可不一定,西门大官人的家底,厚着呢!”等人都走光了,
潘金莲才走到我身边。“你真的要卖掉所有产业?”“当然不。”我笑了,“我吓唬他的。
”“那三天后怎么办?”“三天后,他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转身,
对那个吓傻了的掌柜说。“别怕,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重新开张。”“老爷,
还……还开张?”“开!不但开,还要大张旗鼓地开!”我说,“你去准备,
明天我们搞个促销活动,所有布料,一律半价!”掌柜的眼睛都亮了。“是是是!
我马上去办!”处理完店里的事,我和潘金莲坐马车回家。路上,她一直没说话,
只是看着我。“你看什么?”我问。“我在想,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她说,
“这些主意,闻所未闻。”“这叫商业手段。”我得意地说,“兵不血刃,就能解决问题。
”“可你把话说得太满了。三天后,他要是真拿着钱来找你,你怎么办?”“他不会。
”我笃定地说,“李主管是个贪婪的人,让他把自己的产业都卖了换成现金,
比杀了他还难受。他这三天,肯定想方设法去凑钱,但三天时间,他能凑多少?”“而且,
他现在最在意的,不是输赢,是面子。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了我,他要是反悔,
以后在清河县就抬不起头了。”“所以,他现在骑虎难下。”潘金莲听得入了神。
“你好像……很懂人心。”“谈不上。”我挠挠头,“就是平时看闲书看多了。”其实,
我都是跟电视剧里学的。回到家,我让小厮去放消息,就说我西门庆因为店铺被砸,气病了,
正在变卖家产,准备离开清河县。消息一放出去,整个清河县都炸了锅。
那些平时跟西门庆称兄道弟的,那些受过他恩惠的,都跑来看我,有的劝我,
有的假惺惺地安慰。我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有潘金莲,
知道我在演戏。她每天陪着我,帮我应付那些人,晚上,我们就在书房里,一边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