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要,只用尽快办完手续。”
卧室里的暖风呼呼地吹,简夏的话里却没掺杂着半点温度,如同上方冷冽的暖白灯光。
薄司言身形一顿,倾覆过去的吻半道戛止,眸底的温柔瞬间没入黑暗。
还停留在她发间的手指,指尖微颤两下,似要拽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触碰到。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事?”刻意压低的气音,拢成细不可闻的一句话送进简夏耳里,语气生硬。
简夏没有回答,而是偏头错开视线,飘落到床尾矮柜上的摄像头。
亮着的蓝光像一只冰冷无情的眼睛,无声地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薄司言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眉头微皱,倏而又缓缓展平,脑袋重新凑上前,湿热气息轻拂过她的耳垂。
“再忍忍,快了。”
带着歉疚,还有摆不脱的无奈,这是他欠下的债只能受着,好歹一切即将结束。
简夏闭上眼,唇梢牵起一抹释然的苦涩。
同样的一句话,乃至同样一套的亲密动作,她听了两年,也忍耐了两年。
可薄司言依旧没能摆脱那个女人,仍要按照奇葩的要求,在摄像头下出演霸凌她的床戏。
她的耐心,早已在一次次煎熬中油尽灯枯。
“嗡嗡嗡!”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薄司言伸手过去滑开免提,电话那头响起女人慵懒而不耐的声音:“过来!”薄司言稍顿,才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恭谦的三个字:“好...马上。”
“演戏”结束,简夏翻身下床,赤脚踩上地毯,径直走向衣柜。
拉开柜门,指尖在一排衣服上划过,最终取下自己之前穿来的宽松休闲服。
薄司言挂断电话,关掉摄像头,坐在床边,静默地注视她的背影。
乌黑长发随意地拢到头顶束成马尾,露出纤长紧致的脖颈和莹润肌肤,蝶翼般的背胛骨微微隆起,勾勒出优美而迷人的背部弧线。
白皙皮肤上的清晰吻痕,瞬间撞入薄司言的眼帘,他眸色暗了暗。
心有所触般起身走到简夏身后,伸手想要触碰她肩头,指尖却在即触不触时倏然停住。
抿抿嘴唇,“时间还早,可以多睡一会儿。”
平仄的语气不带半点温度。
简夏没回头,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了,我在这里睡不习惯。”
“这是我们的婚房,你嫁的人是我薄司言。”
他无澜的暗哑声调里,还是不可控地掺杂进了愠怒。
简夏穿衣的动作未停,勾勾唇没有接他的话,平静开口:“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拟好,下次给你。”
把衣服穿好,她又拿起化妆盒,用粉扑轻轻遮住脖颈上的那些草莓印。
薄司言看着那些一点点消失的吻痕,心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憋闷得快要喘不过来气。
简夏合上化妆盒,“她在等你。”
寡淡的声线,没有一丝波澜。
穿衣镜里,薄司言的眸似星芒溺进深渊,让人无法捕捉到他的任何情绪,谪仙般的俊逸面孔,透着绝世的孤傲疏离。
阴鸷着脸,三两下整理好身上的烟灰色衬衫,抓起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
“离婚?休想!”拉开门的那一刻,顺带抛下这一句。
“砰”的猛力摔门声,让简夏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薄司言发脾气。
薄司言不爱她,却对她极好。
吃穿花销从不用她操心,每季的高定衣裙与奢侈包包都是成批地往家里送。
可这段自小就心心念念盼来的婚姻,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叹口气,捞回走失的心神,拿起背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在楼下坐上薄司言早就为她安排好的车,回她的老破小四合院。
车子缓缓驶离悦御湾畔,简夏靠在椅背,眼眸空洞地望着车窗外,沉溺在心事里......悦御道的路边,黑色阿斯顿马丁的车内,握着方向盘的司机,目光追随着简夏的车子远去。
他抬眉瞟向车内后视镜,骤然询问:“薄少,太太的车已离开,我们要不要跟上?”闻言,薄司言缓缓睁眼,睨向窗外车子远去的方向,不断震动的手机又强迫他撤回视线。
“不用,去盛世皇邑会所。”
他轻启双唇,按灭手机屏幕,靠上椅背再次轻阖眼眸。
司机发动车子,把控方向盘将车子原地调头,驶往相反方向,很快汇入蜿蜒车流中。
夜色渐浓,两小时过去。
薄司言出现在会所的VIP客房。
衬衫领扣松开,情绪在失控边缘游走,衣袖挽至手肘,肌肉在挥动间紧绷隆起,青筋暴突。
因简夏提出离婚,而压抑的怒火被点燃。
拳头毫不留情地一下下砸在胖子身上,直到胖子再也哼不出来才罢手。
薄司言扯过纸巾,擦掉溅到手上的鲜血,然后一股脑地全扔到胖子头上。
门后的女人满意地勾着唇,朝门口抬抬下巴。
薄司言会意走出客房。
迈进了电梯,女人心急如焚的呼喊,才隐约响起:“哎哟,贾总,你得罪了谁呀,伤成这样...”下到车库,薄司言坐上阿斯顿马丁。
“薄少,回哪里?”司机询问。
薄司言紧蹙眉头,用力揉着太阳穴,没有作答。
时隔一年头痛再次袭来,上次发作昏睡了十来天。
在包间胖子强灌女人喝酒的时候,他的情绪就有些压制不住,忍到客房才发作。
司机瞄一眼车内后视镜,见到他手背上的血渍,心里有了数也不再多嘴,车子拐上正道径直驶往东区。
薄司言未留意行驶路线,头痛稍缓,才发现车子已停在小四合院门口。
“怎么来这里?”薄司言的语气带着几分刻板。
司机:“......”不知该怎么接话,心里挺委屈,你老人家每回揍了人,不都是来太太这里么?“走吧,回画室。”
薄司言淡淡道。
司机发动车子,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最后在街角消失。
此时的简夏,站在阁楼的窗帘后面,清澈的眸底,倒映着小四合院门外的那辆阿斯顿马丁。
心跳随着引擎的渐熄,与重启的轰鸣声起伏,像是她压抑的呼吸,窗帘的布料在手指间皱成了一团。
她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推开紧闭的车门下车,大剌剌地张开双臂,痞帅的大喊:“夏夏,过来,爷抱一个!”可车门始终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