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雷声轰鸣，瓢泼大雨砸在ICU的玻璃窗上。
顾景深死死盯着那条再也不会跳动的直线，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被一起扯了出来。三天前，
他亲手将结婚三年的妻子丢在了暴雨的高速上，只为奔赴他那刚回国的白月光。后来，
他得知我怀孕，疯了似的跪在我的病床前，用刀一下下割着自己的手臂，血肉模糊，
只为求我多看他一眼。可他不知道，我许下的愿望，是让他带着这份悔恨，孤独终老。
01嫂子，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刚回国，时差没倒过来，
不知道你和景深哥在冷战，就给他打了电话……我不知道他会把你丢在高速上。电话那头，
许安然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滚烫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我正裹着警察同志给的毛毯，在服务区的长椅上瑟瑟发抖。窗外，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嘲笑我的狼狈。就在一小时前，
顾景深接到许安然的电话，说她心脏不舒服，一个人在机场害怕。他二话不说，
在高速上猛地踩下刹车，打开车门，将我推了下去。许安然回来了，这个位置，
你该还给她了。他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我不是与他同床共枕三年的妻子，
而是一个碍事的垃圾。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千万豪车扬长而去，溅起的泥水糊了我一脸。
我穿着真丝睡裙，赤着脚，在漆黑的雨夜里，像个被遗弃的孤魂野鬼。沈念女士，
您丈夫的行为已经涉嫌遗弃，您真的不考虑起诉他吗？年轻的警察同志递给我一杯热水，
语气里满是同情。我摇了摇头，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不是不想，是不能。
顾家是海城的顶级豪门，而我们沈家，不过是依附于顾家这棵大树的藤蔓。三年前，
沈家资金链断裂，是我父亲跪在顾景深面前，求他娶我，才换来了沈家的苟延残喘。
这场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我不过是他用来安抚长辈、搪塞外界的工具人。可笑的是，
我竟然在日复一日的扮演中，假戏真做，丢了心。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乖巧懂事，
温柔体贴，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的好。现在看来，真是天大的笑话。他的白月光一回来，
我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嫂子，你别生景深哥的气了，
他就是太在乎我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你别多想。
许安然还在电话那头扮演着无辜的白莲花。是吗？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在他心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许安然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噎了一下，随即哭得更凶了：嫂子，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哥哥……哥哥？我冷笑一声，
让你‘哥哥’半夜把你从机场接到他家，还是接到我家？这个问题，
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电话那头，许安然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精彩的表情。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叮地一声，收到一条彩信。点开，
是一张照片。昏暗的卧室内，许安然穿着我的睡袍，蜷缩在顾景深的怀里，睡得正香。
而顾景深，低头看着她，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照片下方，还有一行字：嫂子，
我哥让我跟你说，今晚他不回来了。我死死地攥着手机，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心，早已麻木。我没有回复，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将许安然和顾景深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进了黑名单。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
对着警察同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你们，我不告他了。没必要了。
这段腐烂的、令人作呕的婚姻，我不要了。02我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
而是去了我婚前的一套小公寓。那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产，也是我最后的避风港。
我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冰冷的身体，却怎么也暖不起来。第二天一早，
我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打开门，顾景深那张英俊却冰冷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似乎一夜未眠，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身上的衬衫也有些褶皱，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高高在上。闹够了没有？他一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
安然被你气得心脏病发，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满意了？我看着他，觉得无比可笑。
我气她？顾景深，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晚上，是谁把我一个人丢在高速上的？是谁，
和你的‘好妹妹’，在我俩的婚床上共度良宵？顾景深脸色一僵，
随即冷声道：我跟安然是清白的，她只是身体不舒服，我照顾了她一夜而已。清白？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跟我谈清白？顾景深，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沈念！他似乎被我的话激怒了，上前一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安然她单纯善良，
不像你，满肚子心机！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单纯善良？
一个会在半夜给有妇之夫打电话，让他抛下妻子去接自己的女人，单纯善良？
一个会穿着别人妻子的睡袍，躺在别人丈夫的怀里，还拍照发给正室炫耀的女人，单纯善良？
顾景深，你不是眼瞎，你是心瞎！是，我心机深沉，我配不上你那个冰清玉洁的白月光，
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所以，我们离婚吧。离婚？
顾景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愣住了。对，离婚，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说道，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顾景深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良久，他冷笑一声：沈念，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欲擒故纵？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多看你一眼？我没有，
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我是认真的。顾景深，我累了，真的累了。这三年的婚姻，
像一场漫长的凌迟，将我的热情和爱意，一点点消磨殆尽。累了？
顾景深嘲讽地勾起嘴角，沈念，你别忘了，当初是你爸，跪着求我娶你的。怎么，
现在沈家缓过来了，就想过河拆桥了？我没有，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
我只是，不想再爱你了。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顾景深的心上。他的脸色，
瞬间变得惨白。你说什么？我说，我、不、爱、你、了。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回了房间，将门反锁。门外，
是顾景深疯狂的砸门声和怒吼声。沈念，你给我出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沈念，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说不爱就不爱了？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我靠在门上，听着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嘴角，却勾起一抹凄凉的笑。顾景深，
你不是不爱我吗？那你现在，又在气什么呢？03顾景深在门外闹了很久，
直到接到医院的电话，才骂骂咧咧地离开。我听着外面恢复了安静，才松了一口气，
浑身脱力地滑坐在地上。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是我的闺蜜，苏瑶。
念念，你跟顾景深那个渣男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去找你？他刚走。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苏瑶的语气里满是担忧。没有，我顿了顿，
还是把昨天晚上的事，跟她说了一遍。电话那头，苏瑶气得破口大骂：卧槽！这个顾景深，
他还是不是人啊！还有那个许安然，简直就是绿茶中的战斗机！不行，我得去找他们算账！
瑶瑶，你别冲动，我连忙阻止她，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怎么解决？
你别忘了，你们沈家，还得靠着顾家呢。我跟他提离婚了。什么？苏瑶愣住了，
那沈家怎么办？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闭上眼睛，眼泪，
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瑶瑶，我真的，撑不下去了。这三年来，
我活得像一个提线木偶，没有自我，没有尊严。我受够了。念念，你别哭，
苏瑶在电话那头安慰我，离！必须离！这种渣男，留着过年吗？沈家的事你别担心，
我爸最近刚好认识了一个不错的投资人，我让他去跟你们家谈谈。苏瑶的父亲，
是海城有名的律师，人脉很广。瑶瑶，谢谢你。谢什么，我们是姐妹嘛。挂了电话，
我心里好受了一些。我擦干眼泪，从柜子里翻出尘封已久的画板和颜料。在嫁给顾景深之前，
我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插画师，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场属于自己的画展。可是，
顾景深不喜欢我抛头露面，他说，顾家的少奶奶，就该有少奶奶的样子。于是，
我收起了画笔，折断了翅膀，心甘情愿地做起了他笼中的金丝雀。现在，
我不想再做金丝雀了。我想做回那个，可以自由飞翔的沈念。我重新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
开始在上面更新我的画。我画的第一幅画，就是那个暴雨夜，被遗弃在高速公路上的自己。
画面上，女孩穿着单薄的睡裙，赤着脚，在漆黑的雨夜里，茫然地看着远方。她的身后，
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我给这幅画取名：《重生》。没想到，这幅画，
竟然在网上一夜爆火。很多网友在下面留言，说从画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说被画中的女孩深深地打动了。甚至，还有画廊联系我，说想买下这幅画的版权。
我看着那些温暖的评论，第一次觉得，原来，我不是一无是处。原来，离开顾景深，
我也可以活得很好。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专心画画。我画了很多，
有开心的，有难过的，有愤怒的，有绝望的。每一幅画，都是我情绪的宣泄。
顾景深没有再来找过我，也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我以为，他已经默认了我的决定。
直到一周后，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念念，你赶紧给我滚回来！电话一接通，
我爸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敢跟景深提离婚？你知不知道，因为你，
顾家已经全面停止了跟我们家的合作！现在公司的股东都在闹，说要撤资！你是想逼死我吗？
我握着手机，只觉得浑身发冷。又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我惹顾景深不高兴了，
他们就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爸，我……你什么你？我告诉你，沈念，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天之内，必须让景深回心转意！否则，你就别再认我这个爸！
说完，我爸就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我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起来。我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
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从我脑海中冒了出来。我……不会是怀孕了吧？
04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药店买了一根验孕棒。当看到上面清晰的两条红杠时，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怀孕了。怀了那个，我一心想要逃离的男人的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我坐在马桶上，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验孕棒，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沈念，
是我。是顾景深。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冷淡。
我在你家楼下，我们，谈谈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沈念，他的声音里，
带上了一丝恳求，算我求你，好吗？这是我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从他嘴里，
听到求这个字。最终，我还是心软了。你上来吧。很快，门铃就响了。我打开门，
看到顾景深站在门外。几天不见，他瘦了也憔悴了，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
身上的西装也皱巴巴的，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看到我，眼神复杂。念念，我们……
进来吧。我打断了他的话，侧身让他进来。我给他倒了一杯水，
然后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坐下。说吧，你想谈什么。顾景深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目光，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如果你只是想来跟我演深情，那大可不必，我别开脸，不去看他，我没时间陪你玩。
念念，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我愣住了，转过头，
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我说，我们不离婚，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以前是我不对，是我忽略了你，我跟你道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看着他，
只觉得荒唐又可笑。顾景深，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没有，他从口袋里，
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念念，这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
全世界独一无二。你嫁给我的时候，我亏欠你一个婚礼，一个像样的求婚。现在，我补给你。
说着，他单膝跪地，将戒指举到我面前：念念，嫁给我，好吗？如果是在以前，
我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可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顾景深，你是在演哪一出？苦肉计？还是浪子回头？我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
我还会相信你吗？念念，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他急切地解释道，我跟安然，
真的没什么。她只是我的妹妹，我只是，习惯了照顾她。妹妹？我笑了，
一个需要你抛下妻子，半夜三更去机场接的妹妹？一个需要你衣不解带，照顾一夜的妹妹？
一个，可以随意睡在你婚床上的妹妹？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尖刀，
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他的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我……顾景深，
收起你那套说辞吧，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
可以任由你拿捏的沈念了。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他有些失控地吼道，
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也跟你求婚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想，跟你离婚。我不准！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我拽进怀里，
紧紧地抱着我，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沈念，我告诉你，这辈子，
你都别想离开我！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我用力地推开他，
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顾景深跟了进来，看到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念念，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想过来扶我，被我一把挥开。别碰我！我吐完，漱了口，
然后从柜子里，拿出那根验孕棒，扔到他面前。看清楚了吗？顾景深，我怀孕了。
05顾景深看着地上的验孕棒，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缓缓地蹲下身，捡起那根验孕棒，
反复地看着，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再到不知所措。我……我要当爸爸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没有理他，径直走出卫生间。
他跟了出来，从身后，小心翼翼地抱住我。他的怀抱，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而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恐慌。念念，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
现在知道了？我打断他的话，语气里，满是嘲讽，那你打算怎么办？
是让我打掉这个孩子，好给你那个冰清玉洁的白月光腾位置，还是，让我生下他，然后，
把他交给许安然来抚养？不！不是的！他急切地否认道，念念，你不要这么说。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会不要他？你们的孩子？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突然从门口传来。我跟顾景深同时回头，看到许安然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她的身后，还跟着我的公公婆婆。很显然，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景深，她……她说什么？
她怀孕了？许安然看着顾景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顾景深下意识地松开我，想去扶她，却又顾忌着我，僵在了原地。安然，你别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