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舟正趴在桌上睡觉。讲台上的老教授口干舌燥，唾沫星子乱飞。底下的学生，
一半在玩手机，一半在发呆，只有几个前排的，还在奋笔疾书。林舟睡得正香。“咚。
”一团纸精准地砸在他后脑勺上。他没动，只是皱了皱眉。“喂，关系户。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味道。林舟缓缓抬起头，转过去。是高凡，
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家境好，成绩也好，最看不上他这种“走后门”的。“有事？”林舟问。
他的声音有点刚睡醒的沙哑。高凡抱着胳膊，嘴角一撇。“没事就不能叫你了？
顾老的面子真大啊，让你这种货色都混进华京来了。”周围传来一阵压抑的低笑。
林舟没说话，只是看着高凡。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就像在看一个东西。他这种眼神，
最让高凡来火。好像自己费了半天劲，连个屁都算不上。“怎么，哑巴了？
”高凡往前凑了凑，“问你话呢。”林舟把那团纸捡起来，在手心攥巴攥巴，
然后随手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动作很自然，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哦。”他应了一声，
然后又趴了下去，继续睡。“你！”高凡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感觉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憋屈得要死。坐在前排的苏晓，回头瞅了一眼。她穿着一身白裙子，头发很长，披在肩上。
她是系花，也是学霸，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她看见林舟又睡过去了，眉头也轻轻皱了一下。
这人也太不像话了。她转回头，心里想，顾老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把这种人弄进来了。
下课铃响了。教授夹着书走了，教室里瞬间炸了锅。高凡还没走，他盯着林舟的后背，
眼神不善。林舟倒是反应快，铃声一响，他立刻就坐直了，抓起桌上的书，往包里一塞，
起身就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他想躲开麻烦。可有人不想让他躲。
“站住。”高凡喊。林舟脚都没停。高凡快步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让你站住，
听见没？”林舟停下脚，回头看他。“抓我干嘛？”“装傻？”高凡冷笑，
“下午的系内选拔赛，你敢参加吗？”“什么赛？”林舟一脸茫然。“物理建模竞赛。
”高凡一字一顿地说，“就你，也配学物理？你要是敢报名，我就让你知道，
什么叫知难而退。”林舟看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松手。”他说。“我不松，
你能怎么着？”林舟没说话，只是手腕稍微一转。高凡感觉自己抓着的不是一条胳膊，
而是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力气根本使不上，手就这么被甩开了。高凡愣住了。
林舟已经转身，朝外走去。“你给我等着！”高凡在他身后喊。林舟头也没回，
只是摆了摆手，意思是知道了。他走出教学楼，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心里没什么想法。高凡是谁？他不在乎。什么竞赛？他更不在乎。他只想找个地方，
继续睡觉。可麻烦，好像总是自己找上门。2下午，物理系大阶梯教室。选拔赛要开始了，
人差不多坐满了。高凡坐在第一排正中间，跟几个人有说有笑，
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空荡荡的后排，满脸都是不屑。苏晓也来了，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手里拿着本书，但心思没在书上。她在想林舟。她不觉得林舟会来。那种人，躲还来不及，
怎么可能主动送人头。“晓晓，你看高凡，今天又是主角啊。”旁边的女生捅了捅她。
苏晓“嗯”了一声，没接话。教室门被推开。林舟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跟周围光鲜亮丽的学生比起来，像个误入的民工。
所有人都看向他。高凡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对着周围的人做了个口型：“看，来了。
”林舟跟个没事人一样，扫了一圈，径直走到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然后把包往桌上一放，又准备趴下。“那位同学。”一个声音响起。
是负责这次竞赛的副教授，姓王，戴着个眼镜，看起来很严肃。林舟抬起头。“既然来了，
就好好坐着。”王教授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点警告。林舟点点头，坐直了身体。
高凡回头，冲他比了个中指，动作很隐蔽，只有林舟看见了。林舟没理他。试卷发下来了。
一共三道大题，题目印得密密麻麻，看着就头大。这是高难度的竞赛题，
考验的不是课本知识，而是那种可遇不可求的天赋和灵感。教室里很安静，
只剩下笔尖划过纸的沙沙声。高凡拿到卷子，扫了一眼，嘴角就翘了起来。这些题，
他前段时间正好做过类似的。他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他写了一会儿，
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林舟。林舟正盯着卷子发呆。高凡心里冷笑。傻眼了吧？
狗屁不通的关系户。他又转回头，专心做自己的题。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教室里开始有人抓耳挠腮，有人长吁短叹。苏晓也被第二道题卡住了，她咬着笔杆，
眉头紧锁。只有高凡，越写越顺，心情也越来越好。他再次回头。这一眼，他愣住了。
林舟在写字。不是发呆，不是乱画，是在认认真真地写字。他的姿势很奇怪，
笔是攥在手心里的，不是寻常人那样捏着。可笔尖在纸上移动，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一题，
两题。没停过。高凡的心，突然咯噔一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家伙，在抄吗？
可这是竞赛，周围都是人，他能抄谁的？他转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可脑子里的念头，
就跟野草一样，疯长。“时间到！”王教授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停了笔，教室里一片哀嚎。
高凡也放下了笔，他做完了两道半，很有把握拿第一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角落。林舟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放下笔，把卷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然后翻过来，放在桌角。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好像刚睡醒一样。然后，
他第一个交了卷，从高凡身边走过，目不斜视。高凡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第一次，没了底。
3林舟交了卷，没在教室里多待一秒钟。他直接出门，拐进了走廊尽头的男厕所。
他不是上厕所，是找个地方抽烟。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抖出一根点上。火光一闪，
照亮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其实不想参加什么狗屁竞赛。是高凡逼他的。上午在教室，
高凡那股劲儿，让他觉得烦。他烦了，就想把让他烦的人，弄安静点。就这么简单。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来。白色的烟雾散开，又聚拢，最后消失不见。
就像很多事情一样。他想起了顾老。那个把他从孤儿院里领出来，一手养大的老头。
老头头发全白了，整天笑呵呵的，跟个弥勒佛似的。就是他，把自己弄进了华京。“小舟啊，
去大学里玩玩，体验体验生活。”老头是这么说的。林舟知道，老头是怕他一个人闷着。
可他不喜欢热闹。他喜欢自己待着，睡觉，发呆，或者看书，看那些没人看得懂的古书。
“玩玩就回来，家里还指望你干活呢。”老头又说。林舟掐了烟，扔进便池里冲掉。
他得早点“玩”完。他走出厕所，迎面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是苏晓。她好像特意在等他。
“你……”苏晓看着他，眼神很复杂，有好奇，有探究，
还有点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讶。“我？”林舟看着她。“卷子，你做完了？”苏晓问，
她问完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确实是第一个交卷的。“嗯。”林舟点头。“三道题，
都做完了？”“嗯。”“你……”苏晓深吸一口气，她本来想说“你是不是抄的”，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林舟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个会说谎的人。“最后一题，
你怎么解的？”她换了个问法。那题是个变态的开放题，整个系，
她觉得可能只有高凡能碰一碰。林舟想了想，从地上捡了根粉笔头。旁边的墙上，
正好有个消防宣传画，画着个灭火器。林舟就着那块空白的地方，随手画了几个图，
写了几个公式。他的动作很快，很随意，就像在涂鸦。可苏晓看傻了。林舟用的，
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建模方式，匪夷所思，却又直指核心。那些复杂的变量和约束条件，
在他手里，变得跟积木一样简单。几笔下去，一个最简模型就出来了。答案，清晰明了。
“就……这样？”苏晓的声音有点发干。“不然呢？”林舟把粉笔头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
他看着苏晓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着，那样子，有点傻，又有点……可爱。
他突然想逗逗她。他往前凑了一步。两个人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苏晓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股阳光晒过的皂角味。“怎么？”林舟压低了声音，
带点磁性的沙哑，“看懂了？要不要，我再给你讲讲？”他的气息，喷在苏晓的耳朵上。
苏晓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像被火烧了一下。4苏晓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心脏咚咚咚地乱跳，跟揣了只兔子似的。她瞪着林舟，又羞又气。“你……你离我远点！
”她说话都结巴了。林舟看着她红透的脸，没忍住，嘴角往上翘了翘，但很快又压下去了。
他只是觉得有点好笑。“我问你题呢，你靠那么近干嘛？”苏晓稳了稳心神，强撑着说。
她不能在一个“关系户”面前露怯。“不近点，你看得清吗？”林舟反问。他这人就是这样，
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无赖。苏晓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她指着墙上的粉笔字，
“这些……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书上。”林舟回答得言简意赅。“什么书？
我怎么没见过？”“你见过的书，可能没那么多。”林舟说。这不是吹牛，是事实。
顾老的书房，比学校的图书馆还大，里面什么稀奇古怪的书都有。苏晓又被堵住了。
她发现跟这个人说话，太容易血压升高。“不管怎么样，抄袭是不对的。”她最后，
还是把那句没说出口的话，换了个方式说了出来。林舟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他转身就要走。“站住！”苏晓喊。林舟停下脚，回头，有点不耐烦了。“还有事？
”“选拔赛的成绩，你敢不敢留下来看？”苏晓盯着他，像是在下战书。林舟看着她。
这姑娘，还挺执着。“看成绩？”他笑了，这次的笑意没藏住，“为什么不敢？
”“如果你是抄的，或者是运气好，我要求你向全系同学道歉，然后主动退学。
”苏晓的声音很大，走廊里都有回音。林舟眯起了眼睛。“如果我不是呢？”他问。
“我……”苏晓愣住了。她没想过这个。“如果不是，你怎么样？”林舟逼问。
“我……我请你吃饭！”苏晓一咬牙，脱口而出。说完她就后悔了。这算什么？
林舟倒是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行。”他点点头，干脆利落。“一言为定！”苏晓说完，
脸更红了，扭头就跑，像躲瘟神一样。林舟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小姑娘，
就是沉不住气。他转身，走向公告栏。王教授正在那儿，跟几个学生说着什么，
手里拿着一沓卷子。高凡也在，他满脸通红，激动地在跟教授争辩着什么。“不可能！
王教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检查了好几遍，不可能有错！”高凡的声音很大。林舟走过去。
王教授看见他，表情很古怪，像见了鬼一样。“林舟同学，你过来一下。”高凡回头，
看见林舟，眼睛都红了，像要吃人一样。“是他！肯定是他的卷子有问题！”高凡指着他。
5王教授扶了扶眼镜，没理高凡。他把手里的卷子，翻到最上面的一张，递给林舟。
“你自己看看。”王教授的声音有点干。林舟接过来。满卷的红勾，看着就刺眼。右上角，
一个龙飞凤舞的数字。150。满分。林舟看着那个数字，没什么感觉。
就像在看今天的天气预报。“王教授，这不可能！”高凡还在喊，“他的解题过程，
我一个字都看不懂！肯定是胡写的！”王教授没说话，
只是把林舟的卷子和另一张卷子并排放在公告栏上。另一张是高凡的，分数是128，
已经是很高的分数了。两张卷子放在一起，对比太强烈了。高凡的卷子，步骤清晰，
逻辑严谨，是标准的好学生答案。林舟的卷子，龙飞凤舞，很多地方甚至只有公式没有文字，
像是随手写的草稿。可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地踩在了最关键的点上。
王教授指着林舟卷子上的一道题。“这道题，我刚才用计算机验算了一遍，他的答案，
精确到了小数点后十二位。而最精确的参考答案，只到后十位。”所有人都安静了。
这已经不是运气能解释的了。这是……神迹。林舟看完了，把卷子递回去。“看完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人群后面的苏晓。苏晓正躲在一个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紧张地看着这里。四目相对。林冲她咧嘴一笑，做了个口型。“吃饭。”苏晓的脸，
“腾”地一下，又红了。她赶紧把头缩了回去。“这不可能……”高凡还在喃喃自语，
他的世界，崩塌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才，是天之骄子。可今天，一个他眼中的废物，
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轻而易举地碾碎了他所有的骄傲。“为什么……”他看着林舟，
眼神里全是困惑和不甘，“你明明什么都不会，上课睡觉，
整天无所事事……为什么……”林舟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会？”他问。“你！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会？”他又问。高凡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
人家凭什么要告诉你？林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转身就走。“等一下！”王教授叫住他。
林舟回头。“林舟同学，我是系主任李教授介绍的。他说，你很特殊。”王教授的语气，
已经完全变了，从之前的审视，变成了现在的好奇，甚至是……敬畏。
“他想让我来学校玩玩。”林舟说。“玩玩？”王教授嘴角抽了抽，“那，
接下来全国大学生物理竞赛，你……玩不玩？”林舟看着公告栏上那刺眼的150分，
心里有点烦。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太扎眼了。“不玩。”他干脆地拒绝。王教授愣住了。
“那……”“我只想睡觉。”林舟说完，不等王教授再开口，径直走了。
留下身后一群目瞪口呆的人。6林舟走了。走廊里的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像看一个怪物。
王教授拿着那张满分的卷子，手都有点抖。他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高凡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林舟那轻飘飘的几个字面前，
都成了笑话。苏晓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心里乱糟糟的。她想的全是那个口型。“吃饭。
”她觉得自己疯了，居然会跟这种人打赌。可输了好像……也不亏？她摇摇头，
把这个念头甩出去。她快步追了出去。林舟还没走远，正慢悠悠地晃着。“喂！
”苏晓在后面喊。林舟停下脚步，回头。“干嘛？”“那个……”苏晓跑到他跟前，喘着气，
“打赌的事，不算数。”“为什么？”林舟挑眉，“你输了。”“我才没输！”苏晓嘴硬，
“你那……你那是侥幸！全国竞赛你去吗？你要是能拿第一，
我就……我就……”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林舟看着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突然觉得，
逗这姑娘，比睡觉有意思点。“我就什么？”他故意问。“我……我随便你！”苏晓一闭眼，
一咬牙，豁出去了。“真的？”林舟笑了。“真的！”苏晓睁开眼，眼神很坚定。“行。
”林舟点点头，“那我去。”他本来不想去的，可现在，他想去了。不为别的，就想看看，
这小姑娘说到做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苏晓见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反而有点心虚了。
“你……你别高兴得太早，全国竞赛高手如云，你这种……这种野路子，不行的！
”“行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林舟说。他说完，又往前走了。这次苏晓没再追，
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背影，在她眼里，好像跟刚才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懒散的，无所事事的“关系户”。而像一个……深不见底的谜。她决定，
要搞清楚这个谜。从这天起，华京大学物理系，流传起一个传说。
有一个叫林舟的“关系户”，上课睡觉，下课失踪，却在选拔赛上，拿了个惊世骇俗的满分。
然后，又拒绝了系主任的竞赛邀请。所有人都说，他是一招鲜，吃遍天，是侥幸，是运气，
不敢再跟真正的全国高手碰。只有苏晓知道，他不是不敢。他只是不在乎。而现在，他好像，
开始在乎了。7全国物理竞赛的备战，在物理系紧锣密鼓地开始了。王教授亲自挂帅，
成立了集训队。名单上，第一个就是高凡。高凡像是变了个人。他不再吊儿郎当，
不再跟人勾肩搭背。每天最早到实验室，最晚走。一头扎进题海里，像是跟谁赌气。
他要证明，林舟只是个意外。集训队的第二个名额，毫无悬念地给了苏晓。
她是系里仅次于高凡的学霸。王教授还想把林舟加进去，可林舟人影都找不着。他去上课，
就趴着睡。下课，就没影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王教授没辙了。“这孩子，真是个怪人。
”他跟李教授诉苦。李教授就是那个把他介绍给王教授的系主任。电话那头，李教授笑了。
“老王，你就别费心了。他不是你的学生，你当他是来学校体验生活的游客就行了。
”“游客？有考满分的游客吗？”王教授不服气。“所以他不是游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