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提前结束出差回家,撞见苏晚和裴子砚在卧室。
她跪在碎玻璃上求我原谅,我没停步。她替我挡下竞争对手泼来的硫酸,后背烧得见了骨。
我给她请了最好的医生,然后递上离婚协议。“陆凛,
我快疼死了……”她抓着我的手按在狰狞的伤疤上。我抽回手:“不及我心痛的万分之一。
”后来裴家破产,裴子砚在精神病院对着墙壁磕头。
苏晚在雨里站了一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按下车库遥控器,卷帘门缓缓降下,
隔开两个世界。第一章陆凛把车钥匙随手扔在玄关的胡桃木台子上,金属撞击木头,
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在过分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扯了扯勒了一天的领带,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气,不是苏晚常用的那款清冷调香水。他皱了皱眉,
出差提前一天结束,本想给苏晚一个结婚五周年的惊喜。客厅没开主灯,
只有沙发边上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晕。茶几上,
他特意让花店送来的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瓣边缘已经有些蔫了,
孤零零地插在昂贵的捷克水晶花瓶里,无人欣赏。旁边还放着一个没拆封的丝绒盒子,
里面是他这次出差拍下的古董胸针,苏晚念叨过很久。“晚晚?”陆凛的声音不高,
带着点疲惫的沙哑,在空旷的客厅里荡开,没有回应。他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背上,
目光扫过通往二楼主卧的旋转楼梯。楼上隐约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像是压抑的喘息,
又像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陆凛的心,毫无征兆地往下沉了沉。一种冰冷的直觉,
像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舔舐上他的脊椎。他放轻脚步,一级一级踏上铺着厚地毯的楼梯,
那点细微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伴随着女人模糊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还有一个男人低沉的、安抚似的絮语。那声音……陆凛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不是错觉。主卧厚重的雕花木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隙,
暖黄色的灯光从里面流泻出来,在地毯上投下一道暧昧的光带。陆凛站在门口,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透过那道缝隙,
看到了他此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那张他亲自挑选的、意大利定制的婚床上,凌乱不堪。
昂贵的丝质床单皱成一团,滑落了一半拖在地上。他的妻子苏晚,
正被另一个男人紧紧拥在怀里。那个男人背对着门口,宽阔的肩膀挡住了苏晚大半张脸,
只露出她散乱的黑发和一只紧紧抓着男人后背睡衣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男人低下头,
嘴唇贴在她耳边,似乎在说着什么,姿态亲昵而占有。那个男人的侧脸轮廓,陆凛认得。
裴子砚。苏晚大学时的学长,一个总在她朋友圈里点赞评论、存在感不低的“老朋友”。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情欲的气息,猛地冲进陆凛的鼻腔。
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然后用力撕扯。五年的婚姻,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精心构筑的世界,在这一刻,
被眼前这肮脏的一幕彻底击得粉碎。“砰!”陆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抬的脚。
巨大的力道裹挟着无法抑制的暴怒,狠狠踹在厚重的实木门板上。门板撞在后面的墙壁上,
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门框似乎都跟着颤抖了一下。床上的两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
瞬间僵住。裴子砚猛地回头,脸上还带着情动未消的潮红,
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他下意识地把苏晚往自己身后挡了挡,
这个保护性的动作,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陆凛的心脏。
苏晚的脸终于完全露了出来。那张总是带着温婉笑意的脸,此刻血色尽褪,惨白得像一张纸。
她漂亮的杏眼里盛满了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看着门口如同煞神降临的丈夫,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身上那件真丝睡裙的肩带滑落了一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上面还残留着暧昧的红痕。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
只剩下三个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陆凛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光源,逆着光,
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一股实质般的、冰冷刺骨的寒意,
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瞬间冻结了整个房间。他像一尊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周身弥漫着毁灭的气息。“陆……陆凛?”裴子砚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试图坐直身体,找回一点气势,“你怎么……提前回来了?”陆凛没有看他。他的目光,
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死死钉在苏晚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
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寒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彻底冻结、粉碎。
苏晚被他看得浑身发抖,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猛地推开还试图挡在她身前的裴子砚,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阿凛!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声音尖利,带着哭腔,踉跄着朝陆凛扑过来,
想要抓住他的手臂。陆凛在她扑到近前时,极其嫌恶地、幅度不大却异常坚决地侧身避开了。
苏晚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倒在地毯上,额头撞到了旁边矮柜的尖角,发出一声闷响,
瞬间红肿起来。“解释?”陆凛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皮,
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解释你们怎么在我的床上,在我的结婚纪念日,搞在一起?
”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而嘲讽,没有丝毫温度,“苏晚,你告诉我,
这他妈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的目光扫过床上凌乱的痕迹,扫过裴子砚那张强作镇定的脸,
最后落回苏晚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滚。”这个字,
从陆凛的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力量,是对着床上那个男人。
裴子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陆凛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鄙夷刺得无地自容。
他飞快地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胡乱往身上套,动作仓皇失措,甚至不敢再看陆凛一眼,
更不敢去看地上狼狈不堪的苏晚。他几乎是贴着墙根,像只过街老鼠一样,
从陆凛身边那狭窄的缝隙里挤了出去,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消失在黑暗中。
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传来。房间里只剩下陆凛和瘫软在地的苏晚。巨大的恐惧攫住了苏晚。
她看着陆凛一步步走近,那沉重的脚步声像是踩在她的心脏上。
她不顾额头的疼痛和身体的狼狈,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死死抱住了陆凛的小腿,
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额角渗出的血丝,糊了满脸。“阿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鬼迷心窍!是裴子砚他…他灌我酒!我喝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原谅我这一次!
就这一次!求求你!看在五年的份上!看在……”她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卑微地祈求着,
仿佛抓住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陆凛低头,看着脚边这个哭得撕心裂肺、狼狈不堪的女人。
五年的温存,无数个耳鬓厮磨的夜晚,她撒娇时微翘的嘴角,
生气时微蹙的眉头……那些鲜活的画面,此刻都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狠狠扎进他的脑海,
搅得一片血肉模糊。心口那个被撕开的巨大空洞,灌满了冰冷的穿堂风,
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他猛地抽回自己的腿,力道之大,
让苏晚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脏。”他吐出一个字,冰冷,清晰,带着刻骨的厌恶。然后,
他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自己的眼睛。他转身,迈开长腿,径直走向衣帽间。
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晚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衣帽间的门被拉开,里面整齐悬挂着他昂贵的定制西装和衬衫。
陆凛面无表情地拉开一个行李箱,动作机械而迅速,
只拿了几件最常穿的衣物和必要的证件、文件,塞了进去。整个过程,沉默得可怕。
苏晚瘫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看着他收拾行李的动作,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意识到,她可能真的要失去他了,
永远地失去。“不要!陆凛!你别走!求求你别走!”她哭喊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手脚却软得不听使唤,只能徒劳地在地毯上爬行,朝着衣帽间的方向,像一条濒死的鱼,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要我!求你了!
阿凛——”陆凛拉上行李箱的拉链,金属齿咬合的声音干脆利落。他拎起箱子,转身,
目光掠过地上那个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女人,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她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衣帽间,穿过一片狼藉的卧室,走向门口。
苏晚的哭求声在他身后撕心裂肺,像钝刀子割肉,但他脚下的步伐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陆凛——!”苏晚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回应她的,
是楼下大门被用力甩上的、震耳欲聋的巨响。“砰——!”那声音,
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也彻底击碎了苏晚最后一丝侥幸。整个奢华的别墅,
瞬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她自己绝望的、压抑的呜咽。空气里,
那甜腻的香气混合着情欲和血腥的味道,久久不散,像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第二章陆凛住进了市中心顶层那套常年空置的豪华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霓虹闪烁,车流如织,繁华得没有一丝温度。房间里空旷、冰冷,
只有他一个人沉重的呼吸声。他拒绝了所有助理和朋友的关心,
把自己关在这个冰冷的玻璃盒子里。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全是苏晚的名字。
短信、微信、未接来电的记录像病毒一样疯狂增长。从一开始的哭诉哀求,
到后来的歇斯底里,再到绝望的质问,最后变成卑微到尘埃里的忏悔。陆凛一条都没看,
直接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那个曾经被他置顶、备注为“晚晚”的号码,
如今成了通讯录里一个刺眼的黑洞。几天后,
他委托的律师将一份措辞冰冷、条款清晰的离婚协议书,送到了那栋曾经名为“家”的别墅。
签了它。这是陆凛唯一的要求。别墅里,苏晚的日子如同炼狱。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窗帘紧闭,隔绝了所有的光线。房间里还残留着那天混乱的气息,
床单早已被她撕扯下来扔进了垃圾桶,可那股味道,
那股混合着背叛、羞耻和陆凛最后那冰冷眼神的味道,却像跗骨之蛆,无孔不入。
律师带来的那份离婚协议,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她看都没看内容,
疯了一样把协议撕得粉碎,雪白的纸片像祭奠的纸钱,纷纷扬扬洒满了昂贵的地毯。
“我不签!我死也不签!”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嘶吼,声音沙哑破碎。
她开始疯狂地寻找陆凛。她知道他名下的几处房产,像个幽灵一样,
在那些高级公寓和别墅区外徘徊。保安认得她,客气而疏离地拦住了她。“陆太太,
陆先生吩咐过,不见任何人,尤其是您。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我是他妻子!让我进去!
”苏晚试图硬闯,妆容凌乱,眼神涣散,早已没了昔日陆太太的优雅从容。保安面无表情,
像一堵无法逾越的墙。“抱歉,陆太太。陆先生有明确指示。”她去了陆氏集团总部大楼。
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冰冷而威严。她甚至没能踏进一楼大堂的旋转门,
就被前台和保安客气而坚决地“请”了出来。“苏小姐,没有预约,陆总不见客。请您离开。
”前台小姐的声音公式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鄙夷。
苏晚站在陆氏集团气派的大楼外,看着那些步履匆匆、西装革履的精英们进进出出,
巨大的无力感和羞耻感几乎将她压垮。阳光很烈,她却觉得浑身冰冷。陆凛用最直接的方式,
将她彻底驱逐出了他的世界。她像一只无头苍蝇,
最后只能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充满噩梦回忆的别墅。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越收越紧。
她需要见到他,必须见到他!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这个念头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执念。
她打听到陆凛晚上有个重要的商业酒会,在城东的君悦酒店。那是她最后的机会。
酒会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陆凛作为陆氏集团的掌舵人,自然是全场的焦点。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端着香槟杯,与人谈笑风生,
英俊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笑意,仿佛几天前那场毁灭性的打击从未发生过。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他比往日更显冷硬的唇角,和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冰寒,
窥见一丝端倪。苏晚躲在酒店大堂巨大的罗马柱后面,远远地看着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几天不见,他瘦了些,下颌线更加凌厉,周身散发的气场也越发沉凝迫人,
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利刃,寒气逼人。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众人之间,
苏晚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那个曾经只对她展露温柔的男人,
如今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她。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双腿已经麻木。终于,酒会临近尾声,
宾客开始陆续离场。陆凛在几位高管的簇拥下,走向酒店大门。
苏晚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机会只有这一次!她不顾一切地从柱子后面冲了出来,
高跟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敲打出急促慌乱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陆凛!
”尖锐的女声划破了酒店大堂的优雅氛围。陆凛的脚步顿住了。
他身边的几位高管也愕然停下,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形容憔悴、眼神疯狂的女人。
有人认出了她,脸上露出尴尬和了然的神色。陆凛缓缓转过身。当他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时,
那里面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那眼神比任何刀剑都更锋利,瞬间刺穿了苏晚强撑的勇气。“陆凛!你听我说!就五分钟!
不,三分钟!”苏晚扑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味道,
那是她曾经无比熟悉和眷恋的气息。此刻却让她心如刀绞。她伸出手,想去抓他的衣袖,
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哀求,“我知道我错了!我该死!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别不要我!
求求你,别离婚!我们五年了!五年啊!难道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离场的宾客、酒店的工作人员,目光都聚焦在这对曾经令人艳羡的夫妻身上。
窃窃私语声像细小的蚊蚋,嗡嗡作响。陆凛垂眸,看着苏晚抓向他衣袖的手。那手指纤细,
曾经被他无数次握在掌心把玩亲吻,此刻却只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冷的审视,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指尖抽离,
动作优雅却充满了拒人千里的寒意。“苏小姐,”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堂里,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请注意你的身份和场合。
我们之间,除了离婚协议,无话可说。”“苏小姐”三个字,像三把淬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苏晚的心脏。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叫她苏小姐!他彻底抹杀了他们五年的夫妻关系!
巨大的绝望和一种被当众扒光示众的羞耻感彻底击垮了她。她看着陆凛那张冷漠到极致的脸,
看着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厌弃,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崩断了。“啊——!
”她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跪了下去!“噗通!
”膝盖重重砸在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还不够!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双手疯狂地拍打着光洁的地面,发出“啪啪”的脆响,
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不堪,整个人状若疯魔。“我错了!陆凛!
我给你磕头!我给你认错!你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她一边哭喊,一边真的俯下身,
额头朝着冰冷的地面狠狠磕去!“砰!砰!砰!”沉闷的撞击声,一声接着一声,
在寂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她磕得毫无保留,额头上迅速红肿起来,
甚至渗出了血丝,混合着泪水,狼狈不堪地糊在脸上。所有人都惊呆了。几位高管面面相觑,
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周围的宾客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捂住了嘴,有人别开了眼,
不忍再看。陆凛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曾经优雅温婉、被他捧在手心的女人,此刻像一条最卑贱的野狗,匍匐在他脚下,
用最不堪、最自毁的方式摇尾乞怜。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得像寒潭,不起一丝波澜。
没有心疼,没有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的疲惫与厌倦。
苏晚的额头已经磕破了皮,鲜血顺着眉骨流下,染红了她的视线。
她抬起满是血污和泪水的脸,透过模糊的视线,绝望地看向陆凛,声音嘶哑破碎:“够不够?
陆凛…这样够不够?你还要我怎么样?我把命给你好不好?
只要你…别不要我……”陆凛终于动了。他微微俯下身,靠近她。
苏晚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近乎疯狂的希冀。然而,
陆凛只是用他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
近距离地、毫无感情地审视着她额头的伤口和满脸的狼狈,薄唇轻启,
吐出的话语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刺骨:“苏晚,你真让我恶心。”说完,他直起身,
再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亵渎。他对着旁边早已惊呆的助理和保安,
声音冷硬地吩咐:“处理掉。别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然后,他迈开长腿,步伐沉稳,
头也不回地穿过自动打开的玻璃门,走向外面等候的黑色宾利。车门关上,
隔绝了里面那个疯狂绝望的世界。“陆凛——!!!”苏晚发出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身体彻底瘫软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像一滩烂泥。额头的血滴落在光洁的地面,
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保安上前,试图将她架起来带走,她却像失去了所有骨头,
任由他们拖拽,眼神空洞地望着陆凛消失的方向,只剩下无声的泪水和彻底的绝望。
酒店璀璨的水晶灯光打在她身上,却照不进她眼底分毫的光亮。她终于明白,
那个曾经把她视若珍宝的男人,是真的不要她了。她的尊严,她的爱情,她的整个世界,
都在他最后那句“恶心”中,彻底崩塌,碎成了齑粉。
第三章陆凛的生活被强行按下了快进键。他用高强度的工作和精准到分钟的时间表,
将自己填塞得密不透风,试图用这种机械的忙碌,
来麻痹那颗被彻底洞穿、仍在汩汩流血的心脏。陆氏集团在他的铁腕下,
像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接连拿下了几个关键项目,股价稳步攀升。商场上,
他依旧是那个令人敬畏、手腕强硬的“陆先生”。只是,夜深人静,
当他独自站在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沉睡的城市,那无边无际的冰冷和孤寂,
便会如同潮水般无声地漫上来,将他吞噬。
苏晚最后跪在地上疯狂磕头、满脸血污的绝望模样,偶尔会不受控制地闪现在脑海,
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即被他用更深的冷漠强行压下。不值得。他告诉自己。这天下午,
陆凛有一个重要的商务洽谈,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会员制的高端茶室。
对方是南方来的一个老牌家族企业的掌舵人,合作意向很强,但细节需要反复敲定。
陆凛带着助理和法务总监,提前十分钟抵达。茶室环境清幽雅致,包厢里燃着淡淡的檀香。
双方寒暄落座,气氛融洽。穿着素雅旗袍的茶艺师动作行云流水,温杯、投茶、注水、出汤,
碧绿的茶汤在白玉般的瓷杯里荡漾,清香四溢。洽谈进行得很顺利,
双方就核心条款基本达成了一致。陆凛端起茶杯,刚抿了一口,
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陆凛微微蹙眉。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极少,而且这个时间点……他瞥了一眼,没有理会,
继续专注地听着对方代表阐述补充条款。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几秒钟后,又顽强地亮了起来,
还是同一个号码。陆凛的助理注意到了,低声询问:“陆总,需要我帮您处理吗?
”陆凛摆摆手,示意不用。他不想被任何意外打断这场重要的谈判。他拿起手机,
直接按下了静音键,屏幕朝下扣在了桌面上。然而,
那个号码的主人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屏幕在桌面下,
依旧固执地亮起、暗下、再亮起……无声地闪烁着,像某种不祥的预兆。洽谈接近尾声,
双方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准备起身握手。就在这时,包厢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个穿着茶室服务生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闯了进来!
他动作极快,目标明确,手里赫然端着一个敞口的、冒着刺鼻白烟的玻璃烧杯!
那刺鼻的气味瞬间压过了茶香和檀香,是浓硫酸!“陆凛!你去死吧!
”男人发出一声扭曲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他手臂猛地一扬,
烧杯里那粘稠、冒着白烟的恐怖液体,朝着陆凛的面门狠狠泼了过来!变故发生得太快!
包厢里的人全都惊呆了!陆凛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的本能让他想侧身躲避,
但对方距离太近,动作太突然,那致命的液体已经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股灼热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陆凛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粘稠液体在空中划出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抛物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纤细的身影,带着一股决绝的、不顾一切的力量,
从包厢门口的方向猛地扑了过来!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狠狠地撞在了陆凛的身侧!
“小心——!”是苏晚的声音!尖利,凄惶,带着一种豁出性命的疯狂!“嗤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被强酸腐蚀的可怕声响,伴随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瞬间在包厢里炸开!那大半杯浓硫酸,没有泼在陆凛脸上,而是结结实实地,
全部浇在了苏晚的后背上!“啊——!!!”苏晚发出了一声非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叫!
那声音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而是从灵魂深处被硬生生撕裂出来的!
她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又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前扑倒,
重重地摔在陆凛脚边的地毯上!她后背单薄的衣物在接触到硫酸的瞬间就被腐蚀殆尽,
露出了下面迅速变黑、冒泡、发出“滋滋”声响的皮肉!浓烟伴随着刺鼻的恶臭升腾而起!
那景象,恐怖得如同人间地狱!整个包厢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啊——!
”“硫酸!是硫酸!”“快!快叫救护车!报警!”陆凛被苏晚撞得一个趔趄,站稳后,
低头看着脚边那个蜷缩成一团、剧烈抽搐、发出痛苦哀嚎的身影。
她后背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焦黑和翻卷的皮肉,像一幅最残酷的抽象画,狠狠地撞进他的眼底。
浓烈的焦糊味和硫酸的刺鼻气味混合着,冲击着他的感官。
那个行凶的“服务生”显然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就想跑!
“抓住他!”陆凛的助理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和法务总监一起扑了上去,
与那男人扭打在一起。茶室保安也闻声冲了进来。场面一片混乱。陆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地上痛苦翻滚、惨叫不断的苏晚,看着她后背那惨不忍睹的伤口,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
震惊、错愕、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那深入骨髓的恨意。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知道有人要对他不利?她……竟然替他挡下了硫酸?
苏晚的惨叫声渐渐微弱下去,变成了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呻吟,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她侧着脸,沾满冷汗和泪水的脸贴在昂贵的地毯上,眼神涣散,却努力地、艰难地向上转动,
似乎在寻找陆凛的身影。当她的目光终于捕捉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时,
那濒死的、痛苦的眼神里,竟然迸发出一种近乎扭曲的、带着献祭般狂热的微弱光芒。
“阿…凛……”她气若游丝,嘴唇翕动着,鲜血从嘴角溢出,
“你…没事…就…好……”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陆凛的心上。
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最终却归于一片深沉的、冰冷的死寂。
他蹲下身,动作有些僵硬,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
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去触碰伤口地盖在苏晚那惨不忍睹的后背上,
试图隔绝那恐怖的景象和气味。“别说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他抬头,对着混乱的人群,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救护车!快!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冲进来,迅速将已经陷入半昏迷的苏晚抬上担架。
陆凛看着担架上那个被白色被单覆盖、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的身影,
看着她后背被单下隐约透出的、被他的西装盖住的恐怖轮廓,他紧抿着唇,
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他跟着上了救护车。
车厢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焦糊混合的怪异气味。苏晚在昏迷中依旧痛苦地呻吟着,
身体不时抽搐。护士在紧急处理,剪开她后背残余的衣物,
露出下面更加狰狞的伤口——皮肉焦黑碳化,深可见骨,边缘还在冒着细小的泡沫,
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陆凛坐在一旁,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伤口像一张狞笑的恶魔之口,
嘲笑着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冷漠。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留下几个深红的月牙印。他恨她。恨她的背叛,恨她毁掉了他对婚姻和爱情的所有信仰。
这份恨意,深入骨髓。可此刻,看着她为了救他,承受着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穿的、象征着毁灭性“救赎”的伤口……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复杂的、冰冷而沉重的枷锁,
无声地套在了他的心上。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纯粹地、毫无负担地恨她。这份“救赎”,
带着浓硫酸的刺鼻和皮肉烧焦的恶臭,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它没有带来丝毫的温暖和释然,反而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带着倒刺的烙铁,
狠狠地砸在了他们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痕上,将一切都变得更加扭曲、更加绝望。
第四章市立第一医院,烧伤科重症监护病房ICU外。
惨白的灯光打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若有似无的焦糊味,
挥之不去。陆凛靠墙站着,昂贵的衬衫袖口上还沾着几点暗褐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是苏晚的。他指间夹着一支烟,没有点燃,只是无意识地捻动着,
目光沉沉地盯着ICU那扇紧闭的、厚重的自动门。门上的红灯亮着,
像一只沉默而冷酷的眼睛。几个小时前,手术室的灯才熄灭。
主刀的烧伤科主任一脸疲惫地走出来,对着等候的陆凛和匆匆赶来的苏晚父母,
语气凝重地交代病情。“陆先生,苏老先生,苏太太。”主任摘下口罩,露出满是倦容的脸,
“手术算是暂时保住了命。但情况非常非常不乐观。后背、肩胛、腰部,三度深度烧伤,
面积超过百分之二十五。硫酸腐蚀性太强,部分肌肉和筋膜组织严重损毁,
甚至…伤及了部分肩胛骨。”苏母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苏父死死扶住,
老两口瞬间泪如雨下。“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后续……”主任叹了口气,摇摇头,
“感染关是最大的鬼门关。就算闯过去,
植皮、功能重建、疤痕挛缩……每一步都是巨大的痛苦和漫长的折磨。而且,
她背部神经受损严重,就算恢复,功能也会受到很大影响,疼痛可能会伴随终身。
还有……深度毁容是肯定的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陆凛的心上。他面无表情地听着,
下颌线绷得死紧,只有插在裤袋里的手,攥成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不惜一切代价。
”陆凛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专家,
国内没有就去国外请。钱不是问题。我要她活着。”主任点点头:“陆先生放心,
我们会尽全力。但……病人自身的意志力和求生欲,也非常关键。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生理和心理都遭受了毁灭性打击。”苏晚在ICU里挣扎了三天三夜。
高烧、感染、剧烈的疼痛让她在昏迷和短暂的清醒间反复煎熬,
每一次清醒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哀求,哀求医生给她止痛,或者干脆让她死掉。
护士们私下里都摇头叹息,说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伤势和如此痛苦的病人。第四天下午,
她的生命体征终于相对稳定了一些,从ICU转入了无菌隔离的重症单人病房。
但危险期远未过去。陆凛推开了病房的门。
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药味和一丝淡淡的、无法完全掩盖的焦糊与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冰冷的滴答声。苏晚趴在特制的病床上,
整个后背和肩膀都被厚厚的、浸透药液的纱布包裹着,像一具缠满裹尸布的脆弱木乃伊。
她的脸侧向门口的方向,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苍白,
没有一丝血色。曾经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里面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看不到任何光亮。只有偶尔因为剧痛而无法抑制的、细微的抽搐,证明她还活着。
陆凛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在病床上投下一片阴影。苏晚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
视线聚焦在他脸上。那死寂的眼底,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闪了一下,
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和绝望淹没。“阿…凛……”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气若游丝,
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牵动着后背的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抽搐,
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陆凛沉默地看着她。几天不见,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那曾经让他迷恋的容颜,此刻只剩下病态的憔悴和深入骨髓的痛苦。他本该感到快意,
感到报复的满足。可看着她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看着她后背那厚厚的、掩盖着恐怖伤口的纱布,他心底翻涌的,
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重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为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听不出情绪,像是在问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问题,“为什么要扑过来?
”苏晚的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顺着凹陷的脸颊滑落,
浸湿了枕头。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孤注一掷的祈求,
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我…不能…看着你…受伤……”她艰难地喘息着,
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我…错了…阿凛…我用…我的命…还…还给你…好不好?
”她的眼神近乎疯狂,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狂热,
“别…别不要我…求你…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就一次…”陆凛的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又是这样。用自毁的方式,
用这惨烈的、带着浓烈血腥味的“牺牲”,来绑架他的情感,来换取所谓的“原谅”。
这份“救赎”,沉重得让他窒息,也让他感到一种深沉的愤怒和无力。他闭了闭眼,
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没有回答她的哀求,
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崭新的文件。纸张翻动的声音,
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将那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苏晚病床边的移动小桌板上,
正好在她侧脸能勉强看到的位置。白纸黑字,最上面一行加粗的标题,像一把冰冷的匕首,
刺入苏晚的眼底——离婚协议书。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因为剧痛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濒死的鱼。
她死死地盯着那份协议,眼神里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光芒,
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彻底扑灭,只剩下死灰一片。
“不……”她发出破碎的、绝望的呜咽,试图摇头,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她眼前发黑。
陆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灭顶的绝望,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苏晚,你替我挡下硫酸,我很意外。这份‘情’,我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缠满纱布的后背,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毁程度,“所以,
我会负责你所有的医疗费用,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直到你康复,
或者……直到你不再需要。”他的话语冰冷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扎进苏晚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但是,”陆凛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原谅?不可能。”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那份离婚协议,
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签了它。这是你唯一能从我这里得到的‘回报’。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苏晚惨白绝望的脸上,眼神深寒如冰,“用你的伤,换一个彻底的了断。
很公平,不是吗?”“不…不要…”苏晚的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痛苦和绝望,
她艰难地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颤抖着,想去抓陆凛的衣角,像以前无数次撒娇那样,
凛…别…这样对我…我…好疼…真的好疼…求你…别…丢下我…”她的手背上还扎着留置针,
因为激动而回血,鲜红的血液在透明的管子里倒流了一小段,触目惊心。
陆凛的目光在她那只颤抖的、带着血迹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冷的疏离,向后退了一小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不及我心痛的万分之一。”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那声音不高,
却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进苏晚的灵魂深处。说完,他不再看她崩溃绝望的表情,转身,
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病房门口。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规律而冰冷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晚的心尖上。“好好养伤。律师会联系你。”他拉开门,
最后留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身影消失在门外。厚重的病房门缓缓合上,
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病房里,只剩下监测仪器冰冷的滴答声,
和苏晚压抑到极致、最终爆发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如同野兽哀嚎般的痛哭。
那哭声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悔恨和灭顶的绝望。她侧着脸,泪水疯狂地涌出,
浸湿了大片枕头,视线死死地、绝望地锁在那份静静躺在小桌板上的离婚协议书上。
白色的纸张,黑色的标题,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冰冷的判决。他用最昂贵的医疗资源,
买断了她用血肉换来的、最后一丝卑微的祈求。她的“救赎”,她的痛苦,她的命,
在他眼里,最终只值这一纸冰冷的契约。
第五章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仪器冰冷的滴答声中缓慢爬行。苏晚在顶级医疗资源的支撑下,
艰难地闯过了最凶险的感染关。命,算是保住了。但正如医生所预言的,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