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高屿的葬礼上,我一滴泪都没掉。婆家所有人都骂我冷血,说我早就盼着他死。
大伯子高峻更是直接甩出一份遗嘱,说高屿把全部财产都留给了他,
要我和儿子立刻滚出高家。他们看着我,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以为我没了丈夫撑腰,
就只能任人宰割。他们不知道。高屿生前最大的骄傲,不是他的百亿家产,
而是他娶了一位全国最顶尖的文书鉴定专家。而我,就是那个专家。
看着那份漏洞百出的伪造遗嘱,我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
1.葬礼上的白花高屿的葬礼,很盛大。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把能坐满五百人的悼念厅挤得水泄不通。黑色的西装,素色的裙子,还有满场的白色花圈。
空气里飘着菊花和百合的味道,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焚香。我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
抱着三岁的儿子念安,站在第一排。念安还不太懂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很吵,
把头埋在我怀里,小声问我。“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没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背。
我的脸上没有表情,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从医院接到高屿车祸去世的消息到现在,
整整七十二个小时,我没哭过。婆婆李兰芬的哭声尖锐刺耳,几乎要掀翻屋顶。她一边哭,
一边用怨毒的眼神剜我。“克夫的扫把星!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死!
”“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们结婚!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只会给我们高家带来灾祸!
”大伯子,高屿的亲哥哥高峻,扶着她,一脸沉痛地对周围的宾客说。“我妈伤心过度,
大家别介意。”他的视线扫过我,带着一丝轻蔑和警告。我看得懂。他在说,高屿死了,
这个家,现在他说了算。我没理他们。我的视线落在高屿的黑白遗像上。照片上的他,
笑得那么温柔,眼睛里有星星。我们结婚五年,他把我宠得像个孩子。他说,宁宁,
你什么都不用管,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现在,天真的塌了。顶着天的人,不在了。
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你看她,一滴眼泪都没有,真是冷血。
”“听说高屿是为了去给她买什么限量版的甜点,才出的车祸。”“啧啧,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心是石头做的。”这些话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但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的脑子很乱,也很空。像一台烧坏了CPU的电脑,
无法处理任何情绪。我只知道,我要站在这里,把这场葬礼走完。
这是我为高屿做的最后一件事。葬礼结束,宾客散去。高家人把我围在了中间。
婆婆李兰芬的眼泪说收就收,脸上只剩下刻薄。“喻宁,现在阿屿不在了,有些事,
我们得好好算算了。”高峻清了清嗓子,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阿屿生前立下的遗嘱。我们请了律师,现在当众宣读一下。”我看着那份文件,
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高屿和我聊过遗嘱的事。他说他早就准备好了,
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公司的股份,都由我和儿子念安继承。他说他要保证,
就算他有一天不在了,我们母子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可高峻脸上的表情,不像那么回事。
他更像一个即将宣布胜利的将军。一个姓王的律师走上前来,推了推眼镜,
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腔调开始念。“本人高屿,在头脑清醒、意志独立的情况下,
订立遗嘱如下……”我抱着念安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念安感觉到了,抬头看着我,
小声说:“妈妈,你弄疼我了。”我松了松手,对他笑了笑。别怕,妈妈在。
律师的声音还在继续。“……本人名下所有不动产,包括但不限于三处别墅、五处公寓,
全部由我的母亲李兰芬女士继承。”“……本人持有的高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全部由我的兄长高峻先生继承。”“……本人名下所有现金、存款、理财产品及有价证券,
全部由我的兄长高峻先生代为保管,作为高氏家族发展基金。”律师念得很慢,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砸进我的耳朵里。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这份遗嘱里,从头到尾,
没有我和念安的名字。一个字都没有。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在高屿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2.那不是他的字悼念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高家的亲戚都到齐了,几十双眼睛,
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他们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女人,凭什么嫁给高家的天之骄子。现在,我成了他们眼里的笑话。
婆婆李兰芬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意。“喻宁,你听清楚了?这是阿屿自己的决定,
跟我们没关系。他知道,高家的产业,不能落到外人手里。”“外人”两个字,
她咬得特别重。大伯子高峻把那份遗嘱递到我面前,脸上挂着虚伪的悲伤。“弟妹,
你别难过。阿屿这么做,也是为了家族考虑。你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和念安的。
这栋别墅你们可以继续住,每个月我再给你十万块生活费,保证你们母子吃穿不愁。
”十万块。打发叫花子吗?高屿的身家,何止百亿。他这是要用区区十万块,
买断我和念安的继承权。我没有去看那份遗嘱,也没有去看高峻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我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高屿的遗像上。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这不是真的。
高屿不会这么对我。他爱我,爱念安,胜过爱他自己。他绝不可能写出这样一份遗嘱。
我的沉默,在高家人看来,是默认,是绝望。一个远房的表叔公站出来,倚老卖老地劝我。
“喻宁啊,人死不能复生。阿屿的决定,你就接受吧。女人家家的,带着个孩子,
安安稳稳过日子最重要,别想那些不该想的。”另一个堂姑妈阴阳怪气地说。“就是,
做人得知足。要不是嫁给我们家阿屿,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高家养了你五年,
够对得起你了。”一句句话,像刀子一样。我抱着念安,转身想走。高峻一把拦住了我。
“弟妹,别急着走啊。为了避免以后有纠纷,你最好现在就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
表示你认可这份遗嘱的效力。”他说着,
递过来一支笔和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放弃继承权声明”。图穷匕见了。他们不仅要夺走一切,
还要我亲手签下字据,断绝所有后路。我终于抬起头,正眼看向高峻。这是我今天第一次,
认真地看他。“大伯,”我的声音很轻,带着刚失去丈夫的沙哑,“你说,这是高屿的遗嘱?
”“当然,”高峻的眼神有些闪躲,“这上面有阿屿的亲笔签名,还有王律师作证。
”那个王律师点点头,附和道:“是的,高太太。这份遗嘱完全符合法律程序。”“是吗?
”我轻轻地说。我伸出手。“能让我看看吗?”高峻犹豫了一下。
婆婆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给她看!让她死了这条心!”高峻这才把那份遗嘱递给我。
一张很普通的A4纸,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宋体字。最下方,是高屿的签名。龙飞凤舞,
一笔呵成。确实是他的风格。我把念安交给身边一个高家的保姆,让她带孩子去休息室。
然后,我走到了灯光最亮的地方。我举起那张纸,对着光,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我的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高峻的眉头皱了起来。“你看什么?不认识阿屿的字?
”我没有回答他。我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那个签名上。高屿的签名,我太熟悉了。
我们刚在一起时,他喜欢在我手心上写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说,要把他的名字,
刻进我的生命里。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他写字时的样子。指尖的温度,运笔的力道,
每一个顿挫,每一个转折。再睁开眼,看着纸上的那两个字。高。屿。几秒钟后,我笑了。
那是一个很轻很轻的笑,带着一丝悲凉,和一丝……不屑。“这不是他写的。”我说。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弹,在寂静的悼念厅里轰然引爆。所有人都惊呆了。
高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胡说什么!”婆婆也尖叫起来:“你想钱想疯了是不是!
阿屿的字我这个当妈的会不认识?”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咆哮。我只是看着高峻,一字一句地,
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说,这不是高屿的字。”“这是一个外行,很拙劣的模仿。
”3.第一个模仿痕迹我的话让整个悼念厅的空气都凝固了。高峻的脸色,
从铁青变成了涨红。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我低吼。“喻宁!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说这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据?”我举起那张薄薄的纸,
指尖轻轻点在“高屿”那个签名的上方。“证据,就在这上面。”我的声音很平静,
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我知道,我的心跳在加速。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一种即将进入战场的兴奋。我是个文书鉴定专家。过去的十年里,
我见过无数份伪造的文件。恐吓信,假合同,模仿领导的批条,
甚至企图打败历史的伪造手稿。那些伪造者,有的手法高明,有的漏洞百出。但在我眼里,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会留下痕迹。就像雪地里的脚印,再怎么掩盖,
也无法完全消除。而我,就是那个最擅长寻找脚印的猎人。“大伯,婆婆,
还有各位叔伯长辈。”我环视了一圈在场的高家人,他们脸上都是一副看疯子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相信我。觉得我只是一个悲伤过度,或者说,
被贪欲蒙蔽了双眼的寡妇。”“但高屿的笔迹,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我顿了顿,
给了他们一个消化的时间。然后,我指着那个签名,说出了我的第一个发现。
“你们看这个‘高’字。”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去。“这个‘高’字,起笔的点,很重。
墨迹有一个明显的停顿和积晕。这说明,书写者在下笔的时候,非常犹豫。”“他在想,
这个点应该落在哪里,用多大的力气。一个写了自己名字成千上万遍的人,
绝不会有这种犹豫。下笔只会是条件反射,一气呵成。”我看向高峻,他的眼神开始慌乱。
“这……这能说明什么?也许阿屿那天就是手抖了一下!”“手抖?”我摇摇头,
“我们继续看。”“这个‘高’字的上半部分,那个‘口’,你们注意看它的转角。
正常的书写,转角处会因为速度和力度的变化,线条变得稍细,或者出现自然的飞白。
”“但这一个‘口’,四个转角一模一样,像是用尺子画出来的。线条的粗细没有任何变化。
这说明书写者在写到转角时,刻意放慢了速度,一笔一划地在‘描’,而不是在‘写’。
”“他在模仿一个范本,生怕自己描得不像。”我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我不是在跟他们争吵。我是在给他们上课。一堂关于笔迹鉴定的入门课。
在场的亲戚们开始交头接耳。他们虽然不懂什么专业术语,但也听出了一些门道。
婆婆李兰芬显然慌了,她指着我大骂。“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什么描不描的,
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您看不出,不代表它不存在。”我的语气依然温和,
甚至带着一丝同情。“这是第一个模仿痕迹,叫做‘停顿笔’和‘描摹笔’。
是模仿笔迹中最常见,也最容易被发现的低级错误。”我看着高峻,
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个王律师也坐不住了,他走上前来,
试图把遗嘱从我手里拿走。“高太太,请你冷静一点。如果你对遗嘱的真实性有异议,
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而不是在这里……”我侧身躲开了他的手。“王律师,是吗?
”我看着他,“作为一名律师,你应该知道,教唆、协助他人伪造遗嘱,是什么罪名吧?
”王律师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再理他,
而是继续展示我的发现。“我们再来看第二个痕迹。”我的手指,
移动到了签名中的第二个字,“屿”。“这个‘屿’字,是高屿签名里最有特点的一个字。
他的习惯,是把‘山’字旁写得很高,而把右边的‘与’写得很扁,
形成一个高低错落的结构感。”我说着,看向遗像。“他总说,他是山,要为我遮风挡雨。
所以他的签名里,‘山’永远是最高大的。”那一瞬间,我的鼻子有点酸。
但我很快控制住了情绪。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而这份签名里的‘屿’,你们看。
‘山’和‘与’,几乎是等高的。写字的人,只模仿了字形,
却没有领会到高屿书写时的神韵和长期形成的个人习惯。”“这种只得其形,
不得其神的模仿,我们称之为‘形态失真’。这是第二个,无法辩驳的铁证。
”我的话音落下,高峻的腿明显软了一下。他扶住了身边的椅子,才没有倒下去。
他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从愤怒,变成了惊恐。他一定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怎么会懂这些?她不是一个只会插花烹茶,什么都不懂的家庭主妇吗?
4.签名的压力悼念厅里,鸦雀无声。只有婆婆李兰芬还在色厉内荏地叫喊。“一派胡言!
都是你编的!你就是不想承认阿屿不要你了!”我怜悯地看了她一眼。事到如今,
她还在自欺欺人。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遗嘱是真是假。她只想要钱。我深吸一口气,
准备抛出我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杀手锏。“大伯,你刚刚说,这是高屿亲笔签的名,对吗?
”高峻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这是高屿拿着笔,
亲手写在这张纸上的?”我加重了语气。“是……是又怎么样?”高峻梗着脖子,
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怎么样。”我拿起那张纸,翻到了背面。一片空白。
我把它举到高峻面前。“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张纸的背面,
几乎看不到任何签名的笔迹压痕?”“笔……笔迹压痕?”高峻一脸茫然。不仅是他,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听懂。我耐心地解释。“任何人在纸上写字,
笔尖都会对纸张纤维产生压力,在纸张背面留下深浅不一的凹痕。这种凹痕,就是笔迹压痕。
”“书写速度越快,越流畅,压力就越轻,压痕也就越浅,甚至肉眼难以分辨。
”“而模仿笔迹,因为书写者精神高度紧张,运笔速度慢,力度大而不均,
所以会在纸张背面留下非常清晰、非常深刻的凹痕。”我把纸张的背面,
展示给离我最近的几位亲戚看。“你们可以自己看。这张纸的背面,在签名对应的位置,
光滑平整,几乎没有凹痕。这说明什么?”我停顿了一下,然后公布了答案。
“说明这个签名,根本不是直接写在这张纸上的。”“它是用高科技的扫描仪,
提取了高屿在其他文件上的签名,然后用高精度的打印机,原样打印上去的。”“打印?
”“没错。打印的墨迹,只会附着在纸张表面,不会产生任何物理压力。所以,
纸的背面才会这么干净。”“这,就是第三个,也是最无可辩驳的证据。”轰!我的话,
像一颗深水炸弹。所有人都炸开了锅。“什么?打印的?”“天哪,这不就是伪造吗?
”“我就说嘛,阿屿怎么可能这么对老婆孩子……”高峻的脸,已经不能用“白”来形容了。
那是死人一样的灰败。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完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策划了一场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阴谋,却没想到,
被我这个他最看不起的“弱女子”,用几句话就撕得粉碎。他看着我的眼神里,
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想不通。他怎么也想不通。我,喻宁,
一个在他眼里只会依附男人生存的金丝雀。怎么会懂这些连专业律师都未必清楚的鉴定知识?
婆婆李兰芬也傻了。她冲到高峻面前,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老大,她说的不是真的,
对不对?你告诉妈,她在胡说!”高峻一把推开她,眼神涣散,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对丑态百出的母子。然后,我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我走到高屿的遗像前,
深深地鞠了一躬。眼泪,终于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我转过身,
泪眼婆娑地看着高峻和李兰芬。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悲痛和委屈。“大伯,
妈……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但高屿是你们的亲弟弟,亲儿子啊……”“他尸骨未寒,
你们怎么能……怎么能用一份假的遗嘱,来玷污他的名声?”“他如果泉下有知,
该有多寒心啊!”我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周围的亲戚们,
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从鄙夷,变成了同情和愧疚。“作孽啊!这还是人吗?”“就是,
亲兄弟的钱也骗!”“喻宁这孩子太可怜了……”舆论,瞬间反转。我成功地把自己,
塑造成了一个识破了阴谋,但依然为亡夫声誉着想的、深明大义的受害者。而高峻他们,
成了猪狗不如的畜生。我看着他们慌乱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这,还只是个开始。
我慢慢地,擦干眼泪。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对高峻说。“大伯,
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这背后一定有误会,或者……是有人想陷害我们高家。
”“为了告慰高屿的在天之灵,也为了还大家一个清白……”“我们,报警吧。
”5.一通电话“报警”两个字,我说得很轻。却像两记重锤,
狠狠砸在高峻和王律师的心上。王律师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做梦也想不到,
一场他以为手到擒来的“遗产纠纷”,会演变成一桩“伪造文书”的刑事案件。一旦报警,
警察介入,鉴定中心介入……他这个律师,不仅执照要被吊销,人还得进去踩缝纫机。
高峻更是魂飞魄散。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冲我吼道。“不能报警!”这一声吼,
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劈了叉。吼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整个悼念厅的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这一嗓子,
等于直接承认了自己做贼心虚。他慌忙找补。“我的意思是……这是我们高家的家事,
闹到警察局去,像什么样子?丢人!”“高家的脸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我冷笑一声。
“大伯,你现在知道要脸面了?你拿着一份打印的遗嘱,想把我们母子扫地出门的时候,
怎么没想过高家的脸面?”“高屿活着的时候,最重情义,最讲体面。他要是知道,
他的葬礼,成了一场争夺家产的闹剧,他死都不会瞑目!”我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到底是谁,
这么丧心病狂,伪造高屿的签名?是谁,想侵吞他的遗产?不把这个人揪出来,我绝不罢休!
”我的气场,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在他们印象里,
我永远是那个跟在高屿身后,说话细声细语,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温顺女人。他们不知道,
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我不是兔子。我是一头,护崽的母狼。高峻被我一番话,
说得哑口无言。他求助似的看向他母亲。李兰芬这时候也彻底没了主意。
她是个典型的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在家里撒泼耍横她在行,
真到了要面对警察和法律的时候,她比谁都怕。“那……那你说怎么办?”她结结巴巴地问。
“很简单。”我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拨号。
“我现在就请国内最权威的司法鉴定中心,派专家过来。现场取证,现场鉴定。
”“我相信科学,相信法律,会还高屿一个公道。”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击着。
高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他知道,只要我这个电话打出去,
他就彻底完了。伪造遗嘱,侵占巨额财产,这罪名足够他把牢底坐穿。“不要!
”他终于崩溃了,一个箭步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我早有防备,后退一步,轻易地躲开了。
“你干什么?”“喻宁,我求你了,别打电话!”高峻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们……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刚才你们咄咄逼逼,要我净身出户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好好说?”“是我错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高峻“噗通”一声,跪下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身家上亿的集团副总,就这么当着几十个亲戚的面,跪在了一个他曾经最瞧不起的女人面前。
这一幕,太有冲击力了。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李兰芬尖叫一声,差点晕过去。“高峻!
你干什么!你快给我起来!”“妈!你别管了!”高峻哭喊着,“都是我干的!
遗嘱是我找人伪造的!跟您没关系!”他这是想一个人把所有罪责都扛下来。
算他还有点当儿子的担当。可惜,晚了。我看着跪在我脚下的高峻,眼神冰冷。
“你一个人干的?你以为我会信?”我的目光,
转向了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王律师。“王律师,对吧?
伪造文书的流程,你应该比他清楚。没有你这个‘专业人士’在背后指点,光靠他,
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吗?”王律师的身体猛地一颤,汗如雨下。“高太太,
我……我只是……我只是被高总蒙蔽了……”“蒙蔽?”我一步步向他走去。
“你作为高屿的私人律师,他的真实遗嘱放在哪里,你会不知道?”“他那份亲笔写的,
经过公证的,要把一切都留给我和念安的遗嘱,现在在哪里?”“是你,把它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