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有阿婆阿婶在的地方最是盛产八卦，整日混迹其中的我，简直是那瓜田里的猹。
就是没想到有一天吃瓜能吃到自己头上。她们说，
右手无名指上长痣便是遇到了上辈子缘分未尽的人。我剥橘子的手一顿，
看着右手无名指内侧的痣，不再作声。内心苦笑。所以，这算是缘尽了吗。
1我和严随高中做了三年的同班同学。说实话，我对他，算得上是一见钟情。
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不过，一瞬间的心动，倒也没让我多放在心上。
无非就是无意间的对视，下意识的寻找。唯一让我意外的，
大概就是高三这年我们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同桌。从此两线相交，
再也压不住心里的那点蠢蠢欲动。我听见自己心跳声如鼓，
却依然强装镇定地搬着桌子一步一步移向后排靠窗的位置。严随笑着向我走了两步，
双手抬起桌子的另一侧。“我帮你吧。”“以后的作业可就仰仗你了！”四目相对，
我慌乱地低下头，生怕让他看去了我眼中未来得及隐藏的欢喜。“谢谢。”我小声开口。
2虽然说我和严随成为了同桌，但交集也实在算不上多。大概是我性格使然。
平日里课间休息也只是转头看向窗外的樟树，毕竟那点绿色确实可以很好地缓解眼睛疲劳。
之前总听人说，可以从玻璃上看到喜欢的人的影子。我看过了，很浅，几乎没有。
所以后来这份心思也慢慢淡了。又恰逢春天，每一棵树都抽出新芽，焕发出新的生机。
我看得出神。这就好像是在助长我心底的那点感情。它在告诉我，“再强烈一点，
再强烈一点，就要冲出这布满藤蔓的牢笼。”“周辞，干啥呢，上体育课了！
”严随推了推我的胳膊，“叫你好几遍了，没点反应。”他说完又将脑袋探过来张望。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我回神应他，笑了笑：“没什么，下楼了。”我收拾了一下，
跟在他身后出了教室。操场上很多人，又恰好每个年级都有着不同颜色的校服。
整个操场就好像是被打翻了的染缸，绚丽，青春。今天的天气很好，
大概是体育老师眼里的好天气。跑操是避无可避了。不过我会偷懒。而这个时候，
每个人都将成为我的掩护。我悄悄脱离队伍，趁着体育老师不注意，放慢了跑步的节奏，
然后停下。然后看见了一旁扎堆偷懒的同班同学。我真的会谢。我的小心翼翼，
步步计划还有什么意义！3集合结束，我坐在篮球场一旁的石墩墩上偷凉，
也偷着看篮球场上的严随。说实话，看不懂一点。但我的目光一直追着严随。
以至于在球飞向我的那一刻没能及时躲开。不得不说，篮球砸在人身上真的很痛。
我捂着被砸到的肩膀，尝试着活动一下。才刚一动作，刺痛便蔓延开来。我再抬头，
就看到了正前方的严随和围过来的人群，他们三言两语地询问着有没有事。“还好啦，
没什么大事。”我笑着，内心止不住的尴尬，好丢脸啊！
我的视线丝毫不差地落在了严随身上，又恰好和抬头的他撞个正着。
打篮球带来的热潮还未消散，脸上免不了带着些红，汗水顺着眉骨落在他的眼尾，
睫毛沾着湿气，他眼底的担心几乎要溢出来。我冲他笑笑，“没事啦。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我和严随的声音同时响起，下一刻便被他拉着左手往前走。
动作迅速得让我没有拒绝的机会。我认命得跟着他的步伐。“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很痛，
就会骗人。”“球砸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躲吗？干坐着等着被砸？”……前面的严随喋喋不休，
语气里的担忧却丝毫不落地落入我的耳中。我看了看被他牵着的手，禁不住脸热，松了手。
严随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他的身形顿了一下，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只是没再开口。
如果不是瞬间红透的耳朵暴露了他此刻的内心，我大概就真的要以为他像看起来一样镇静。
这种时候就总会想，严随，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4春日里的风微徐。
我跟在严随身后，看着他被吹起的一缕呆毛，嘴角不自觉勾起。莫名觉得，万物可爱。
“按这里痛不痛？”我点点头，“痛，刺痛。”医务室的老师又换了一个地方按，“这里呢。
”我摇摇头，“不痛。”“但是您按太用力，有点牵扯到刚刚按的那里了。”老师接着说，
“那没啥事，给你开个喷雾。”“现在喷一下，到时候回宿舍之后再喷一下。
”“每天喷个三到五次就好了。”我放下袖子，接过老师递过来的药，说了声谢谢。
刚走出房间就听到严随的声音响起，“这就好了吗？”“这么快。”我回他，“对呀，
都说了没什么大事的。”他盯着我的肩膀一顿看，就好像能透过去看骨头般。我戏谑开口，
“怎么，看出什么了？”“你这是要开透视吗？”严随急促地挪开目光，摸了摸脖子，
“那我们回教室吧，现在已经下课了。”“好。”我们跟着上课铃声踏进教室。
前桌小声问我，“真的没事吗？”我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向她展示，“放宽心啦，
真的没事。”剩下的两节课都是自习，抬久了胳膊总是很酸痛，我不得不写写停停，
小幅度地转动肩膀。实在不想让旁边的严随在察觉到我的异样。在我再次放下笔后，
严随问我，“还是很不舒服吗？”我错愕地转头看着他，一时之间，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又说：“我给你按一下吧，我学过一点。”我磕磕巴巴地拒绝，“不，不用了吧。
”我不是很小心了吗！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看他的样子好像早就发觉了呀！
我内心的小人还在咆哮，刚刚问完题目的前桌告诉我，班主任在办公室，让我去找她一趟。
说完她又不补充，“我感觉徐老师的脸色挺不好的。”我不明所以，站起身走出门，
多少有点忐忑不安。可是将最近几天的事在心里过了一遍，也并没有找到表现不好的地方。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里面只有班主任一个人，我敲了敲门，“老师，您找我？”她点点头，
直入正题，“你和严随两个人是什么情况？”5当真是毫无防备。听到问话的那一瞬间，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花。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慢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什么？”我强装镇定，
逼迫自己直视班主任的眼睛。心里不断反问，我表现得很明显吗？不是隐藏得很好了吗？
“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我看见你们牵手了。”她喝了口水，又继续道，
“刚刚上课才回来的吧。”我松了口气，迅速调整过来，“刚刚是因为我被篮球砸到了，
然后严随带我去了医务室。”“可能是因为是他们的球砸了过来，所以严随比较紧张。
”“医务室的老师给我开了药。”班主任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我，“这样吗？
”我迎着她的目光点头。尽管我对严随确实有不一样的想法，
但我们之间也确实没有任何越界的关系。我也，并没有早恋的打算。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坚定，
班主任好像短暂地相信了我。“你很优秀，以后上了大学会遇到更优秀更合适的人。
你现在遇到的人，只是以后生活中的冰山一角，我们要把目光放长远。
”“你最近的状态好像也有点下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下次选座位的时候，
你们可以分开坐。”我应付地说好。但其实选择权从来都不在我的手上。
这一次成为同桌只是意外，只是严随没有别的选择。仅此而已。“那就这样吧，你先回去，
帮我把严随叫过来。”“好。”6之后的几天，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严随的疏远。
大概能猜到班主任和他说了什么，情有可原嘛。但说心里不难受都是假的。
所幸时间过得很快，月考转眼就来。这段时间严随很用功，下课没再打闹，
也不再成群结队约着去打球。只是乖乖坐在座位上刷题，偶尔出去问个题目。老实得很。
月考应该可以考个好成绩吧。这样就有更多的选择了。看来，他是真的很想和我撇清关系嘛。
没关系，这样也好。“成绩已经出来了，等会下课班长去我桌子上拿过来，贴在后面黑板上。
”班主任安排好后，拿着记录本下了楼。坐在前排靠窗位置的同学，
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窗外，直到看到班主任的身影。等班主任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另一栋楼，
他回头冲班长比了个“ok”的手势。所有人瞬间躁动起来，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小，
却吵。班长站起身慢悠悠说道，“都别吵啊，还有五分钟，下节课选座位。
”他嘴角的笑都要压不住了，赶紧转身去了办公室。没有人再出声，
但是我却能明显地感受到严随的急躁不安。我了然，“很紧张吗？
”他好像没反应过来我会在这个时候问他，怔了一下后“嗯”了一声。这一刻，
我其实是想索性摊牌的。也好断了念想。“徐老师上次和我说，让我们不要做同桌。
”“我答应了。”7他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看着我。我的手慢慢收紧，攥住校服的袖子，
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表上。直到上面显示20：00。下课铃声也在同一刻响起。
严随：“这样吗，那我知道了。”他好像突然不开心了，连带着语气都生硬了几分。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说到底，选择权在你。”他说：“我明白。”我觉得我很可耻。
把选择权强硬地推给他，好像最后无论什么结果就都与我无关了。恰好此时，
班长把成绩表和座位表递了过来。我慌张接过，拿起成绩表一顿看，以掩饰心底的心虚。
严随，455，班排20。好奇怪，眼睛好像总是会控不住地寻找“严随”两个字。
我拿起笔，在对应着现在这个位置的框内写下“周辞”两个字。“好了，谢谢。
”我尽力把注意力放回习题上，沉入题海。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已经要开始挪桌子了，
直到班上响起拖桌子的声音。我停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严随。没有动作。
我继续解题。两分钟，再抬头。还是没有动作。再低头。再抬头。对上了严随的眼睛。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搬桌子？”严随脸上憋着笑。我有些尴尬，点点头。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要走啊。”8“万一我不选你，没人选你咋办，
还是说你想和咸鱼或者那俩胖子一起坐？”“我猜你也不乐意。
”“所以本大少只好屈尊降贵，顶着遭人嫌弃再和你坐一回喽。”不得不承认，
有一瞬间眼热，“没有嫌弃。”“那就谢谢严大少爷啦，这么贴心。”他摆摆手，“客气。
”我想起班主任的话，正色道：“徐老师可能会来找。”严随无所谓地说：“我知道啊，
她之前不是找过我吗？不就是觉得我不务正业，耽误你学习吗。
”“我可是已经向班主任保证了，咱俩共同进步。”“就靠你了哦。”他惯会装可怜，
眼睛眨巴眨巴轻而易举地就哄人应下了要求。“好。”大概还剩下二十分钟，
班主任这才着急忙慌地回到教室。好巧不巧，我与她又正好对视。我心虚地撇过头，
错过视线。直到班主任走在讲台上开始讲话，我才敢看上去。还好还好，
班主任看起来还挺开心的。那应该没啥大问题。这一晚算是平安度过。
之后的日子直到高考前夕，我也始终和严随同桌。他每周五下午会去校外补习物理，
回来后正好可以给我补补短板。我其他整体比较平均，就都给他补补。效果是好的，
我始终保持在年级前百，严随二模三模也都上了一本线。高考前夕。严随问我，“紧张吗？
”“当然啊，那可是高考。”我点点头，“不过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回头看看这三年，
又觉得也没那么可怕。”“我自己什么水平，我心里还是有底的。”“这么自信啊。
”严随揶揄，“那高考完告诉你一个秘密。”9回到宿舍，我早早地洗漱完躺到床上。
脑海中不断回想严随的话和神情。我好像，大概可以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这么久以来，
自己心里总是有预感的。却始终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当局者迷。想得烦人。
严随真不是个好东西，高考前夕吊人胃口。我和严随分在同一个学校考试，
约好在考试前碰一面。“加油哦！”“加油！”6月8号考完英语后，我直接回了学校。
此刻想回家的心已经达到顶峰。当然，我也没有忘记严随要说的秘密。下午六点，
严随发消息过来，说他到教室了。我放下手上的东西，快步朝三教赶去。
我看见严随坐在位置上，不停地转动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铅笔。我好像回到了刚同桌那天，
依旧心跳声如鼓地一步一步走向他。他冲我笑。指了指后面的黑板，“喜欢吗？
”我的眼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入目的便是画了整个黑板的玫瑰和星星。我慢慢走近，
手指点着最大的那颗星星。好像有些腿软。我有点激动，猛地转头看向严随。
有些话呼之欲出。他又问了一句，“喜欢吗？”我点点头，“喜欢。”严随长舒一口气，
“喜欢就好。”他站起来，手上拿着一打试卷。“这是这半年来，我所有的试卷，
每一张的分数都比前一张高。”“我没有拖你后腿，我们共同进步。”“所以，周辞，
我们一起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所以，周辞，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看着那一叠布满笔迹的试卷，黑红交映，晕开的是少年满腔真心。我笑着骂他，
“哪有人拿试卷和人表白的！”“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10都说告白是胜利的曙光，而非冲锋号角。严随告诉我，
“其实一直不是很确定你的心意，但又好像能感觉到。”“所以赌了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