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三天了。陈亦深还在给我发微信。"晚晚，今天公司加班，可能回来晚一点。
""给你买了草莓蛋糕，放在冰箱里了。""怎么不回我消息？生气了吗？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消息，想哭却哭不出来。因为我已经没有眼泪了。
1我叫林晚，今年二十六岁，三天前死于一场车祸。准确来说，
是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死的。当时我正准备过马路去对面的花店，
想给男友陈亦深买一束玫瑰花庆祝我们交往三周年纪念日。结果玫瑰花没买成，
自己倒是先去见了上帝。最奇怪的是，我死后并没有投胎，也没有见到什么白光隧道，
而是以灵魂的状态留在了人间。我能看见所有人，能听见所有声音，但没有人能看见我，
也没有人能听见我说话。此刻我正坐在陈亦深的床边，看着他对着手机傻笑。
"晚晚一定是在故意不理我。"他自言自语道，"昨天我忘记买她爱吃的芒果布丁，
她肯定还在生气。"我想告诉他，我根本没有生气。我想告诉他，
我已经再也吃不到芒果布丁了。我想告诉他，我现在最想要的不是布丁，
而是他能知道我已经不在了。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陈亦深放下手机，
走到衣柜前开始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他选了一件我给他买的蓝色衬衫，
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他穿的颜色。"明天是周年纪念日，我要穿得帅一点。
"他对着镜子整理领口，"晚晚一定会原谅我的。"我的心如果还在跳动的话，
现在一定痛得要命。陈亦深完全不知道，三天前当救护车赶到现场时，我已经没有了呼吸。
医生宣布死亡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二分，就在他下班前的十八分钟。
他还在公司里认真地写代码，想着早点下班回家陪我过纪念日。而我已经躺在了太平间里。
因为我们没有结婚，医院联系的是我的紧急联系人——我妈妈。妈妈从老家赶来，
哭得撕心裂肺，但她没有陈亦深的联系方式。我生前和家里关系不太好，
妈妈一直反对我和陈亦深在一起，说他只是个普通的程序员，没有前途。
所以我很少在家里提起他，更没有把他的电话给过妈妈。就这样，
陈亦深完全不知道我出了事。第一天，他在家里等我回来，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第二天，
他开始担心，给我的闺蜜苏雨打电话询问我的情况。但苏雨那几天正在国外出差，
手机没有信号，根本联系不上。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今天，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我这么生气。"晚晚从来没有连续三天不理我过。
"他坐在床边，看着我们的合照，"是不是她发现我偷偷买了戒指的事？"什么戒指？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陈亦深走到衣柜深处，从一个隐蔽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一枚钻戒。
那是一枚很普通的钻戒，钻石不大，但设计很精致。"本来想在纪念日的时候求婚的。
"他轻抚着戒指，"现在看来要先哄她开心才行。"我的灵魂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要向我求婚。他竟然要向我求婚！这是我做梦都想要的啊！我们在一起三年，
我无数次幻想过他跪下来为我戴上戒指的样子。我甚至偷偷在网上看过无数种求婚方式，
还写过理想中的求婚词。但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我死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嫁给他了。
我想哭，想喊，想砸烂这间房子里的所有东西。但我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放回盒子里。"明天我一定要见到晚晚。
"他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就算她再生气，我也要把话说清楚。"明天？明天是我们的葬礼。
妈妈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明天下午两点，在市殡仪馆举行我的葬礼。到时候，
陈亦深就会知道真相了。但我不想让他在那种情况下知道。我不想让他在我的灵柩前崩溃，
不想让他承受那种巨大的打击。我必须想办法告诉他。可是我要怎么做呢？
我尝试着触碰他的手，但我的手直接穿了过去。我尝试着推动桌子上的杯子，
但杯子纹丝不动。我大声喊他的名字，但他完全听不见。
我就像一个彻底被这个世界遗忘的存在。陈亦深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他拿起手机，
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晚晚，不管你为什么生气，明天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然后他抱着我的照片睡着了。我坐在床边看了他一整夜。
2第二天一早，陈亦深就起床开始忙碌。他整理头发，刮胡子，喷古龙水，
就像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约会。"今天一定要见到晚晚。"他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
"三年了，是时候求婚了。"我心如刀绞。他拿起手机，给我拨了个电话。当然，没人接听。
我的手机现在应该在妈妈那里，作为我的遗物。"奇怪，怎么是关机状态？"他皱眉，
"晚晚从来不关机的。"他又给苏雨打电话，这次终于打通了。"亦深？
"苏雨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你怎么这么早打电话？""雨雨，
晚晚这几天是不是在你那里？她都不回我消息。"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亦深，你说什么？
"苏雨的声音突然变得颤抖，"晚晚她...她不是...你不知道吗？""知道什么？
"陈亦深察觉到了不对劲，"雨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晚晚她...她出车祸了。
"苏雨哽咽道，"三天前，她被一辆货车撞了。亦深，她...她没了。
"手机从陈亦深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
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三天前我还和她发消息，
她还说要去买花..."买花？对，我记起来了。那天中午我给他发消息，
说要去花店给他买玫瑰花。他回复说不用破费，但我坚持要去。结果就在去花店的路上，
我被车撞了。陈亦深蹲下身子捡起手机，颤抖着手翻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林晚，
12:30：我去花店给你买玫瑰花~""陈亦深，12:31：不用破费啦，人到就行。
""林晚，12:32：必须要有仪式感！等我回来！"那是我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
12:32。十分钟后，我就死了。陈亦深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他捂着脸，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不...不可能..."他一遍遍地重复着，
"她怎么可能..."我想抱抱他，想告诉他不要哭，但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崩溃。电话里传来苏雨的声音："亦深，你还在吗？
今天下午两点是晚晚的葬礼，在市殡仪馆。晚晚的妈妈本来想通知你，
但她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陈亦深猛地抬起头："葬礼？今天？""是的。亦深，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陈亦深挂断了电话。他站起身，
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在房间里游荡。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我们的合照上，
那是去年我生日时拍的。照片里的我笑得很开心，搂着他的脖子。
"晚晚..."他拿起照片，声音哽咽，"你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去买花？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如果当时他陪我去，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如果当时我听他的话不去买花，
会不会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如果...没有如果了。我已经死了，死得彻彻底底。
陈亦深抱着照片坐在床边，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相框上。
"昨天我还在想怎么向你求婚..."他哭得像个孩子，"我买了戒指，想了好久的求婚词，
还准备了你爱吃的芒果布丁..."他说着说着，突然站起身冲到衣柜前，
拿出那个装着戒指的小盒子。"这是我攒了半年的钱买的。"他打开盒子，
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虽然不贵，但我想你会喜欢的。晚晚，你会喜欢的，对不对？
"他对着空气说话，就好像我真的站在他面前一样。我真的很喜欢。这枚戒指不贵，
但我知道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开支了。他平时很节约，连一杯奶茶都舍不得买，但为了我，
他攒钱买了戒指。"晚晚，如果你还在的话，你会嫁给我吗？"他问道。会的。我当然会的。
我恨不得现在就能冲到他面前，让他为我戴上这枚戒指。但我已经不可能了。
陈亦深把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然后开始换衣服。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装，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的衣服。"我要去见你。"他对着镜子说道，
"虽然是在那种地方，但我还是要去见你。"我知道他要去参加我的葬礼。我不想让他去。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躺在冰冷的棺材里。我不想让他承受那种痛苦。但我阻止不了他。
3下午一点半，陈亦深出现在市殡仪馆门口。他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
那是他临时在路上买的。原本我要去买的是红玫瑰，但现在，白玫瑰更合适。
殡仪馆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大部分是我的家人和朋友。妈妈坐在第一排，眼睛已经哭肿了。
她身边坐着几个我的亲戚，大家都在小声地安慰她。陈亦深站在门口，似乎不敢进去。
我看着他，心疼得要命。他的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整个人憔悴得不像话。"先生，
您是来参加林晚小姐葬礼的吗？"工作人员询问道。陈亦深点点头，然后慢慢走向前排。
妈妈看到他，愣了一下。虽然她反对我们在一起，但她还是认识陈亦深的。
"你是...亦深？"妈妈声音沙哑。"阿姨。"陈亦深鞠了个躬，"对不起，我来晚了。
"妈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晚晚她...她一直在等你。
医生说她最后的时候还在喊你的名字。"这不是真的。妈妈在撒谎。我死的时候是当场死亡，
根本没有机会说任何话。但我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这样说，她想给陈亦深一些安慰。果然，
听到这话，陈亦深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为什么要去买花？"他哽咽道，
"如果她不去买花，就不会...""别自责。"妈妈拍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
"葬礼正式开始了。主持人念着我的生平，说我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说我热爱生活，
善良温柔。这些话听起来很官方，但也算是对我的一个总结吧。然后是亲友致辞。
苏雨第一个上台，她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怀念的话。
接下来是我的大学同学，我的同事，一个个上台说着对我的回忆。最后，
主持人问还有没有人要说话。陈亦深站了起来。"我...我想说几句。"他的声音很轻，
但在安静的殡仪馆里听得很清楚。他走上台，看着台下的我的照片。那是我最美的一张照片，
笑容灿烂，眼神清澈。"晚晚，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开口道，"三天前，
我还在想着怎么向你求婚。我买了戒指，准备了求婚词，甚至想好了我们婚礼的样子。
"台下一片寂静。"但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向你求婚，后悔为什么没有陪你去买花，
后悔为什么没有说更多的'我爱你'。"我的灵魂在剧烈地颤抖。"晚晚，如果还有来生，
我希望我能早一点遇到你，早一点娶你，早一点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戒指盒，"这本来是要给你的，现在...我希望你能在天堂收到它。
"他把戒指盒轻轻放在我的照片前。"我爱你，林晚。"说完，他走下台，坐回了座位。
整个殡仪馆里只有哭声。我也想哭，但我已经没有眼泪了。葬礼结束后，大家开始陆续离开。
陈亦深坐在原地不动，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我的照片。"亦深，走吧。"苏雨过来劝他，
"晚晚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我不想走。"他摇头，"我想再看看她。
""亦深...""雨雨，你说如果我当时陪她去买花，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他突然问道。苏雨沉默了一会儿："命运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
但我知道晚晚不会怪你的。""可是我怪我自己。"我想告诉他，我真的不怪他。
车祸是意外，不是任何人的错。但我说不出来。最终，在苏雨的劝说下，
陈亦深还是离开了殡仪馆。但我知道，他的心已经死了一半。4葬礼结束后，
我本以为陈亦深会回家，但他却去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咖啡厅。那是一家很小的咖啡厅，
位于市中心的一条小巷里。三年前，我们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认识，
然后他约我来这里喝咖啡。我记得那天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他点了美式咖啡。现在，
他坐在当年我们坐过的那个位置，面前放着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卡布奇诺。"晚晚，
还记得这里吗？"他对着空气说话，"三年前我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
你说你喜欢卡布奇诺上面的花纹，我说我只喝美式咖啡。"我当然记得。那天我很紧张，
一直在搅拌咖啡，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你还说你最讨厌程序员，觉得他们都很无趣。
"他苦笑道，"结果最后还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是啊，我当时确实对程序员有偏见。
但陈亦深不一样，他幽默风趣，会讲笑话，会陪我看偶像剧，完全不像我想象中的那种宅男。
"我现在想起来，那天你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辫。"他继续说道，
"当时我就想，如果能娶到这样的女孩该多好。"我那天确实穿了白色连衣裙，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现在那件衣服还挂在衣柜里，我再也穿不上了。
陈亦深拿起卡布奇诺喝了一口，然后皱起眉头。"怎么是苦的？"他疑惑道，
"你平时不是最爱甜食吗？"他不知道的是，死人是尝不出甜味的。
如果我能喝到那杯咖啡的话，对我来说一切都是苦的。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样。"晚晚，
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很胆小。"他继续说道，"和你在一起三年，我无数次想要求婚，
但总是觉得时机不对，觉得自己还不够好，觉得应该再攒点钱，再买个房子。""现在想想，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他说得对。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他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我爱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拥有的东西。
"如果时间能倒回去，我一定第一时间向你求婚。"他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我会告诉全世界，我要娶林晚。"咖啡厅里的客人很少，只有几个人在安静地聊天。
老板认识我们，看到陈亦深一个人来，还询问我去哪里了。陈亦深没有回答，
只是说想安静坐一会儿。他在咖啡厅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一直到天黑才离开。
那两杯咖啡他都没有喝完，卡布奇诺上的花纹早就散了。离开前，
他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晚晚，我们下次还在这里见面，好吗？"5接下来的几天，
陈亦深开始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他每天早上醒来还是会给我发消息，就好像我还活着一样。
他会告诉我今天的天气，会分享他看到的有趣的事情，会询问我想吃什么晚餐。当然，
没有人回复他。他也知道没有人会回复，但他还是坚持这样做。"晚晚，今天天气很好，
你最喜欢这种阳光明媚的日子了。""晚晚，我路过蛋糕店，看到了你爱吃的芒果布丁，
买了一个放在冰箱里。""晚晚，今天公司的新项目上线了，
我想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每天都在他身边，看着他发这些消息。
我想告诉他我收到了，我都看到了，但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心疼的是，
他真的每天都会买我爱吃的东西回来。
芒果布丁、草莓蛋糕、巧克力冰淇淋...他买了一冰箱我爱吃的零食，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过期。"晚晚，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他对着冰箱说话，
"虽然你现在吃不到了，但我还是想买给你。"他还会在我们经常去的地方为我点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