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离开我

房门咚咚敲了十来分钟后没了动静，贺井川透过猫眼看去，屋外空空。

他打开门，白商迅速从门侧出来环抱住他。

正值深冬，刚从外面回来的男人身上冷冰冰的，他埋头在贺井川脖颈才温暖些，因为应酬喝了不少酒，声音闷闷沉沉的，“你又闹什么呢？”

“今天下雪了，好冷。”

白商反手关上门，屋子开了暖光看着格外温馨。

他低头要亲吻贺井川的唇，贺井川侧过来头，白商吻在他的脸侧。

“怎么又不高兴了？”白商捏住贺井川的下颚，贺井川最怕痛，白商没用什么力贺井川就主动扭过头和他直视。

见着贺井川作着冷漠的表情，白商忽然想到了上学那会，当时的贺井川是学校的校霸，三天两头打群架的惹事主。

听说贺井川当时打架很厉害，约架时对方耍赖，他一挑三愣是打赢了，也是因为这一架贺井川收下不少小弟。

而贺井川在学校威风凛凛时，白商还是一个别人眼里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他穿着洗到发白的校服，因为长期营养跟不上，整个人瘦的露骨。

白商也忘了当时他有瘦，只记得贺井川的体格和力气都远在他之上，他们站在一块的画面都有强烈的对比。

反锁的房间，少年热烈的吻落在白商脖颈处，舔舐到细细的吮咬，朵朵渗血的痕迹在白商洁白的皮肤上蔓延开。

白商被擒住双手，手腕处被贺井川的粗暴摁的发疼。

一场被主导的爱意在白商的默认下越发猖狂，贺井川沉浸于白商给的温度，越炙热他越觉得解脱，只让人觉得荒谬解压方式，

起伏的胸腔，贺井川紧拥着白商，颤抖着亲吻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身上打出一层薄汗。

汗水混着流淌着的眼泪，贺井川猩红的眸眼兴奋又茫然，他看着被他欺负惨了的白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少年的手与白商紧紧扣着，剧烈的痛楚让他觉得委屈，贺井川没意识喃着好疼，只感觉他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劳累过度的贺井川大口喘息着，有白商支撑着才勉强着没有直接趴下。

那股带有爽意的痛苦消失，贺井川觉得脑子又变得混乱了，他又想亲吻白商，尽管此刻的他疲惫的使不出一丝力气。

贺井川想拥有白商，像着了魔一样，混沌的意识中只有白商能救他。

“白商你和我在一起……”

“白商，我们分手吧。”

两道声音重叠，白商才从记忆中抽离出来。

面前年过三十的贺井川与少年最青春的模样重合，除了多了些成熟的气息，如今的贺井川面上其实和少年没什么区别。

白商甚至还觉得他在面前的贺井川眼里看见少年才有的稚气。

他把贺井川抱起坐在沙发上要接吻，这次贺井川没拒绝，湿软的薄唇相合，贺井川忍不住咬上去。

这么多年还是一样，贺井川的索爱依旧粗暴，像撕咬猎物的猎豹，一直咬到猎物渗出血他才觉得满足。

两个人的关系里，虽然贺井川是下面的那一方，但很多时候他们的亲昵都是贺井川在主导。

“不分手好不好？”白商贴着贺井川耳畔低语祈求。

贺井川不说话，想逃离却挣不开白商的禁锢，处境正如学生时被他束缚的白商一般。

现在的贺井川体能不比过去，反倒是在外面应酬的白商，这些年不仅把身体养壮实还坚持不断的锻炼。

挣扎不开，贺井川恼火了，他张嘴想说些什么，脖子处传来的刺痛让他直发颤，嘴里的话也变成唔咽。

“疼…别咬我……”贺井川身子颤缩着，入脑的痛意让眼前的画面都清楚不少。

自从跟白商在一起，他对疼这个感官就越发敏感。

从前互殴的鼻青脸肿贺井川都没有喊过一句疼的，现在白商只是落印子的吮咬了他一小会他就疼的眸眼含泪。

眼泪欲落不落，白商伸手替贺井川抹去。

面对贺井川，从前的白商一向听话的感人，贺井川也很喜欢这种能够掌控着白商的感觉。

直到学生时期结束，一切都逐渐超出了他的预想。

一年后，他们考到同一座城市如愿地继续租房同居的生活。

扬言要与家里断绝来往的贺井川没有接受家里生活费，他边上学边兼职，收入对于他们的支出来说并不可观，所以大部分的支出都是白商在补足。

为此，贺井川时常会感觉挫败，好在总有白商在身边安慰他。

白商甚至吐露出他可以承担所有支出，贺井川不愿意。

毕业之后，优异的白商顺利进入一家大企业上班。

贺井川投了几份简历依旧无果之后，白商便劝说贺井川不要工作了，起初的贺井川并不接受，只不过又接连碰了几次壁后，他有些动摇。

休息了一年时间，闲来无事的贺井川还是找了几份与专业无关的闲散工作，不过这些工作不固定，两三千的工资也要求偶尔加班。

工作不累，就是耗时间。

加班到近12点，老板多给了三百块钱，贺井川对此也没意见。

这样的生活平平淡淡，直到下班总见不到贺井川的白商着急了，他又一次劝说贺井川不要工作。

这个话题愈演愈烈，头一次没有让步的白商让他们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其实大都是贺井川在争论，白商只说了他已经一整天都见不到贺井川，他会失落。

况且贺井川的薪资对他们的家庭支出来说本就微不足微，工作了的贺井川说到底也是在靠白商养着。

事情闹了几个月，白商没有强求也依旧没有让步的意思，朋友也劝他没必要为了几千块钱的工资跟白商闹。

被养着挺好的，多少人羡慕不来，别太作，白商这样优秀的男人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惦记……

最后，贺井川把工作辞了，在工作和白商之间，他选了后者。

这次矛盾过后，贺井川时常感到不安，像学生时期知道相爱的父母突然要离婚那样的慌乱。

被婚姻背叛的母亲当了十几年全职太太，最后净身出户。

他们的所有的经济来源于白商，尽管白商每个月的工资都会按时打在卡上，尽管他们现在买的房子也只填了贺井川一个人的名字。

为了给他们的家更好的条件，27岁的白商辞职自己创业。

贺井川不工作的第6年，29岁的白商在创业上也展示了他的优异，甚至不知道白商发展方向的贺井川成了所有亲朋羡慕的赢家。

30岁，事业发展顺利的白商越发忙碌，工作需要，贺井川经常几个星期都见不到白商，他只觉得心里的不安越发频繁。

31岁那年，聚少离多，怀疑不断，贺井川和白商的争吵不休。

贺井川18岁以为能救他的白商，32岁成了他不安的新源头。

“白商，你有爱上别人么？”平复情绪的贺井川问白商。

他们非得分手么，贺井川比谁都清楚他还爱白商，只是现在这份爱比不过心里的不安，无论白商怎样诚恳回答，向他证明，怀疑的种子最后都会发芽。

白商回答没有，贺井川沉默了好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求证白商不会出轨，可事实上贺井川每时每刻都在预想白商会在哪一步露出马脚，正如当年善常伪装的贺父一般。

白商拥抱着贺井川，肌体亲昵的两人依旧像热恋中的情侣。

连续出差几个星期的白商已经很疲惫了，可尽管困意来袭他也依旧环着贺井川不松手。

安静的夜晚，贺井川在白商怀里睡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跟白商终于分手了，他站在不远处看白商拥抱新爱人。

梦里的贺井川觉得难过，更多的是解脱。

画面一转，眼前的画面回到中学时期。

傍晚，书桌前，正在写题的白商突然抬起头与他对视。

少年的白商向他伸手，“拥抱。”

贺井川还在犹豫不决，白商已然主动投入他的怀抱，他亲昵搂上贺井川的脖子，温柔道：“你是以后的阿川么？”

以后，听见这个词贺井川先是一愣，后才注意到白商眸眼里自己，他现在还是32岁的模样。

“以后的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么？”白商问他，模样看上去很受伤。

贺井川摇头。

紧接着，他又听见少年的白商疑惑说道：“那为什么你还没有现在的阿川喜欢我？”

见贺井川不明所以，少年的白商眨了眨眼睛，“你告诉我的，喜欢都会藏在眼睛里。”

听见这个判断方法，32岁贺井川只觉得荒唐。

这确实像他上学那会挑逗白商会说的情话，只不过他学生时代认识的白商才不会记这些。

那个呆子听他讲情话脸都不红。

说了好几句还没有得到回应，少年的白商也没有生气，他思考了一会又开口：“我知道了。”

贺井川：“你知道什么？”

少年的白商笑笑，说的还不太好意思，“你更喜欢以后的我，所以没有现在的阿川喜欢我。”

贺井川：“……”

这个年纪是他们爱情最盛的时候，贺井川也是考虑了好一会才决定告诉少年的白商他们的爱情走到32岁就要结束了。

少年的白商不愿意相信，但想到以后的贺井川已经不喜欢他，白商又主动从贺井川怀里下来。

他落寞的坐回位置上，想到32岁的他会和贺井川分开，少年的白商难过的就要碎掉了。

自责的少年自顾自把将来的过错揽到身上：“是因为我以后给不了阿川想要的生活么，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以后过的不好，对不起……”

“以后的你没让我过苦日子。”于心不忍的贺井川打断他，他安抚似摸摸小白商的脑袋，“分手是我自己的问题。”

知道是在梦里，贺井川没有防备就同白商讲了原因：“我无时无刻都在担心爸妈婚姻的悲剧会复刻在我身上。”

“没有工作的我依附着你生活，而你的工作很忙，我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忽然有一刻，我发觉我的处境像极了我妈妈年轻时选择做家庭主妇。”

“公司越做越大，我和你的聊天话题有局限性，偶尔听见你说几个行业新词我都会愣神，跟不上你的我只觉得疲惫。”

“到了年纪，身边的朋友都结婚生子，他们都很忙碌，剩下无事的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投放在你身上，很长时间我都在等待，你永远说想给我更好的，我其实也用不着这么多好的，但我不能阻拦你变的更好。”

“又后来，听说你有绯闻对象，是个很优秀的女生，他们说到了这个年纪就会想要个孩子，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小孩的问题，我便猜测你在外面已经有了，我没有证据，都是道听途说便怀疑罢了。”

“现在我想通了，我总同你争吵，不信任你，与其让怀疑不安把最后的爱意消磨殆尽，不如早日分开。”

听完的小白商明显愣了，他下意识想去抱贺井川，想到什么又收回手。

看见小白商失神，贺井川觉得好玩失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知好歹，无理取闹？”

“没有，我只觉得是我忽视了你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小白商摇头继续问贺井川:“你为什么不跟以后的我说。”

贺井川笑笑，有些无奈，“这些问题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以后的白商说到底没有做什么错的事。”

小白商不满反驳：“他又想你依附他又不重视你，他真是自私又恶心。”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听见32岁的白商挨骂，贺井川不爽教育：“不许乱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