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发出微弱的蓝光，
将“3:17”这三个数字映在我惺忪的眼瞳里。就在这时，
一阵规律的敲击声毫无征兆地钻进耳朵，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深夜的寂静。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这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不是楼上邻居惯常的脚步声，也不是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它带着某种金属质感，
仔细听去，竟像是有人在用指甲盖一下一下刮擦防盗门的锁芯。独居的三年里，
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床头柜的抽屉里永远放着一把美工刀。此刻，
我的手几乎是本能地伸过去，摸索着打开抽屉，冰凉的塑料刀柄触碰到指尖的瞬间，
一丝微弱的安全感才稍稍压下心头的恐慌。客厅的窗帘昨晚没拉严，
一道惨白的月光从缝隙里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恰好落在防盗门上。
那道光像一道分割线，将屋内的安全与屋外的未知隔绝开来。敲击声突然停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静了大概十秒，
门把手突然往下沉了半寸。“嗡”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昨晚睡前我明明反锁了门，那是一种老式的下压式锁，
若是不拧保险栓，从外面用钥匙确实能打开。可我清楚地记得，
临睡前特意蹲下身拧了保险栓，金属零件碰撞发出的“咔嗒”声，此刻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咔嗒。”又是一声轻响，这次是从门内传来的，像是保险栓自己弹开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睡衣，黏腻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贴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挪到卧室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光下，门把手缓缓转动，
最后停在与地面垂直的位置，门被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外面空无一人。
冷风顺着门缝灌进来，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像是从久未开启的地下室里飘出来的。
我握着美工刀的手在微微颤抖，突然想起三天前楼下张阿姨说的话。那天我下班回家，
在楼道里撞见她遛狗，她拉住我的胳膊，神神秘秘地说：“小苏啊，最近咱们小区不太平，
总有人家丢东西。”“丢了什么贵重物品吗？”我当时随口问道，心里并没太在意。
“那倒没有，”张阿姨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旧报纸、空酒瓶，
还有人说，半夜能听见楼道里有脚步声来回走，可一开门又什么都没有。你一个小姑娘住，
可得当心点。”当时我只当是老人年纪大了，爱操心些邻里间的闲杂事，
敷衍着应了几句就回了家。可现在，那股潮湿的霉味萦绕在鼻尖，后颈一阵阵发凉，
张阿姨的话像电影台词一样在脑海里反复回放。我深吸一口气，攥紧美工刀，
猛地拉开卧室门，刀刃向前刺出去——空的。客厅里空荡荡的，
只有我的沙发、茶几和电视柜安静地立在那里，月光在地板上投下家具的影子，
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防盗门还敞着一条缝，外面的声控灯没有亮，
说明楼道里此刻应该没有人。“也许是风吧。”我喃喃自语，试图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走过去想关门时，脚尖却踢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弯腰捡起来，
借着月光看清那是一个玻璃瓶，磨砂质感，瓶身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我皱了皱眉，
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来不用樟脑丸，总觉得那味道像老式衣柜里闷了几十年的霉味，
闻着就让人不舒服。更奇怪的是，瓶身摸上去竟然是温的，像是刚被人握在手里焐过一样。
我反手带上门，正要弯腰去拧保险栓，指尖突然摸到一片黏腻的东西。心里咯噔一下，
我赶紧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过去——那是一片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牢牢地粘在金属保险栓上。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那声音很轻很柔，
像是有人把脸贴在了门板上，对着门缝缓缓呼气。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突然想起上周丢的那串钥匙，
当时在公司和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还以为是忘在了公司的某个角落。现在想来，
那天晚上回来时，总觉得门口的地垫有点歪，当时太累了没在意，
难道……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物业”两个字。我几乎是手抖着接通电话，
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是保安老李的声音，
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苏小姐，你……你家门口是不是放了个樟脑丸瓶子？
”“是……是啊，”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怎么了？”“赶紧扔了！别碰！
”老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利，“刚才我在监控室查监控，
看到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天天半夜在你门口转悠……她上周就去世了，就死在你楼下，
手里攥着的，就是这个瓶子！”电话“啪”地一声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大脑一片空白。楼下……去世的老太太……樟脑丸瓶子……这些碎片在脑海里盘旋，
却怎么也拼不出完整的图案。就在这时，门锁再次发出“咔嗒”一声轻响，这次，
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而那瓶被我随手放在鞋柜上的樟脑丸，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我的脚边，
瓶身的标签在手机手电筒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两个模糊的字：寻女。
“寻女”……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楼下去世的那位老太太，
我有印象。她姓刘，大家都叫她刘老太，平时总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拐杖，每天早上都会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
听说她年轻的时候丢了个女儿，从那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
眼神里总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落寞。上周三早上，我出门上班时，看到楼下围了一群人，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了小区的宁静。后来听张阿姨说，刘老太是在自家门口摔倒的，
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东西，当时谁也没看清是什么。没想到，
她攥着的竟然是这个樟脑丸瓶子。可她为什么要半夜来我门口？为什么要留下这个瓶子？
“寻女”这两个字，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无数个问题像潮水一样涌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盯着脚边的樟脑丸瓶子，突然觉得那磨砂的瓶身像是一张老人的脸，
正用那双落寞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门外的叹息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更近了，
仿佛就在门的另一边，贴着门板，感受着门内的动静。我不敢出声，
握着美工刀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试图从那冰凉中汲取一丝力量。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楼道里静悄悄的，
连声控灯都没有亮起。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门边，
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照亮了斑驳的墙壁。
我把樟脑丸瓶子捡起来，扔进门外的垃圾桶里，然后反锁上门，又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惨白的灯光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我心头的恐惧。那一晚，
我睁着眼睛坐到天亮，耳边总是回响着那轻轻的敲击声和叹息声。第二天早上，
我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去物业办公室。老李看到我，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苏小姐，
实在对不起，昨晚没及时告诉你情况，吓着你了吧？”“李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坐在椅子上，声音还有些沙哑，“那个刘老太……她为什么会半夜在我门口？
”老李叹了口气，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其实我们也是昨天才发现的。
小区最近不是总丢东西吗？经理就让我们查监控。我调了近一个月的监控，
发现每天半夜三点多，刘老太都会从家里出来，在楼道里转悠，最后停在你家门口，
站一会儿，有时候还会敲敲门。”“她……她不是上周就去世了吗？”我端着水杯的手一抖，
热水溅出来，烫得我手指发红。“是啊，”老李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她是上周三凌晨去世的，可监控里……从上周三开始，她还是每天半夜出来，
和以前一模一样。我们本来想告诉你，又怕你害怕，昨天看到她在你门口放了个瓶子，
实在不敢再耽搁了。”我愣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个已经去世的人，
怎么会出现在监控里？这太荒谬了，简直像恐怖片里的情节。“监控还在吗？我能看看吗？
”我定了定神，问道。老李点点头，带着我去了监控室。他调出近一个月的监控录像，
画面有些模糊，但能清楚地看到一个穿着蓝布衫的老太太，
每天半夜三点十七分准时出现在楼道里，一步一步地走到我家门口，静静地站着，
有时候会抬起手，轻轻敲几下门。从上周三开始，她的身影变得有些透明，
但依旧每天准时出现。昨天晚上，她走到我家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放在门口，
然后又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离开。看完监控，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这一切太过诡异，
让我不得不相信，昨晚发生的不是幻觉。“苏小姐，你还是……还是暂时搬出去住几天吧？
”老李看着我，小心翼翼地建议，“这事儿太邪门了，我们也没办法。”我摇摇头，
我在这个城市没什么亲戚朋友，搬出去也不知道能去哪里。而且，我心里隐隐觉得，
刘老太不会伤害我，她留下那个樟脑丸瓶子，一定有什么原因。“李师傅，
你知道刘老太的女儿是怎么丢的吗？”我问道。老李想了想：“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好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听说那时候她女儿才五六岁，在公园里玩的时候走丢的，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找回来。刘老太的丈夫因为这事，没多久就和她离婚了，
她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三十多年前……五六岁……我心里一动，
隐约觉得这些信息似乎在哪里听过。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试图理清头绪。
刘老太的女儿丢了三十多年，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这从她瓶子上的“寻女”两个字就能看出来。可她为什么会找上我？
难道……我和她的女儿有什么相似之处？我翻出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那是一张泛黄的一寸照，
照片上的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眼睛大大的，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我拿着照片，
仔细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我是被养父母收养的，他们告诉我，
我大概在五岁的时候被他们领养，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
养父母对我很好，可我心里总有一个疙瘩，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想知道自己来自哪里。难道……刘老太是我的亲生母亲？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我看着照片上的小女孩，又想起刘老太那双落寞的眼睛，心里一阵发酸。
我决定去刘老太家看看，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刘老太家就在我楼下，门是锁着的。
我从物业那里借来了钥匙，打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樟脑丸味扑面而来，
呛得我忍不住咳嗽起来。房间里很简陋，家具都是老式的，上面落满了灰尘。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候的刘老太和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小女孩，
看样子就是她丢了的女儿。我走到照片前，仔细看着那个小女孩，心跳突然加速。
照片上的小女孩，眉眼之间竟然和我小时候有几分相似。我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她女儿的线索。在一个旧衣柜的底层，我发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
打开木箱，里面放着一些小孩子的衣服和玩具，还有一本泛黄的日记本。我拿起日记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