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老婆丢下我去照顾发烧的助理陈屿。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
>我忍无可忍提出离婚，她却冷笑：“你连他的醋都吃？”
>搬出家那天，陈屿在朋友圈晒出她喂粥的照片：“谢谢姐姐深夜照顾。”
>两年后我的科技公司上市，她穿着真空西装堵在发布会后台。
>“老公，我把他开除了...”
>我扣紧她敞开的衣领：“苏总，分居期满该领离婚证了。”
>直到陈屿持刀将她逼上天台，嘶吼着要同归于尽。
>她突然扑向我挡下那一刀，血染红了我撕碎的离婚协议。
>“笨蛋...”她躺在我怀里笑，“当年给他煮粥，是因为他拿你融资证据威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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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纪念日这种日子，本该是蜜里调油，烛光摇曳，空气中飘着点贵死人的牛排香和更贵的红酒味儿。再不济，也得是两人挤在沙发里，吐槽着八点档狗血剧，顺带啃个鸭脖。
可眼下，我，林默，正像个傻子一样，独自坐在“云端之上”餐厅视野最好的卡座里，对面空荡荡的。桌上，两份顶级和牛菲力，滋滋冒油的声儿早就歇了，凉得透透的，盘子边精心点缀的芦笋蔫头耷脑。那瓶号称八二年的拉菲，我也懒得醒，瓶塞戳在那儿，像个无声的嘲讽。
餐厅经理第N次挪着步子蹭过来，脸上堆着训练有素的、无懈可击的歉疚笑容：“林先生，您看…苏女士那边，还需要再等等吗？或者，先给您上点别的？”
我抬了抬眼皮，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名牌，又落回桌上那两只孤零零的高脚杯，杯壁上还残留着一点水汽，映着窗外璀璨却冰冷的陆家嘴夜景。“不用了，”声音有点干涩，我自己听着都觉得陌生，“结账吧。”
经理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哈腰地退下。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起来。
嗡嗡嗡——
震动声在过分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屏幕上跳出两个字：老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有点闷，有点钝。我吸了口气，指尖划过屏幕。
“喂？”声音压得低，没什么情绪。
电话那头，背景音有点嘈杂，隐约能听到车流声，还有她那边特有的、高跟鞋踩在地面的急促哒哒声。
“林默！”苏晚的声音带着一种刻不容缓的急迫，劈头盖脸砸过来，“你还在餐厅吗？抱歉抱歉，我这边真的走不开！陈屿他突然发高烧，人都烧迷糊了！他一个人租的房子，在沪市举目无亲的，连口水都喝不上，太可怜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他！你先吃，别等我，吃完早点回家啊！乖！”
“乖”字被她刻意放软了调子，像哄小孩，带着一种习惯性的、不容置疑的安抚。
又是他。陈屿。那个她口中“能力出众”、“稳重可靠”的助理。那个总能精准地在各种关键时刻，需要她“亲自”去处理一些“紧急状况”的男人。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猛地顶了上来，比桌上冷掉的牛排更让人倒胃口。我捏着手机的指关节有点发白。
“苏晚，”我打断她，声音沉得厉害，“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大概只有零点几秒，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然后，她那套行云流水的说辞无缝衔接地跟了上来：“哎呀，当然记得！结婚纪念日嘛！老公，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最通情达理了！陈屿他真是情况特殊，烧到快四十度了，一个人在家多危险！万一出事，我这当老板的心里也过不去啊！明天，明天我一定补给你！补个大礼！好不好？乖啦，听话！”
“通情达理”四个字像根针，扎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听话？我他妈当自己是她养的宠物狗吗？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从喉咙里挤出来，“他情况特殊？苏晚，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第一次，他说他公寓水管爆了，深更半夜，你穿着睡衣就冲过去了；第二次，他‘不小心’把咖啡泼在了跟恒源那份关键合同上，你丢下正在谈判桌对面的我，亲自开车送他去医院‘处理烫伤’；今天，纪念日，他又‘恰好’烧得人事不省，需要你这位老板亲自去端茶倒水。他到底是你的助理，还是你养在温室里的亲儿子？”
我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砸在电话线那头。
“林默！”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戳中心事的气急败坏，“你怎么说话的！陈屿他工作有多拼你是知道的！为公司付出那么多，现在病了，我作为老板，关心一下下属怎么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连他的醋都吃？你一个大男人，格局能不能打开一点！”
“格局？”我几乎要被气笑了，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气直冲脑门，“苏晚，我的格局就是，我的老婆，在结婚纪念日，为了另一个男人，放了我的鸽子。第三次！”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然后，一个虚弱又带着点刻意的男性咳嗽声，清晰地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咳咳…晚姐…咳咳…是姐夫吗？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咳咳…害得姐夫生气了…晚姐，要不…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我自己能行的…咳咳咳…”
是陈屿。那声音，虚弱中透着一股子绿茶味的矫情，黏黏糊糊，听得我胃里一阵翻搅。
“你看你！把人家吓的！”苏晚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语气里的心疼简直要溢出来，“陈屿，别瞎说！躺好！烧成这样逞什么能！林默，我不跟你说了，他这边真不能没人！你自己打车回去吧，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嘟…嘟…嘟…”
忙音响起，干脆利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我脸上。
我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僵在那里，餐厅里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窗外，东方明珠塔的霓虹嚣张地闪烁着，光芒刺眼。
经理小心翼翼地托着账单夹再次靠近，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歉意：“林先生，这是您的账单，请过目。”
我没看他，也没看账单。目光落在对面那只孤零零的高脚杯上，杯口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她常用的、那款淡雅栀子花香的唇膏印迹。
我慢慢地伸出手，不是去拿账单夹，而是伸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里，一枚素雅的铂金婚戒，在餐厅暖色调的灯光下，泛着冰冷而内敛的光泽。
金属的冰凉触感贴着皮肤。我用力，一点点，将它从指根褪下。动作很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戒指脱离指尖的瞬间，指根处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白痕，像一道微小的封印被强行撕开。
然后，我拿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油脂的柠檬水。
哐当！
戒指被我随手丢进了杯底。金黄色的液体溅起几滴，落在洁白的桌布上，晕开几朵难看的污渍。戒指沉在杯底，被浑浊的柠檬水包裹着，折射着扭曲的光。
“结账。”我把手机揣回口袋，声音平静得可怕。
经理看着那杯泡着戒指的柠檬水，脸上的职业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拿着账单夹快步退开了。
走出“云端之上”旋转门，初夏深夜的风裹挟着黄浦江的湿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粘稠的闷热，却吹不散心口那块沉甸甸的冰坨。城市的霓虹像一场永不落幕的廉价狂欢，映在眼底，只剩一片光怪陆离的虚妄。
我没叫车，就这么沿着滨江大道漫无目的地走。皮鞋踩在木质栈道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了一下，又一下。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苏晚：老公，我到了。陈屿烧得脸通红，好可怜。我刚给他煮上粥了。你到家了吗？
附带一张照片。角度抓得很妙——一只涂着精致蔻丹、一看就属于苏晚的手，正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地给一只靠在床头、盖着薄被的男人喂粥。男人的脸只露出小半张，嘴唇苍白，额发汗湿，但眼神……那眼神透过镜头，虚弱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和得意。
紧接着第二条：老公？回个信息呀？别生气了嘛！我保证处理好这边马上回！爱你哟！
后面跟着个卖萌的猫咪表情包。
胃里那股翻搅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我停下脚步，扶着冰冷的江边栏杆，夜风吹得衬衫紧贴在背上，凉意刺骨。手指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收紧，指节捏得发白。
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争吵，每一次质疑，最终都被她轻飘飘地归咎于我的“小心眼”、“没格局”、“无理取闹”。她像一位熟练的驯兽师，用“懂事”、“大度”的标签把我捆得死死的，而陈屿，那个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步步紧逼的白月光，就在她这种纵容甚至默许下，一次又一次地践踏着我作为丈夫的底线。
我厌倦了这种周而复始的憋屈。厌倦了像个笑话一样，一次次被放在天平上与那个男人比较、权衡，然后被她理所当然地牺牲掉。
麻木地点开朋友圈。果然，几乎就在我收到照片的同时，陈屿的账号更新了。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构图和角度，和苏晚发给我那张一模一样——那只属于苏晚的手，正温柔地给他喂着粥。背景是他家那间装修得过分精致、连个药箱都摆得跟艺术品似的卧室。唯一的区别是，他这张照片的滤镜调得更暧昧，光线更柔和。
下面的定位，清晰地显示着：沪市·滨江一品
我们结婚时买的第一套房子，就在这个高端小区。后来她事业起飞，说离公司太远不方便，搬去了更核心的江景大平层。这套滨江一品的房子，就顺理成章地“借”给了当时刚来沪市、人生地不熟的陈屿暂住。这一“暂住”，就是两年。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极致的荒谬感直冲天灵盖。深夜照顾？孤苦无依？可怜？住在价值几千万的“暂住”豪宅里，享受着女主人的亲手伺候，还要发朋友圈昭告天下？这他妈是可怜？这他妈是赤裸裸的炫耀和宣战！
我盯着那张照片，几乎能想象出陈屿发这条朋友圈时，嘴角那抹算计得逞的、令人作呕的微笑。而苏晚呢？她就在现场！她默许了，甚至可能亲手帮他拍了这张照片！她把我，她的丈夫，当成了什么？一个配合他们上演“姐弟情深”戏码的背景板？一个可以随意愚弄的傻子？
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维系，被这张照片彻底斩断。
我猛地收起手机，屏幕的光在脸上熄灭，只留下眼底一片沉沉的、近乎死寂的黑暗。胸腔里那颗东西，沉甸甸地往下坠，一直坠，坠向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
够了。真的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