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七年,封庭深连我的生日都记不住。却带着女儿给白月光庆生,
烛光里他们像极了一家三口。女儿仰头对那女人撒娇:“你能当我妈妈吗?
”我放下离婚协议消失得彻底。
后来他翻出我留下的账本——里面写满他爱吃的菜、女儿过敏源,甚至他随口夸过的鱼。
最后一页是撕碎的结婚照:“容辞,该醒了。”1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疼。
凌晨两点的机场,祝福短信塞满了收件箱,唯独置顶聊天框死寂一片。
封庭深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一周前我发的“女儿咳嗽好些了吗”,下面一片空白。七年了,
我早该习惯这种冷暴力。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攥着飞了十二小时才到A国的登机牌,指甲掐进掌心。最后一次,容辞,再试最后一次。
推开别墅门时,刘婶的惊诧像一记耳光:“太太?您怎么……”“心心睡了吗?”我打断她,
行李箱轮子碾过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女儿的房间透出暖黄的光。
封景心背对着门,小脑袋埋在满桌贝壳和彩珠里,连我走到身后都未察觉。“妈妈!
”她扭头匆匆喊了一声,又立刻转回去摆弄手里的珠串,“别碰乱顺序呀,
爸爸说这个不能出错……”胸口那点热气慢慢凉下去。
我蹲下身环住她:“给谁做的礼物这么用心?”“给芜芜阿姨的生日项链呀!
”她举起一串贝壳,眼睛亮晶晶的,“爸爸挑的珍珠,我磨的贝壳!下周她生日派对在海边,
我和爸爸还要穿亲子装呢——”亲子装。喉咙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我轻轻扳过她肩膀:“那……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封景心茫然地眨眨眼,
手里一颗圆润的珍珠滚落到地毯上。她“哎呀”一声挣开我的手去捡,留我在原地,
膝盖冻僵似的发麻。手机突然震动,封庭深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有事?
”他声音裹着风声,背景有模糊的钢琴曲。“中午能带心心一起吃个饭吗?我在A国。
”那边沉默了几秒。“地址发我。”电话挂得干脆利落。果然,他还是不记得。
二楼走廊的阴影成了最好的庇护所。我站在拐角,
听见楼下刘婶压低的声音:“太太特意飞来,小姐不高兴吗?
”“妈妈说今天是她生日……”封景心嘟囔着,
“可我和爸爸答应明天陪芜芜阿姨试婚纱了呀。妈妈总对芜芜阿姨凶,
要是她也跟来……”刘婶急急呵斥:“那是你亲妈!”“知道啦!”孩子的声音不耐烦起来,
“但爸爸说芜芜阿姨才是懂他的人。要是芜芜阿姨当我妈妈……”后面的话溺死在耳鸣里。
扶着墙的手抖得厉害,掌心全是黏腻的冷汗。十月怀胎,产后大出血抢救了六小时,
幼儿园所有亲子活动从不缺席——原来抵不过别人一句“懂他”。
那家中餐厅的落地窗亮得像块巨大的水晶。封庭深把剔了刺的鱼腩夹进林芜碗里。
我的女儿正舀一勺冰淇淋喂到那女人唇边,三张笑脸在暖黄灯光下嵌成一幅完美的全家福。
手机屏幕亮起,他发来的消息简洁如公文:临时有事,午饭取消我站在街对面,
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七年婚姻,我在他手机里的备注始终是全名“容辞”,
而林芜的对话框顶在他微信最上方,备注是“阿芜”。多讽刺。别墅里静得可怕。
打印机吞吐纸张的机械声里,离婚协议条款一行行浮现。抚养权那栏勾了“放弃”时,
笔尖划破纸背。不是不痛,但更痛的是女儿扑在林芜怀里说“你当我妈妈好不好”的画面。
它刻在我脑子里,比任何刀刃都锋利。玄关柜上还摆着去年全家福。照片里封庭深唇角绷直,
我抱着女儿笑得勉强。指尖抚过冰冷的相框玻璃,我突然想起领证那日。
他扯开领带冷笑:“容辞,别指望我会爱你。”是我蠢,偏不信邪。行李箱摊开在地,
那本蒙尘的《珠宝设计入门》被塞进最底层。当年封庭深瞥见封面时嗤笑:“看得懂?
”后来它就和我的毕业证一起锁进了储藏室。如今书页脆黄,边角卷曲,
像极了我这七年的人生。“先生回来了!”刘婶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拉上行李箱拉链,
金属齿咬合的咔哒声清脆决绝。封庭深推门进来时,我正在玄关穿鞋。他西装搭在臂弯,
身上有林芜常用的那款白茶香水味。“去哪?”他皱眉看我脚边的箱子。
我把白色信封拍在鞋柜上。“签好字通知律师。”他抽出协议扫了一眼,
脸色骤沉:“你发什么疯?”“生日礼物。”我对他笑,“恭喜你自由了。
”他攥着那叠纸指节发白:“就因为我忘了你生日?容辞,
你三十岁了还玩这种把戏——”“封庭深。”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得自己都心惊,
“女儿叫你带的贝壳项链,是送给林芜的生日礼物。而今天,是我的生日。”他愣在原地,
像台突然断电的机器。多可笑,林芜的喜好他倒背如流,
我三十岁生日还得靠亲自提醒才能换来一句嘲讽。推门走进夜色时,
身后传来他的怒斥:“走了就别回来!”我仰头让夜风灌进眼眶。A国的星空真亮啊,
亮得能照清七年痴妄的每一道裂痕。2行李箱的滚轮碾过陌生城市粗糙的人行道,
发出沉闷的声响,像碾碎了我过去七年精心构筑的、名为“家”的幻梦。
A国的风带着咸涩的海水气息,吹在脸上有些刺痛,却意外地让我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我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租下的公寓很小,推开窗能看到一片灰蓝色的海,
和封家别墅外那片精心修剪过的、属于私人海滩的蔚蓝截然不同。这里粗糙、真实,
带着生活的毛边。我把那本蒙尘的《珠宝设计入门》放在唯一一张旧书桌上,
旁边摊开的是女儿封景心丢弃的那些贝壳项链草图——被揉皱又展开,
上面还有她稚嫩的笔迹标注的颜色和形状。它们不再仅仅是孩子的涂鸦,
是我混沌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带着痛感的锚点。白天,我在一家华人开的中餐馆后厨洗碗。
滚烫的洗碗水、油腻的盘子、老板时不时的呵斥,
这些粗粝的触感反而让我感到一种近乎自虐的踏实。至少,汗水是真实的,疲惫是真实的,
换来的微薄薪水是真实的。不再是那个需要仰人鼻息、连呼吸都要计算分贝的封太太。夜晚,
是真正属于我的时间。狭小的书桌,一盏昏黄的台灯,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我一遍遍地临摹那些贝壳的曲线、珍珠的光泽,回忆着女儿专注打磨时小脸上的神情。
指尖被铅笔磨出了薄茧,被贝壳边缘划破过,渗出的血珠滴在草图上,像凝固的泪。
我舔掉血迹,继续画。痛吗?比起心口那道被至亲之人亲手撕开的巨大空洞,
这点皮肉之痛算得了什么?偶尔,手机屏幕会亮起。封庭深的名字跳跃其上。
一开始是愤怒的质问,带着被冒犯的冰冷:容辞,适可而止!立刻回来,别挑战我的耐心。
然后是带着施舍意味的:景心问起你。闹够了就回家。最后,
变成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焦躁的:你在哪?我们谈谈。我从未接听,也从未回复。
只是在他又一次打来时,平静地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世界瞬间清净了。
原来切断与过去的联系,只需要指尖轻轻一点。我对着窗外那片灰蓝的海,
第一次尝到了自由的滋味,带着铁锈般的腥咸,却无比畅快。与此同时,
那本被我遗忘在封家储藏室深处的笔记本,正悄然酝酿着一场风暴。3封家别墅。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佣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封庭深烦躁地扯开领带,
昂贵的真丝领带被他随手扔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距离容辞消失,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他找过。动用了关系网,查了出入境记录,甚至派人去了容辞在国内的老家。
但那个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最初的不屑和愤怒,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取代。
尤其是看到女儿封景心。小丫头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兴致勃勃地谈论芜芜阿姨,
也不再提海边派对和亲子装。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那串没能送出去的贝壳项链发呆。
有一次,封庭深试图哄她:“爸爸再带你去海边,给芜芜阿姨重新做一条更漂亮的,好不好?
”封景心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困惑和受伤:“爸爸,
为什么妈妈走了?是因为我不乖,想要芜芜阿姨当妈妈吗?
可是……可是她把我给芜芜阿姨做的项链扔掉了,她说很丑,是垃圾。”她小声啜泣起来,
“妈妈做的饭,芜芜阿姨也说难吃,倒掉了……妈妈是不是很难过才走的?
”封庭深如遭雷击。林芜温柔的笑容在他脑海里晃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从未想过,在女儿面前,林芜会是另一幅面孔。更没想过,
女儿童言无忌的那句“想让她当妈妈”,会成为压垮容辞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种陌生的、带着尖锐刺痛的情绪攫住了他。他第一次,不是因为容辞的“不懂事”,
而是因为自己可能造成的伤害,感到了……恐慌?“不会的,景心,
妈妈只是……出去散心了。”他干涩地安抚着女儿,自己都觉得这谎言苍白无力。
为了转移女儿的注意力,也为了给自己混乱的心绪找个出口,
他想起容辞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些旧物。也许,能从中找到点线索?
他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那间尘封的储藏室。储藏室里堆满了被遗忘的时光。角落里,
一个不起眼的、印着褪色卡通图案的硬壳笔记本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记得,
这是容辞刚结婚时用的。带着一丝莫名的烦躁和探究,他拂去上面的灰尘,随手翻开。
映入眼帘的字迹清秀工整,
记录着日期和一些琐碎事项:> 2018.09.15 女儿心心出生了!6斤7两。
医生说妈妈很勇敢产后大出血真的好可怕,但看到她就觉得值得。庭深只看了一眼,
公司有急事就走了。没关系,工作重要。> 2019.03.12 心心第一次发烧,
39度。庭深在出差,电话打不通。抱着她跑医院,守了一整夜。医生说可能是幼儿急疹。
理降温方法温水擦浴部位图、泰诺林剂量表按体重、退热贴品牌XX牌不过敏。
> 2020.06.01 儿童节。幼儿园亲子活动,要求爸爸参加。庭深临时有会,
缺席。心心哭得很伤心,问爸爸是不是不喜欢她。安慰她爸爸最爱她,只是太忙。
买了她最喜欢的艾莎公主玩偶。记录:下次活动提前一周提醒他,标记重要等级。
> 2021.08.23 庭深胃病犯了,疼得脸色发白。
刘婶说可能是应酬喝了冷酒。
胃痛急救热敷上腹部穴位图、XX胃药饭前半小时服用、小米粥养胃食谱、忌生冷辛辣。
他夸了句粥熬得不错。> 2022.11.05 林芜回国了。庭深去接机,
带着心心。心心得了个新芭比娃娃,说是芜芜阿姨送的。记录:林芜联系方式避免冲突?
、心心玩具收纳新芭比放左边第二格,她容易忘。
> 2023.03.12 做了清蒸鲈鱼。庭深难得在家吃饭,
随口说了句:“今天的鱼还行。”这是……他第一次夸我做的菜?虽然只是“还行”。
记录下!鲈鱼要选一斤左右的,蒸8分钟,淋热油前铺葱丝姜丝的量要足。
> 2023.05.10 心心幼儿园郊游,需要带便当。庭深说林芜有空,
让她帮忙准备。看到林芜准备的精致寿司和蛋糕,我默默收起了自己做的蛋炒饭和水果盒。
记录:心心芒果过敏!严重!上次误食一点嘴唇肿了半天林芜带的便当里有芒果班戟!
立刻联系老师换掉。切记!用红笔重重标注。
> 2023.07.24 - 我的生日 飞去了A国。想给他和心心一个惊喜。
看到他们在餐厅,像一家人。心心喂林芜吃冰淇淋。他给林芜挑鱼刺。手机响了,
他发消息:临时有事,午饭取消。原来,我的生日礼物是“取消”。> 后面几页,
、他喜欢的雪茄牌子、甚至他随口提过一句觉得不错的某个小众红酒年份……> 再往后翻,
字迹开始变得潦草,
力透纸背:> 2023.10.01 女儿对林芜说:“你能当我妈妈吗?
”封庭深就在旁边看着,没有阻止。心,死了。> 2023.10.XX 封庭深,
原来你也会笑,也会温柔,只是对象从来不是我。七年,捂不热一块石头。是我蠢。
> 最后一天 该醒了。容辞。最后一页,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被撕得粉碎、又用透明胶带笨拙粘起来的结婚照。照片上他面无表情,她努力微笑,
眼底却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照片背面,是几道几乎划破纸背的、力竭般的笔迹:> 容辞,
该醒了。“啪嗒。”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砸在泛黄的纸页上,
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封庭深猛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湿意。
他……哭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反复揉搓碾轧。
那些他从未在意过的细节,那些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付出,
那些被他嗤之以鼻的“主妇的琐碎”,此刻化作了最锋利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血肉,
扎进他从未为容辞敞开过的心房。
“胃痛时需热敷……”“他随口夸过的鱼……”“女儿芒果过敏!严重!用红笔标注!
”“该醒了。容辞。”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自以为是的高傲上。
他记得林芜对百合花粉过敏,记得她喜欢香槟玫瑰,记得她爱听的古典乐,
却记不住亲生女儿的致命过敏源,记不住结婚七年的妻子生日,
甚至记不住自己随口夸过一句的鱼!他以为容辞的付出是廉价的,是依附于他存在的藤蔓。
直到此刻,这本褪色的、写满琐碎的笔记本,像一面最残酷的照妖镜,
将他内里的冷漠、自私、盲目的优越感照得无所遁形!他踉跄着后退一步,
撞在堆积的旧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笔记本脱手掉在地上,
摊开在最后一页——那张破碎的结婚照和那句“该醒了”上。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灭顶。比愤怒更汹涌,比失去掌控更让他恐惧。“容辞……”他嘶哑地念出这个名字,
第一次感觉这两个字重逾千斤,带着血淋淋的刺痛感。
“你在哪……”4而在大洋彼岸那间狭小的公寓里,我并不知道封家发生的地震。我的世界,
正被另一件事占据。台灯下,我的指尖因为长时间握笔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桌面上摊开的,不再是粗糙的草图,而是一套完整的、以贝壳和眼泪为灵感的珠宝设计稿。
它融合了女儿草图的天真稚趣,又注入了我七年压抑后喷薄而出的情感——海的包容与暴烈,
珍珠的温润与孕育的艰辛,贝壳的脆弱与守护的坚韧,还有……那些无声流尽的眼泪。
我将它命名为——“海泪”。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我将设计稿投给了业内一个以发掘新锐设计师闻名的线上平台“新生代”。没有华丽的简历,
没有背景介绍,只有这份倾注了全部心血的设计。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长。洗碗时,切菜时,
对着灰蓝的海面发呆时,心都悬在半空。就在我几乎要说服自己接受又一次失败时,
邮箱提示音尖锐地响起。
委员会主题:关于您的投稿作品《海泪》的评审结果通知我的心跳瞬间飙到了嗓子眼。
手指颤抖着点开邮件。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是:尊敬的容辞女士:恭喜!
您的作品《海泪》在本次‘新生代’征稿中脱颖而出,获得最高票数!
其独特的情感张力和精湛的艺术表现力深深打动了所有评委!
后面是长长的赞誉和具体的合作邀约,
包括独家买断、联合开发、甚至高级定制工坊的橄榄枝……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名词,
此刻清晰地排列在我眼前。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我。我捂住嘴,
眼泪却失控地汹涌而出。不是委屈的泪,不是心碎的泪,
是冲破黑暗、终于看到一丝曙光的泪!我成功了?我的设计……被认可了?
不是因为我是封太太,仅仅因为我是容辞,因为我的设计本身?就在这时,
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A国本地号码。我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激动,
接通电话:“Hello?”“请问是容辞,Rong Ci 女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