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马路牙子上吸溜牛肉面。面摊老板问我加不加卤蛋。我说加两个。钱要花在刀刃上。
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轿车,“嘎吱”一声,停在油腻腻的路边,差点撞翻隔壁的臭豆腐摊。
车门打开,下来俩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壮汉,跟拍电影似的,杵在我面前,
挡住了我碗里飘起的热气。“郑颉翎小姐?”其中一个开口,声音硬邦邦。“嗯。
”我头都没抬,专心挑着碗里的香菜。“请您跟我们回去一趟。”“回哪儿?
”我嗦了口面汤。“翙家。您的亲生父母家。”另一个补充道,“您是被抱错的,
翙家真正的千金。”我放下碗,塑料碗底磕在折叠小桌上,“啪”一声脆响。“哦。
”我抹了把嘴,“等我吃完这口。”翙家别墅大得吓人。光那个客厅,
感觉就能塞下我以前住的那栋筒子楼。水晶吊灯晃得我眼晕。真皮沙发上坐了一圈人。
中间一对中年男女,穿着考究,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带着点审视,还有点……嫌弃?
大概是我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脚上的人字拖不太入流。这是翙先生和翙夫人,
我生物学上的爹妈。旁边是个年轻男人,翘着二郎腿,从头到脚的名牌,
看我的眼神像看什么脏东西。这是我哥,翙琛。最边上是个女孩,跟我差不多大,
穿着精致的白色连衣裙,皮肤白得像雪,眼圈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这就是顶替我位置生活了二十年的假千金,翙雪。“颉翎……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翙夫人开口,声音带着点刻意挤出来的哽咽,但身体没动,离我起码三米远。
翙先生清了清嗓子:“回来就好。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小雪……她以后就是你妹妹。
”翙雪立刻站起来,怯生生地朝我走过来,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姐姐……欢迎回家。
”她伸出手,似乎想拉我。我站着没动。“家?”我环顾了一下这个金碧辉煌的笼子,“哦。
”我的反应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激动万分,
平静得像是在菜市场买了一把葱。翙琛嗤笑一声:“乡下来的,连话都不会说?
”翙夫人瞪了他一眼,又转向我,努力挤出慈爱的笑:“翎翎,你的房间都准备好了,
在二楼,小雪亲自帮你挑的窗帘呢。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她看着我的T恤,
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用。”我打断她,
把肩上那个印着“XX饲料”的旧帆布包往上提了提,“我住哪儿无所谓。说正事吧,
把我找来,干嘛?”空气凝固了。大概他们剧本里没写这段。“你这什么态度?
”翙琛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爸妈千辛万苦把你找回来,你就这德性?一点教养都没有!
”“琛儿!”翙先生低喝一声,但看向我的眼神也带上了不满,“颉翎,
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怨气,但这二十年,我们也是受害者。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会补偿你。
”“补偿?”我挑眉,“钱吗?”翙夫人脸上的假笑快挂不住了:“当然……物质上,
我们不会亏待你。但更重要的是亲情……”“亲情?”我笑了,
目光扫过翙雪那张泫然欲泣的脸,“行。亲情是吧?那麻烦解释一下,为什么三天前,
你们就拿到DNA报告确认了我的身份,却等到今天才派人去接我?
还特意选在我家巷子口最热闹的饭点,开着这么扎眼的车?”我顿了顿,声音不大,
但足够清晰:“是想让街坊邻居都看看,我这个‘真千金’有多寒酸,
多配不上你们翙家的门楣?还是想让我‘妹妹’有足够时间,
在圈子里散播一下我这个‘乡下姐姐’要回来抢她位置的消息,博取同情?
”客厅里死一般寂静。翙先生和翙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翙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胡说八道什么!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小雪那么善良……”“哥!
别说了!”翙雪突然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猛地朝我扑过来,像是要抓我的胳膊,“姐姐,
你误会了!爸妈和我都盼着你回来的!真的!”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我胳膊的瞬间,
她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啊”地一声惊呼,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姿势,
直挺挺地朝旁边昂贵的红木茶几角摔去!“小雪!”翙夫人尖叫。“小心!
”翙先生和翙琛同时惊怒地朝她冲过去。电光火石间。
翙雪的身体在离茶几角还有几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住。
她惊魂未定地站稳,小脸煞白。所有人都愣住了。“妹妹,
”我慢悠悠地收回插在裤兜里的右手,晃了晃左手拿着的、屏幕还亮着的手机,“下次碰瓷,
记得选个离我远点的角度。”我举起手机,点开刚刚录下的视频,按下播放键。画面里,
翙雪扑过来,眼神却飞快地瞟向茶几角,然后左脚非常自然地绊了自己的右脚一下,
动作流畅,演技精湛。客厅里只剩下手机外放的、翙雪那声娇弱的惊呼。空气,
彻底冻成了冰。翙雪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褪成一片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翙琛的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翙先生和翙夫人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愚弄的羞恼。“精彩。”我按下停止键,把手机揣回兜里,
“亲情大戏,演得不错。可惜,观众就我一个。”我拎起我的破帆布包,转身就往大门走。
“你去哪?!”翙先生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喝问。“回我的狗窝。”我头也不回,
“这金丝雀的笼子,我住不惯。还有,”我拉开门,顿了顿,“别再来找我。
我对演什么豪门认亲的苦情戏没兴趣。”“郑颉翎!你给我站住!”翙琛气急败坏地追上来。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还有事?”他被我看得莫名一窒,
随即怒火更甚:“你就这么走了?你把你妹妹害成这样……”“我害她?”我嗤笑一声,
“翙琛,用点脑子。或者,看看视频?眼睛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你!
”翙琛气得拳头都攥紧了。“琛儿!让她走!”翙夫人尖利的声音响起,
带着一种被彻底撕破脸皮的难堪和愤怒,“没教养的东西!我们翙家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求之不得。”我扯了扯嘴角,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身后,
传来翙雪压抑的、委屈至极的哭声,还有翙琛愤怒的咒骂和翙夫人安抚的温言软语。
别墅的大门在我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里面那场虚伪又滑稽的闹剧。阳光有点刺眼。
我眯了眯眼,掏出兜里那张皱巴巴的银行卡。
里面是我这些年给人看风水、处理些“麻烦事”攒下的全部家当,七万八千块。嗯,
够找个不错的酒店住一阵子了。至于翙家?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接下来的日子,清净。
我在市中心一家安保很好的五星级酒店包了个长租套房。环境不错,床很软,24小时热水,
关键是没人烦我。翙家果然没再联系我,
大概觉得我这种“不识抬举”、“没有教养”的女儿,丢了他们的脸面,
恨不得跟我划清界限。正合我意。我窝在酒店里,除了点外卖,就是刷手机,
偶尔接点圈内人介绍的“小活儿”,帮人看看办公室布局,处理点不干净的小玩意儿,
钱不多,但维持开销绰绰有余。日子过得很咸鱼。直到一周后,一个电话打破了我的平静。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但归属地是本市的。我懒洋洋地接起:“喂?
”“请问……是翎姐吗?”电话那头是个有点怯生生的年轻男声。“哪位?
”我印象里没这号人。“翎姐,是我,小方!方垚!您还记得吗?就上个月,
您在城西老街区,帮我爷爷家处理过那个总响的座钟……”他语速很快,带着焦急。
我有点印象。一个老物件儿,沾了点阴气,老在半夜自己响,吓坏老头了。
我过去随手处理了一下,没收多少钱。“嗯,记得。怎么了?”“翎姐!救命啊!
”方垚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闯祸了!我可能招惹上大麻烦了!求您帮帮我!
我知道您本事大!钱不是问题!”“说事。”我言简意赅。“是……是这样的。
我前阵子不是找了个直播助理的工作嘛,跟着一个挺火的灵异探险主播‘鬼哥’。
为了搞噱头,鬼哥带我们团队去探一个网上传得特别凶的‘凶宅’,就在北郊那边,
一个废弃很久的别墅……直播的时候,为了效果,我……我手贱,
把人家供在神龛里的一个黑陶罐子给……给摔碎了!”方垚的声音抖得厉害。
“当时直播间就炸了!信号乱闪,画面扭曲,鬼哥吓得够呛,直播都中断了。
我们几个连滚爬爬跑出来,以为就没事了。结果……结果从那天起,我就开始不对劲!
先是总做噩梦,梦到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掐我脖子,
说我摔了她的家……然后我身上莫名其妙出现青紫色的手印!怎么都消不掉!这两天,
我……我晚上都不敢关灯睡觉,总觉得房间里有人盯着我!我找了好几个所谓的大师,
钱花了不少,屁用没有!那手印还在!而且……而且我感觉那东西越来越凶了!
”他喘着粗气,恐惧几乎透过电话线传过来。“翎姐,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快被逼疯了!
求求您,救救我!我知道规矩!我懂!重金!重金酬谢!”黑陶罐子?红衣女人?手印?
我皱了皱眉。听起来像是触怒了某个地缚灵,而且怨气不小。“地址发我。”我干脆地说。
“啊?您……您答应了?”方垚喜出望外。“嗯。准备好钱,现金。还有,”我补充道,
“你碰碎的那个罐子,所有碎片,一片不少地给我捡回来。”“好好好!没问题!
我这就去准备!地址马上发您!”挂了电话,我看了看窗外。凶宅探险?直播?啧,
真是作死无极限。方垚给的地址在北郊一片待开发的荒地上,
孤零零矗立着一栋三层的老式欧风别墅。外墙斑驳,爬满了枯藤,窗户大多破损,黑洞洞的,
确实很有“凶宅”的氛围。我到的时候,方垚已经在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外等着了。
他裹着一件厚外套,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印堂发黑,整个人像惊弓之鸟,
看到我如同看到了救星。“翎姐!您可算来了!”他赶紧迎上来,
手里提着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和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嗯。”我扫了他一眼,
目光落在他脖颈处,那里衣领下隐约露出半个青紫色的手印,边缘清晰,透着阴冷的气息。
“东西都带来了?”“带来了带来了!”方垚忙不迭地把黑色塑料袋递给我,
“碎片都在这里,我一片一片捡回来的,用红布包着的。”又把厚厚的信封塞给我,“翎姐,
这是十万,您点点?”“不用。”我把信封随手塞进外套口袋,接过塑料袋,打开看了看。
里面是用一块红绸布仔细包着的黑色陶罐碎片,散发着浓郁的阴怨之气。
怨气源头果然在这里。“走,进去。”我抬脚就往别墅里走。“啊?还……还进去啊?
”方垚吓得腿肚子直哆嗦,“翎姐,就在外面不行吗?里面……里面太邪门了!”“不进去,
怎么解决问题?”我瞥了他一眼,“怕就外面等着。”“别!别!我跟您进去!
”方垚咬了咬牙,赶紧跟上。让他一个人待在外面,他更害怕。
别墅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破败。灰尘积了厚厚一层,蛛网密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和阴冷的气息。客厅很大,正对着门的地方,
果然有一个倒塌的神龛底座,香炉烛台散落一地。阴气最重的地方,在二楼。
我径直走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方垚紧紧跟在我身后,大气不敢出。二楼走廊尽头,
有一扇紧闭的房门。浓得化不开的怨气,正丝丝缕缕地从门缝里渗出来。
“就是……就是那个房间!”方垚指着那扇门,声音发颤,
“那个罐子……原来就供在里面的神龛上!我就是在那个房间摔的!”我走到门前,
握住冰冷的黄铜门把手,轻轻一拧。门没锁。“吱呀——”沉重的木门被我推开。
一股冰冷刺骨的阴风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怨毒的气息。房间很大,但空空荡荡,
只有正对着门的位置,孤零零地放着一把蒙尘的梳妆台。
一面巨大的、布满裂纹的镜子镶嵌在梳妆台上。镜子里,映出的却不是我和方垚的身影。
而是一个穿着暗红色旗袍的女人背影。她背对着我们,长长的黑发垂到腰际,一动不动。
方垚吓得“嗷”一嗓子,差点瘫倒在地。那镜中的红衣女人,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头。
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黑洞洞没有眼白的眼睛,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怨毒诡异的笑。
房间里温度骤降,灯光如果有的话开始疯狂闪烁,
墙壁上渗出暗红色的、像血一样的液体,耳边响起无数女人凄厉的尖笑和哭泣声!
“还……我……家……来……”冰冷嘶哑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人的脑子里响起!“啊——!!
!”方垚抱着头蹲在地上,崩溃尖叫。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那张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鬼脸,叹了口气。“吵死了。
”我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凌空对着那面邪气冲天的镜子,
快速虚画了一个极其复杂玄奥的符纹。指尖划过空气,
留下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轨迹。“镇!”一声轻喝。淡金色的符纹瞬间放大,
如同一个巨大的烙印,带着煌煌正气,猛地印向那面梳妆镜!“嗡——!
”镜面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镜中的红衣女鬼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
那张怨毒的脸瞬间扭曲变形,像是被投入滚烫岩浆的蜡像,迅速融化、崩解!
墙壁上渗出的“血水”瞬间蒸发,凄厉的哭笑声戛然而止。
房间内疯狂闪烁的“灯光”实际是阴气激荡产生的幻象也平息下来。
只剩下那面布满裂纹的梳妆镜,安静地立在原地,镜面一片混沌,再也映不出任何东西。
那股浓烈到让人窒息的阴冷怨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房间里恢复了死寂,
只有灰尘在透过破窗的光柱中飞舞。方垚的尖叫卡在喉咙里,他呆滞地抬起头,看看镜子,
又看看我,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解……解决了?”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嗯。
”我走到梳妆台前,把手里那个装着黑陶碎片的红布包放在积满灰尘的台面上。
“根源在你摔碎的罐子,那是她的‘骨灰坛’,也是束缚她的容器。你打碎了她的‘家’,
她自然怨气冲天,缠着你不放。刚才我把她残存的怨念打散了。
”我指了指红布包:“找个向阳的地方,挖个深坑,把这些碎片埋了。
埋的时候诚心诚意磕三个头,说声对不起。以后别手贱,
更别为了流量去招惹这些你不懂的东西。”“是是是!我一定照办!磕一百个都行!
”方垚如蒙大赦,点头如捣蒜,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感激,“翎姐!您真是活神仙!
太谢谢您了!我……”他话没说完,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来一看,
脸色瞬间又变得古怪起来,眼神在我和手机屏幕之间来回瞟。“怎么了?”我问。
“翎姐……是……是鬼哥……”方垚咽了口唾沫,“就是那个灵异主播。
他不知道从哪知道我找您帮忙了……他……他想请您……上他的直播!”“直播?”我挑眉。
“对!他说……他说上次直播中断,损失巨大,粉丝都炸锅了,非说他造假!
他必须得有个更劲爆的后续……他知道您本事大,想请您……再去探一次这个凶宅,直播!
他说……价钱好商量!绝对让您满意!”我看了眼这空荡荡、阴气散尽但依旧破败的房间。
再上一次直播?证明这里没鬼了?啧。这帮搞直播的,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告诉他,
”我转身往外走,“没兴趣。”方垚一脸为难:“翎姐……鬼哥他……他能量挺大的,
在平台关系很硬,他说……他说如果您不答应,他可能……可能会把您帮我处理这事的过程,
添油加醋地爆出去,说您是骗子什么的……虽然我知道您不是!但……”威胁我?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方垚被我平静的眼神看得一哆嗦,赶紧解释:“翎姐!
我绝对没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转达他的话!您别生气!”我扯了扯嘴角。“行啊。
”“啊?”方垚懵了。“告诉他,直播可以。”我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色,语气平淡,“不过,
地点我定。让他准备好合同,还有,出场费,这个数。”我伸出两根手指。“二……二十万?
”方垚试探着问。“两百万。”我放下手,“少一分,免谈。还有,让他签保密协议,
直播内容我说了算。”方垚倒抽一口冷气:“两……两百万?!直播?!”“嗯。
”我点点头,“他要是答应,让他明天带着合同和钱,到我住的酒店找我。地址一会儿发你。
”说完,我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方垚,径直下楼。刚走出别墅大门,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个更意外的号码。翙琛。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直接挂断。几秒后,
电话又顽强地打了进来。再挂。再响。锲而不舍。我烦了,接起,语气不耐:“有事快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传来翙琛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显得有些别扭的声音:“……你在哪?”“跟你有关?
”“郑颉翎!”他声音拔高,带着惯有的怒意,
但这次似乎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家里出事了!”“哦。”我反应平淡,
“报警啊。打给我干嘛?我又不是安保人员。”“你!”他被我噎得够呛,深吸一口气,
似乎在努力控制脾气,“不是那种事!是……是公司!家里的生意!出大问题了!
爸……爸他气得住院了!”“哦。”我依旧没什么波澜,“节哀顺变?
还是需要我随个份子钱?”“郑颉翎!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翙琛在那边咆哮起来,
“妈也病倒了!小雪她……她状态也很差!家里现在一团糟!你……你就一点不关心吗?!
”“关心?”我嗤笑一声,“翙琛,你是不是忘了你们一家子那天是怎么对我的?
忘了你那好妹妹是怎么碰瓷的了?忘了你妈那句‘没教养的东西’了?现在家里出事,
想起我这个‘没教养’的女儿了?”电话那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我们是一家人!
”翙琛憋了半天,才吼出这么一句,听起来苍白又无力。“一家人?”我走到路边,
准备拦车,“翙琛,你搞清楚。从你们为了维护翙雪,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她污蔑我,
把我赶出那个门开始,我们之间,就没什么‘一家人’可言了。你们家的事,自己解决,
别来烦我。”“等等!”听我要挂电话,翙琛急了,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恳求?“颉翎……算我求你!这次……这次真的很麻烦!
爸他……他躺在医院里,还念叨着你的名字……我知道,
以前是我们不对……我们……我们向你道歉!行不行?”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去。“道歉我收到了。”我报出酒店地址,对着电话说,
“心意领了。再见。”“郑颉翎!你难道真这么冷血吗?!
”翙琛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绝望,“家里现在需要你!爸需要你!
”“需要我?”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语气凉薄,
“是翙家的生意需要我‘满级大佬’的能力去救命吧?怎么,你们那个宝贝养女翙雪,
关键时刻不顶用了?”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默。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有力。
我无声地笑了笑。“司机师傅,麻烦开快点。”“好嘞!”电话里,
翙琛的声音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带着一种颓然:“……你要怎样才肯帮忙?
”出租车汇入车流。我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缓缓开口:“翙琛,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请我出手,可以。”“拿你们翙家,全部的家产来换。”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寂。
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了。我能想象翙琛此刻的表情,震惊、愤怒、难以置信,
或许还有一丝被戳穿心思的狼狈。“郑颉翎!你疯了吗?!”几秒后,
他的咆哮声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你知道翙家的家产意味着什么吗?!
那是爸妈一辈子的心血!你怎么敢……”“我怎么不敢?”我平静地打断他,
“是你们来求我,不是我求你们。我的条件就这一个。答应,我考虑帮忙。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