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罪证》开篇城市的脉搏在午夜之后变得缓慢而粘稠。
老陆把自己那辆破旧的环卫车停在“翡翠港”高级公寓的后巷,像往常一样,
熟练地拧开巨大的绿色垃圾箱盖子。
一股混杂着腐败食物、塑料和某种…奇异的、类似医院消毒水的甜腥气味扑面而来。
他皱着眉,下意识地用手电筒往里一照。灯光首先捕捉到的,是一抹极不协调的银色。
那是一个人的手臂,以一种绝对放松的姿态垂落在残羹冷炙之上。
手臂的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是被精心漂洗过。但真正让老陆呼吸骤停的,
是那只手——五指被一种闪着寒光的、极细的不锈钢丝以一种充满韵律的螺旋状紧紧缠绕,
直至指尖发黑肿胀,而钢丝的另一端,则深深勒进了手腕的皮肉里,
仿佛某种怪诞的金属纹身。钢丝勒过的缝隙里隐约地透过光线能看到活跃的蛆虫,
那是一种寄生在罪恶里得与黑暗共生的生物。手电光颤抖着向上移动。垃圾箱的中央,
被刻意清理出了一片“净土”。一个男人端坐在那里,背靠着箱壁,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
头发一丝不苟。他甚至称得上英俊,如果不是他咧开到耳根的嘴角的话。
那不是一个自然的笑容。他的上下颚被人用巨大的力量强行掰开,嘴角的肌肉和皮肤被撕裂,
露出森白的牙齿和暗红色的口腔组织,形成一个永恒凝固的、极度惊悚的狂笑表情。
更令人作呕的是,
腔内部——舌头、牙齿、上颚——被一种半透明的、类似高强度树脂的材料完全填充、封死。
树脂内部,隐约可见无数微小、扭曲的金属字母,像被冻结的昆虫,
拼凑出某些无法辨认的词语。一束微弱的光源似乎被巧妙地安置在他身后,
让这填充了“语言”的口腔,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内部照明的微光。仿佛他最后的呐喊,
被具象化,然后永远地封印在了喉咙深处。老陆瘫软在地,胃里的酸液混合着恐惧涌上喉咙。
他连尖叫都发不出,只能徒劳地指着那个在垃圾堆里正襟危坐、永恒狂笑的“绅士”。
接到报案的林守正赶到现场时,雨水正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他只看了一眼,
那股混合着垃圾腐臭、血腥和化学制剂的甜腻气味,就让他这位老刑警的胃部一阵抽搐。
“林队…”李锐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强忍着不适,“这…这是他妈的什么鬼东西?
”怕是被下了蛊。林守正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如同探针,扫过每一个细节。没有挣扎痕迹,
没有血迹喷溅,除了那张被暴力改造的脸和那只被束缚的手。
尸体甚至保持着一种近乎放松的姿态。技术队的灯光将现场照得如同白昼。
法医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林队…死者身份还在核实。但这手法…”年轻的法医声音干涩,
“嘴角是被某种液压工具强行撕裂的。口腔内的树脂…初步判断掺有光致发光材料。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但最奇怪的是…”法医顿了顿,
指向死者被钢丝缠绕的手:“除了嘴角的撕裂伤和手腕的勒伤,
尸体其他部分…没有任何挣扎或防御性伤口。他体内的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成分高得离谱。
他可能…是在完全清醒,但无法动弹的情况下,看着对方完成这一切的。”清醒地,
感受着这一切。这个概念让在场的所有警察都感到一股寒意。林守正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越过那恐怖的狂笑表情,最终落在死者西装领口,一个不起眼的别针上。
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徽章,只有指甲盖大小,像一个精密的齿轮,又像一只抽象的眼睛。
材质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银灰色金属,在勘察灯下泛着冷冽的光。他蹲下身,
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被钢丝缠绕的手。在钢丝与肿胀皮肤的缝隙间,
伴随着形成鲜明对比的蛆虫,他看到了几点极其微小的、同样闪烁着银灰色光泽的金属碎屑。
和徽章一样的材质。“技术队!”林守正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重点取证这个徽章和这些碎屑!还有,查清死者身份!”“是,林队!
”勘察工作在压抑的沉默中进行。林守正退后几步,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混入潮湿的空气和怪异的甜腥味中。他看着垃圾箱里那具狂笑的尸体,
仿佛看到了一场精心导演的戏剧落幕。凶手不是在进行单纯的杀戮,他是在展示,在宣告,
在用一种极端扭曲的方式,进行一场血腥的仪式。“清理组报告,
”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技术人员走过来,语气带着困惑,“林队,我们在垃圾箱内壁,
发现了一些…刻痕。”林守正掐灭烟头,用脚随意的抿了抿,重新走上前。
在警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他看清了那些刻痕——那不是随意的划痕,
冰冷的英文:“The world laughs with me.”世界与我同笑。
字迹工整,边缘光滑,仿佛雕刻者拥有无限的时间和平静的心态。这简直称得上是艺术品!
就在这一刻,林守正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证物科的初步报告推送。
死者身份通过指纹比对确认了:谢知行,45岁,市法律图书馆首席顾问,知名法学专家。
一个整天与法典和文献打交道的学者,以这样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死在了肮脏的垃圾箱里,
脸上凝固着被强加的、恐怖的笑容。林守正抬起头,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
他望向“翡翠港”那高耸入云的、灯火通明的公寓楼,又看了看垃圾箱里那张狂笑的脸。
猎手已经抛下了他的手套。对于这件称得上艺术的仪式,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
也许,这仅仅是,疯狂开篇的第一个音符,林守正以多年警察老猫的直觉。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间一尘不染的房间里,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男孩,
肤色是久不见日光的冷白,面容清秀得甚至带有几分少年气的纯净。
黑色碎发柔顺地贴在额前,整个人干净的像刚从无菌室里面走出来,连指甲都修的一丝不苟。
可偏偏是那双眼睛。它们颜色很浅,像蒙着一层薄冰的湖面,幽深、平静。
毫无人类应有的温度与涟漪。当他看向你时,仿佛不是在注视一个生命,
而是在扫描一件物品,冷静地评估其结构、成分、以及...是否需要被“修正”。
极致的洁净与极致的冷酷,在这张年轻的脸上达成了一种诡异的统一,
形成一种足以让人脊背发凉的冲击力。此时此刻,陈序正站在工作台前,
用软布轻轻擦拭着一个类似微型液压钳头的工具,将其分解、消毒,
然后放入特定的收纳格中。仿佛是对其罪恶和血腥的净化。他的动作流畅、精准,
带着一种仪式般的专注。工作台的角落,放着几本厚重的法学著作,其中一本摊开的那一页,
正好是关于“程序正义的局限性”的讨论。他的嘴角,无意识地绷紧了一条直线,
仿佛在对抗着某种内在的、无法容忍的混乱。对他而言,工作,才刚刚开始。
这不是激情杀人,也不是简单的报复。这是一种展示,一种宣告,
一种…充满了对冷酷仪式感的虔诚。雨水打湿了林守正的花白头发,他感到一阵寒意,
并非来自天气。他抬起头,望向远处高楼林立的、依旧灯火通明的城市中心。
猎手已经亮出了他的獠牙,而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追逐一个怎样的幽灵。黑暗,
刚刚开始吞噬这座城市。
第二章:被缝合的谎言第一节:腐烂的证词谢知行那凝固在垃圾箱里的狂笑,
如同病毒般在警局内部蔓延。每个人都刻意回避着那个现场的细节,
却又无法控制地在脑海中反复勾勒那恐怖的画面。
法医出具的正式报告冰冷而详尽:死者生前被注射了精确剂量的麻醉剂与肌肉松弛剂,
识清醒地承受了嘴角被液压工具撕裂、口腔被特殊树脂填充、以及手指被钢丝缠绕的全过程。
死亡原因是窒息,源于口腔被彻底封死。“仪式感…极强的仪式感。
”林守正在案情分析会上,用粗糙的手指敲打着投影布上那张令人不适的照片,
“凶手不是在杀人,他是在完成一件‘作品’。他在向我们,向整个社会,传递某种信息。
”技术部门负责人接着汇报:“那种银灰色金属,初步判定是一种高性能航空铝合金,
通常用于精密仪器制造,加工需要特殊设备。树脂成分复杂,
含有光致发光材料和某种…源自某种罕见松树的天然树脂成分。不锈钢丝是市面常见型号,
但缠绕方式显示出对对称和精确的极端追求。”“死者谢知行,”李锐补充道,
“社会关系简单,主要从事学术研究。表面上看,是个与世无争的学者。
但我们深入调查发现,他并非毫无瑕疵。十年前,
他曾是一起轰动一时的‘顶峰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当时,
谢知行利用其高超的法律技巧和对证据规则的极致运用,最终让鼎峰集团成功脱罪。
而那个被诽谤的公司“鑫辉建材”不久后破产,创始人刘明远…跳楼自杀了。”当时,
大型地产商“鼎峰集团”的楼盘因使用严重不合格建材,导致整栋住宅楼的结构安全性存疑,
面临天价赔偿与信誉崩塌。他们聘请了谢知行,不仅要脱罪,更要找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谢知行将目光锁定在建材供应商——“鑫辉建材”的创始人——老实本分的刘明远身上。
定了一套毒辣到极点的计划:1. 构陷与物理迫害:谢知行首先派人潜入鑫辉建材的仓库,
偷偷掺入大量劣质、甚至带有放射性污染的假冒伪劣建材,
并伪造了相应的“采购入库记录”。随后,他利用媒体关系,抢先发布“惊人内幕”,
诬陷刘明远是“黑心商人”,故意提供问题建材。紧接着,
刘明远在公司门口被几名“愤怒的业主”实为谢知行雇佣的打手当众殴打至脾脏破裂,
住院期间,其病房甚至收到匿名的死亡威胁信和冥币。
2. 针对妻女的卑劣算计:这仅仅是开始。谢知行深知刘明远与妻子感情深厚,
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
他使出了更恶毒的手段:他派人跟踪刘明远当时正在读初中的女儿刘琳,
在其放学路上进行猥亵和恐吓,并拍下照片,威胁她如果敢声张,就伤害她的父母,
将她的照片公布于众。这场遭遇给少女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同时,他伪造证据,
诬陷刘明远的妻子李静与公司会计合谋“做假账、挪用资金”,并利用其法律影响力,
使李静被非法拘留长达半个月。在拘留期间,李静受到精神折磨,
并被告知“只要刘明远认罪,你就可以出去”。3. 法庭上的终极胁迫:在法庭上,
谢知行完全无视他一手策划的伪证,而是凭借其诡辩,将刘明远钉在“耻辱柱”上。
在最后陈述时,他看着浑身是伤、精神濒临崩溃的刘明远,
用一种只有附近几人能听清的、冰冷的声音“提醒”道:“刘先生,
想想你的女儿…她那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有些照片…还是不要公开比较好。
还有你的妻子,她的身体,还能再承受一次拘留吗?”或者是~~那只是个开始,
未来还很长~~这是压垮刘明远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在谢知行编织的黑网下,
法院判决“鑫辉建材”承担全部责任,刘明远须支付巨额赔偿,并面临刑事指控。
宣判后第三天,彻底绝望的刘明远从法院顶楼跳下自杀。他在遗书中写道:“谢知行,
我用这条命,和你赌一个公道。我在地狱等你,放过我老婆孩子!”刘明远死后,
他的妻子李静因遭受连串打击和羞辱,精神彻底崩溃,被送入精神病院,
不到一年便郁郁而终。而他们的女儿刘琳,在经历了猥亵、恐吓、父母双亡的连续创伤后,
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失语症,从此封闭自我,被送入福利院,
至今无法正常与人交流,人生尚未真正开始,便已凋零。谢知行为了赢得官司,
为了向雇主展示其“无所不用其极”的能力,不仅构陷一个好人,逼其至死,
更动用堪比黑社会的手段,直接迫害、性骚扰其未成年女儿,诬陷其妻子,
最终导致一个幸福之家彻底破碎,妻死女疯。他践踏了法律,泯灭了人性,其罪行罄竹难书。
了解到这骇人听闻的真相后,专案组内一片死寂。连最硬汉的刑警都红了眼眶,
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那个畜生!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年轻的警员愤恨地说道:“这种败类就应该下地狱!”林守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才能压下胸腔翻涌的恶心与愤怒。此刻,再回看谢知行那被“文献封存”的死状,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个冰冷而复杂的念头——这杂种,死得真他妈不冤。
这也让“秩序执行官”陈序的形象变得更加危险而矛盾:他像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精准地扑向了那些法律无法制裁、甚至被法律保护的“恶魔”。他的存在,
迫使所有人去面对一个残酷的问题:当正义的殿堂被魔鬼占据时,是该继续遵循殿堂的规则,
还是……化身更凶残的恶魔,将其拖下神坛?
第二节:声音的棺椁就在大家还在为谢知行过往而感到唾弃和愤恨时,
第二起案件以更快的速度,更嚣张的姿态,轰然降临。这一次,现场不在阴暗的后巷,
而是在城市文化地标——“穹顶”音乐厅的一间高级录音室里。
死者是本市家喻户晓的电台主持人——苏曼。
她以其富有磁性的嗓音和犀利泼辣的主持风格闻名,被誉为“金话筒”。
当林守正推开那间顶级录音棚的隔音门时,一股混合着昂贵设备散热、淡淡香水味,
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有机溶剂与血腥混合的气味,
如同粘稠的蛛网般笼罩上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尸体,而是声音。
一支昂贵的电容麦克风依旧立在调音台前,连接的设备正以恰到好处的音量,
循环播放着一段经过特殊处理的音频。那是苏曼生前最后一期《苏曼实话》的片段,
里面充满了她对张立军医生的冷嘲热讽和恶毒暗示。但此刻,她的声音被剥离了所有情绪,
只剩下干瘪、尖锐、如同金属刮擦玻璃般的音调,在死寂的录音棚里反复回荡,
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永恒的听觉诅咒。然后,是视觉的冲击。苏曼,
这位曾经巧舌如簧的“金话筒”,被安置在她那张象征身份的人体工学椅上,
姿态甚至带着一丝被精心调整过的“端庄”。但她的头颅,
被一个冰冷的不锈钢支架从后方强行固定,最大限度地后仰,嘴巴被器械撬开,
张成了一个无声的、黑洞洞的呐喊姿态。导致她死亡的,
是她口腔内部的景象——那足以成为任何人永恒的梦魇。她的舌头被从根部精确地切断,
但没有被丢弃。那截曾经吐出过无数甜美赞颂与恶毒诽谤的器官,
此刻被平展地、如同制作生物标本般,用数根极细的、闪着寒光的银灰色金属钉,
钉在了她面前原本放置乐谱的深色木质架面上。这还不是全部。
在那条苍白的、失去生命的舌苔表面,被用极其精密的工具,
刻满了密密麻麻、深可见肉的扭曲字迹。那些字迹,
正是她污蔑张立军医生时使用的核心恶语:“利益输送”、“过度治疗”、“剥夺选择”,
甚至还包括了她代言的那款口服液的名称。刻痕边缘翻卷,因为是在她生前、意识清醒时,
一笔一画缓慢刻上去的,极致的痛苦让肌肉产生了剧烈的痉挛,使得部分笔画扭曲变形,
更添恐怖。然而,真正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审判,在于她空荡荡的口腔内部。她的口腔,
仿佛成了一个微型的、被精心布置的审判庭。整个口腔内壁,包括上颚、脸颊内侧、牙龈,
都被涂抹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类似哑光树脂的特殊涂层。在这层涂壁上,
用掺有微型金属字母碎屑的荧光颜料,以一种冷静到残酷的笔触,
写满了张立军医生遗书中的关键段落,
以及那些因听信她谣言而延误治疗、最终不幸离世的患儿的姓名和年龄。这些文字,
在内置的、隐藏在她喉咙深处某个位置的微型冷光灯的照射下,散发着幽绿而诡谲的光芒,
将她大张的口腔内部,变成了一个散发着地狱光芒的、陈列着自身罪证的永恒展柜。
她被做成了自己罪行的活体墓碑。活着时,
被迫亲眼看着自己的“武器”舌头被摧毁并刻上罪状;死后,她的躯体本身,
成为了陈列其罪恶的永恒棺椁。
了更深的寒意:“死者体内检测到高浓度的神经抑制剂和肌肉松弛剂…她是在意识完全清醒,
但身体无法动弹的情况下,承受了舌部切割、雕刻…以及…最致命的一步。
”法医指向苏曼大张的喉咙深处:“导致她直接死亡的,是惊吓过度引发的心脏骤停。
而并非因为舌根伤口…凶手在完成口腔内部的‘书写’后,
用那种特殊的、快速凝固的树脂类材料,填充了她整个喉部与气管上端。
她是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感受着自己的呼吸被一点点封死,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沉默’,
被‘展示’…”李锐再也忍不住,冲到角落剧烈地呕吐起来。
像是吐出了这半生吃进去的牛舌~~几个见多识广的老刑警,也脸色发白,
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具恐怖“展品”的方向。林守正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
他死死盯着那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口腔,那被钉在架子上的、刻满罪证的舌头,
那循环播放的、她自己的诅咒之音。这不是杀人。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充满了象征意义的、针对“言语之罪”的终极处刑。
“他以最高的‘礼遇’,审判了她。”林守正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让她最珍视、最赖以作恶的工具,变成了她自己的死刑判决书。让她在生命最后的时刻,
无法发声,只能看着、听着、感受着自己的一切,是如何被彻底否定和摧毁。
”凶手用这种极端到变态的方式,宣告着他的信条:滥用话语权者,当永世禁声,
其罪证当昭然若揭,其痛苦当铭刻其身。现场再次发现了那熟悉的银灰色金属碎屑,
存在于固定舌头的金属钉末端,以及那个精巧的、用于固定头颅的不锈钢支架的关节处。
同一个凶手,更娴熟的技术,更偏执的仪式感,
以及…更令人胆寒的、对“秩序”和“审判”的扭曲诠释。苏曼的死,
不仅仅是一个生命的终结,更像是一份用鲜血和恐怖书写而成的、投向这个喧嚣世界的战书。
“谢知行是被‘沉默’,”林守正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愤怒,“苏曼是被‘禁声’。
凶手在惩罚他们…滥用‘话语权’的人。”李锐看着那被钉在架子上的舌头,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林队,这太…变态了。他把自己当成了上帝吗?”“不,
”林守正摇头,眼神冰冷,“他把自己当成了…法官。而且,
他有一套自洽的、极其严苛的‘法律’。”警方立刻对苏曼的背景进行深入挖掘。
这位“金话筒”光鲜亮丽的形象背后,是远比逼死年轻作曲家更为冰冷、更为算计的恶行。
其中最引发警员公愤的,是一起被称为 “儿科医生死亡笔记” 的事件。一年前,
本市知名儿科医生张立军,因其精湛的医术和极强的责任心,尤其擅长诊治儿童疑难血液病,
在患儿家长中口碑极高。
制某种由“康健药业”生产的、宣传效果夸张但实际疗效存疑且价格高昂的儿童保健口服液。
这种口服液,正是苏曼当时重磅代言、并在其节目中不遗余力鼓吹的产品。冲突爆发了。
苏曼在其拥有数百万听众的黄金时段节目《苏曼实话》中,连续三期制作了专题报道。
她没有直接攻击张立军医生,
而是运用了她最擅长的、杀人不见血的手法:第一期:《是神医还是神棍?
起底‘网红医生’背后的利益链》。她采访了一位匿名“业内人士”,
影射张立军抵制该口服液,是因为“动了别人的奶酪”,暗示他与其他药企有利益输送,
为患儿家长开具更昂贵的手术或药品。
节目充斥着“据传”、“我们不禁要问”、“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等引导性极强的词汇。
第二期:《‘过度治疗’的悲剧:一个家庭的破碎》。
她找到了一个曾由张立军诊治、但最终因病情过于复杂不幸离世的患儿家属。
在苏曼极具煽动性的引导和剪辑下,
家属的悲痛被扭曲成了对张医生“治疗方案不当”、“耽误病情”的血泪控诉。
节目刻意忽略了医学的复杂性和个体差异性,将个别案例渲染成普遍现象。
第三期:《谁在剥夺家长的选择权?》。苏曼亲自上阵,
以犀利的言辞抨击张立军这类医生“倚仗专业权威,剥夺家长知情权和选择权”,
将她代言的口服液包装成“被权威打压的、家长们的另一种希望”。
她在节目中展示了大量被筛选过的、声称孩子服用了该口服液后“病情好转”的虚假案例,
并意味深长地说:“当我们唯一的希望被冠以‘不科学’的帽子时,我们是否应该思考,
这顶帽子到底是为了保护患者,还是为了保护某些人的‘权威’和‘利益’?”这三期节目,
如同三把淬毒的匕首。苏曼巧妙地避开了事实层面的直接对抗,
而是利用情绪煽动、阴谋论和片面的信息,
在公众心中塑造了一个“沽名钓誉、为利益不惜牺牲患儿”的“黑心医生”形象。
后果是灾难性的。张立军医生先是遭到网络暴民的大规模人肉搜索和谩骂攻击,
他的家庭住址、孩子学校都被曝光,家人生活受到严重骚扰。随后,
大量不明真相的家长开始质疑他的医术和医德,甚至有多名已预约手术的患儿家长听信谣言,
拒绝由他主刀,严重干扰了正常的医疗秩序。最致命的是,医院管理层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
被迫暂停了张立军的部分临床工作,要求他“配合调查”。而苏曼和她代言的口服液,
却因这波“黑红”的流量,销量和知名度暴涨。一个月后,
张立军医生被发现在自家书房服药自尽。他留下的遗书中,没有直接指责苏曼,
只写满了作为一个医生尊严被践踏、信念被摧毁后的绝望:“我一生恪守医道,
只想救死扶伤,为何却要承受如此污名?当信任的桥梁被恶意摧毁,
我不知该如何再站在手术台前。”张立军的妻子在整理遗物时,几乎精神崩溃。
他们正在读初中的儿子,因为父亲被污蔑和随之而来的校园霸凌,性格变得沉默孤僻,
成绩一落千丈,最终重度抑郁辍学,一度在自杀的边缘被抢救。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
就此破碎。而苏曼呢?她在张立军医生的悲剧发生后,
只是在其社交媒体上不痛不痒地发了一句:“听闻张医生不幸离世,深感惋惜。
希望舆论能更多关注真正的医疗问题,而非个人。” 随后,
她便继续风光无限地主持她的节目,代言费翻了一番。警方在调查时发现,
苏曼与“康健药业”签有巨额的业绩对赌协议,
这才是她不惜一切代价、用如此恶毒手段攻击张立军医生的根本动机。她为了钱,
系统性地、冷静地、利用其话语权,摧毁了一个优秀医生的人格、事业乃至生命,
并间接导致了其家庭的悲剧。而她,从未有过一丝真正的悔意。
“他在清理‘系统’里的‘噪音’和‘毒素’。”林守正得出结论,“选择的目标,
都是在某个领域内,利用自身优势法律、舆论造成了严重后果,
却又逃脱了法律制裁的人。”这个推断,让专案组的气氛更加凝重。这意味着,
凶手的名单可能很长,而且,他还会继续下去。
第三节:数据深渊陈序站在纯净的白色工作台前,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工作台上铺着软质垫材,上面整齐摆放着几件工具:一套微雕用的刻刀,
一盒与现场发现的同型号银灰色金属钉,一个小型、高精度的台式冲压机,
还有一副高倍率的放大镜。他刚刚完成对苏曼“罪证”的预处理——在她被麻醉后,
取下舌头,清理,然后在极其精密的仪器辅助下,用刻刀将那些代表她罪孽的词语,
一笔一画地雕刻上去。整个过程,他心无旁骛,如同一个专注的工匠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满足感是有的。当看到那承载着恶语的器官被永久性地“封印”,
当想象着苏曼在醒来后看到自己“罪证”时的极致恐惧,
他内心那种因世间“失序”而产生的烦躁感,会得到片刻的平息。但这一次,平息之后,
一丝新的、更深的焦躁开始萌芽。太慢了。一个一个地清理,效率太低下了。
这个世界充满了谢知行、苏曼这样的“系统错误”,他们像病毒一样复制、传播,
污染着整个信息环境。而他,就像一個孤独的程序员,
在试图用手动的方式一个个删除恶意代码。他需要更高效的方法。
他的目光投向了工作台一角的电脑屏幕。上面正运行着复杂的数据爬虫程序,
无数信息流如同江河般奔涌而过。他在构建模型,
一个能够自动识别、筛选“高优先级目标”的算法。
基于公开的司法记录、媒体报道、网络舆论,交叉分析,量化其行为造成的“社会熵增”。
下一个目标,他已经锁定。
第三章:欲望的冰封与灼痕第一节:零度刑房调查苏曼案件带来的阴霾尚未散去,
第三起案件以一种更诡异、更令人不适的方式,闯入了警方的视野。这一次,
没有喧嚣的数据洪流,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渗入骨髓的寒冷。
报警的是市立图书馆的夜班管理员。
他在凌晨巡视至罕有人至的、存放过期报刊和地方志的地下档案库时,
种刺鼻化学制冷剂和…一丝若有若无、类似烤肉烧焦的怪异气味引到了一个紧锁的密集架区。
当林守正带着队员,借助工具强行打开那扇沉重的金属架时,
一股白茫茫的冰冷寒气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寒气稍散,
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眼前的景象让在场每一位经验丰富的刑警都倒吸一口冷气。
密集架后方被清空了一小片区域,像一个临时的、非法的审判席。一个中年男性,赤身裸体,
被以一种“大”字形,用粗重的、冻结着白霜的铁链悬挂在两组书架之间。
他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薄冰,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仿佛刚从冰柜里拖出来。
然而,与这极寒形成残酷对比的,是他身体中段,
那象征男性欲望的部位——生殖器被齐根切除,伤口处没有冰冻的迹象,
反而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焦黑的灼烧痕迹,边缘卷曲,散发着那股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
但这具躯体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面部,以及他面前摆放的东西。
他的脖子上用大量的被揉皱、然后又强行展平的女性内衣碎片,各种颜色、材质,
如同一个怪诞而充满侮辱性的枷锁缠绕着,他的脖子几近扭曲,像是被分离、又像是连接着,
面部由于极度地缠绕而变成青紫色,甚至还有些发黑,舌头似有若无的耷拉着,
涉谷俨然已经断裂。在他的正前方,一个老旧的、却异常稳固的木质阅览桌上,
放置着一个透明的、如同博物馆展盒般的玻璃容器。容器内部,用福尔马林溶液浸泡着的,
正是他那被切除的、已经呈现灰白色的生殖器。容器的标签位置,贴着一张打印的纸条,
上面是用标准宋体打印的一行字:罪器:编号001。所有者:欲望的奴隶。
判决:永久封存。空气中,除了寒冷和焦糊味,
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高级润滑机油的气味。
“这…这他妈是什么…”李锐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感到无比的恶心,
手电光不由自主地从那具恐怖的躯体上移开,
说不上是觉得惨不忍睹还是这种处刑的方式让人难以接受。林守正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如同冰锥,扫过每一个细节。
的“专业性”、以及那个充满仪式感的玻璃展盒…无一不在地刻画着同一个凶手的“签名”。
法医初步检查后,声音凝重:“死者体內同样检测到高浓度的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
死亡原因是…失温症合并创伤性休克。机械性窒息仿佛已经不值得提上这场“法事”中,
生殖器是被极锋利的工具快速切除,
伤口被高温物体推测是某种工业用高温烙铁瞬间灼烧止血…他也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
感受着这一切…包括…身体的逐渐冰冷。
”他喜欢被惩罚的人在意识极度清醒地感受着自己的罪孽被洗涤,
随着生命的流逝进行着忏悔的颂歌。警方很快确认了死者身份:王猛,45岁,无固定职业,
有多次盗窃、猥亵前科。但更深入的档案调取显示,五年前,
他曾是一起情节极其恶劣的连环强奸案的重大嫌疑人。受害者多达七人,
皆是夜间独行的年轻女性。然而,由于王猛极其狡猾,反侦察能力强,
且受害者因恐惧和创伤无法提供精准指认,
关键物证也在一次“意外”的证物保管室漏水事件中损毁,最终检察院因证据不足,
未能对其提起公诉。他逍遥法外至今。
冰冷的罪证与灼热的惩罚现场勘查在一种压抑的、混合着生理不适与道德愤怒的情绪中进行。
技术队在检查那沉重的、挂着白霜的铁链时,在其中一个链环的接口处,
再次发现了那熟悉的银灰色金属碎屑。同时,
在那个用来固定死者口腔的不锈钢器械的精密螺丝上,也找到了同样的微量痕迹。
“同一个凶手,‘秩序执行官’。”林守正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谢知行,
滥用法律,被‘封口’;苏曼,滥用舆论,被‘禁声’并展示罪证;王猛,滥用暴力与性,
其‘罪器’被永久封存,身体在寒冷与灼热中承受极刑。”他走到那个玻璃展盒前,
看着里面那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罪证”。凶手在用一种极端具象化的方式,
对强奸这种行为进行着最彻底的否定和惩罚——剥夺其施暴的工具,
并将其作为罪证公开展示。“查那些女性内衣的来源!”林守正下令,“还有,
这种工业制冷剂和高温烙铁的获取渠道!重点排查机械加工厂、冷库、焊接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