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寒夜，霜雪透过破窗棂落在沈清辞的囚衣上，融化成冰水，浸得骨头生疼。
她蜷缩在稻草堆里，剧烈的咳嗽震得胸腔发麻，一口鲜血呕出，染红了素白的衣襟，
也溅上了掌心那半块碎裂的龙纹玉佩。玉佩的裂痕里还嵌着干涸的血渍，
是当年他亲手系在她腕间时，她被玉边缘划伤留下的。窗外传来帝陵方向的钟鸣，三响过后，
是新后苏柔的迎亲礼乐。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寒风：“陛下有旨，罪臣之女沈清辞，
勾结外敌，谋害柔妃龙胎，赐毒酒一杯，殉葬先帝！” 她想笑，
嘴角却只溢出更多血沫——他从未信过她，那藏在玉佩夹层的血书，
那腹中三个月未足月的龙种，终究要和她一起，埋进这永无天日的冷宫寒泥里。
1 误会生根，情深错付永安二十七年的雪，比往年更冷。
沈清辞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侍女服，跪在东宫的雪地里，
冻得发紫的手指还在为萧彻缝补征衣。她的父亲遭苏柔之父诬陷通敌叛国，
满门三百余口血流成河，唯有她因眉眼酷似萧彻的白月光苏柔，
被太子萧彻一道旨意留在东宫，名为伺候，实为慰藉他思念之苦的替身。沈清辞的喜欢，
是藏在骨髓里的卑微。元宵灯节的惊鸿一瞥，十四岁的萧彻为她挡下刺客的短刀，
温热的血溅在她的罗裙上，他说：“以后我护你。” 这句话，她记了八年。八年间，
她为他研墨时总要先焐热冻僵的手，怕墨汁结冰；为他缝补衣物时总要绣上细小的平安符，
藏在衣襟内侧；他出征边境，她在佛前跪了三个月，膝盖磨破流脓，只为求他平安归来。
可萧彻的眼里，从来没有她。他会在醉酒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喊的却是“柔儿”；他会把苏柔不喜的糕点赏赐给她，语气平淡：“她不爱吃，你垫垫肚子。
” 苏柔受了半点委屈，他第一个迁怒的便是她。有次苏柔故意打碎了他珍视的砚台，
却哭着说是沈清辞失手所为，萧彻不问缘由，便让她跪在雪地里三个时辰，
直到她晕过去才罢休。那年全国大捷，萧彻登基为帝，苏柔风风光光地入宫，被封为柔妃，
住进了奢华的长乐宫。而沈清辞，只得了个“才人”的名分，
被安置在偏僻的碎玉轩——轩名碎玉，恰如她的命。碎玉轩终年不见阳光，墙角爬满青苔，
连炭火都比别处少了三成。可她依旧心存奢望，觉得只要安分守己，总能等到他回头。
奢望终究成了泡影。苏柔怀孕的消息传遍后宫，萧彻欣喜若狂，下旨赏赐长乐宫无数珍宝，
连带着对沈清辞的态度都温和了几分——只因苏柔说“看在沈才人眉眼像我的份上，
陛下多疼她几分吧”。可这份温和，很快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小产”打碎。
苏柔躺在长乐宫的软榻上，脸色惨白如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陛下，臣妾对不起你，
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是沈才人，是她嫉妒臣妾有了龙种，
昨日给臣妾送的安胎汤里下了毒，臣妾喝了之后就腹痛不止……” 她说着，
指向一旁瑟瑟发抖的侍女，“她可以作证，是沈才人亲手端来的汤！”萧彻冲进碎玉轩时，
沈清辞正在缝补他的旧衣。他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狠狠摔在地上，
腰间的龙纹玉佩硌得她心口剧痛，一口腥甜涌上喉咙。“是你做的？
” 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沈清辞，朕留你一命，你竟敢害朕的孩子！
”沈清辞磕在冰冷的地面上，额角撞出鲜血，她挣扎着抬头：“陛下，不是我！我没有下毒！
”“不是你是谁？” 苏柔的贴身宫女适时上前，手里举着一包黑色粉末，“陛下，
这是从沈才人房里搜出的毒药，人赃并获，她还想狡辩！” 周围的宫人早已被苏柔买通，
纷纷跪地附和：“陛下，柔妃娘娘所言句句属实，奴婢们都看到沈才人近日鬼鬼祟祟！
”沈清辞看着萧彻眼底的厌恶与杀意，心里那点残存的奢望彻底熄灭了。她知道，在他眼里，
罪臣之女的她，永远是心狠手辣的代名词，而苏柔，永远是纯洁无瑕的白月光。萧彻抬手，
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力道之大让她嘴角渗血。“打入冷宫，剥夺封号，
终身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他摔碎了那半块龙纹玉佩——当年他将玉佩一分为二，
说“待朕登基，便用这玉佩迎你为后”，如今，玉佩碎了，承诺也碎了。碎片划破她的脸颊，
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像在她心上刻下了永恒的诅咒。“沈清辞，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2 冷宫磋磨，龙种暗结冷宫的门“哐当”一声关上，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也隔绝了最后一丝暖意。这里没有炭火，没有暖炉，只有四面漏风的墙壁和呼啸而入的寒风，
连稻草堆都带着霉味和湿气。宫人们见她失势，更是将欺辱她当成了乐趣。
负责送膳的张嬷嬷，每次送来的都是馊掉的粥水，里面混着沙粒和碎石，
有时甚至是啃过的骨头；几个年轻的宫女，会在寒冬腊月里故意打翻她的粥碗，
笑着看她饿肚子；她们还会抢走她仅有的一件厚棉衣，
让她裹着单薄的囚衣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甚至用冷水泼她，看着她蜷缩在角落发抖，
笑得前仰后合。沈清辞的身体日渐消瘦，脸色苍白得像纸，
脸颊上的疤痕愈合后留下了浅浅的印记，更添了几分憔悴。
可命运却在此时给了她一个残忍的惊喜——被打入冷宫前，萧彻醉酒后误闯碎玉轩，
宠幸了她。如今，她的腹中已有三个月的龙种。发现怀孕的那天，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呕吐不止，指尖却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是她和他的骨肉，
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可这份牵挂，很快就成了她的催命符。她知道，若是让萧彻知道，
他定会以为这是她用卑劣手段怀上的孩子，只会更加厌恶她；若是让苏柔知道，
这孩子定然活不成。她开始小心翼翼地隐瞒。她用宽松的囚衣掩盖日渐隆起的小腹，
每天偷偷省下一点粥水，勉强维持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她会在无人的时候，轻轻抚摸着肚子，
声音微弱地对孩子说：“宝宝，对不起，让你跟着娘受苦了。等娘找到机会，
一定带你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伤害的地方。”可她的小心，终究没能躲过苏柔的眼线。
苏柔假惺惺地带着补品来看她，穿着华丽的宫装，珠翠环绕，与冷宫的破败格格不入。
“妹妹，陛下念在你伺候过他一场，让我给你送些补药来，希望你能安分守己，好好反省。
” 她的笑容温柔，眼底却藏着毒蛇般的恶意。沈清辞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心里警铃大作。
她记得，苏柔最擅长用“补药”害人。她假装接过药碗，低头“喝”了一口，
却在苏柔转身和宫人说话时，偷偷将药吐在了身后的稻草堆里。苏柔走后，她才发现，
自己藏在枕下的平安符不见了——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用沉香木雕刻而成，
能安神定惊，是她最后的念想。更让她绝望的是，随着月份渐长，她的肚子越来越明显，
终究还是被张嬷嬷发现了。张嬷嬷立刻禀报给了苏柔，苏柔又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萧彻。
萧彻冲进冷宫时，沈清辞正蜷缩在稻草堆里，用破旧的衣物护着小腹。他看着她隆起的肚子，
眼底的厌恶瞬间变成了杀意。“沈清辞，你这个贱人！竟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怀上朕的孩子！
你配吗？” 他抬脚，朝着她的肚子狠狠踹去。沈清辞下意识地护住小腹，
整个人被踹得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陛下，饶了孩子吧！
” 她跪在地上，拖着残破的身体爬行，死死抱住他的腿，“这也是你的骨肉啊！求你，
放过他！”“骨肉？” 萧彻冷笑，语气里满是鄙夷，“朕的骨肉，
绝不会是你这样的毒妇所生！” 他厉声喝道，“来人！给她灌堕胎药！
朕不想再看到这个孽种！”两个膀大腰圆的宫人立刻上前，死死按住沈清辞的手脚。
苦涩的药汁被强行灌入喉咙，灼烧着她的食道，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像有无数把刀子在疯狂切割。鲜血顺着裤腿流了下来，染红了身下的稻草，
也染红了她绝望的眼神。她的孩子，没了。那个她小心翼翼呵护了三个月的小生命，
在她的眼前，化作了一滩血水。3 绝症缠身，密信藏冤失去孩子后，
沈清辞的身体彻底垮了。她开始持续咳血，每次咳嗽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高烧不退，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拆开重组一样疼。冷宫的宫人懒得管她的死活，
只有在她快断气时，才会象征性地请一次太医。太医来诊治后，摇着头对萧彻禀报：“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