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死了十一年了。当我再次睁开眼,刺目的灯光晃得我头晕目眩。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和一道虚伪温和的男声。“林燃,我知道你姐姐的去世对你打击很大,
但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更应该向前看,不是吗?”林燃。我心口猛地一抽,
这个名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扎进我早已腐烂的心脏。那是我的三弟。我猛地抬头,
看向前方巨大的监视器屏幕。屏幕上,一张曾经稚气未脱,如今却写满厌世与桀骜的脸庞,
正对着镜头。他瘦了很多,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漂亮得如同漫画主角的脸上,
却看不到一丝活气。是他,真的是他。而在他对面,那个说话的男人,穿着得体的白色西装,
面带悲悯,嘴角噙着完美的微笑。顾言。哪怕化成灰,我也认得这张脸。前一秒,
我弥留的灵魂还在医院的病床上,听着护士们八卦这本小说的剧情。顾言是男主,而我,
林茉,是他早死的白月光。我的三个弟弟,是与他作对、下场凄惨的大反派。而现在,
我回来了。重生在一个名叫林沫沫的十八线小艺人身上,就在他们录制综艺的后台。
“向前看?”屏幕里,我的三弟林燃嗤笑一声,那笑声淬着冰,“顾影帝,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死个姐姐试试?”完了。我脑子里警铃大作。根据我看过的剧情,
就是这句话,让林燃被全网攻击“恶毒”“诅咒影帝”,而顾言则会“大度”地表示不介意,
顺势再卖一波“痛失所爱”的深情人设,将林燃彻底踩进泥里。不行!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涌上全身,我猛地推开身边的化妆师,
不顾一切地朝演播厅的入口冲去。“拦住她!”“林沫沫你疯了!
”身后的惊呼被我甩在脑后,我撞开那扇沉重的门,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冲到了舞台中央。聚光灯瞬间打在我身上,我能感受到林燃和顾言投来的视线,
一道冰冷如刀,一道错愕伪善。“你是什么人?”主持人最先反应过来。我没有理他,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燃,那个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弟弟。他看我的眼神,
充满了陌生、警惕,和浓得化不开的嫌恶。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小燃,
”我开口,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别听他的,他在给你下套。”林燃的瞳孔骤然一缩。
“小燃”这个昵称,是我专属的。我死后,再也没人敢这么叫他。
顾言脸上的微笑出现了一丝裂缝,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无奈,
对主持人说:“这位小姐……是不是节目组安排的什么特别环节?”“不是!”我立刻反驳,
指着顾言,“你闭嘴!你这个靠着吸我姐姐血上位的伪君子!”全场哗然。
林燃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他的眼神,
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滔天的怒火。“你说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我说,
他在利用我姐!”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他嘴上说着怀念,背地里却买通稿,
吃尽我姐的人血馒头!你清醒一点!”就在这时,
一道若有似无的、带着一丝阴冷笑意的男声,突兀地在我耳边响起。“说得好,再狠一点。
撕碎他。”我浑身一僵,猛地转头,身边空无一人。是幻觉吗?不,那声音真实得可怕。
“你,”林燃终于走到了我面前,他比我高出一个头,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里的风暴足以将我撕碎,“是谁?”我张了张嘴,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我是谁?我是你姐姐林茉啊。可我说不出口。谁会信?见我不说话,
林燃眼中的最后一丝希冀也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冷和嘲讽。
“又是一个想红想疯了的。”他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模仿我姐姐的穿着,
打探我的喜好,现在还学会了抢镜头?你的手段,比你之前的那些前辈,要低劣得多。
”他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警告你,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张脸,
也别再提我姐姐的名字。你不配。”“你这种人,连给她提鞋都不配。”说完,
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我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至亲的刀子,
捅得最深,最痛。而那道阴冷的男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在我耳边轻笑。
“你看,他有多恨你。想不想让他后悔?想不想让那个姓顾的,付出代价?”我颤抖着,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在舞台的阴影里,
一个穿着古代长衫、面容俊美却毫无血色的男人身影,正静静地看着我。他对我,
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求我。”他说。2我被保安“请”出了电视台。
经纪人尖锐的骂声和解约通知,像一盆冰水,将我从头浇到脚。我顶着“林沫沫”这张脸,
成了全网的笑柄。疯批女艺人为红不择手段,直播现场碰瓷影帝顾言,
燃顾言大度回应:她可能只是太喜欢林茉小姐了林燃粉丝手撕林沫沫:滚出娱乐圈,
别来沾边!我的微博瞬间被愤怒的粉丝攻陷,每一条评论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我心上。
可这些,都比不上林燃那句“你不配”来得伤人。我被公司扫地出门,拖着行李箱,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我甚至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家在哪里。夜幕降临,
城市的霓虹灯刺得我眼睛生疼。“无家可归了?”那道阴冷的声音又一次在我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那个古装男人就站在我身后不到三步的地方,路人对他视若无睹,
仿佛他只是空气。他叫谢沉渊,一个只为我显形的千年男鬼。“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警惕地看着他。他缓步向我走来,明明没有实体,
我却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气。他绕着我走了一圈,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物品。
“我是唯一能帮你的人。”他停在我面前,微微倾身,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凑近我,
“林茉。或者,现在该叫你林沫沫?”他知道我的身份!我心头巨震,
脱口而出:“是你让我重生的?”“算是吧。”他轻笑一声,并不否认,
“你的灵魂困在那具躯壳里十一年,怨气冲天。我只是顺手推了你一把,
让你附身到了这个刚断气的倒霉蛋身上。”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玩味,“当然,不是免费的。
”“你要什么?”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孔,
里面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我要顾家,家破人亡,血债血偿。”他一字一句,
声音里的恨意浓得化不开,“而你,林茉,是我选中的,最锋利的刀。”我明白了。
这是一场交易。他给我复仇的机会,我替他达成目的。与虎谋皮,饮鸩止渴。
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就在我犹豫的瞬间,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在我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冷峻如冰的侧脸。是我二弟,林枭。他如今是林氏集团的总裁,
传闻中冷血无情、不近人情。他没有看我,只是对司机冷冷地吩咐:“通知下去,所有平台,
永久封杀一个叫林沫沫的艺人。我不想再在任何地方,看到这张脸。”车窗缓缓升起,
隔绝了他冰冷的视线,也碾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封杀。
这就是我那个曾经最依赖我的二弟,送给我的“见面礼”。我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车,
浑身的血液都凉了。“看到了吗?”谢沉渊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像恶魔的低语,
“你的亲人,视你为仇敌。你的敌人,正春风得意。除了我,你一无所有。”我缓缓闭上眼,
再睁开时,眼里的脆弱已经尽数褪去,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好。”我看着他,
声音沙哑却坚定,“我答应你。但我要知道,我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谢沉渊满意地笑了,那笑容诡异而迷人。“你会知道的。”他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我的眉心,一股冰冷的契约感瞬间将我笼罩,“现在,我们是盟友了。
第一步,先从让你那个愚蠢的三弟,看清现实开始。”3在谢沉渊的“帮助”下,
我住进了一间他名下的老宅。这只鬼,生前似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接下来的几天,
我一边熟悉着“林沫沫”的身份,一边在谢沉渊的指导下,开始我的第一步计划。
“顾言能在娱乐圈屹立不倒,靠的是他滴水不漏的公关团队和背后顾家的势力。
”谢沉渊飘在半空中,翻看着一本线装古籍,“但只要是人,就会有疏漏。
”他的鬼力超乎我的想象。他能轻易穿梭于网络和现实,窃取任何他想知道的信息。很快,
一份顾言团队内部的聊天记录,就出现在了我面前的电脑上。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
他们如何策划那场直播,如何引导舆论,如何买水军抹黑林燃,
甚至还有下一步要用一个假黑料彻底搞垮林燃的计划。“证据确凿,为什么不直接发出去?
”我问。“天真。”谢沉渊嗤笑一声,“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个疯言疯语的过气艺人。
你拿出的任何东西,都会被当成是伪造的。我们要做的是,埋下一根刺。”在他的授意下,
我将聊天记录里最关键的部分截了图,打上厚厚的马赛克,只留下足以引人遐想的只言片语,
然后用一个新注册的匿名账号,发给了圈内最痛恨顾言的对家媒体。我不要一击致命,
我要的是,在所有人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果然,不到半天,
#顾言疑似做局陷害林燃#的词条,就悄悄爬上了热搜的尾巴。
虽然很快就被顾言强大的公关团队压了下去,但那惊鸿一瞥,已经足够让某些有心人注意到。
我看到林燃的粉丝后援会大粉发了一条微博:“不信谣不传谣,但如果真有人敢害我哥,
我们绝不答应!”风,开始起了。但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要唤醒我的弟弟们,
我必须出现在他们面前,用他们最熟悉的方式,不断地刺激他们。机会很快就来了。
一场由林氏集团主办的慈善晚宴。我没有请柬,只能像个狗仔一样,守在宴会厅的门口。
我知道,我的三个弟弟,今晚都会到场。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我躲在屋檐下,
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一辆又一辆的豪车驶过,衣着光鲜的宾客们对我投来鄙夷的目光。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值得吗?”谢沉渊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他难得没有嘲讽我。我没有回答。就在这时,那辆我刻在骨子里的劳斯莱斯出现了。
林枭从车上下来,一身黑色西装,气场强大得令人窒息。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在众人的簇拥下,向门口走来。他的目光,扫过我所在的角落。那一眼,没有丝毫停留,
没有半分情绪,就像在看路边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可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在他抬手整理袖口时,露出了手腕上那串被他捻得油光发亮的星月菩提佛珠。那是我死前,
在庙里求了三天三夜,亲手给他戴上的。我求的是,他岁岁平安,喜乐无忧。而现在,
他戴着我求来的佛珠,一身戾气,视我为蛇蝎。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那一瞬间,
我真的想放弃了。这无望的救赎,这锥心的痛苦,我一个人,真的撑得下去吗?
一把黑色的伞,突然出现在我头顶,为我隔绝了冰冷的雨水。我抬头,
对上谢沉渊那双深邃的眼。他静静地看着我,缓缓开口:“你的眼泪,只会让他们更痛快,
让你的敌人更得意。”一句话,将我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是啊。我不能哭。
林茉已经死了,为她流的泪已经够多了。现在的林沫沫,没有资格软弱。我抹掉脸上的雨水,
重新站直了身体。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打人了!林家小少爷又打人了!
”我心中一紧,挤进人群,只见我的四弟,林野,正被人高马大地按在地上。
他那张总是挂着阴郁的脸上,此刻满是倔强和愤怒。一个油头粉面的富二代,
手里举着一个破碎的酒瓶,瓶口锋利的玻璃,正对着林野的手。“小杂种,你再狂啊!
今天老子就废了你这只手!”我脑子“嗡”的一声,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
4“住手!”我尖叫着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富二代撞到一边。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林野也愣住了,他抬起头,
那双总是像狼崽一样凶狠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的事!
”富二代恼羞成怒,举着破酒瓶就要朝我挥来。“砰!”一声巨响,
林枭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们身后。他一脚踹在富二代的肚子上,
后者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我的人,你也敢动?
”林枭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全场鸦雀无声。林枭看都没看地上的人,
径直走到林野面前,眉头紧锁:“又惹事?”林野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但他紧握的左手,却在微微颤抖。我看到,他的左手手背上,
被碎玻璃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那个位置……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十一年前,
也是在这个位置,为了保护他,我被倒下的书架砸中,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痕。“手伸出来。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林野抬眼看我,眼神里满是戒备和不解。我没有理会他,
也没有理会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自顾自地从我那破旧的包里,
翻出了一小卷备用的绷带和一瓶消毒喷雾。这是我以前养成的习惯,
因为弟弟们总是磕磕碰碰。我拉过他还在流血的手,不由分说地用喷雾为他消毒。
“嘶……”林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诡异地没有挣脱。我低着头,
用一种极其熟练且独特的手法,为他包扎伤口。一圈,两圈,
然后在末端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是妈妈教我的。她说,女孩子打的结,
要像蝴蝶一样漂亮。我包扎完,下意识地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吹了吹他的伤口。“好了,
这样就不疼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我抬起头,
对上了林野那双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睛。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不再是阴鸷和凶狠,
而是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不敢置信。“你……”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音节。
“林野,过来。”林枭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我们。林野浑身一僵,最后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到我看不懂。他默默地站起身,走到了林枭身边。林枭的目光,
像两把锋利的刀子,落在我身上。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的审视和探究,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浓重。“你到底是谁?”他问出了和林燃同样的问题。但我知道,
这一次,意义完全不同了。怀疑的种子,终于在最坚硬的土壤里,裂开了一道缝。“二哥,
我……”我刚想说什么,顾言却适时地走了过来,他亲热地揽住林枭的肩膀,
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阿枭,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
一个想蹭热度的跳梁小丑而已。”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轻蔑,但深处,
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慌。他怕了。他怕我这个“模仿者”,模仿得太像,
会勾起一些不该被记起的回忆。“走吧,里面的宾客都等着你呢。
”顾言巧妙地引开了林枭的注意力。林枭最后冷冷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