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世界静得只剩下婴儿的呼吸声,和我脑袋里永不停歇的嗡鸣。我睁着眼,
毫无困意。天花板像一块巨大的墓碑,沉沉地压在我身上。产后第三个月,
失眠已经成了我的常态。医生说这是产后抑郁的典型症状,给我开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药丸。
我没吃。因为我的丈夫周恒说,是药三分毒,对母乳不好。周恒,
一个在外人眼中近乎完美的丈夫。他会在我因为宝宝的啼哭而崩溃时,温柔地抱住我,
说:“老婆辛苦了,有我呢。”他会耐心地给宝宝换尿布、喂夜奶,笨拙却认真。
他甚至会端着热牛奶,哄我入睡,眉头紧锁,满眼都是心疼。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那种感觉,就像一部精美的瓷器,表面光洁无瑕,内里却布满了看不见的、细微的裂痕。
风一吹,就能听到它空洞的回响。今晚,宝宝格外闹腾,周恒哄了半宿,
才在我身边沉沉睡去。他睡得很死,呼吸均匀,像个完成了一天辛劳的英雄。
他放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微弱的光,照亮了他英俊的侧脸。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帮他合上。指尖触碰到触摸板的瞬间,
屏幕上那个名为“兄弟联盟”的微信群聊窗口,跳动了一下。群里很热闹,
最新的消息还停留在半小时前。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我坐起身,
将笔记本电脑轻轻地、极慢地挪到自己面前。我的动作轻柔得像一个盗贼,
生怕惊醒了身边的“失主”。群聊的窗口,就那样赤裸裸地敞开着。我看到了周恒的头像,
和他刚刚发出去的一条消息。周恒:真服了,总算把小的哄睡着了,大的那个又开始作了,
睁着俩眼跟探照灯似的在黑暗里瞪着你,吓死个人。下面立刻有人回复。胖子张:哈哈,
恒哥辛苦。嫂子还没好呢?猴子李:产后抑郁嘛,都这样,过阵子就好了。
女人就是矫情。周恒的回复,紧随其后。周恒:好个屁。我看是变成颠婆了,
天天不是哭就是发呆,动不动就说活着没意思。草,真他妈晦气。
要不是看她刚给老子生了个儿子,早跟她离了。轰——我脑袋里的嗡鸣声,在那一刻,
变成了一场剧烈的爆炸。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我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尖叫声溢出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砸在键盘上,无声无息。地狱的门,
原来并不是什么宏大的、恐怖的所在。它有时,只是一个你最爱的人,和他的兄弟们,
正在肆意狂欢的群聊窗口。2. 每一句“关心”,都淬满了毒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我的世界,被压缩进了这块小小的、发光的屏幕里。我向上滑动着鼠标,一页一页地,
翻阅着我的“罪证”,或者说,我的死刑判决书。时间线拉得很长,从我怀孕开始,
一直到现在。我怀孕后期,水肿得厉害,脚肿得像发面馒头。周恒每天晚上都会给我按摩,
一边按一边说:“老婆,你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我爱你。”而在“兄弟联盟”群里,
他是这样说的:周恒:我操,你们是没见过,那脚肿得跟猪蹄似的,摸一下都嫌油。
还得天天给她按,我他妈容易吗我?下面是一排“心疼恒哥”的表情包。我生孩子那天,
大出血,在产房里挣扎了十几个小时,九死一生。周恒一直守在外面,后来我妈告诉我,
他当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睛都红了。我被推出来的时候,他第一个冲上来,
握着我的手,声音沙哑地说:“念念,谢谢你,你是我和孩子的英雄。”群里的版本,
却是这样:周恒:总算他妈生出来了,是个带把的,值了。胖子张:恭喜恒哥!
当爹了!周恒:别提了,里面跟杀猪现场似的,吓死我了。不过还好,我妈说,
这肚子争气,头胎就是儿子,以后在家里地位就稳了。我坐月子的时候,情绪极不稳定,
经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崩溃大哭。周恒总是表现得极有耐心,他会抱着我,
像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背,说:“没事没事,我知道你辛苦,想哭就哭出来,我陪着你。
”我当时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嫁给了世界上最温柔的男人。可温柔的背后,
是这样一副嘴脸:周恒:颠婆今天又发疯了,因为我给她倒的水烫了一点,哭了半个钟头。
真他妈是个祖宗。猴子李:忍忍吧恒哥,谁家媳妇不这样。周恒:主要是烦。
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许念哪儿去了?生个孩子,身材走样,脾气还变差了。你们不知道,
她现在不穿塑身衣,肚子上的肉跟游泳圈似的,我看着都倒胃口。
胖子张:[坏笑] 那恒哥你晚上咋解决?周恒:解决个屁,
我现在碰都不想碰她一下,晦气。“晦气。”又是这个词。原来我在他眼里,
是如此的不堪,如此的“晦气”。我一条一条地看下去,那些曾经让我感动不已的“关怀”,
此刻都像一把把淬了剧毒的刀子,精准地、反复地捅在我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那些他表现出来的爱意、心疼、耐心,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令人作呕的表演。而我,这个沉浸在自我感动的幸福里的傻瓜,
就是他舞台下唯一的、忠实的观众。我一直以为,产后抑郁是我的敌人。现在我才明白,
我的病,只是这个男人用来掩盖他早已腐烂变质的内心的,最好的一块遮羞布。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周恒,他砸吧了一下嘴,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那张我曾经亲吻过无数次的脸,此刻在我眼中,变得无比陌生,无比丑陋。我缓缓地,
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我走下床,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进浴室。
冰冷的瓷砖,让我的脚底泛起一阵寒意,但这寒意,远不及我内心的万分之一。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蜡黄、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的女人。那是谁?那是我吗?我打开热水,
看着温热的水流注满整个浴缸。水雾蒸腾,模糊了镜子,也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躺了进去,
温热的水包裹着我冰冷的身体。我闭上眼,将整个头,都沉入了水里。窒息感传来之前,
我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就这样结束吧。在这个充满谎言和欺骗的世界里,我真的,
撑不下去了。3. 崩溃的临界点,世界变了温暖的水,像一张温柔的、死亡的网,
将我层层包裹。耳边,宝宝的呼吸声、周恒的鼾声,都渐渐远去。世界变得异常安静,
只剩下我自己血液流动的、沉闷的鼓噪声。窒息感,如期而至。我的肺部开始灼烧,
本能的求生欲望,让我想要挣扎。但我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身体。
就这样吧,许念。别再挣扎了。就在我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完全吞噬的那个临界点,异变,
发生了。我的脑海里,突然迸发出一阵极其刺眼的、白色的强光。紧接着,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感觉,像电流一样传遍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听”到了声音。不,
不是用耳朵听。是“看”到了。一声焦急的、属于周恒的呼喊——“念念!”,
在我的“视线”里,不再是单纯的声音。
它变成了一团翻滚的、庞大的、由无数种情绪丝线构成的“烟雾”。这团烟雾的主色调,
是灰黑色的。那里面,
我清晰地“看”到了一丝代表着“惊慌”的亮白色——他怕我死在他家里,惹上麻烦。
更多的是代表着“厌恶”的、如同阴沟里淤泥般的墨绿色。
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代表着“恐惧”的深紫色——他害怕我会变成厉鬼回来找他。
但在这所有情绪的最核心,最浓郁的,
是一股代表着“不耐烦”的、焦躁的、脏兮兮的土黄色。“念念!你醒醒!你别吓我!
”他的手在拍打我的脸颊,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真切,那么恐慌。可是在我的“视线”里,
那团代表着他真实情绪的烟雾,却翻滚得更加剧烈了。那股“不耐烦”的土黄色,
几乎要将其他所有颜色都吞噬掉。我猛地呛咳起来,将肺里的水吐了出来,
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活过来了。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太好了!你醒了!老婆,你刚才吓死我了!”周恒一把将我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用浴巾紧紧地裹住我,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看起来像是后怕不已。若是从前,
我一定会被他这副样子感动得无以复加。但现在,我看着他,
看到的却不再是他那张英俊的、写满关切的脸。我看到的,
是一张由灰黑色、墨绿色、土黄色构成的、不断扭曲的、虚伪的“情绪面具”。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相应的颜色。“我马上叫救护车!”——这句话的颜色,
是“惊慌”的亮白色。“你怎么这么傻,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这句话的颜色,
是“厌恶”的墨绿色。“以后不准再做这种傻事了,听见没有!”——这句话的颜色,
是“不耐烦”的土黄色。原来,这就是真相。这就是他那颗早已腐烂、发臭的内心,
最真实的颜色。我没有哭,也没有闹。我只是安静地、呆滞地看着他,
像一个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失去了所有情感的活死人。周恒被我看得有些发毛。“念念,
你……你别这样,我害怕。”他身上的那团情绪烟雾里,代表“恐惧”的深紫色,
稍微浓郁了一点。我缓缓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的世界,
在那个崩溃的临界点,彻底改变了。它剥夺了我所有天真的幻想,
却也赐予了我一双能洞穿所有谎言的眼睛。4. 欢迎来到,
没有谎言的真实世界我被周恒强行送进了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
医生得出的结论依旧是:重度产后抑郁,伴有轻微的被害妄想。建议留院观察。我没有反抗。
因为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消化和测试我身上发生的、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病房是单人间,周恒特意安排的。他守在我床边,削着苹果,絮絮叨叨地自责:“都怪我,
肯定是我最近太忙,忽略了你。念念,你放心,等你好了,我一定多花时间陪你和宝宝。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上那团“厌恶”的墨绿色烟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我闭上眼,
假装疲惫。周恒见我“睡着”,待了没多久,就借口公司有急事,匆匆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睁开眼,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护士走进来给我量体温,她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嘴里说着:“许小姐,
今天感觉怎么样?”在她身上,我看到的是一团平和的、代表着“尽职”的淡蓝色情绪。
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氣。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像周恒那样,内心充满了肮脏的颜色。下午,
我的婆婆,周恒的母亲,提着一锅鸡汤来看我。她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
眼泪汪汪地说:“念念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你这要是出了什么事,
让我们娘俩和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可怎么活啊!”她哭得情真意切,
仿佛我是她最疼爱的亲生女儿。但在我的“情绪视界”里,她整个人,
都被一团黏稠的、散发着恶臭的、代表着“怨毒”和“幸灾乐祸”的墨绿色烟雾包裹着。
那绿色深处,还夹杂着一丝代表“贪婪”的深红色——她在觊觎我名下的那套婚前房产,
那是她心心念念要给她儿子换的大平层。“来,念念,妈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乌鸡汤,
快趁热喝了,补补身子。”她慈爱地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我看着那碗鸡汤,
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能“看”到,那碗汤上,
漂浮着一层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墨绿色的“怨毒”之气。我摇了摇头,虚弱地说:“妈,
我没胃口。”“哎呀,没胃口也得吃啊!你现在身体多虚啊!
”她不由分说地将碗递到我嘴边。我偏过头,躲开了。婆婆的脸色瞬间沉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慈爱的表情。可她身上的墨绿色烟雾,却在那一瞬间,
剧烈地翻涌了一下。傍晚,我的“闺蜜”林菲菲也来了。她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也是我唯一的倾诉对象。“念念!你吓死我了!怎么会这样?”她一扑到我床边,
就抓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周恒都跟我说了,你别怪他,他也是太担心你了。男人嘛,
有时候嘴笨,不会表达。”她身上,
飘动着一团明亮的、如同柠檬一般的、代表着“嫉妒”的黄色烟雾。在那黄色烟雾之下,
还隐藏着一丝与周恒约会时才会出现的、代表着“暧昧”的粉红色。我的心,又被捅了一刀。
但这一次,我已经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冰冷的了然。“菲菲,
谢谢你来看我。”我平静地说。“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啊。你放心,
我会帮你好好‘看着’周恒的。”她朝我眨了眨眼,语气亲昵。
她身上那团“嫉妒”的柠檬黄,和“暧昧”的粉红色,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原来,
这就是我生活的世界。我的丈夫,我的婆婆,我最好的朋友……我身边最亲近的人,
每一个人,都戴着一副厚厚的、虚伪的面具。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
都充满了谎言和算计。而我,这个曾经的傻瓜,现在终于有幸,能亲眼看到他们面具之下,
那一张张腐烂、丑陋的真实嘴脸。我轻轻地笑了起来。无声地、冰冷地。欢迎来到,
没有谎言的真实世界,许念。现在,游戏开始了。5. 我看见了,
你虚伪面具上的裂痕我在医院住了三天。这三天里,我滴水未进,只靠输液维持。
我告诉医生和周恒,我吃不下任何东西,闻到味道就想吐。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眼神空洞,像个随时会碎掉的玻璃娃娃。周恒和婆婆急坏了。
他们越是着急,他们身上的情绪颜色就越是浓烈。
周恒身上的“厌恶”和“不耐烦”几乎要凝成实质,而婆婆身上的“怨毒”则像藤蔓一样,
将她缠绕。但我就是要让他们急。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着我“一点点死去”,
让他们活在那种“随时可能摊上事”的恐惧里。第四天,我终于“肯”开口了。
我对守在床边的周恒,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老公,我想回家。我想宝宝了。
”周恒如蒙大赦,立刻点头哈腰地去办了出院手续。回到家,我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告诉周恒,医院的味道让我害怕,家里的饭菜我也吃不下。我只想静静地躺着。
周恒不敢忤逆我这个“精神脆弱”的病人,只能请了个保姆来照顾孩子,
自己则一天三餐地给我熬粥。当然,粥我是一口都不会喝的。我会趁他不注意,
全部倒进马桶。就这样,我开始了我漫长的、不动声色的表演。我扮演的,
正是他口中那个“寻死觅活的颠婆”。我会半夜突然惊醒,然后坐在床边默默地流泪,
直到天亮。我会在他开视频会议的时候,突然推门进去,眼神呆滞地问他:“我是谁?
这是哪里?”我会在他那些“兄弟”打电话来约他出去的时候,抢过电话,
用神经质的语气说:“他走不开,他要陪着我,不然我会死的。”周恒快要被我逼疯了。
但他不能发作。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一个正在悉心照料抑郁症妻子的“绝世好男人”。
他被自己架上了一个道德的神坛,下不来了。他越是痛苦,我心里就越是畅快。终于,
在一个深夜,他以为我睡着了,偷偷地在阳台打电话。我悄悄地跟了过去,躲在窗帘后面。
我的“情绪视觉”告诉我,电话那头,是他的上司。周-恒的声音压得很低,
充满了谄媚和焦虑:“王总,您放心,项目的事我肯定盯紧了……对对对,是我考虑不周,
那个数据模型确实有点问题……您放心,我已经让小李去背……不是,去处理了。
保证不会影响到公司。”我清晰地看到,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上散发出的,
是代表着“心虚”和“嫁祸”的、肮脏的灰色烟雾。我立刻就明白了。他在公司里,
出了一个巨大的纰漏。而他,正准备把这个黑锅,甩给一个叫“小李”的无辜下属。
挂了电话,周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轻松和得意。我默默地退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黑暗中,我睁着眼。周恒,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你以为你的世界,
还是那个可以任由你颠倒黑白的世界吗?不。现在,我的眼睛,就是审判你的天眼。
我拿过手机,开始搜索周恒公司那位“小-李”的联系方式。一场好戏,即将开场。
6. 你的“白月光”,不过是红黑色的欲望周恒最近的心情很不错。甩锅进行得非常顺利。
那个叫李维的年轻下属,因为刚入职,没背景没经验,成了最完美的替罪羊。
周恒不仅把自己从项目危机中摘了出来,还以“顾全大局、勇于承担”的姿D态,
获得了上司的赞赏。他身上的情绪颜色,都轻快了不少。那股“心虚”的灰色,
已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亮黄色。他对我,也似乎恢复了一点“耐心”。
大概是觉得,只要事业稳固,忍受我这个“颠婆”一段时间,也无所谓。然而,他新的麻烦,
已经悄然而至。公司里来了一个新的实习生,叫方晓柔。是周恒的大学学妹,
也是他曾经挂在嘴边的“白月光”。方晓柔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是周恒主动邀请的。他说,
小姑娘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作为学长,理应照顾一下。他说得冠冕堂皇。
方晓柔长得很清纯,白衬衫,牛仔裤,一头乌黑的长发,说话细声细气,看周恒的眼神里,
充满了崇拜和仰慕。她给我带了礼物,是一束康乃馨。她握着我的手,真诚地说:“学姐,
早就听学长说起你,你真有气质。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多好的一个女孩啊。可惜,
在我的世界里,她根本无所遁形。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到,她整个人,
都被一团巨大的、翻滚的、代表着“贪婪”和“野心”的深红色烟雾所包裹。
在那深红色之下,还有一股如同毒蛇般、代表着“算计”的漆黑色,正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
当她看向周恒时,那红黑色的雾气,会瞬间变得无比浓郁,
并夹杂着大量代表“欲望”的、刺眼的粉红色。而周恒呢,他看着方晓柔,
身上也开始飘散出同样粉红色的、暧昧的气息。一顿饭,吃得暗流涌动。
婆婆对方晓柔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地夸她年轻漂亮有礼貌,言语间,
不停地拿她来贬低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媳妇。我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但我将他们每一个人的“情绪颜色”,都看得清清楚楚。饭后,
周恒要去送方晓柔。“念念,我送一下晓柔就回来。”他柔声对我说。我点点头,没有反对。
他们走后,婆婆开始阴阳怪气地收拾碗筷:“看看人家晓柔,多好的姑娘。又年轻又懂事,
不像有的人,一天到晚死气沉沉,晦气!”我看着她身上那团墨绿色的“怨毒”,
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用极轻的声音说:“妈,你知道吗?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让人觉得晦气。
”婆婆被我阴森森的样子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我没有再看她,转身回了房间。周恒,方晓柔。你们以为,你们的表演,能骗过我吗?不,
在我的世界里,你们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欲望的涌动,
都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清晰可见。你们的“爱情故事”,才刚刚开始。而我,
将是你们唯一的、也是最终的,掘墓人。7. 别哭,
我还没开始用力呢我没有急着去拆穿周恒和方晓柔。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太快结束,
就不好玩了。我先处理了“小李”的事。我用一个匿名邮箱,
将我那天晚上听到的周恒打电话的录音,
连同我通过“情绪可视化”观察到的、周恒篡改项目数据的几个关键时间点,
一起发给了那个叫李维的年轻人。我没有提供任何直接证据,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怀疑的方向。
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为了自保,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果然,没过几天,
周恒的公司就传出了消息。李维找到了数据被修改的原始痕-迹,捅到了大老板那里。
周恒虽然靠着花言巧语和上司的包庇,暂时没被开除,但也灰头土脸,
被剥夺了项目负责人的位置,还背了个处分。他回到家,脸色铁青。他身上的“得意”,
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赤红色,和“猜忌”的深蓝色。
他开始怀疑身边所有的人。而我,依旧是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眼神空洞的“颠婆”。
处理完这件事,我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方晓柔。这个女孩的野心,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她不仅想要周恒这个人,她还想踩着周恒,在公司里往上爬。我“看”到,
她正在偷偷地、系统地复制周恒电脑里的客户资料和项目方案。同时,
她还在模仿公司另一位女设计总监的作品风格,试图在即将到来的一个重要竞标会上,
一鸣惊人。那个女总监,是周恒的死对头。多有趣啊。竞标会的前一天,
方晓柔假借送文件的名义,来我们家。她想趁机,从周恒的电脑里,拷贝最后一份核心资料。
我算准了时间。在周恒去洗手间的功夫,我抱着孩子,“恰好”走进了书房。
方晓柔正拿着一个U盘,插在周恒的电脑上。看到我进来,她吓了一跳,
慌忙想把U盘拔下来。我脸上依旧是那副呆滞的表情,走过去,把孩子塞到她怀里,
用梦呓般的声音说:“你帮我抱一下,宝宝好像饿了,我去冲奶粉。
”孩子突然被塞给一个陌生人,立刻“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方晓柔抱着这个烫手的山芋,
手忙脚乱,根本没机会去管那个还在拷贝文件的U盘。等我慢悠悠地冲完奶粉回来,
周恒也从洗手间出来了。看到方晓柔抱着我们大哭的孩子,周恒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方晓柔百口莫辩,只能尴尬地将孩子还给我,然后找了个借口,
落荒而逃。她忘了拔走那个U盘。我看着那个小小的U盘,冷冷地笑了。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