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丫鬟。十六岁时，我作为小姐的陪嫁，随她一起进了定阳侯府。
小姐曾握住我的手说，我是她最贴心的丫鬟，她只信任我一人。于是，
在小姐需要一个孩子傍身时，我被送上姑爷的床，生下了一个男孩。那是小姐的孩子。
小姐抱着孩子，握住我的手，把一杯毒酒，一滴不漏地灌进了我嘴里。“豆蔻，
这是你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1 重生之毒誓“豆蔻，
求求你了……我必须得有一个儿子在沈家站稳脚跟！”我醒来时，
那苦涩的毒味似乎还在唇齿之间残存。而眼前的小姐，却是正低着头垂泪，握住我的手，
哭得肝肠寸断。我重生了，重生到了小姐让我帮她生孩子的时候。她握住我的手时，
我感到一阵刺痛。低下头一看，原来是手上细碎的伤痕在隐隐作痛。小姐说，
我是她最喜欢的丫鬟。可她不高兴时，也只抓着我打骂。跪在碎瓷片上，
双手将滚烫的热水举过头顶……这些都是小姐用来折磨我的手段。跟我一起当丫鬟的杏仁说，
这是因为我的脸。我从小就生得格外貌美。小姐说着“你是我最喜欢的丫鬟”时，
心中想着的却是要把我踩在脚下作贱。我正出神，突然感觉手上被用力掐了一把，抬起眼眸，
小姐正紧盯着我。“豆蔻，你会帮我的，对吧？”当然。豆蔻，是小姐最喜欢的丫鬟。所以，
我自然要报答小姐的恩情。“我愿意，小姐。”2 栀子香阴谋小姐喜不自胜，
就连她亲口说过，不愿跟别的女人分享夫君的话都忘了。她亲自为我准备沐浴和栀子熏香。
“豆蔻，这种熏香是夫君最喜欢的，他闻到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我闻到栀子熏香的味道，
低眉不语。当晚，世子沈鹤行就来到了我房中。他才从知春楼回来，满身酒气，盯着我时，
露出垂-涎的目光。他靠近我，却在闻到我身上的香气时，陡然阴沉了脸色。
“府里谁不知道我最不喜欢栀子味道！你偏要用这种熏香，我看你是存心要跟本世子作对！
”“一介贱婢，却有如此多的心眼，不知安分守己，真是下作！”我没有解释。
让我被沈鹤行憎恶，这就是小姐的目的。我解释了也不会有人信的。因为她是小姐，
我是丫鬟。沈鹤行很喜欢折磨女人。等到天大亮时，我才从昏厥中醒来，沈鹤行已经不在了。
小姐来看我。我躺在榻上，实在没有力气向她请安。小姐看见我身上的痕迹，
眼中掠过一抹妒嫉。是了，我怎么忘了。小姐是天生的石女，无法跟男人享鱼水之欢。所以，
才要利用我得到儿子。我低下头，露出脖颈间被狠狠掐过的淤青。
小姐发现我是真的被折磨得不轻，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她嫌我脏，只站在门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瞧瞧，用了栀子熏香，世子多疼你啊？今儿晚上，
我会叫世子再来找你的。”我动了动唇，
只觉得身上疼得厉害：“小、小姐……”我想祈求她，让我先缓一缓。“豆蔻，
你要为我想一想，我可等不及，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小姐打断了我的话。
她从没拿我当人看。当晚，沈鹤行又来了。我遭受的折磨比第一次更狠。或许是因为，
小姐跟他提起，我想暂且歇歇的事。沈鹤行是定阳侯府的独子，沈老夫人看得比眼珠子还紧。
他肆意张狂，哪怕娶了小姐，外面的红粉佳人也从没断过。
不知小姐是怎么添油加醋跟他说的，他受不了被一个卑贱的丫鬟拒绝。
沈鹤行用力掐住我的下巴，那双眼眸死死地盯着我，咬牙切齿。“别妄想你不该想的东西！
你这个微贱的丫鬟，能为我和茵娘生下一个孩子，已经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他所谓的，我不该想的东西。或许就是由我亲自孕育而生的孩子。小姐真是厉害，
三言两语，就在沈鹤行心里，把我塑造成一个贪心不足的贱婢。
小姐一边嫉妒我能跟她的丈夫亲密无间，一边靠打压控制我来彰显优越感。
沈鹤行一副对我憎恶至极的模样，却是每晚都要来折磨我。我忍受着痛苦，
还要被他一口一个贱婢地辱骂。白日里，我还得被小姐找个“没伺候好世子”的罪名，
而罚跪在烈日炎炎的庭院中。我晕过去三回。终于，第三回时，
杏仁求小姐帮我找个大夫来看看。小姐答应了。我虽然被她百般折磨，可我不能死。
若是死了，我这个她手里最好用的工具人也就没有了。大夫给我诊脉后回禀。
也算是上苍可怜我，我有喜了。我醒过来时，小姐正坐在榻边。她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肚子，
像是恨不得把这个孩子挖出来，塞进她自己的肚子里。我瑟缩了一下，
轻声道：“小姐……”小姐深深看了我一眼，伸出指尖，在我肚子上打圈。“豆蔻，
你比我有福气……可终究，这福气还是我的，你明白么？”我单薄的身子轻颤。
“小、小姐……奴婢明白……”小姐这才满意，起身离开。他们两夫妇对我的折磨，
终于在我有喜后结束。可小姐的手段是层出不穷的。在怀孕后，我的日子也开始越发艰难。
小姐不许我出门，因为她对沈老夫人宣称，是她自己有喜了。每日杏仁都会来给我送吃食，
放下就走，小姐不许她跟我说话。我像是被圈养起来的畜生，躲在房间里，
独自忍受暗无天日的孤独。像蜡烛一样被一寸一寸熬干。而随着我的肚子一日一日鼓起来，
小姐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她拿枕头捆在肚子上，营造出怀孕的假象，跟我的肚子差不多。
这种假装怀孕的小游戏，小姐玩得很高兴。而等我的肚子越来越大，小姐却有些不安。
月份小时好伪装，月份大了就不好装了。她让人按照我肚子的分量，去定制枕头，可怎么看，
都很假。这是难免的。有孕的妇人，会呈现出孕态，是没有怀孕之人无论如何也演不出来的。
小姐气急败坏地在房里发脾气，拿花瓶砸向丫鬟。“没用的东西！连个合适的枕头都找不到！
”我看时机成熟了，抬脚走进屋里。地上跪着的丫鬟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痕。
小姐有孕后，在沈府成了谁都不敢小觑的香饽饽。连一向刻薄的沈老夫人都对她格外优待。
小姐的脾气也被滋养得越来越坏。不。应该说是，暴露本性才是。从前是折磨我，
如今不能动我，她便开始折磨其他虐待下人。其实小姐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我到她身边侍奉她时，她还只是个稚嫩的小女孩，乖乖巧巧的。
最大的爱好就是去花园里放风筝，吃我给她做的桂花糕。可惜人不能永远做一个孩子。
她的母亲林太太，膝下只有她这个女儿。为了稳固地位，她对林老爷后院的女人们极尽残忍。
我曾经，亲眼所见一个明媚娇-艳的姨娘，因为有了身孕，被林太太下令掐死，
丢进了枯水井里去。林太太的这些手段，我都小心翼翼地瞒着小姐。她是那么纯洁，
如同一张白纸。可直到有一回，一个妾室有喜，被太太拖下去赏给马圈里的几个马夫，
无意中被小姐遇见。“小姐别看。”我伸手捂住她的双眼。
小姐却笑嘻嘻地甩开了我的手：“有什么不能看的？我都知道，她们是贱-货，活该被处置！
”我吓了一大跳。许是见我吓着了，小姐又来握住我的手：“豆蔻，你别怕，
你跟这些贱-货不一样，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前世我就是这么做的。我乖乖听从小姐的话，帮她生下孩子……最后被她灌了一杯毒酒。
我疼了整整三日，才彻底丧命。哪怕是最后时刻，小姐也不肯给我丝毫怜悯。
我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小姐面前时，她脸色难看，眼神阴冷地瞪着我。
“我不是叫你在屋子里躲着不许出来么？豆蔻，你以为自己有了给我怀的孩子，
就敢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一脸温柔怯弱：“不是的小姐，豆蔻是想为您分忧。
”我绕过地上狼狈的众人，不顾肚子，艰难地扶住小姐坐下，告诉她。
“我知道一个民间秘方，能让无孕的妇人，也肚子变大，最后再吃一剂药，就能恢复如初。
”小姐很感兴趣，连忙让人按照我说的去找这种药。杏仁顿了顿，飞快地看了我一眼，
点头应是。我轻轻弯唇。杏仁当然会听我的。只有我，会在她受尽小姐的凌虐时，
给她送一支药膏。3 秘药之祸小姐喝下找来的秘药后，果然肚子也像我的一样大了起来。
小姐很高兴，挺着她的大肚子，在沈府四处走动炫耀。
一向嫌弃小姐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的沈老夫人，都对小姐有了几分和颜悦色。
一直沉迷在花楼醉生梦死的沈鹤行，也因为这桩喜事，留在沈家的时间长了一点。
他整日陪着小姐。他在时，小姐喜欢把已经大着肚子的我叫过去侍奉他们夫妇。
小姐会当着沈鹤行的面，让我给她端水洗脚。我挺着沉重的肚子，勉强弯下腰去，
将一盆热水放到小姐面前。小姐的脚尖伸进水里，随后惊叫一声，打翻了水盆。
热水泼了我一身。她对我大声斥骂起来。“这么烫的水，你也敢端来给我泡脚？
是故意要烫死我吗？！你自以为有了身孕，就当上主子了是不是？贱婢！”夏去秋来，
已是深秋时节。我身上的衣裙尽湿，凉风一吹，止不住冻得发抖。我却只能跪下，一声不吭。
我不能辩解。因为这只会招来小姐更歇斯底里的辱骂。每当这时，
沈鹤行就会憎厌地看我一眼，将小姐抱入怀中，温柔哄着。“茵娘，别急。
等这个贱婢生下了咱们的儿子，你想怎么惩罚她都行！”小姐被他一句话就哄好了，
倚进他怀里咯咯地笑着：“真的？那我要把她的筋骨一寸一寸敲碎……”我颤抖着，
听着小姐和沈鹤行说起要对我的惩罚。可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小姐对这种作贱我的游戏乐此不疲，直到我偶然间窥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派人查过了，
豆蔻的肚子尖尖的，一定是个儿子！”“这些日子，我给她送的吃食都是肥腻大肉，
她生产时一定会不顺，到时候直接把她肚子破开，咱们就有大胖小子了！
”小姐兴奋的嗓音透过窗户传进我耳中。接着是沈鹤行漫不经心的声音。“也好，
能叫咱们的儿子在那个贱婢肚子里待上十个月，已经是她的造化了！
”我感受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低下头，伸手摸了摸肚子。好孩子，
