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爆发怪病,患者咳血三日即亡。>洋人药商垄断特效药“圣水”,价高如金。
>黄飞鸿发现患者指甲皆有绿痕,暗中追查。>他目睹药厂毒烟笼罩贫民区,
方知“圣水”竟是污染源。>洋商派火枪队围剿,黄飞鸿以银针封喉、无影脚破阵。
>染缸倾覆,毒药反噬洋商。>清晨宝芝林开门,他写下药方:仁心一钱,侠骨三两,
可解世间百毒。---深秋的岭南,白日里残存着闷热,夜里却总猝不及防地落下瓢泼大雨。
雨水砸在宝芝林青黑的瓦檐上,碎成浑浊的珠帘,又顺着檐角急急淌下,
敲打着门前湿漉漉的青石板,发出连绵不绝的沉闷声响,
像是有无数看不绝的拳头在捶打大地。油灯昏黄的光焰在堂内不安地跳跃,
勉强撕开一角黑暗,却驱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草药苦涩与另一种令人心悸的甜腥气。
长椅上蜷缩着的人影,在光影边缘痛苦地抽搐。那是个精壮汉子,此刻却像被抽掉了骨头,
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让他整个身体向上弹起,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胸腔里狠狠攥紧、撕扯。
他喉头滚动,猛地喷出一口粘稠的、带着诡异黑斑的淤血,
星星点点溅在黄飞鸿月白色的长衫下摆上,像一幅绝望的泼墨。
汉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声响,眼珠凸起,直勾勾地盯着黄飞鸿,
满是血丝的眼白里,只剩下对生的极度渴求和对死的无边恐惧。
他枯瘦的手死死抓住黄飞鸿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黄飞鸿半跪在他身前,指尖搭在汉子冰冷滑腻的手腕上,脉搏微弱得如同将熄的烛火,
在指下惊惶地挣扎、跳跃。另一只手捻着的银针悬在半空,
细如牛毛的针尖在昏灯下映出一点寒芒,却迟迟无法落下。无解。
这已是今夜送入宝芝林的第三个。同样的咳血,同样的急剧衰竭,三日,至多三日,
便是一具僵冷的尸体。黄飞鸿的目光沉凝如铁,缓缓抬起汉子另一只无力垂落的手。
借着摇曳的灯光,他看得分明——那指甲根部,一圈极淡、却异常清晰的绿色痕印,
像水底悄然滋生的毒苔,无声地宣告着死亡。“抬……抬去后面吧。”黄飞鸿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的目光没有离开那抹诡异的绿痕,手指却极其轻柔地,
一根根掰开了汉子紧抓着他手腕的冰冷手指。那手指松脱时,
带着一种生命彻底流逝后的僵硬。牙擦苏和凌云楷沉默着上前,
动作麻利却无比小心地抬起汉子。汉子最后一口浊气呼出,身体软了下去。
牙擦苏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终究没说出什么,只用力抿紧了。凌云楷别过脸,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师父,这绿痕……”凌云楷的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困惑与一丝惊惧。黄飞鸿没有回答。他站起身,走到临街的窗边,推开一道缝隙。
冰冷的、饱含水汽的夜风猛地灌入,吹得他长衫猎猎作响。窗外,沙面租界的灯火通明,
五颜六色的霓虹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扭曲浮动的光影,
像另一个光怪陆离、不知疾苦的世界。隐约的西洋舞曲飘飘荡荡,
夹杂在雨声和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的压抑咳嗽声里,显得格外刺耳。那“圣水”的招贴,
在风雨中顽强地贴在街角斑驳的砖墙上,被雨水冲刷得边缘模糊,却依然醒目。
画中金发碧眼的洋人举着水晶小瓶,笑容灿烂如阳光,下面一行粗黑的大字:“上帝恩赐!
瘟疫克星!圣水,生命的唯一保障!”唯一保障?黄飞鸿的嘴角绷紧,下颌线如同刀刻。
这“圣水”的价格,一日数涨,如今已贵逾黄金。宝芝林门前日日排起的长队,
那些绝望的眼神,
那些变卖一切家当后攥着几块银元的手……只为换得那一小瓶不知真假的“圣水”。
而宝芝林药柜里那些熟悉的、曾无数次救人性命的药材,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绿痕,
这“圣水”,这突如其来的怪病……三者之间,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
黄飞鸿的目光穿透雨幕,越过那些浮华的灯火,
投向租界深处那片巨大的、日夜喷吐着滚滚黑烟的轮廓——史密斯化学制药公司。
浓烟如同妖魔的巨爪,在铅灰色的云层下翻腾扭动,即使在这暴雨之夜,也未曾停歇分毫。
第二天,天色依旧阴霾,雨势暂歇,空气却更加沉重粘腻,
弥漫着一股铁锈和硫磺混合的怪味。黄飞鸿换了一身寻常的灰色短褂,脸上刻意抹了些灰土,
戴一顶破旧的竹笠,混迹在那些为药厂搬运原料的苦力之中,
悄然接近了沙面租界深处那片被高墙电网圈禁的灰色区域——史密斯制药厂。
厂区巨大的烟囱如擎天的恶魔之柱,一刻不停地向天空喷吐着浓稠的、黄绿色的烟雾。
那烟雾带着刺鼻的、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即使隔着一段距离,
也熏得人眼睛发涩、喉咙发痒。烟雾沉甸甸地压下来,
笼罩着厂区外一片低矮、破败的窝棚区。那里的屋顶大多覆盖着破烂的油毡和捡来的铁皮,
在污浊的空气里显得死气沉沉。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蹲在泥泞的巷口玩耍,
他们裸露的小胳膊上,赫然可见那熟悉的、令人心头发紧的淡绿色痕印!
咳嗽声从那些歪斜的棚户里断断续续地传出,虚弱而压抑。黄飞鸿的心猛地一沉。
他借着搬运粗麻袋的掩护,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厂区边缘。几根粗大的铁管,锈迹斑斑,
从工厂高大的围墙底部伸出,管口正对着窝棚区方向。
一股股浑浊不堪、泛着诡异油绿色泡沫的液体,正肆无忌惮地排放出来,
汇入窝棚区旁那条早已被染成墨绿色、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沟。沟水缓慢地流淌着,所过之处,
寸草不生。真相如同一把冰冷的钢锥,狠狠刺入黄飞鸿的胸膛。原来如此!
这“圣水”的源头,正是制造瘟疫的毒巢!那漫天弥漫的毒烟,这日夜流淌的毒水,
侵蚀着土地、水源、空气,侵蚀着贫苦人的血肉之躯。而他们售卖的解药,不过是饮鸩止渴,
是榨干垂死者最后一点骨髓的恶魔把戏!怒火在胸中翻腾,几乎要冲破喉咙。他捏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压下那一声怒吼。就在这时,
厂区那扇沉重的、包裹着铁皮的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穿着考究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洋人走了出来,正是药厂经理史密斯。
他用手帕掩着口鼻,嫌恶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窝棚区,随即目光扫过正在卸货的苦力队伍。
当他的视线掠过黄飞鸿时,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的审视。
尽管黄飞鸿乔装改扮,但长期习武形成的挺拔身形和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
在佝偻麻木的苦力群中,依旧像沙砾中的明珠。黄飞鸿立刻低下头,将肩上沉重的麻袋卸下,
动作笨拙地模仿着旁边苦力的姿态。“你!”史密斯突然抬手指向黄飞鸿,
用生硬的粤语喊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过来,把这几箱东西搬到我的马车那边去!
”他指了指门内刚被推出来的几个钉得严严实实的木箱。
旁边两个穿着工装、身材魁梧的洋人监工立刻抱着胳膊,目光如冷电般锁定了黄飞鸿。
被发现了?黄飞鸿心头一凛,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弯下腰,
吃力地去搬一个沉重的木箱。他故意放慢动作,显得笨拙不堪。就在他抱起木箱,
转身走向停在厂门不远处那辆华丽马车时,一个监工似乎嫌他太慢,
不耐烦地伸手推搡了一把:“快点!蠢猪!”这一推力道不小,黄飞鸿“哎哟”一声,
脚下仿佛一个趔趄,手中沉重的木箱顿时失去了平衡,朝着地面重重砸落!“砰——哗啦!
”木箱一角摔裂开来。里面装着的,根本不是药厂的原料,
而是数十个一模一样、贴着“圣水”标签的精致水晶瓶!瓶子碎裂了大半,
粘稠的、散发着刺鼻甜香的绿色液体混合着玻璃碎片,在肮脏的地面上肆意流淌开来,
那诡异的绿色在灰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我的货!
”史密斯发出一声尖锐的、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惊叫,
脸上那点装出来的傲慢瞬间被气急败坏取代,涨得通红,“抓住他!这个该死的黄皮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