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15日，早晨7点50分，夏婉婷站在明德高中的铸铁大门前，手指不自觉地绞着白色连衣裙的衣角。阳光穿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校门口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明德高中”四个烫金大字在朝阳下闪闪发亮，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这就是我要度过三年时光的地方了……”夏婉婷深吸一口气，闻到了修剪过的青草气息和远处飘来的油墨香。她低头看了看脚上崭新的白色帆布鞋——这是妈妈特意为开学买的，鞋帮上还留着折痕。行李箱的轮子在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为她不安的心跳打着节拍。
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新生和家长。卖冰镇汽水的小贩推着三轮车在人群里穿梭，玻璃瓶碰撞的脆响混着蝉鸣，把夏日的燥热又推高了几分。一个戴着红袖章的学姐正在分发校园地图，她拦住夏婉婷：“同学，需要帮忙吗？新生报到处在操场那边。”
夏婉婷摇摇头，声音细如蚊呐：“谢谢，我自己可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喧闹声打断。三个女生嬉笑着从她身边跑过，差点撞到她的肩膀。夏婉婷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行李箱却不听话地歪向一边，眼看就要倒下——
“小心！”一只涂着亮蓝色指甲油的手及时扶住了箱子。夏婉婷抬头，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新生吧？我也是！”女孩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我叫林小雨，高一(5)班的！”
“夏……夏婉婷……”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哇，你的名字真好听！”林小雨热情地说，“你是哪个班的？我们说不定是同班呢！”
“7班……”
“啊，可惜！不过我们教室应该离得不远！”林小雨指了指远处，“报到处在那边，人超多的！要我陪你一起吗？”
夏婉婷摇摇头：“不用了，谢谢。”她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不习惯突如其来的热情。
“那好吧！回头见！”林小雨挥挥手，蹦蹦跳跳地跑开了，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发尾的粉色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夏婉婷拖着箱子继续往前走。校园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主路两侧是整齐的法国梧桐，树干上挂着红色灯笼，大概是为了迎接新生特意装饰的。树荫下摆着各色社团的招新摊位：文学社的学长正在用毛笔写着“以文会友”，动漫社的展板上贴满了《火影忍者》的海报，还有几个穿着汉服的学姐在民乐社摊位前调试古筝，琴弦弹出的音符混着蝉鸣，倒有几分特别的韵味。
篮球场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哨声和喝彩声，几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正在打球。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跳起来投篮时，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亮闪闪的弧线，场边立刻响起女生的小声尖叫。夏婉婷匆匆瞥了一眼就低下头，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操场边上排起了十几条长龙，每条队伍都至少有五六十人。穿着各色衣服的新生和家长们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嘈杂声、呼喊声、喇叭声交织成一片。有人举着班级牌在队伍间穿梭，有人因为插队而争吵，还有小孩抱着家长的腿哭闹，手里的彩色气球在人群里忽上忽下。
“请高一新生按照班级顺序排队！1-5班在东侧，6-10班在西侧！”广播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几乎被人群淹没。
夏婉婷看了看录取通知书上的“高一(7)班”，拖着箱子往西侧走去。太阳越来越毒辣，汗水顺着她的后背往下流，白色连衣裙的领口已经湿了一圈，贴在皮肤上有些发痒。前面两个女生正在热烈地讨论暑假看的韩剧，说男主角在最新一集里终于和女主告白了；后面一家三口在为要不要给孩子报课外班争论不休，妈妈说“听说这学校的数学很难”，爸爸则觉得“先让孩子适应一下再说”。
“同学，你一个人来的？”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夏婉婷转头，看到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正冲她微笑，手里拿着一本《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书角已经有些卷边。女生的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马尾，发绳是简单的黑色皮筋，额前的碎发用发卡别得整整齐齐。
“嗯，我家就在附近……”夏婉婷小声回答，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对方手里的书上——她上个月刚把这套书看完，最喜欢里面的赫敏。
“我也是一个人！”女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叫陈雪，高一(8)班的。你读哪个班？”
“7班……”
“那我们是邻居班啊！”陈雪兴奋地说，手指在书脊上轻轻摩挲着，“我昨天特意去学校贴吧看了，听说7班和8班是同一个班主任带，教语文的李老师，特别严格！有人说她改作文的时候连标点符号都要纠正，不过也有学长说她讲课特别有意思，能把《岳阳楼记》讲成故事。”
夏婉婷刚想回应，队伍突然向前移动，她踉跄了一下，行李箱的轮子卡在了石板缝里。她使劲拽了拽，箱子纹丝不动，反而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轮子要掉下来似的。
“我来帮你！”陈雪立刻放下书，蹲下身看了看轮子的位置，“你往左边拉，我从右边推！”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箱子拉了出来，却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
“哎哟！看着点啊！”前面的女生转过身，一脸不悦。她穿着时髦的牛仔背带裤，头发烫成波浪卷，手里拿着最新款的翻盖手机，屏幕上还贴着闪亮的水钻。
夏婉婷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女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她的白色连衣裙和帆布鞋上停了停，撇撇嘴转回去了，转身时还故意把手里的遮阳伞往旁边挪了挪，伞沿的水滴正好落在夏婉婷的手背上。夏婉婷感觉脸更烫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指紧紧攥着连衣裙的衣角，把布料都捏出了褶皱。
陈雪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递过来一张纸巾：“别在意，她可能也是被太阳晒得有点烦。”
夏婉婷接过纸巾，小声说了句“谢谢”。两人没再说话，但排队时的距离不自觉地近了些。陈雪继续看书，偶尔会抬起头和夏婉婷分享书里的情节，夏婉婷虽然话少，但总会认真地听着，偶尔点点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陈雪的书页上，把她的手指照得有些透明，夏婉婷突然觉得，排队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两个小时的排队后，夏婉婷终于挪到了报到处。负责登记的是个戴着老花镜的女老师，鼻尖上有一颗明显的黑痣，头发用发卡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桌子上堆着厚厚的名册，旁边放着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里面的茶水已经喝了大半。
“姓名？”老师头也不抬地问，手里的钢笔在名册上滑动。
“夏婉婷……”
“夏什么？大点声！”老师抬起头，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上，“后面还有好多同学等着呢！”
“夏婉婷！”她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感觉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有人在小声议论“这名字挺好听”，还有人催促“快点快点”，她的耳朵瞬间红了。
老师翻着名册，终于找到了她的名字：“高一(7)班。”她在名字后面打了个勾，递给夏婉婷一张单子，“去教务处领书本和军训服装，然后到教学楼三楼找7班的临时教室，班长会给你们发座位表和课程表。对了，军训从后天开始，记得把军训服洗一遍再穿，不然可能会过敏。”
夏婉婷接过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印着注意事项和物品清单，还有用红笔标注的“军训期间不得佩戴首饰”“每天早上6点50分操场集合”。她道了谢，拖着箱子离开人群，终于能喘口气了。走到树荫下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报到处，陈雪还在排队，看到她望过来，冲她挥了挥手。夏婉婷也轻轻挥了挥手，心里暖了暖。
教务处位于主教学楼的一楼，红砖墙上爬满了常春藤，几片调皮的叶子伸到了窗户里。比起操场的人山人海，这里安静了许多，但门前同样排着长队。队伍旁边放着几个饮水机，有家长拿着空瓶子在接水，还有人靠在墙上扇着扇子。夏婉婷站到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身后。女孩穿着淡黄色T恤和牛仔短裤，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大概是暑假经常在外面玩。她的头发是自然卷发，阳光照在发梢上，泛着金色的光泽，像顶着一圈光环。
“嘿，你也是新生吗？”女孩突然转身，露出灿烂的笑容，右脸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夏天的阳光，“我叫苏晓，高一(7)班的！”
夏婉婷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我……我也是7班的，夏婉婷。”
“太巧了！”苏晓兴奋地拍手，手腕上的彩色串珠手链叮当作响，“我们肯定是同班同学！你家住在哪儿啊？我家在城南的幸福小区，离学校有点远，以后可能要每天坐公交上学了。”
“我家就在学校后面的阳光小区……”
“哇！那你也太幸福了吧！”苏晓眼睛瞪得圆圆的，“走路十分钟就能到学校，冬天还能多睡会儿！不像我，要是遇到堵车，说不定还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对了，你们小区门口是不是有个卖酱香饼的？我上次路过的时候闻着特别香！”
夏婉婷点点头：“嗯，那家生意很好，早上要排队才能买到。”
“那以后我能不能偶尔去你家蹭早饭啊？”苏晓开玩笑地说，没等夏婉婷回答，又自顾自地笑起来，“逗你的！不过要是我起晚了，说不定真要去你们小区门口买饼吃，到时候看到你可得跟我打个招呼！”
夏婉婷被她的活力感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些。队伍慢慢往前挪，苏晓又开始聊起暑假的经历——她去了海边，晒黑了好几个度；还学了游泳，虽然只会狗刨；最开心的是和表姐一起去看了周杰伦的演唱会，现场气氛超级棒。她说话的时候语速很快，像蹦豆子一样，偶尔会做些夸张的手势，引得旁边的人都看过来。
“你看那边！”苏晓突然压低声音，用胳膊肘碰了碰夏婉婷，指了指教务处门口，“那个男生好帅啊！”
夏婉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高个子男生正在和教务老师争论什么。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运动裤，留着利落的短发，侧脸线条分明。说话时眉头微微皱着，却没让人觉得不耐烦，反而有种特别的气场。
“我刚才排队的时候听别人说的，他是9班的周毅，初中部升上来的，篮球打得特别好！”苏晓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热气吹得夏婉婷的耳廓有些痒，“听说他初中的时候就是校草，好多女生给他递情书呢！你看他手里拿的篮球，应该是刚打完球过来的。”
夏婉婷只是点点头，目光很快收了回来。她从来不懂为什么大家会对陌生人产生这么大的兴趣，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异性，好像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值得关注似的。
苏晓却还在盯着那边看，直到男生转身离开，才惋惜地叹了口气：“唉，可惜不是我们班的。不过没关系，以后说不定能在走廊里遇到。”她转头看到夏婉婷的表情，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花痴？其实我就是觉得长得好看的人看着养眼，就像看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
夏婉婷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苏晓拍拍她的肩膀，“我妈总说我太外向，像个男孩子，让我上高中后收敛点，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跟人说话。对了，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啊？看电影还是听音乐？”
“我喜欢看书。”夏婉婷小声说。
“看书好啊！”苏晓立刻接话，“我表姐就是个书迷，她推荐我看《追风筝的人》，说特别感人，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言情还是科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排队的时间好像变得特别快。终于轮到她们领书了。教务处的老师核对名单后，从架子上搬下一摞书和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军训服装：“高一教材和军训服，清点一下。语文、数学、英语各两本，还有物理、化学、历史、地理……一共14本。军训服是一套短袖短裤，一套长袖长裤，记得试穿一下，不合适可以过来换。”
夏婉婷看着那堆足有半米高的书本，犯了难——她还要拖着行李箱，怎么把这些都搬回家？妈妈本来要陪她来，但她觉得自己已经是高中生了，应该独立一点，现在却有点后悔。
“我来帮你拿一些吧！”苏晓主动抱起一半的书，书堆太高，挡住了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卷发在书顶上轻轻晃动，“反正我现在没事，送你到校门口！我家虽然远，但我爸说等会儿过来接我，正好顺路。”
夏婉婷想拒绝，但苏晓已经抱着书往前走了，步伐有点踉跄，却走得很坚定。她只好快步跟上，手里的书沉甸甸的，压得胳膊有些酸，心里却很暖。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像一对跳跃的音符。
“你住阳光小区几栋啊？”苏晓边走边问，声音从书后面传出来，有点闷闷的。
“5栋2单元……”
“那离学校超级近！”苏晓的声音里透着兴奋，“以后早上我可以去你家找你一起上学！我爸说要是堵车，就让我提前出门，到你家楼下等你，还能蹭你家的早饭——当然，我会带零食跟你换的！我妈做的曲奇特别好吃，下次给你带一盒。”
夏婉婷没有回答，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从小到大，她总是独来独往，因为性格内向。
2008年9月1日，开学第一天。清晨六点半，夏婉婷已经站在穿衣镜前系好校服领口的纽扣。明德高中的校服是蓝白相间的运动款，上衣领口绣着小小的校徽，裤子侧边有一条蓝色条纹。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这是妈妈昨天特意教她的，说这样显得精神。
餐桌上摆着煎蛋和热牛奶，妈妈正把一个三明治装进保鲜袋：“路上吃，别迟到了。今天是第一天，记得跟老师同学问好，上课认真听讲……”
“知道啦妈。”夏婉婷接过三明治，背上昨晚整理好的书包。书包里装着崭新的课本，边角都被她小心地包上了书皮，上面还贴着写有科目名称的便利贴。
“要不要我送你去？”妈妈跟到门口。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夏婉婷换好鞋，“我走啦！”
“路上小心！”
走出单元楼，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得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小区里已经有不少上学的孩子，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走着。夏婉婷咬了一口三明治，面包的麦香混着鸡蛋的焦香在舌尖散开——妈妈总说她太瘦，开学前特意学了好几种早餐做法。
她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校。校门口的铸铁大门已经敞开，穿着同款校服的学生陆续走进校园，值日的同学举着“欢迎新同学”的牌子站在两侧。夏婉婷走进教学楼，楼梯上贴着各班的指示牌，“高一7班”的箭头指向三楼。
教室门虚掩着，里面已经来了十几个同学。有人在擦黑板，有人在整理课桌，还有几个女生围在窗边，指着楼下的篮球场小声议论。夏婉婷轻轻推开门，脚步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好几双眼睛同时看了过来，她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烫。
“婉婷！”熟悉的声音从后排传来，苏晓正趴在窗台上朝她挥手，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像撒了把金粉，“这里！”
夏婉婷走过去，选了苏晓旁边靠窗的位置坐下。课桌是实木的，表面有些磨损，刻着几个模糊的字，大概是往届学生留下的。她放下书包，拿出纸巾擦了擦桌面，又把课本一本本摆在桌角，按上午的课程表排好顺序。
“我就知道能在这儿找到你！”苏晓凑过来，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喜欢靠窗的人都有这种默契。你看楼下，周毅他们在打球呢！”
夏婉婷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几个男生正在投篮，其中那个高个子的正是昨天在教务处门口看到的周毅。他穿着校服，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投篮的动作干净利落，球进了之后，旁边的男生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们班就在我们隔壁，8班。”苏晓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我昨天加了学校的新生群，里面好多人聊他，说他初中就是篮球队队长，还拿过市里的奖呢。”
夏婉婷点点头，没接话。她打开语文课本，指尖划过“沁园春·长沙”几个字，油墨的清香让她稍微放松了些。
“对了，我给你带了这个！”苏晓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块曲奇饼干，形状歪歪扭扭的，“我妈昨天烤的，有点丑，但味道还行。”
饼干的黄油香飘了过来，夏婉婷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酥酥脆脆的，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很好吃。”
“真的吗？”苏晓眼睛一亮，“那我明天再给你带！对了，你昨天加班级群了吗？班长说今天要统计大家的兴趣爱好，搞个破冰活动。”
“加了，还没看消息。”
“我帮你看看！”苏晓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你看，有人说喜欢画画，有人说喜欢打球，还有人说喜欢看电影……你有什么爱好？除了看书之外。”
“我……喜欢养花。”夏婉婷小声说。家里的阳台上摆着十几盆花，都是她在照顾，每天浇水、施肥，看着它们发芽、开花，心里就特别踏实。
“养花好啊！”苏晓眼睛瞪得圆圆的，“我妈养什么死什么，上次买的多肉三天就蔫了。以后我要是养花，就来请教你！”
说话间，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站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大家安静一下！我是临时班长王浩，等会儿班主任来了，我们先做个自我介绍，大家可以先准备一下。”
他话音刚落，教室后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女老师走了进来。她头发梳成低马尾，戴着细框眼镜，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笔记本，正是昨天报到处的老师说的班主任李老师。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李梅。”她的声音很清亮，带着一种温和的威严，“今天第一天，我们先不安排固定座位，大家可以暂时自由选择，等我熟悉了大家的情况，再根据身高和学习情况调整。”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欢呼。苏晓立刻拍了拍夏婉婷的胳膊：“太好了！那我就是你同桌啦！以后我们就是‘黄金搭档’！”
李老师拍了拍手，等大家安静下来：“接下来我们按座位顺序做自我介绍，说说自己的名字、爱好，再讲一句对高中生活的期待。从第一排开始。”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个小个子男生，声音有点抖：“大家好，我叫张磊，喜欢打游戏，希望高中能……能交到朋友。”说完就红着脸坐下了。
接着是个女生，她很大方地说：“我叫刘思琪，喜欢跳舞，学过五年芭蕾，希望高中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
自我介绍一个个进行着，有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有人讲得妙趣横生。轮到苏晓时，她“噌”地站起来，笑容像向日葵一样灿烂：“大家好！我叫苏晓，喜欢唱歌、跑步，还喜欢看动漫！我对高中生活没什么特别的期待，就希望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和大家成为朋友——尤其是我同桌夏婉婷！”她说着朝夏婉婷眨了眨眼。
全班都笑了起来，夏婉婷的脸又红了，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轮到夏婉婷时，她的手心全是汗。苏晓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用口型说：“加油！”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来，声音比平时大了些：“大家好，我叫夏婉婷，喜欢看书和养花。希望……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说完立刻坐下，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说话好温柔啊。”后排有人小声说。夏婉婷听到了，耳朵有点发烫，却悄悄松了口气——好像也没那么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