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我和家境优越的闺蜜李若雪去考驾照。她坚持一切费用都跟我AA,
连一瓶水都要分得清清楚楚。这是在提醒我们之间的差距。
这种怀疑在科三路考我们偷偷练车时达到了顶峰。一辆货车朝副驾驶的我撞来。
她猛打方向盘,她把我死死按在座椅上。临死前,她抓住我的手说:“周晓琳,你别想逃。
”不久后,她姑姑将我堵在大学宿舍楼下,劈头就问:“周晓琳,
若雪是不是把天星集团的股份都给你了?”我看着保险柜里的信托文件,
一脸无辜地对她说:“我和若雪早就因为AA制闹翻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1她姑姑李秀琴堵在我面前。“周晓琳,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一个外人,凭什么?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想解释。当时在李若雪的葬礼上,她也是这副嘴脸,
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丧门星,是我克死了她唯一的宝贝侄女。现在,她关心的不是侄女的死,
而是侄女的股份。“大哥大嫂就是被你这丫头灌了迷魂汤,好好的万贯家产,凭什么便宜你?
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我们已经找了律师,一定会把股份夺回来。”她儿子王峰,
那个和我同龄的表哥,站在一旁,双臂抱在胸前,眼神上下扫视着我,嘴角挂着轻浮的笑意。
“妈,跟她废什么话。一个孤儿院出来的穷鬼,突然拿到这么多钱,早就吓傻了。
我们走法律程序,她斗不过我们。”周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驻足,
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我能听到他们压低声音的议论。“说完了吗?” 我声音干涩,
“说完请让开,我还要上课。”李秀琴愣了一下,她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种油盐不进的反应。
“你个白眼狼,拿着我们李家的钱,还敢这么嚣张。”我没再理会他们,
侧身从她和王峰之间的空隙穿过,走向宿舍楼。
身后传来李秀琴气急败坏的骂声和王峰阴冷的“等着瞧”。回到宿舍反锁上门,
我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全身的力气都被刚才的对峙抽空了。我蜷缩着,脸埋进膝盖,
眼眶干涩得发疼。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床底拖出那个黑色铁盒。铁盒里面没有钱,
没有首饰,只有十几本一模一样的、巴掌大的硬壳笔记本。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
娟秀的字迹,记录着我和李若雪之间每一笔账。“2013年9月3日,开学第一天,
草莓味棒棒糖,2元。周晓琳欠1元。”“2015年6月1日,儿童节,游乐园门票,
180元。周晓琳欠90元。”“2025年7月10日,驾校报名费,3800元。
周晓琳欠1900元。”……每一笔,都精确到分。这就是我和李若雪相处的方式,
所有费用AA制。从我五岁那年,她父母把我从孤儿院接到她家开始,就是这样。
她父母是本地有名的企业家,她却像个最苛刻的账房先生,跟我计较着每一分钱。我曾以为,
这是她维护我那点可怜自尊的方式。直到那场车祸。直到她临死前那句“这次,账我结了”。
然后律师宣读遗嘱,将属于她的遗产划到我的名下。我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她。
我把笔记本放回盒子,锁好,用力塞回床底最深处。我不敢再看,我怕我真的会疯。
2接下来的大学生活,我过得像个幽灵。我申请了学校最偏僻的单人宿舍。
宿舍里唯一的光源,是电脑屏幕。我拒绝了所有社交邀请,甚至关掉了朋友圈,
把自己的世界缩减到只剩下上课的教室和这四面墙壁。同学曾经试图安慰我,递给我奶茶,
我却看着奶茶,下意识地想发红包给她。她愣住了,我也愣住了,从此再没人敢靠近我。
李若雪的死,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口,让我无法呼吸。车祸的画面,她最后的眼神,
奇怪的话,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梦里反复上演。我一遍遍地问自己,为什么?她既然那么恨我,
为什么最后关头要按住我,不让我逃?她既然想让我一起死,又为什么要把遗产给我?
这是对我的羞辱吗?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她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让我一辈子都活在噩梦里?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她的父母。葬礼结束后,
他们给了我那个装满笔记本的盒子,只说了一句:“这是若雪留给你的,她说,
如果她不在了,就交给你。”没有失去独生女的崩溃,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那眼神,
比李秀琴的辱骂更让我感到窒息。
我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甩甩头,
把这个想法赶出脑海。怎么可能。他们那么爱她。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李秀琴和王峰果然走了法律程序起诉我,要求重新分配遗产。
李若雪的父母为我请了最好的律师,官司打得异常顺利。我的代理律师姓张,
是个四十多岁、看起来非常精干的男人。第一次见面时,他递给我一份文件。“周小姐,
这是李先生和李太太为你准备的。若雪小姐的遗嘱是在她年满十八周岁时,在公证处立下的,
具备完全的法律效力,无可指摘。对方没有任何胜算。”几个月后,法院驳回了他们的诉讼。
他们不甘心,开始在网上兴风作浪。各种不堪入目的帖子被炮制出来,不停地占领学校论坛。
“起底心机捞女周晓琳,孤儿院出身如何PUA富豪千金,骗取巨额遗产。
”“神仙闺蜜还是索命恶鬼?揭秘天星集团继承权背后的肮脏交易。”帖子里,
我被塑造成一个心机深沉、贪得无厌的恶毒女人。他们把我从小到大的经历扒得一干二净,
再添油加醋地编造各种谎言。一时间,网上骂声一片。我的个人信息被泄露,
每天都会收到无数的骚扰电话和诅咒短信。“你怎么不去死啊?害死自己朋友的贱人。
”“把钱还给人家。不要脸。”学校里,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异样。我走在路上,
总能听到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就是她,那个害死自己闺蜜还抢人家产的捞女。
”“真看不出来,长得挺清纯的,心肠这么毒。”我没有回应,也没有辩解。因为我知道,
解释是没用的。我只是默默地更换了手机号,更加彻底地把自己封闭起来。这场风波,
直到一年后,才因为一个意外,迎来了转机。3就在姑姑堵门事件后不久,我因为成绩优异,
拿到了国家奖学金。同时,我还申请了学校的贫困生助学金。我确实需要钱。
虽然李若雪留给了我巨额遗产,但那些股份、房产都还在律师和信托基金的管理下,
我每个月能拿到的生活费是定额的,并不算多。我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流程。没想到,
我被辅导员叫到了办公室。“周晓琳同学,你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辅导员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脸色很难看。那是一份资产证明。上面清楚地写着,
作为李若雪遗产的受益人,我持有天星集团15%股份的受益权,对应市值超过十位数。
辅导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学校的助学金,是给那些真正有需要的贫困生的。
你这样的身份,还来申请这笔钱,你觉得合适吗?你这是在挤占别人的生存资源,
你知不知道?”“学校三令五申,严查骗取助学金的行为。你作为名牌大学的学生,
人品和学历同样重要,大学更要修德。”“贪得无厌”这四个字,像一把锥子,
狠狠扎进我的心里。我看着那份资产证明,脑子里嗡的一声。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
律师让我签过一堆文件,我沉浸在悲痛里,根本没看内容,只是麻木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原来,其中就包括股权的变更。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忍住闭嘴。我能说什么?
说这笔钱是我闺蜜用命换来的?说我根本不想要这笔钱?说我每天都活在愧疚和痛苦里?
谁会信?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占尽了便宜还卖乖的心机女。最终,我只是低下头,
沙哑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老师,我马上取消申请。”我浑浑噩噩地走出办公室,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那笔我一直试图忘记、试图逃避的遗产,再一次以一种强硬的方式,
闯入我的生活,提醒着我,我和李若雪之间,有一笔永远算不清的账。
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4我回到了李若雪的家,别墅空旷寂静。
保姆阿姨红着眼圈开门:“晓琳小姐…先生太太很想你。”叔叔阿姨下楼来。一年不见,
他们苍老了许多。看到我,叔叔的眼神有些惊讶,而阿姨,则直接转过头,擦了擦眼角。
“叔叔,阿姨。”我站在客厅中央,声音有些发紧,“我今天来,是想问一件事。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若雪她……为什么要把遗产都给我?那场车祸,
到底是怎么回事?”客厅里一片死寂。良久,李叔叔才叹了口气。“晓琳,有些事,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我固执地看着他,“我必须知道,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李阿姨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冰凉。“晓琳,你只要记住,若雪是真心对你好,
这就够了。”又是这样。又是这种含糊其辞、让我自己去猜的回答。我心里的那股无名火,
再也压不住了。“真心对我好?”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了一年多的委屈,
“真心对我好,就是在货车撞过来的时候,不让我逃?这是在嘲讽我终于欠了她一条命,
永远也还不清了吗?”我指着自己的心口,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你们告诉我,
她到底有多恨我?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账,需要她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让我活在被她亲手推向死亡的阴影里一辈子?”“你们告诉我,她到底欠我什么了?
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账,需要她用命来还?”李叔叔和李阿姨被我的反应惊住了。最后,
李阿姨闭上眼,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走上楼,没过多久,
拿下来一个牛皮纸袋。“晓琳,这是那场车祸的事故鉴定报告。”我颤抖着手打开,
里面是各种现场照片。李叔叔指着其中一张图,红色的箭头标出了货车主要的撞击点,
正是副驾驶的车门和A柱。“警察和事故专家都说,这是一个奇迹。
”李叔叔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他们说,以当时的撞击力度,副驾驶位上的人,生还率为零。
”“唯一的可能是……”他哽咽了,“是在撞击发生前,受害者被一股巨大的外力,
强行压向了座椅的最低点,并且固定在了远离主撞击点的位置。这股力量,
用驾驶员的身体和驾驶座的结构,为她隔出了一个极限的生存空间。”“李阿姨再也忍不住,
失声痛哭,“若雪不是在恨你,她喊的不是‘你别想逃’啊!傻孩子。
”“当时撞击声那么大,她怕你挣扎,怕你离开那个唯一能活命的角落啊,她是在吼你别动,
她怕你挣扎,她怕……她怕她救不了你啊。”报告从我手中滑落,我死死捂住嘴,
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原来那个禁锢我的动作,是她放弃自己,保全我的唯一方式。
“那……盒子呢?”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着他们,“她留下的那个盒子,
里面到底是什么?”李阿姨擦干眼泪,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罢了,罢了。
既然你非要知道……”她从房间里,拿出了那个上了锁的木盒子。“这是若雪书房里找到的,
我们一直没打开过。或许,答案就在这里面。”“罢了,罢了。
既然你非要知道……”她转身上楼,没过多久,拿下来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
不是我床底的那个铁盒,而是一个更沉重的盒子。“这是若雪书房里找到的,
我们一直没打开过。或许,答案就在这里面。”5我抱着那个沉重的木盒回到宿舍。
盒子没有钥匙,只有一个很老的铜锁。我找来一把锤子,对着锁头狠狠砸了几下,
铜锁应声而开。盒子打开,里面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日记或者信件。
而是一堆看起来很旧的东西。几张泛黄的符纸,画着我看不懂的符号。
一个用红线缠着的小布包,捏上去硬硬的,里面不知道是什么。
还有一本……和我那些笔记本一模一样的硬壳本。但这一本,明显更旧,封皮都有些磨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