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弟弟酒驾撞人，爸妈跪下求我：你是姐姐，替他顶罪吧！他有大好前途，
不能毁了！我成了阶下囚，他们在外面用我自我牺牲的剧本，
将弟弟包装成为救姐姐不惜一切的绝世好弟弟，送他进了娱乐圈。三年后，我出狱，
他已是粉丝过亿的顶流。在我出狱的当天，他开了直播，当着几千万人的面，
说要去接为他受苦的姐姐。而我，正站在被他撞成植物人的受害者家门口，
手里拿着当年的判决书和他的亲笔认罪书。1.那辆黑色的跑车撞上护栏时，
发出的巨响撕裂了整个午夜。我被巨大的惯性甩向副驾的车门，头撞在玻璃上，
瞬间的晕眩后，是浓重的血腥味。驾驶座上，我刚满十八岁的弟弟许星源，脸色惨白如纸。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酒气。我比他清醒，第一时间推开车门，冲到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身边。
是个年轻的男人，身下的血迅速蔓延开来。我颤抖着手，拨通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同时赶到。许星源被警察从车里拉出来，他看见制服，腿一软，
几乎跪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开的车……他语无伦次。爸妈接到电话，
连夜从邻市赶来。在医院走廊，医生宣告被撞的男人虽然保住了命，但因颅脑严重损伤，
成了植物人。许星源的签约公司也来了人，低声和我爸妈交谈，脸色凝重。
星源刚拿到大制作的男二号，下周就要进组，这时候出这种事……无证驾驶，醉驾，
肇事逃逸未遂，致人重伤……他这辈子都毁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
砸在我爸妈的心上。他们在走廊的尽头，密谈了很久。再回来时，我妈的眼睛是红的，
我爸的脸上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他们走到我面前。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双双跪了下去。
朝夕，我爸的声音嘶哑，算爸求你了。我妈抱着我的腿，
泣不成声：你弟弟才十八岁，他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能就这么毁了啊！我僵在原地，
看着跪在我面前的父母。你们……想让我做什么？你替他吧。我爸抬起头，
眼睛里布满血丝，你驾照考了两年了，你说车是你开的。他是明星，是公众人物，
他不能有案底。你是姐姐，你得帮他，你必须帮他！我妈的声音尖利起来。我的心，
一点一点沉下去。从小到大，所有好的东西都是许星源的。我穿他剩下的旧衣服，
用他淘汰的旧手机。他说想当明星，他们就卖了家里的老房子，送他去最好的艺术学校。
如今，他闯下滔天大祸，他们也要我来扛。朝夕，只要你答应，
以后我们家的一切都是你的。等星源成了大明星，他会给你买大房子，买跑车，
他会养你一辈子。许星源躲在他们身后，眼神躲闪，不敢看我。他只会小声地，
像蚊子一样哼哼：姐……我看着他那张被粉丝称为神颜的脸，忽然觉得无比恶心。
最终，我点了头。在审讯室，我平静地揽下所有罪名。我爸妈和许星源，隔着单向玻璃，
看着我签字画押。我看到我妈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我爸拍了拍许星源的肩膀。许星源，
则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我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宣判那天，他们在法庭外等我。
许星源戴着口罩和帽子，压低了帽檐。我妈塞给我一个包裹，里面是几件换洗的衣物。
她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嘱咐：进去以后，好好改造，不该说的话别说。
别给你弟弟惹麻烦。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妈，如果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我，
你们会让他来顶罪吗？她的脸色瞬间变了。我爸把我拉到一边，语气严厉：许朝夕，
别不知好歹！我们家为你弟弟付出了多少？现在需要你牺牲一点，难道不应该吗？
牺牲一点。我三年的青春，自由，人生，在他们眼里，只是一点。我笑了，
眼泪却流了下来。押送我的法警催促着。我最后看了一眼他们。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一起，
像一幅和谐美满的画。而我，是画外那个，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污点。2.监狱的生活，
是灰色的。墙壁，囚服，天空，都是同一种单调的颜色。时间在这里被拉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入狱第一个月，我收到了第一封家信。不是安慰，不是关心。
信是我妈写的，字迹潦草，充满了不耐烦的叮嘱。我们在外面帮你打点好了，
对外就说你叛逆，和社会上的人鬼混，不小心开车撞了人。星源为了给你筹集赔偿款，
才忍痛放弃学业，签约进了娱乐圈。你要记住这个说法，千万别说漏嘴了。
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这个家好。信的最后，是许星源龙飞凤舞的签名。
旁边还画了个笑脸。我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指尖泛白。原来他们不仅要我顶罪，
还要我背上骂名。用我的恶，来衬托许星源的善。真是我的好家人。
我把信撕得粉碎，扔进了马桶。从那天起，我不再期待任何家信。他们也确实，
再没有寄来过一封。仿佛我这个人，已经从他们的世界里彻底蒸发了。监狱里有电视，
每天七点准时播放新闻。偶尔，娱乐新闻里会出现许星源的身影。
他出演的第一部偶像剧爆了。他在里面扮演一个深情守护女主角的男二号。剧里，
他有一句台词火遍全网：就算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粉丝们为他痴狂，
称他为国民弟弟。有一次，他上了一个访谈节目。主持人问起他的家庭。他眼眶微红，
声音哽咽。我有一个姐姐，他说，她……走了一些弯路。我进入娱乐圈，
就是希望能赚到足够的钱，帮她，等她回来。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她永远是我的姐姐。
镜头给了他一个特写，他眼角滑落一滴泪，脆弱又坚强。节目播出后，许星源绝世好弟弟
的词条，冲上了热搜第一。我看着电视里那张虚伪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同监室的狱友碰了碰我的胳膊。许朝夕，那不是你弟吗？长得真帅。他对你可真好啊。
我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是啊，他真好。好到把我亲手送进地狱，然后踩着我的尸骨，
爬上光芒万丈的天堂。我开始拼命地在狱中表现。打扫，劳动，学习，我什么都抢着干。
我要减刑。我必须减刑。我一天都等不及了。我要出去，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然后，
把他们一家，亲手拽下来。3.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劳动中流逝。我因为表现优异，
拿到了两次减刑机会。三年的刑期，缩短到了两年半。出狱前的最后一个月，
监室里来了一个新人。她叫李阅，因为爆料某位影帝的税务问题，被对方以诽谤罪告了进来。
她是个记者，还是个娱乐记者。我们很快就熟络起来。她有着记者的敏锐，
很快就从我的只言片语和外界的新闻里，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所以，
你才是那个『绝世好弟弟』的亲姐姐？李阅靠在床头，语气里满是嘲讽。我点点头。
他现在可火了，李阅说，粉丝上亿，一线顶流，代言接到手软。
你知道他给你那个受害者家属赔了多少钱吗？我摇摇头。三百万，
李阅伸出三根手指，对他现在的身家来说，九牛一毛。那笔钱，还是以你的名义给的，
通稿里写的是『叛逆姐姐闯祸，暖心弟弟卖身娱乐圈替姐还债』。他靠着这个剧本，
吃了整整三年的红利。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那个被撞的人呢？他怎么样了？我哑声问。李阅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植物人。
他家里条件很一般，母亲一个人照顾他，听说为了凑医药费，把房子都卖了，
现在租住在一个很破旧的小区里。那三百万，对于一个植物人后续的治疗和护理来说，
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我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许星源。许家。他们不仅毁了我，
还毁了另一个无辜的家庭。李阅看着我，眼神里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职业的兴奋。
你想报复吗？她问。我睁开眼，看着她。想。我有办法，她说，
一个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办法。但我需要证据。我有，我说，
他亲手写的认罪书和保证书。当年，我答应顶罪时，留了一个心眼。我逼着许星源，
亲手写下了一份认罪书，详细描述了他当晚无证、醉酒、驾车撞人的全过程。
并且在后面写下保证，承诺等他功成名就，会给我足够的补偿，并对我的人生负责。
我爸妈当时急着让我去顶罪，没把这份东西当回事。他们以为，我进了监狱，
这东西就等于一张废纸。我把它藏在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出去以后，你第一时间联系我。
李阅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我们送他一份大礼。4.出狱手续办得很快。
还有一周的时候，我按照和李阅的约定，给我妈写了最后一封信。信里，
我表现得无比顺从和悔恨。我感谢他们为我做的一切，感谢弟弟为我的牺牲。
我说我出去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绝不再给家里添麻烦。我甚至还说，
希望出狱那天，能喝到她亲手煲的汤。我相信，他们看到这封信，一定会彻底放松警惕。
一个在监狱里待了两年半的女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他们只会觉得，
我已经彻底被磨平了棱角，成了一个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听话的工具。出狱那天，
天气阴沉。我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了那扇沉重的铁门。阳光有些刺眼，
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门口空空荡荡，没有我爸，没有我妈，更没有许星源。我料到了。
他们怎么会来接我这个污点。或许此刻，他们正和许星源一起，在某个高档餐厅里，
庆祝他新拿下的代言。我自嘲地笑了笑，拿出一部早就没电关机的旧手机，插上充电宝。
开机后，无数的短信和未接来电涌了进来。都是两年前的。我一条条删掉，
然后拨通了李阅的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出来了？李阅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嗯。看微博热搜。她说。我点开微博，榜一的词条，赫然是#许星源接姐姐回家#。
后面还跟了一个紫色的爆字。点进去，是许星源刚刚发布的一条微博。我的姐姐，
今天回家了。三年，哥哥来接你了。@许朝夕下面配了一张他坐在车里的自拍，眼神忧郁，
配上文案，深情得能溢出水来。评论区已经沦陷了。呜呜呜哥哥太好了吧！
这是什么绝世好哥哥！三年了，他终于等到姐姐了！姐姐一定要幸福啊，
不要再让哥哥操心了！星星不哭，我们都在。我看着那些狂热的粉丝评论，
只觉得一阵反胃。他开了直播。李阅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全网几千万人都在看。
他说要给你一个惊喜。车已经到你家小区门口了。朝夕，李阅的声音变得严肃，
证据拿到了吗？我回头，看向监狱大门旁边的一个储物柜。那是我入狱前，
花钱拜托一个看门的大爷，替我保管的东西。我走过去，打开柜子，
里面是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袋。我拿出里面的东西。一张泛黄的纸，
上面是许星源当年青涩又慌乱的字迹。拿到了。我说。好，李阅说，
我现在就在监狱外面，一辆白色的车，车牌号是XXXXX。上车，
我们去下一个目的地。去哪？去受害者张先生的家。
李阅说：许星源的直播团队，为了戏剧效果，特地租了你们家以前住的那个老小区的房子，
想营造一种『哥哥回到起点迎接犯错妹妹』的氛围。而张先生的家，
就在你家旧址的隔壁单元。这是不是，上天都在帮你？我握紧了那份认罪书。是啊。
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5.我上了李阅的车。她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
和在监狱里穿着囚服的样子判若两人。状态怎么样？她递给我一瓶水。很好。
我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李阅发动汽车，
许星源的团队公关能力很强，我们必须一击致命，不能给他们任何反转的机会。
我明白。我已经联系好了那位受害者，张先生的母亲。李阅说，
她同意了我们的计划。她只有一个要求。什么？让许星源，身败名裂，
付出代价。我的心脏抽动了一下。这也是我的要求。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路过市中心的广场时，我看到了悬挂在最高那栋楼上的巨幅LED屏。屏幕上，
是许星源的脸。他代言的是一款顶奢腕表，照片里的他，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眼神矜贵又疏离。和他直播里那副为姐姐担忧的样子，判若两人。真是个天生的演员。
他现在的人气，就像一个巨大的泡沫。李阅也看到了那块屏幕，冷笑一声，
只要我们轻轻一戳，就会『嘭』地一声，炸得粉碎。他今天搞这么大阵仗直播，
就是想把他『好弟弟』的人设，再往上推一个台阶，顺便为他的新电影预热。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场他亲手导演的大戏，主角不是他，结局也不是他想要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些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对我来说，陌生又遥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