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是个女人，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左手腕有一枚莲花纹身。
”我对负责我男友案子的法医陆沉说。他镜片后的眼睛像在看一个精神病：“苏小姐，
你的臆想越来越严重了。”第1章镜子会流血暴雨砸在殡仪馆的玻璃上，像无数只手在捶门。
我站在大厅外，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手里死死攥着一张纸，是男友周然的遗物清单。
警方说，他是在城西那栋废弃的民国档案馆里，夜间搞学术调研，不小心滑倒，
后脑勺撞上老式铜制暖气片死的。意外。我一个字都不信。周然这个人，
严谨到连出门先迈左脚还是右脚都要纠结一下，他绝不可能在那种鬼地方过夜。
我的指尖划过清单，最终停在一行字上——“汉代双鱼纹铜镜一面，待移交文物局”。
就是它。周然失联前打给我的最后一通电话里，他声音兴奋又压抑，
说他有了个“足以打败历史的重大发现”。我动用了导师林教授的关系，
以“家属协助清理遗物”的名义，拿到了物证室的临时钥匙。惨白的灯光下，
那面铜镜安静地躺在证物袋里。镜面不大，布满斑驳的绿锈，镜背的纹路古朴，
是两条首尾相衔的鱼，中间刻着四个扭曲的古篆——鉴往知来。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指尖触摸到那冰冷的镜背。一种细微的刺痛传来，像是被锋利的锈迹划破了皮肤。
我下意识地将指尖放进嘴里舔了一下，一滴血珠，恰好落在了镜面上。就在那一瞬间，
镜中绿锈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旋成一个旋涡，一张模糊的脸从漩涡深处浮现。是周然。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无声地尖叫。
我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到他极致的恐惧。下一秒，那张脸轰然碎裂。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的太阳穴针扎似的疼，
耳朵里嗡嗡作响，一道尖锐又遥远的嘶吼，根本不属于人类的哀嚎，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第二天，我借口要亲自修复这件“周然最后的发现”，把自己关在学校的文物修复室里。
我用最软的羊毛刷，一点点拂去镜面的浮土。门开了，林教授走了进来，
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晚晚，”他声音压得很低，“这面镜子……不应该在你手里。
”他告诉我，这镜子根本不是周然那个考古项目的出土文物，
它来自一个叫“永生阁”的私人旧藏目录，几十年前就被封存了。我心头巨震，
刚想追问什么是“永生阁”，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生硬地转开话题：“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盯着他躲闪的眼神，
撒了谎，轻轻摇了摇头。他长长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快步离开，背影竟有些仓皇。
当晚，修复室只剩我一个人。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手按在了那面铜镜上。没有预兆，
也没有过渡。无数画面像炸开的烟花，涌入我的脑海。我“看见”了。
周然跪在档案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双手被粗重的铜链锁住，吊在墙上。
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背影，那人手里高高举着的，正是我面前这面铜镜。
那个背影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我听不懂的古老音调。镜光之下，周然的嘴唇在动，
没有发出声音，但我清晰地“读”出了最后四个字。救我……晚晚。画面戛然而止。
我浑身冷汗，从椅子上滑落在地。修复台上的铜镜，镜面中心，竟渗出了一颗细密的血珠，
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血珠顺着镜缘滑落，在白色的修复垫上晕开，
像一朵慢慢绽放的、诡异的红花。我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幻觉。周然不是死于意外。
他是被献祭了。而这面镜子，它认得我。它只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是他。线索，一定还藏在别的地方。我攥紧了冰冷的手机，
拨通了周然生前租住那栋老式公寓的房东电话，借口是整理遗物。第2章死人不会说谎，
但镜子会房东开了门，一股尘封的霉味扑面而来。周然生活过的痕迹还在，
阳台上的绿植枯黄，书桌上还摊着没看完的书，一切都好像只是主人出了趟远门。
一个邻居赵姨恰好出门倒垃圾，看见我，眼圈立刻红了。她拉着我的手，声音哽咽：“姑娘，
你是小周的女朋友吧？节哀啊。”我点点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小周那晚回来得很晚，”赵姨絮絮叨叨地回忆着，“脸色发青，看着吓人，
嘴里一直念叨‘镜子照不出我了’……我还当他是工作太累，说了胡话，
谁知道……”她说着，转身从自家门后拖出一个半旧的皮箱：“这是小周前几天放我这儿的，
说是老家的东西，太占地方，让我先保管。你看看，或许有什么要紧的。”我道了谢，
回到周然的公寓，打开了那个皮箱。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沓沓散乱的手稿。
我随意翻着，指尖却被一张残页上诡异的字迹攫住。那墨色深得发黑，
力透纸背：“永生阁以器载魂，血祭启镜，镜鉴往昔……非死不休。”指尖瞬间冰冷。当晚，
我鬼使神差地将那张手稿残页，靠近了口袋里那面铜镜。刚一触碰，眼前骤然炸开一片血红。
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面容模糊，正用一种决绝的姿态，
将一枚尖利的玉簪狠狠捅入自己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溅满了她面前的铜镜，
可镜中倒映出的那张脸，却在诡异地笑着。我猛地抽回手，那张手稿竟在我眼前无火自燃，
转瞬化为一小撮焦黑的残角。剧烈的头痛随之而来，像是无数根钢针扎进太阳穴，鼻腔一热，
几滴鲜血渗了出来。我这才意识到，这能力正在反噬我。
我不能再这样随意触碰任何与死者有关的东西，必须筛选、控制、分析。第二天，
我拿着周然尸检报告的复印件，以家属的身份，约见了负责此案的法医陆沉。解剖室外，
他摘下蓝色口罩，露出一张过分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眼神锐利如刀：“苏小姐，
你男友的死因明确，颅脑损伤，完全符合高处坠落的特征。”我强迫自己保持平静，
直视着他：“那他指甲缝里残留的朱砂呢？还有，他右手掌心那块灼伤，
像是被什么高温的金属烙过——这些，为什么报告里一个字都没提？”他瞳孔骤然微缩，
沉默了足足三秒，才重新开口：“这些细节……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我垂下眼，
声音放得很轻：“我只是想知道，他走的时候，有没有很痛苦。”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久到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最终，他还是松了口：“朱砂成分很特殊，
检测出含有微量的汞，以及……人的骨灰混合物。至于掌心的伤痕，呈标准的圆形，
直径约六厘米，更像是一种仪式的烙印。”我的心狠狠一震——这大小，
和那面铜镜背后的诡异符文，分毫不差。临走时，他叫住我，语气带着警告：“苏小姐，
如果你知道更多内幕，别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只相信证据，能摆在法庭上的那种。
”我点头，转身的刹那，却清晰地听见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助手说：“去查一下她，
尤其是最近的精神病史。”我攥紧了包里冰冷的铜镜，很好，他把我当成了疯子。没关系，
你会信的，等我给你一些“看得见”的证据。刚走出法医中心的大门，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但来电显示的单位名称，却让我呼吸一滞。市博物馆，鉴定中心。第3章谁在镜子里哭？
林教授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对着周然那些鬼画符般的手稿发呆。他声音凝重，
说周然生前曾私下委托市博物馆鉴定一枚唐代银镯，现在需要我去取回。接待我的是吴馆长，
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笑容可掬的男人。他客气地将我引到一间接待室，
递给我一个密封的证物袋。“苏小姐，这镯子有点古怪，”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前天夜里，值班的小李迷迷糊糊听见展柜里有女人的哭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接过袋子。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银镯，尖锐的刺痛感从指尖直冲天灵盖。
眼前骤然一黑，随即闪现出骇人的画面。
一名身着华丽唐装的女子被几个侍卫死死按在祭台上，手腕上的银镯在火光下闪着妖异的光。
火焰升腾，舔舐着她的裙角，她的眼泪刚滑出眼眶就在高温中蒸发。而在祭坛的正中央，
静静立着一面镜子——那面我再熟悉不过的铜镜。画面戛然而止，我猛地抽回手，
大口喘着气，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苏小姐，你脸色很差，没事吧？
”吴馆长关切地看着我。我强撑着镇定，压下喉咙里的腥甜，
指着袋子问：“这镯子……做过碳十四吗？”他笑了，像是在欣赏我的外行问题：“做过，
年代没问题，是盛唐的物件。不过……这镯子来历不一般，它原是‘永生阁’的旧藏。据说，
它的第一任主人，是一位至死都不愿入轮回的贵妃。”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永生阁。
不愿轮回的贵妃。他不仅知道这镯子的来历，甚至可能知道它背后的仪式。离开博物馆，
我立刻将银镯的异常发给了陆沉，连同我从周然手稿中复原出的那种诡异符文图案，
一并附上。我在信息里写道：“能不能查查近年有没有类似朱砂混合物的使用案例？或者，
有没有人死前出现过‘被镜子吞噬’的幻觉？”他本想用一句“不要妨碍公务”打发我，
可当我把符文图案和周然尸检掌印的比对图发过去后，他沉默了。当晚，
陆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疑：“找到了。三年前，
城南发生过一起‘自焚案’，死者是名古董商，现场发现了同类的朱砂残留。而且，
他家里的所有镜子，全部碎裂，镜子背面都刻着和你给的图案极为相似的符文。
”我二话不说，立刻驱车赶往档案室。卷宗里的现场照片触目惊心，满地狼藉，
碎裂的镜片散落一地。我强忍着不适，一张张翻看，直到我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张特写上。
那是一块最大的碎镜残片，上面，赫然映出了半张模糊不清的脸。是周然。我浑身发冷，
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周然不是第一个目标，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陆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的视线落在我的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