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个字，咱们就离婚。"
林浩把一份文件扔到我面前，语气轻描淡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愣愣地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手指颤抖着翻开第一页。财产分割那栏写得清清楚楚：房产归男方，存款归男方，女方净身出户。
"为什么？"我抬头看着这个与我相处了三年的男人，"林浩，你给我一个理由。"
他冷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袖口："还需要什么理由？苏晚，你看看你自己，三年了，除了花钱你还会干什么？"
"我怀孕了。"
这四个字让他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扣着袖扣："打掉。医药费我出。"
我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三年来，我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专心在家做他的贤内助。他的公司从小作坊发展到现在年营收上千万，我出了多少力他心里没数吗？
"苏晚，别装可怜了。"林浩拿起外套准备出门，"明天我就要这份协议书，签字按手印，一个字都不能改。"
门砰的一声关上，我瘫坐在沙发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苏晚女士吗？"对方声音很客气，"我是华庭律师事务所的张律师，关于您丈夫林浩先生的遗产继承问题，需要跟您面谈一下。"
"遗产继承？"我擦了擦眼泪，"张律师，您是不是打错了？我丈夫好好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苏女士，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林浩先生的合法配偶是王雅琳女士，您..."
我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您说什么？"
"林浩先生于2021年3月15日与王雅琳女士在海城市民政局登记结婚，这是有法律效力的。苏女士，如果您方便的话，建议您到我们律师事务所来一趟。"
我挂断电话，整个人都在发抖。
2021年3月15日，那不正是我和林浩在三亚度蜜月的时候吗？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们还在海边拍了很多照片，他说要给我一个永生难忘的纪念日。
原来，真的是永生难忘。
我冲进卧室，打开衣柜最下面的抽屉，翻出那本红色的结婚证。封面上确实印着我和林浩的照片，可是当我翻开内页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证件内页的照片是我，但是男方的照片被人巧妙地替换过，虽然五官相似，但绝对不是林浩。更致命的是，这本结婚证的钢印很浅，像是后加上去的。
我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拨通了民政局的电话。
"您好，我想查询一下我的婚姻登记信息，我叫苏晚，身份证号..."
几分钟后，电话那头给了我一个让我彻底崩溃的答案："苏女士，根据我们的系统查询，您目前的婚姻状态是未婚。"
我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手里的结婚证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年。整整三年。
我以为自己是林浩的妻子，原来我只是他藏在金屋里的金丝雀。而他的合法妻子，是别人。
手机又响了，是林浩打来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接通电话。
"苏晚，明天记得签字。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我不会再给你了，你自己想办法。"
"林浩。"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
"我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电话那头停顿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挂断了。
"2021年5月20日啊，你忘了？"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2021年5月20日，那是我们举办婚礼的日子。但是真正的结婚证，他是和王雅琳在3月15日领的。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三。
我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书，看着上面净身出户的条款，忽然觉得很好笑。
离婚？我们根本就没有结过婚，哪来的离婚？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刚才那个律师的电话。
"张律师，我想委托您帮我调查一些事情。关于我这三年来的法律地位，以及..."我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想知道，如果一个男人骗了女人三年，让她以为自己是合法妻子，这在法律上构成什么罪名。"
"苏女士，这可能涉及诈骗、重婚等多个罪名。您方便明天上午到我们律师事务所详谈吗？"
"好，我明天就来。"
挂断电话后，我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红着眼睛的女人。
苏晚，你蠢了三年，现在该聪明一次了。
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王雅琳这个名字。很快，我就找到了她的照片。是个长得很清纯的女孩，看起来比我小好几岁，难怪林浩会选择她。
更让我意外的是，她的微博显示她是某知名大学的研究生，主修法律专业，并且已经通过了司法考试。
一个学法律的女孩，会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着别的女人吗？
我继续翻看她的微博，在2021年3月15日那天，她发了一条微博："人生最重要的一天，感谢老公给我的惊喜。"配图是一束玫瑰花和两枚戒指。
而在同一天，我在三亚的酒店里，也收到了林浩送的玫瑰花和戒指。
这个男人，居然在同一天给两个女人同样的惊喜。
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苏女士，我是王雅琳，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消息，心跳加速。
王雅琳怎么会有我的微信号？她怎么知道我的存在？
我颤抖着手指回复："你想谈什么？"
很快，她就回了消息："关于我们共同的丈夫。明天下午三点，银座咖啡厅二楼靠窗的位置，我会在那里等你。"
我放下手机，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个女人知道我的存在多久了？她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第二天上午，我按约定时间来到华庭律师事务所。张律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专业。
"苏女士，根据您昨天提供的信息，我做了一些调查。"张律师拿出一份文件，"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
我的心一沉："什么意思？"
"林浩先生确实在2021年3月15日与王雅琳女士登记结婚，但是..."张律师停顿了一下，"王雅琳女士的父亲是华龙集团的董事长王建国。"
华龙集团？我当然知道，那是这个城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资产过百亿。
"您的意思是，林浩是为了王家的财产才结婚的？"
"不止如此。"张律师翻开另一页文件，"根据我的调查，林浩的公司在2021年初濒临破产，是王建国注资三千万才让公司起死回生。而注资的条件，就是林浩必须娶王雅琳。"
我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那我算什么？"
"从法律角度讲，您是被骗的受害者。林浩明知道自己已婚，却以未婚身份与您同居，并且伪造结婚证让您误以为自己是合法妻子，这构成诈骗罪和重婚罪。"
张律师的话让我稍微冷静了一些："那我可以起诉他吗？"
"当然可以。但是苏女士，我建议您先搞清楚一件事。"张律师的表情变得严肃，"王雅琳女士主动联系您，这很不寻常。根据我的经验，她可能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下午三点，我准时出现在银座咖啡厅。王雅琳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年轻，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如果不知道她的身份，很难想象她是豪门千金。
"苏晚，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丝疲惫。
我坐到她对面："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
"一年前就知道了。"她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林浩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但是有钱人的世界很小，总会有人看到的。"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拆穿他？"
王雅琳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因为我也在骗他。"
我愣住了。
"苏晚，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林浩吗？"她放下咖啡杯，眼神变得锐利，"因为我爸爸要我嫁给他。但是我爸爸不知道的是，我其实早就有男朋友了。"
我的脑子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所以？"
"所以我需要林浩和别的女人保持关系，这样我就有理由拒绝和他发生更亲密的接触。"王雅琳的话让我彻底震惊了，"苏晚，这三年来，林浩从来没有碰过我。"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颠倒了。
"你的意思是，你利用我来维持你们的假夫妻关系？"
"可以这么理解。"王雅琳点点头，"但是现在情况变了。"
"什么变了？"
"我爸爸生病了，肝癌晚期，最多还有半年时间。"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和林浩生个孩子。"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想让我离开？"
"不，恰恰相反。"王雅琳摇摇头，"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让你怀着孩子出现在我爸爸面前，告诉他林浩脚踏两只船，让他彻底死心，同意我和林浩离婚。"
我被她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晚，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王雅琳的眼中闪着泪光，"我不能为了家族利益牺牲自己的幸福，我也不想让我爸爸带着遗憾离开。"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我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王雅琳，你知道这三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我为了林浩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放弃了自己的朋友，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尊严！而现在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成全你们的假夫妻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王雅琳站起身，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苏晚，我愿意补偿你。"
"什么补偿？"
"一千万。"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一次，我给你一千万。"
一千万。这个数字让我的呼吸停滞了几秒。
"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我理解。"王雅琳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这是一百万的定金，不管你最后决定帮不帮我，这钱都是你的。就当是我对你这三年来受到伤害的补偿。"
我看着桌子上的支票，心情五味杂陈。
"王雅琳，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你会真的和林浩过夫妻生活吗？"
王雅琳沉默了很久，然后摇摇头："不会。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找到其他理由拒绝他。苏晚，我从来没有爱过林浩，哪怕一秒钟都没有。"
我拿起那张支票，站起身来："我回去考虑一下。"
走出咖啡厅，我的手机响了，是林浩打来的。
"苏晚，离婚协议书签了吗？"
我看着手中的支票，忽然笑了："林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以为最了解的人其实一直在骗你，你会怎么办？"
"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林浩的声音很冷，"苏晚，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决定不签离婚协议书了。"
"什么？"
"因为我忽然发现，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我挂断电话，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华龙集团总部。"
是时候见一见那位王董事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