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只伤害自己,我可以帮你解恶气。”——“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接下来,
你们自己解释吧。”——“抱歉,我曾答应一个人,如果有来...如果还有机会,
我只度她一人。”*初遇*我是长在奈何桥边的花,吸尽了无数幽魂的怨念,
所以化形之时身带恶气。每逢月圆之夜,我身上的恶气便会在体内流窜,带来蚀骨钻心之痛。
唯有食人心方可抑制;唯有真心爱我之人的心头血方可破解。我初遇离陌之时,伤了一人,
他曾冷声质问:“你为妖,既已化形,便该潜心修炼,怎能习得这些旁门左道的邪术,
还出手伤人?”他跟我讲天道,我问:“你可尝过怨魂的恶气,在你身上肆虐的滋味?
”“你可尝过你的皮肉之下的每一寸经脉,血肉撕裂又愈合的痛苦?”他有所动容,
见我并未伤那人性命,也看见了我身上的恶气。他收起法器,坚定的一句:“让我来帮你吧。
”一句帮我,之后数十年,他果真将我带在身边。他习的是医理之道,济世救人,
就连不慎掉落陷阱的野兔都要救。他说:“能救一个是一个。”我不以为意,
当晚就把那只小兔子烤了。我坏笑跟他分享:“你来的正好,这只兔子刚烤好,好香啊。
”他面无表情地在我身边坐下,我明知故问:“怎么了?生气啦?
”他只轻轻将我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替我把起了脉。少顷,他笑了。那一笑,如春风拂面,
冰雪也消融。他的眼睛看向我:“这里灵气充沛,在此修炼,你的恶气也弱了几分。
”我微微歪头,眼神凝固了几秒。我还以为他会生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在意我。
他的笑意却未曾消减半分,甚至化作了阳光,温情脉脉。
*不爱*他会经常研制药方给我熬药,又会亲手将那苦涩的药端给我。我会坐在树下,
托腮仰头看他:“这些天,你都给我喝了上百碗药了,可是我也没见好。”“哎!
你到底能不能治啊?”这话说出来,换作旁人,即使不恼,也会反驳上两句。
可离陌仅仅微微垂眸,示意我接过药碗。我也只是调侃一下他,见他不理会,
我略显失落地接了药碗。他才解释:“你身上恶气积压太久了,不能急,得慢慢来。
”我咬着汤匙,眼珠一转,转向离陌。须臾,
羞赧一笑:“其实......我有个可以更快治好我的法子。”我端着药碗在他身旁坐下,
..你来爱我.......”我放肆地将手指放在他的心口处:“我用你的心头血来解咒。
”我用看猎物的眼神来掩饰我心底的期待,却还是能直观的感受到我心跳的加速。
离陌面色无改,却垂下了眸光。我知道这人一向没什么脾气,但这个神态,
足以说明他拒绝了。我仍不死心地盯着他,直到他说出:“抱歉,我修道只为救世渡人,
无心男女情爱。”他说完,拎着竹筐上山了。我看着他的背影,
一点一点消失在树林里清澈的迷雾当中。我听过太多男人说爱我了。
无论是青梅竹马、救命之恩、生死与共,还是高山流水,到头来,都是假的。这也是第一次,
有人不爱我。也唯独他,不,爱,我。*有我在*当天夜里,又是月圆之夜。
我的恶气又发作了,这种让我无法忍受,几乎想自尽的痛又来缠绕着我。我受够了,
我的惨叫声引来了离陌。他想要帮我,但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如此狼狈的样子。
我一拳将他打飞出去:“别过来!”我听见他吐了血,却仍旧尽快起身,
向我走来:“我来帮你!”那一句话,好像使我暂时忘掉了痛苦。因为有人坚定地走向我,
坚定地说,要帮我。我的声音里掺杂了哽咽,就像是一只刺猬竖起了坚硬的刺,
在保护着自己可怜的自尊:“你不要过来!你别过来!”离陌用力握住了我的手:“等等!
”我看见他划破了握住我手的手腕:“你干什么?”“我服用过无数灵草,我的血,
或许有效。”他将手腕递向我。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说他不爱我,
却愿意用自己的血来缓解我的痛苦。我受够了恶气的折磨,原本想死的心,
在这一刻得到救赎。我想,这样好的人,他怎能不爱我?只要我活下去,坚持下去,
总有一天,他会亲口承认爱我。从前,我这一生,最大的执念,就是摆脱恶气。现在,
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了我莫大的动力。倘若是这恶气最终都无法解除。
倘若能听到他说一句爱我。死而无憾。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泪水划过脸颊,
也感受着他用灵力压制我的恶气。天亮了。我们一东一西,分别倒在树下。离陌脸无血色,
嘴唇发白,精疲力尽地昏睡过去。我又一次挺过了月圆之夜。却有人手腕上,
又添了好几道新伤。*争执*变故发生在一场瘟疫。我们四处寻找破解恶气之法,
路过一个村镇。离陌要救那些染上瘟疫的人,我们自然也就留在了那里。
我亲眼看见他让一个姑娘靠在他的臂弯上,一口一口地喂她喝药。我茫然地诘问:“离陌,
你、你在干什么?”离陌看了我一眼,喂药的动作没有停。
我慌乱地拽了他的手臂:“你为什么抱着她?!”离陌又拿起药匙给那姑娘喂药,
平淡地道:“我在给她喂药。”我生气地把那碗药推到地上:“你不是说给我治病吗?
”“为什么你现在都在照顾他们?”离陌将那姑娘安顿在床上,
耐心地同我说:“你的病我会想办法,不会不管你的。”他的话听起来让人很有安全感,
直觉告诉我,我应该安心。可是我太害怕了,我害怕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全感再次不属于我。
我坐在他旁边,负气道:“你现在,不就是在不管我吗?”离陌看着我,
很温柔地说:“你跟他们都一样,我会一视同仁的。”我惊呆了。原来,
我和他们都一样......我没再说话。可是,雨夜。离陌用结界屏蔽了那些病人,
拿出匕首割了自己的血滴进给患病村民熬的药膳里。我郁闷地问:“你在用你的血救别人?
”答:“你不要声张,若是被别人知晓,指不定误会我为妖物。”我落寞地拿过他的手腕,
查看伤口。他安抚道:“不碍事,待会儿敷了药就好了。
”我轻嗤一声:“原来你对谁都如此。”他停下盛药膳的动作:“什么?”我没有回答,
他又去添柴。我鼓足勇气,冲上去,一把拽过他,就吻了上去。我想证明他是爱我的,
我太想证明,我一定是他心里不一样的存在。离陌推开我:“这是做什么?”“离陌,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他回避了我的视线,也转身:“你不用对我使这种手段,
我的心头血无法救你,既然承诺,要另寻法子解你身上的恶气,就会做到。
”我追上去:“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爱?”“信与不信并无意义,我说过,
我只有救世渡人之心,无心男女之情。”我再一次抢过他手中的柴:“你别弄了!
”我用命令的语气说出了恳求的话:“既然如此,那你就只能度我一个人!
”离陌正色道:“修道之人,岂有只度一人之理?你再胡闹,便是乱我道心,
那我便不能留你在我身边了。”他说话一向不是很多,对我说的最多的一次,却是想让我走。
我的爱是霸道的,我只想让他爱我,或者说,陪着我也是好的,
只我一个......*救赎*我的血有毒。趁离陌在休息,我将血滴入药膳,
要毒害那些村民的时候,其实我是犹豫的。幸运的是,有位仙者忽然出现,
伸手接住了那滴血。我以为她是哪个行侠仗义的修者,要对我拔刀相向,她却捂住了我的嘴,
以防吵醒那些正在休息的人。她说:“别只伤害自己,我可以帮你解恶气。
”在我诧异的神色中,她接过我手中的匕首,转身就朝靠在廊下休息的离陌刺去。
“噗嗤”一声,离陌被刺醒。我害怕她会做出对离陌不利的事情:“你、你做什么?
”离陌什么也没说。仙者同样没说什么,迅速取了一滴离陌的心头血,点在我的额间。
她将匕首还给我,轻声道:“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接下来你们自己解释吧。
”我和离陌两脸迷茫,仙者却走了。我惊讶地发现,我手臂上恶气的痕迹一点一点消散。
折磨我上千年的恶气,就这么消失了。我如释重负地瘫软下来,眼眶一热,
匪夷所思:“就这么、就这么就解了?”离陌扶着廊柱起身,半点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口。
他机警地扫视了一圈周围,随后将视线转向了我。我早已泣不成声:“原来,你是爱我的。
”离陌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不知又为何,终究没说出口,只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